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事情就再麻煩您了。」
在那之後的一個月,將付之一炬的店舖善後完成之後,我做出了對未來的打算。
「啊……我知道了,過年有機會我再找時間回來看看您。三姨自己也要多保重。」
我透過秋風的幫助,順利地在宜蘭找了棟便宜的透天厝。打算在那重新開始。
所以我決定在最後一陣夏雨結束後離開這裡,和雨水一同離去曾經的種種。
「再見。」
掛上了電話,抬頭迎來的則是穿著難得正式的彣萱。
「我不在了可別覺得寂寞喔。」
「妳少自戀了。」
拖著行李箱,我和前來送行的彣萱在無人的售票台一同等待列車的到來。
「而且我也不打算留在那個沒必要待的地方了。」
「……?」
我不解地看著吐出哀愁的她。
「木雨和妳都打算離開了,我也沒必要留在這個什麼也沒有的鬼鄉下了吧。」她聳了聳肩,「……而且看你這樣,大概是還沒把木雨信給的信拆開看過吧。」
「……信我想等到宜蘭安頓下來之後再找個時間看。不過她和我離開和信有什麼關聯嗎?」
「到時候妳看了就會知道了,現在問我幹嘛。」
我嘴角乾澀地笑了兩聲。
「哈哈……也是。」
她把話頓了頓,低頭思忖了一會繼續開口。
「到宜蘭之後呢……?」
「雖然偏了一些,但我打算延續爺爺的心願在宜蘭重新開始。」
「妳還要繼續開染舖嗎……」
「說是染舖……但又有點不一樣。畢竟這次有房租的壓力嘛。」
「哪裡不一樣?」
她喝了一口超商買來的咖啡,不知道是因為難喝的關係還是怎樣,皺著眉頭的向我問道。
「會是哪裡不一樣呢……時候到了大概就會知道了吧。」
聽到我這麼說的彣萱吃驚地差點把嘴裡的咖啡噴了出來。
「咳咳咳……我有聽錯嗎,妳什麼準備都沒有就打算去宜蘭落腳?」
「也不能說是甚麼準備都沒有啦……房子倒是找到了不是嗎。」
她撐著額頭直嘆氣。
「……過去那個精明的妳真不知道去哪了。」
「老是擺著精明架式也是會累的嘛。」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
「嘛,不用擔心啦,我會努力讓自己活下去的。」
「……」
嚥下在嘴裡迴盪的怨氣,彣萱撐起了身子。
「……對了,街頭藝人的工作呢,我不打算繼續下去了,之後我大概會去台北過著上班族的生活吧。」
「妳終於想通要從良了啊?」
「不,我依舊很討厭那樣被約束的生活。但我們總必須向現實低頭不是嗎。」
「……」
是啊。
很多時候,我們總得向隨著時間迎來的現實低頭,縱然是未知,或者不願意。都得懂著抬著頭去面對它。
今天的彣萱和我,抑或是已經離開的木雨兩兄妹都是如此。
我們都是海上的人。
「所以我會找時間過去喝開咖啡的,要活到那時候喔。」
「妳說這什麼話……好像我離開家就會死的樣子。」
就在對話的盡頭,列車進站的廣播,取代了原本該接續下去的沉默。
「各位旅客,往基隆二一五四次區間車即將在2A月台進站,請要上車的旅客──」
「好了……我會想妳的,老朋友。」
「嗯。」
本以為那已是段完美的道別,想不到後半段的那段話卻使我聽得乾笑了兩聲。
「還有記得替我向秋風問好,告訴他我會去找他的。」
「……」
……這傢伙,消息就是這麼靈通。
終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