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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在黎明前向世界說晚安》3-7 接納與拒絕

作者:月殼表面│2019-09-06 01:37:45│巴幣:1,010│人氣: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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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數:6400字 預計閱讀時間:16分鐘


  「你們今天也一起來啊?」

  「胡叔早。」

  伊芙和瓦特蒙的田在村子的最南端,每天上田都會經過鄰居的田地。胡叔是阿梅的丈夫,因為伊芙和阿梅交往甚密,伊芙對胡叔也最為熟悉。事實上,胡叔熱衷公共事務,因此對於剛剛移居此地的小夫妻很是關照。

  胡叔在村中作為類似村長的意見領袖。會這麼說是因為這個村落地處偏遠,即使還在帝國境內,平時並沒有進行管理的上級單位。聽阿梅說就連收穫祭都已經很多年沒有徵稅官來了。

  胡叔杵著鋤頭直起腰桿,他說:「感情很好呀,什麼時候要生娃?」

  伊芙側眼觀察瓦特蒙神色,卻發現他無奈地微笑之後逕自向前離去。伊芙回想以前魯爾達每年開始騷動的季節,她說:「今年我身體不好,時間趕不上了。可能明年吧?」

  伊芙邊和胡叔道別邊跟上瓦特蒙。胡叔看著他們兩人的互動,不由得擔心。在兩人的背影只剩米粒大小的時候,他朝他們離去的方向,兩手在嘴前圈成桶狀大喊:「女娃姑娘,逼太緊也不好!」

  這裡是山間平原,聲音來回振盪重複數次。伊芙低頭快步前進,心裡想著:「那也要瓦特蒙願意呀。」

  和瓦特蒙一起生活,假裝是年輕夫妻。伊芙很高興能有瓦特蒙的陪伴,但瓦特蒙也這麼想嗎?還是對瓦特蒙來說這段日子只是另一次任務,辛苦得在打水時還會偷偷掉淚的任務?在水族的村落瓦特蒙確實邀請自己和他一起生活,但瓦特蒙在這之後就沒有進一步的表態。那時的話語,是不是只是為了安撫她的說詞呢?如果這一切只是伊芙的一廂情願。

  難道她不是在耽誤瓦特蒙的青春嗎?

  這樣的話,是不是給瓦特蒙更多私人空間才好呢?不過瓦特蒙沒有遵循那張密令的指示,而是將自己留在這個村落療養。這件事說明著什麼?啊,伊芙就連那張竹簡最後的文字是不是「速返都城」都不能確定。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伊芙心中的不安也一天一天地加深。她現在已經分不出她和瓦特蒙之間隔著的曖昧距離究竟是自己不自覺地退縮,還是瓦特蒙根本無心向她前進。伊芙心裡亂糟糟的。這些事沒有明白地問過瓦特蒙,瓦特蒙也就沒有明白地回應過。伊芙知道這些問題自己悶在心裡煩惱永遠找不到解答,卻也沒有勇氣開口詢問。

  「阿漢。」

  「幹嘛?」

  「有需要幫忙的事嗎?」

  伊芙坐在田邊的大石上,雙手撐著下巴。瓦特蒙踩著小腿深的水在田中來回走動,偶爾彎腰將冒出水面的雜草壓入土中。

  「沒有,今天只是巡一下有沒有雜草,中午前應該就能回去了。」瓦特蒙想了一下今天的時程,他說:「下午打掃完家裡之後,去淺山散個步吧?很久沒有跟妳一起去採野菜了。啊,上次看見的那顆梅子樹說不定已經結果了呢,要一起去看看嗎?女娃?」

  這時瓦特蒙抬起頭來,才發現伊芙撐著頭朝向自己,視線卻沒有聚焦在自己身上,做白日夢似的。不能怪瓦特蒙沒有在意伊芙動靜,平時他和伊芙閒談基本上就是一個人自言自語。瓦特蒙說:「女娃、女娃?」

  「啊,嗯。一起去吧。我常常去看,梅子再過一兩個星期應該就成熟了。」

  「妳在想什麼?」

  「沒什麼。」

  「又做了那個夢嗎?」

  伊芙睜大眼睛,說:「我又說夢話了嗎?說了什麼?」

  「我也睡矇了,不是很清楚。」

  「是嗎?」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做了在洞窟中歌唱的夢之後,伊芙時常夢魘纏身。伊芙不只夢見會洞窟,她還會夢見小鎮、海港、聯軍、蟻城,甚至是逃出帝都那天晚上,嘉兒恐懼顫抖的面容和自己染上鮮血的雙手。

  「妳真的沒事嗎?」

  「沒事啦。我沒有印象了。」

  每次伊芙在睡夢中掙扎,瓦特蒙就會叫醒她。然而伊芙一覺醒來,夢的細節就透過枕頭滲入地下,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模糊的場景還有熟悉而深沉的懷念感。

  是惡夢嗎?是美夢嗎?伊芙不曉得。她只知道當她意識過來時,瓦特蒙擦著自己的眼淚,將自己抱入懷中,發出溫柔的安撫聲。

  她希望她夢中的嚅囁不會透露出讓瓦特蒙退避三舍的過去。

  「那是不是剛剛胡叔的話讓妳感到不舒服?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下次再跟他說。」

  「不是啦。」伊芙吞了一口口水,她說:「瓦特蒙,你會想要離開嗎?」

  瓦特蒙聽到這個問題,他先是環顧四週,確認沒有旁人在場。然後他開闔嘴唇,脣語重複著問題,像是突然不記得詞語的意義。不對,他認不得的是這個問題背後的意圖。瓦特蒙說:「回去?回去哪裡?」

  「帝都、卡哈拉的部隊,或者回到伊弗西斯的家人身邊都好,總之離開這裡。」

  「稻子好不容易長了這麼高,有種『做到這裡了,就把事情完成吧。』的想法。妳也想看見它們結出金黃色的稻穗吧?我啊。」

  瓦特蒙遲疑一會兒才開口。他盡全力延長回答,想爭取找出這個問題背後意圖並且適當回應的時間。

  可是答案該從何找起?

  他實在不瞭解她。伊芙的情緒外顯,秘密卻藏得很深。她對於過去的經歷總是三言兩語輕巧帶過,平日的言語神情卻時不時參雜令人錐心的悲傷。瓦特蒙看著伊芙,就像看著古畫中身著寬鬆襯衣、坐在無波湖邊望著自己倒影的少女。經過數個世紀,當時畫家抱持的心境觀賞者已無從得知。

  瓦特蒙感到伊芙悲傷刺骨而不明白緣由,這讓他是那麼地想瞭解她。然而,似乎連伊芙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忘記了。」、「沒什麼印象。」、「只是發了個愣。」無數蠻不在乎的回答之中又偷渡了幾個故作鎮定的焦慮不安。她究竟給出了多少真實,又隱瞞了多少真心?瓦特蒙實在是不瞭解她。

  「如果放著田地不管,總覺得對不起胡叔平時的關照呢。伊芙妳在想念她們嗎?」

  「她們?」

  「子晴、艾瑪,還有聯軍的人們。」

  瓦特蒙特意不提蓋爾嘉朵,因為伊芙做的惡夢就屬關於離開帝都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最多。至少剛醒的伊芙常常喃喃地叫著蓋爾嘉朵的名字。

  「不是,我不是在想那個。我當然想念她們。只是想念也沒有用。總不能吵著要去找她們。」伊芙低下頭,她說:「去也只是給她們添麻煩。那你呢?你會想念你的家人嗎?」

  「會是會啦。」瓦特蒙轉過身去,假裝巡視身後的田地,他說:「不過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情,現在也不太方便回去。」

  去也只是給她們添麻煩?瓦特蒙很想解開伊芙對於「家人」與「外人」身分的執念。不是因為是家人才不是外人,而是因為關係親密所以可以相互託付。當然是不是家人又是條不可跨越的界線,但伊芙已經沒有家人,再執著也沒有用。

  況且伊芙和他人的距離和那條界線也差得太遠了。

  瓦特蒙有很多話想說,但他現在有自己的秘密需要掩蓋。不能對於這個話題太過深入。他說:「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我在想。」伊芙不知為何開始吞吞吐吐,她說:「你也到這個年紀了,我是說,嗯。」

  看見瓦特蒙露出不解表情,她補充說道:「成家的年紀。瓦特蒙你有未婚妻的吧?我的傷已經好了,你跟我待在這裡會不會。我當然希望這樣的生活能繼續下去。只是這樣,總覺得有些自私。你對我這麼好,我卻這麼任性地。怎麼說呢?耽誤你的人生。」

  低頭說話的伊芙突然感到一陣冰涼,瓦特蒙用雙手手指滑過伊芙臉龐。

  「妳想太多了啦。」瓦特蒙插腰嘆氣,他說:「我哪來的未婚妻呀?妳聽誰說的?」

  其實伊芙並不清楚瓦特蒙是否有未婚妻。她只是提出來,然後希望瓦特蒙能夠否定、希望他的未婚妻是家族指定的、未曾謀面之人。伊芙說:「你沒有對象嗎?」

  瓦特蒙用灌溉水洗手之後坐到伊芙邊上,他用毛巾擦臉,說:「對象嗎?以前有過。只是後來不了了之。」

  「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她啊,算是比較豪邁的人吧?不知道妳有沒有印象?她也是帕斯卡軍團的戰鬥員。腿很修長。」瓦特蒙頓了一下,他改口說:「在妳看起來大概就是個手長腳長的人吧?短髮,髮色比我還要深,看起來摻了點紅色。」

  聽到這樣的描述,第一個浮現在伊芙心中的人選是劍羚樂西,不過不會的,樂西又不是馬。等等,還是要確定一下。伊芙說:「她也是馬嗎?」

  「是啊,她是。怎麼了?」

  「沒有,這樣的話我沒有印象。怎麼會說不了了之?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瓦特蒙右手撐著頭看向前方,難得地露出了懷念過往的眼神。他說:「自從去蟻城之後我們就失去聯絡了。後來才知道她也是蟻城突擊隊的一員。很神奇吧?她在我們領頭的車隊裡面。妳們本來有機會認識的。」

  其實伊芙聽到一半就已經失去注意力,心裡只想著一個問題,伊芙的嘴唇微微顫抖。她說:「那她?」

  瓦特蒙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意會過來伊芙問的問題是什麼意思。瓦特蒙說:「不,我沒有在那個洞窟裡看見她。她也不是普通人。聽說她負責的是蟻后的壓制作戰。是菁英中的精英才會被編入隊伍裡吧?」

  體態纖長的紅棕色戰馬?當時突入法蒂瑪寢宮的突擊隊員裡可沒有這樣的人物。伊芙靈光一閃,難道瓦特蒙的對象是被她投擲香包絆倒、摔暈的那個戰鬥員?伊芙鬆一口氣,說:「她應該沒事。」

  「妳說什麼?」

  「沒有,你不會想她嗎?」

  「偶爾吧。」

  「那你會想去找她嗎?」

  瓦特蒙想了一下,他向前伸展雙腳,和伊芙的距離又近了一些。他說:「剛剛說過了,我們之間有一些問題。而且,相隔幾尺之遙我們也會擦肩而過,現在我連她是否安好都不知道。不可能去找她。她也會理解的。」

  千里相隔,死生茫茫。再說,瓦特蒙現在已經不是能夠回頭的人。背棄了家族的教誨、教主的旨意。他是不能再回去了。

  但瓦特蒙不後悔。他已經不需要依靠伊弗西斯的名聲來支撐自己。他不再如同先前那樣渾渾噩噩地順著他人的指示過活,他知道他今生的使命是什麼。他今生只要做好一件事。

  唯有這樣,他才能對抗神、對抗無意義的無盡輪迴、對抗生老病死承接不息的無盡苦痛──鑲嵌在真理教信仰核心裡最大的惡意。瓦特蒙下定決心,他怎樣都不能越界。他說:「總之現在我也只能好好生活了。畢竟當下才比較重要對吧?」

  伊芙點點頭。她將原本蜷縮在石頭上的腳舒展開來。她說:「我會好好珍惜的。你笑什麼?」

  瓦特蒙笑著,但不是微笑,而是憋笑憋得忍不住岔氣。瓦特蒙撇過頭去,他說:「沒有,沒什麼。」

  伊芙下意識地摸臉,指尖沾上泥土粉屑。瓦特蒙說:「剛剛妳變成貓咪了喔。」

  伊芙耳根潤紅。難怪剛剛瓦特蒙用手背插腰。

  「你很煩耶!」

  伊芙大喊,嘴角卻上揚著。

  

  「妳剛剛去哪了?最近常常看妳不在。」

  瓦特蒙在爐灶前生火準備晚餐。伊芙背著竹簍走進家門,她脫下黑色外衣,說:「胡叔沒有跟你說嗎?阿梅最近懷孕了。她因為沒有辦法變成人有些事不方便,所以我有空就會去幫忙。剛剛給她吃梅子,才咬了一口梅子就從嘴巴旁邊掉出來。還對我發脾氣呢。真是的。明明叫阿梅,我怎麼會知道她不喜歡吃梅子嘛。」

  印象中阿梅是狐狸。瓦特蒙稍微想像了伊芙撫摸毛絨絨動物的情景,大概知道為什麼伊芙情緒這麼高漲。很久沒有聽伊芙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了。

  「她都不喜歡,妳還留這麼多梅子給她?」

  今天下午瓦特蒙和伊芙進入山林採集。因為伊芙已經在山裡踩出了「人徑」,路不像先前這麼難走。伊芙帶著散步的心情跟在瓦特蒙身後。當瓦特蒙看見結實纍纍的梅樹時不禁睜大雙眼。他沒有想像過受細心照料的果樹能有如此豐碩的成果。伊芙笑著說:「秋天的時候田裡的稻穗也會是這樣的吧?」

  這幅景象讓瓦特蒙更加期待看見金黃色稻穗低頭搖曳的那天。

  最後瓦特蒙和伊芙只採了半個竹簍的梅子。再多他們也無法處理。那時瓦特蒙試吃一口。嗚,真酸,還帶有一點澀味。想到這裡瓦特蒙口裡生津。

  突然兩隻手搭上瓦特蒙的肩膀,他的心吊了一下。僵硬的呼吸讓伊芙有點退縮。不過她似乎已經下定決心,伊芙將稍稍收回的手按上來。她說:「梅子醃過味道會不一樣。我們今天先弄一次,明天再去幫阿梅吧。」

  說完伊芙才把手移開,開始洗揀沿路採摘的野菜。她說:「這樣我們明年就有醃梅子可以吃了。」

  瓦特蒙點點頭,起身攪拌米粥,低頭不讓伊芙看見自己的表情。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關於未來的約定。

  晚餐後,伊芙和瓦特蒙一起收拾餐具。爐灶狹小,他們倆人肩並著肩。此時伊芙已經脫下外出服,短袖內裡露出手臂,時不時觸碰瓦特蒙的前臂。瓦特蒙不動聲色地放下長袖,不顧洗滌抹布時水桶的水濡濕衣物。

  瓦特蒙將抹布擰乾掛在爐灶邊緣,剛轉過身,伊芙就伸手抓他的腰帶。伊芙說:「怎麼不把外衣脫下來?」

  沒有回答,瓦特蒙右手扶著伊芙的後背,左手推她的肩膀,把她壓倒到床上。經過這番拉扯,瓦特蒙的腰帶鬆開,上衣的綁帶也半開不緊,前襟垂落在伊芙身上。

  聽著瓦特蒙的呼吸急促,伊芙有點吸不到空氣,心蹦蹦地跳。伊芙突然感到有點害怕,但她壓下自己的恐懼,雙手半握拳縮到臉頰兩側。如果是瓦特蒙的話應該可以吧?伊芙像是要說服自己那樣想著。

  兩人緊密相對,視線卻沒有交在一起。瓦特蒙比伊芙高出太多。兩人一起倒下,伊芙只能看著瓦特蒙的胸口。頭上傳來瓦特蒙的聲音,他似乎緊咬著牙根。

  「對不起,我居然這樣看妳。」

  伊芙嚥了嚥口水,現在連呼出的氣息都很灼熱。她將手移到胸前,指尖撫摸瓦特蒙垂落的溫熱外衣。她說:「沒關係。」

  伊芙細柔的聲音讓瓦特蒙一口氣喘不上來。該死的,明明餵伊芙喝粥的時候沒事、幫伊芙擦澡的時候沒事,為什麼現在伊芙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甚至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他緊繃的心弦。

  該死的。明明他是馬,也和馬建立過穩定的關係,為什麼他會對伊芙產生慾望?明明各個族裔只要化身就能繁衍後代,為什麼人形時還分有男女兩種不同的形態?就連可以生育的大夫子都有著男人的形象。

  就好像這個世界特意要誘惑人們誕下龍一樣。

  不,不可以。瓦特蒙已經下定了決心,不可以讓伊芙經歷過的悲傷再度發生。他不可以。瓦特蒙將手從伊芙的身下抽出,兩手撐在床板上。他感覺伊芙稍微展開身體,好像正在等待。瓦特蒙閉上眼睛,屏除腦袋裡掀起風暴的一陣混亂。

  「對不起,我是馬。我們不可以。」過了一陣子,瓦特蒙終於再次開口。他努力地說出自己的決意,但身體的衝動和熱還持續著。他必須再加把勁。瓦特蒙說:「我想跟妳在一起,想跟妳一起生活。但是、但是我們不可以。我知道妳因為身為龍而吃過多少苦,我不希望我們的孩子也經歷這樣的事。」

  他緊閉著眼睛,不知道伊芙原諒他之後,是否還能再次接受他的道歉。

  「沒關係。」

  瓦特蒙蘊含溫柔思量的話語讓伊芙的呼吸與心跳和緩下來。她抓著瓦特蒙的前襟邊緣,外衣之下傳來蒸騰的體溫和令人安心的氣味。她伸手抱住瓦特蒙。

  「這樣就好了。我說。」

  「幹嘛?」

  「今天一起睡吧。不要再睡地板了。」

  處理完梅子,就寢的時候,伊芙躺在瓦特蒙身旁還是有點緊張。她只敢用眼角餘光偷偷地觀察瓦特蒙。過了一會兒瓦特蒙突然嗤笑一聲。

  「你笑什麼?」

  「沒有,只是覺得在床上睡和在地上睡差不多。這床比地板還硬。」

  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害羞,伊芙胡推亂踹,要把瓦特蒙趕下床。她說:「一樣的話你就回去打地舖。」

  「不一樣。」瓦特蒙抓住伊芙的手,將她拉向自己。他說:「當然不一樣。」

  「哼,這時候才說好聽話。」

  儘管發出不以為然的哼聲,伊芙依偎著瓦特蒙的胸口睡著了。

  

  隔天在伊芙和瓦特蒙按照預定前往阿梅家醃漬梅子,胡叔也因為好奇而留在家裡。有了前一晚的經驗,他們處理起梅子總算不再手忙腳亂。昨天伊芙看著塞滿梅子的陶甕發呆時突然想起忘了將梅子殺青,她才向瓦特蒙承認自己也是第一次嘗試。之前她只在行軍時聽過同袍談論製作步驟。畢竟處在聯軍當中,哪有這麼多材料和空間可以醃梅子?伊芙畏縮地說:「說不定味道會很奇怪。」

  「今年做得不好,明年再試試吧。」瓦特蒙聳聳肩。不管味道如何,他希望後年也能這麼說。

  看見用鹽搓洗梅子的伊芙停下動作,瓦特蒙也停止回想準備接手。但伊芙卻抬頭露出警戒神情,說:「你們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從剛剛到現在瓦特蒙都被果實相互撞擊的聲音敲得頭嗡嗡作響,哪裡聽得見其它動靜?化為狐狸、窩在棉被上的阿梅和坐在一旁的胡叔也都搖搖頭。伊芙皺著眉頭繼續動作。

  「妳要上山嗎?」

  密封陶甕之後,伊芙套上外出服、戴上阿梅家的斗笠轉身鑽出門外。瓦特蒙趕緊追上去。伊芙低聲說:「我去看看,如果是山賊就不好了。你先回去吧。」

  「我也跟妳一起去。」

  「那你要跟緊一點。這次沒有小徑可以走。」

  伊芙一進後山便摘下斗笠,兩隻直豎的大耳朵向上彈跳展開。瓦特蒙倒吸一口氣。伊芙食指碰在嘴唇上要他噤聲。她不停地將耳朵朝向各個方向仔細聆聽聲響。

  「這邊。」

  走著走著他們跨過小溪,伊芙發現騷動來源很靠近水族領域。她說:「什麼樣的盜賊會跑到水族村落?」

  「說不定是水族在舉辦祭典?如果只是盜賊,能弄出這麼大動靜?」

  「動靜大不大要看是什麼盜賊。噓。」

  伊芙低下頭戴上斗笠,以近乎跪伏的姿勢向前推進。兩人邊走邊低聲討論可能的情況,直到伊芙平舉右手阻攔瓦特蒙。瓦特蒙順著伊芙的視線看去,在視野的極限處,可以看到有人全副武裝正在戒備。而那人的裝備讓瓦特蒙全身僵硬。

  居然是帝國正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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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伊芙和瓦特蒙終於正視了彼此的心意。

  真是的,都去桃花源一趟蜜月旅行了還磨磨蹭蹭的,差點沒急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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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回,眾人的現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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