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灼熱，冰涼毛巾覆蓋在蓋爾嘉朵臉上遮蔽視線。熟悉的竹編枕頭和著藥草味道，蓋爾嘉朵確信她就躺在自己的房間裡面。但她不敢起身，因為坐在床邊、替她換水的人哼著歌。哼著歌的人有著魔女的聲音。
或許成群的樹妖就站在身邊，一旦確認蓋爾嘉朵知曉魔女真身，就拔斷她的四肢、嚼食她的屍骸。
「嘉兒姐姐呢？」
門開了。有人呼喚蓋爾嘉朵。如今甜美得令人心碎的聲音只能是惡魔的誘惑。是樹妖。樹妖在這裡！想到樹妖粗糙黑色的面容，蓋爾嘉朵緊握雙拳、全身戰慄。不能動，絕對不能動。
然後是清脆的巴掌聲。
「沒事就好。」惡魔的聲音好像在哭。魔女低落地說：「伊芙姐姐。」
「發生了什麼事？」
棉被往左邊陷入，有人坐到床上。
「就是，我不知道。」魔女無法組織語言，有一個男人站在房間角落插話，他說：「都是我的錯。」
「瓦特蒙你先不要說話。子晴，沒關係，妳慢慢說。」
「我和平常一樣，拉著瓦特蒙哥哥到茶館找人下棋。他說他餓了就先去吃飯。本來我們約在福源飯館，可是棋下到一半嘉姐就來了，叫我回家。然後有隻不知道是貓還是豹的東西撲到嘉姐身上。」
「在茶館裡？」
「在路上，我們離開茶館了。嘉姐的血濺得四處都是。我很害怕。我拉牠的尾巴，想把牠拉開，可是沒有什麼用。嘉姐好不容易掙脫，卻又有另外一隻，我真的不知道牠們是什麼，應該是豹，擋在路上。」
「他們是一夥的？」
「全部都是一樣的，第一隻襲擊嘉姐的也是同一種豹。」魔女補充，她接著說：「嘉姐把攤車翻倒擋住那一隻豹，然後往小巷裡跑。」
「往小巷裡跑？」男人插嘴，惡魔也問：「路上都沒有人嗎？」
「我不知道，我們只是一直跑。跑到一片樹林裡面。嘉姐已經跑不動了，站著也是搖搖晃晃的。兩隻、還是三隻豹追過來圍著我們轉。我躲在嘉姐後面。牠們說要錢，我身上沒有。嘉姐好像流太多血，有點恍惚。我把嘉姐手上的手環拆給牠們。但是他們說還不夠，要把我們抓去賣掉。」
這些說得都是什麼？是夢嗎？冰涼的毛巾蓋在臉上，本該驚悚的經歷聽在蓋爾嘉朵耳裡只像事不關己的街頭故事，但又非常真實。她要昏睡過去了。突然有人握住蓋爾嘉朵的左手。她嚇一跳，左手忍不住抽動。魔女說：「嘉姐變成水獺跟豹撕咬。牠們可能嚇到了，落荒而逃。還好有嘉姐。」
「抱歉，如果我在就不會這樣了。」男人又道了一次歉，但沒有人搭理他。
「嘉兒姐姐傷勢怎麼樣？」
「醫官說都是皮肉傷。但她血流太多，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剛剛還在發燒，現在體溫有降一些。」
「那也只能等了。」惡魔說。還是，她是伊芙？蓋爾嘉朵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惡魔的聲音說：「我們都先回去休息吧。瓦特蒙，這幾天謝謝你照顧子晴。」
「伊芙，我想再待一下。」
「那好。記得走的時候把毛巾拿下來。」
這是一齣樹妖演的戲？還是平日裡乖巧溫順的伊芙根本不是人？蓋爾嘉朵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隨著腳步聲逐漸遠去，房間裡的空氣再度凝滯。魔女說：「嘉姐，那個，謝謝妳救了我。平常這樣對妳很不好意思，沒大沒小的。妳站到那些豹前面的時候我真的有點高興。我沒有討厭妳。只是有時候有種感覺，我怎麼樣都比不上妳。尤其是在伊芙姐姐眼中。怎麼說呢？那種感覺。」
魔女的聲音停了一陣子。她吸一口氣，說：「算了。」
蓋爾嘉朵臉上的毛巾被揭開，適應油燈光線之後映入眼簾的是雙頰漲紅的少女。子晴說：「妳怎麼醒著？妳都聽到了？」
「不是，我剛剛才醒。」
「醒來了就說一下呀。好尷尬。」子晴摀著臉，她說：「我要走了。」
「等等。我有話要問你。」忍著全身刺痛，蓋爾嘉朵坐起半身。她說：「妳還記得那些猞猁怎麼樣了嗎？」
「猞猁？妳說強盜嗎？不知道。他們都逃跑了。嘉姐那時候的樣子真的很可怕，好像變了一個人。」
「好奇怪。」蓋爾嘉朵開始頭痛，她說：「我記得的不是那樣。」
「妳記得什麼？」
她記得樹妖蹂躪猞猁，還將屍體嚼成肉醬。聽過蓋爾嘉朵簡短描述，子晴臉色發白，不自覺反胃。子晴說：「嘉姐，妳還好嗎？」
「我不知道，可能做了一個惡夢。」
離開之前，子晴在門後說：「可以的話這夢不要跟伊芙說，會嚇到她。她好像真的很怕這些東西。」
嘉爾蓋朵躺回床上，手背搭在臉上不斷回想當時的情景。那一定不是夢。結論在她心裡逐漸成形。那種暴力是她想像之外的事物。
「為了君仔，還有我的家人。」嘉兒心想：「我一定要讓這些妖孽現出原形。」
「說好了？」
伊芙坐在床沿整理軍裝，看來已經梳洗完畢。子晴說：「因為嘉姐醒過來，所以拖了一些時間。」
「她醒了？」
「只有一下，之後又睡過去了。」
「醒來就好，我明天再去看她。怎麼拿著枕頭？」
「今天想一起睡。」
水鄉的竹編硬枕子晴睡不慣，伊芙就縫了個布製枕頭。子晴寬鬆的睡裙垂落勉強遮住膝蓋。才三個月，子晴已經長得比伊芙還高，個性也叛逆起來。想給子晴一點隱私和獨立性，現在子晴睡在另一間客房。
伊芙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子晴肯定還有些後怕。她說：「當然沒問題。」
吹熄床邊油燈，伊芙說：「妳什麼時候瞞著我偷偷認識瓦特蒙？」
「沒有，是他一直來找妳，來幾次就認識了。我敢打賭。」子晴翻身趴在床上，說：「他喜歡妳。」
「怎麼會？他是馬耶。」
「那妳喜歡他嗎？」
「也不是說喜歡不喜歡。」伊芙看向子晴，她說：「只是現在我只在乎妳、在乎我們之後的生活。所以沒辦法想這麼多。」
子晴雙手伸到枕頭下面，額頭碰著枕頭的荷葉邊。她說：「真的？」
「真的。我之後想要先當旅行大夫，存到一些錢之後，找一個不大不小的城鎮自己開一間藥舖或醫館。我問過嘉兒了，她說如果只是一般行醫需要的知識，兩、三年就可以學一個樣子。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好好生活了。一直依靠皇子她們是不行的。」
「其實我也在想類似的事情。」
「什麼樣的事情？跟到茶樓賭博有關嗎？」
「我哪有賭博？」
「那妳吃飯的錢是哪裡來的？去茶樓也是要錢的吧？」
「那些都是瓦特蒙哥哥出的啦。」子晴翻身躲進棉被裡。她說：「他家裡好像很有錢，出手也很大方。」
「所以妳才問我喜不喜歡他？子晴，我跟妳說，家產和權勢是會一夕之間不見的東西。妳不能這樣就把我賣掉。」
「我怎麼會把姊姊賣掉？啊，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這兩天我要去拜訪國舅。」
「國舅？哪個國舅？」
子晴這才把流連茶館的原因告訴伊芙。帝都東市集的茶館是權貴人士平時聚會消遣的地方。不論身分，常人只要有才能、談吐出眾，就有機會被發掘。既然第二皇子勢力不穩固，那換個穩固的勢力就行了。今天與她對弈的老人就是當前皇帝的舅舅，也是皇室裡對軍事決策最有影響力的一派。洛君能成為鎮東大將軍，說明兩派還沒有明面上的矛盾。那她們投靠國舅便不和洛君利益相衝突，說不定，還能得到洛君舉薦。
「子晴，我說過了，依附權勢不能長久。」
「妳依附蓋爾嘉朵也一樣，她不能給妳妳尋求的東西。我才可以。」子晴的聲音越放越低，直到最後細不可聞。伊芙說：「什麼？」
「姐姐妳可知道三年多長？原本水鄉一派沒有實力。沒辦法對其他人造成威脅，大家也就相安無事。現在洛君立了大功，難保各勢力群起攻之。妳覺得這三年之間會發生什麼事？而且我們要做的不是依附權勢，是得到立功的機會。得到機會之後姐姐還怕沒有成果嗎？」
「我知道了。那妳要去的時候告訴我，我陪妳去。」伊芙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子晴遲疑要不要開新話題，伊芙突然說：「子晴，妳覺得今天襲擊妳們的真的只是強盜嗎？」
子晴在黑暗中搖頭。伊芙說：「我不該讓嘉兒自己出門的。」
「伊芙姐姐。」
「怎麼了？」
「妳心裡真的只有我嗎？」
「真的。」
「真的嗎？」
「快睡吧。」伊芙側身背對子晴，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子晴說：「伊芙姐姐，妳不能說謊。」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說謊很簡單。」
真的不懂，不懂這孩子在想什麼。伊芙數著子晴的呼吸頻率逐漸舒緩，就像數著心裡的疑問沉沉入睡。
一個人在御藥坊認藥材認得累了，伊芙想將藥材歸位。但藥櫃上層抽屜的位置太高，伊芙踮腳指尖才能勉強觸及抽屜下緣。剛剛伊芙好不容易取下抽屜，哪知道抽屜要平放才關得上？伊芙將抽屜尾端卡在櫃位，雙手向上伸展到極限，一次也只能推進一點。伊芙不知不覺開始淺淺喘氣，額頭冒汗。
身後一把長棍將抽屜頂回櫃位，原來是大夫子。他說：「今天是一個人？」
「大夫子。」伊芙轉身行禮，說：「是的。因為嘉兒姐姐身體不太舒服。」
距離上次晚宴已經過了三天。嘉兒不知道精神上受到了什麼打擊，一個人窩在被窩裡面不肯起來。伊芙越叫嘉兒的名字，她人就縮得越小。這讓伊芙覺得有點沮喪。一直待在家裡無所事事也不是辦法，確定嘉兒身體狀況穩定之後，伊芙就帶了本草藥名錄到御藥坊裡認藥材。
「認得差不多了嗎？」大夫子翻看伊芙帶來的名錄。伊芙說：「還有很多。不過暫時記不下新的內容了。」
「這樣啊？那做些別的事情吧。幫我煎這帖藥看看。」
大夫子遞一張紙片給伊芙，上面有藥材名稱和份量。伊芙稱藥時大夫子就考她各藥材的藥性和用法，伊芙大概能答出三分之一的內容。藥材稱完重量後要切成小塊才方便熬製。大夫子並沒有親自示範動作，只是口頭說明器具的使用方法，配合手杖指示位置。他說：「妳做得很不錯，之前用過嗎？」
「今天是第一次，不過因為之前看過嘉兒姐姐使用過，所以大概知道怎麼做。」
「嗯，有意思，有意思。」大夫子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他說：「說到那孩子。妳現在是皇子洛君的家臣嗎？」
「也不太算。只是現在寄居在嘉兒姐姐家裡，偶爾幫忙她們做一些事。」
「那前幾天在晚宴裡大鬧的侍衛就是妳？聽說還穿著反抗軍軍裝，真是大膽。」
又要被傳奇怪的傳言了，就說反抗軍軍裝不行。微微的灼熱感刷過伊芙臉頰。伊芙在內心大聲斥責嘉兒。她抿抿嘴唇，笑說：「只是出了一點小意外。」
「沒事沒事，這樣一來大家都確信皇子洛君降伏了反抗軍。」大夫子摸摸鬍子，說：「前兩天和蘇枋喝酒的時候，她整個晚上都在談論妳的事情。」
「大夫子和蘇枋大人關係很好嗎？」說完這句話伊芙輕呼一聲。她想到自己讓蘇枋出糗，說不定現在蘇枋還在記恨呢？伊芙說：「下次夫子和蘇枋大人見面時還煩請大夫子為我傳達歉意。」
大夫子笑了笑，說：「不用擔心。她可喜歡妳了，把妳從頭稱讚到腳。頭髮的色澤、後頸的線條，還有聞起來的味道、皮膚摸起來的感覺什麼的。我和她認識這麼久，聽到後來也覺得受不了。」
聽到蘇枋的熱烈關注，伊芙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早知道那天就直接打碎蘇枋的肩關節，讓她明白對別人毛手毛腳需要付出何等代價。如今她食髓知味，不知道之後還會做出什麼事情？想到伊芙就心裡發毛。
切細藥材之後，大夫子教伊芙將藥材用粗紙配合細線包起。他們兩人就到試藥間煎藥。御藥坊的主要功能是儲存藥材，一般並不會在這裡熬煮湯藥。只有嘗試新的藥帖時才會需要試煮。為了減少火災發生的機會，熬煮湯藥的爐灶設置建在獨立的建物裡。
試藥間並不大，從外面看上去是一間小儲藏室。裡面只有煎藥的爐灶、劈好的柴火，以及一組四人座餐桌。試藥間裡堆放的柴火太久沒人使用，有些回潮。伊芙花了一點時間生火。大夫子說：「蘇枋也對妳的身法讚譽有加。她說妳站姿挺立巍然如山不動、步伐穩健迅捷如風疾行。運氣也深沉悠長如入深淵之底。最讓她感到驚奇的是把拂塵當短棍耍。妳擅長棍術嗎？」
伊芙對著竹製吹管送氣，爐灶裡的薪柴表面浮出金黃光亮又消下去。伊芙說：「不，完全不會。我習慣用的是短槍。」
「轉輪槍法？」
轉輪槍法是洛君直屬護衛隊使用的一套槍術。在來帝都的路上伊芙和清明交流過幾次槍術的理論基礎和實戰心法，但她對此不是很熱心。為了脫離以戰鬥維生的處境，大部分的時間裡伊芙都跟著嘉兒學習醫療的相關知識。
伊芙搖搖頭，她說：「只是為了防身亂揮而已。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短槍用起來比較順手。」
「等藥煎好還有一段時間。要來試試嗎？」大夫子用手杖挑起伊芙剛剛靠在牆上的吹管拋向伊芙。他說：「妳就用這個湊合一下。」
「在這裡嗎？不好吧？」
對於大夫子的提議伊芙感到有點驚訝。大夫子老態龍鍾，平時走路小心翼翼，怎麼突然就要過招？伊芙想要回絕，卻看見大夫子放倒手杖指向伊芙咽喉，之字步向後走出試藥間。伊芙只好乖乖跟出去。大夫子說：「不用擔心，儘管出力。」
「失禮了。」
伊芙輕輕將吹管碰向大夫子懸在空中的手杖。兩者接觸之前，大夫子猛然收杖，繞過伊芙吹管迴旋打擊伊芙頭部。伊芙低頭閃避，手杖擊打在吹管上。吹管差點脫手。雖然大夫子平常杵著手杖，實際他擅長棍術。伊芙說：「夫子！」
「死不了，死不了。」
大夫子笑完又一杖打來，這次瞄準伊芙手背。伊芙重心往後變換拉開距離。她回身作勢要打大夫子膝蓋。大夫子翻手引杖護住下盤，伊芙卻平舉吹管，觸碰大夫子手腕。如果伊芙後手下壓，以前手為支點，吹管前端上彈就能擊中大夫子下顎。伊芙的吹管已經深入大夫子懷中，無可抵擋。大夫子放下手杖，呵呵笑說：「沒白聽蘇枋吹捧一個晚上。」
「您就當蘇枋大人在吹牛吧。我不是很喜歡這些事情。」伊芙摸著吹管前端，檢查被大夫子擊中的位置有沒有開裂。大夫子走回試藥間，他說：「一個月後我要去西南方採集藥材，為期兩年，妳要不要來？」
「咦？」
「要學醫術，接觸實際案例是最快的。雖然我有自己的徒弟，但隊伍包含隨從侍衛大概還需要兩三個人。以前都是蘇枋借我人手，如果是妳絕對沒問題。怎麼樣？」大夫子低頭查看爐灶火候，他說：「妳還年輕，到時候經過一個好地方就留在那裡也可以。」
依照子晴的論理，這個選項比待在皇都裡要好得多。權力紛爭總鬥不到帝國蠻荒之地。她說：「我真的很想與夫子同行。不過我可能要先和嘉兒她們商量之後才能給大夫子切確答覆。」
「慢慢來。我活得這麼久，有的是時間。」
伊芙突然想到嘉兒說過大夫子時常雲遊四海。她說：「夫子你知道關於東方霸主的事情嗎？」
「喔？妳想知道什麼？」大夫子眯起雙眼，眼珠向下看著靠座在椅背上的伊芙。伊芙說：「沒有，只是之前在蟻城有聽過相關的傳言。」
大夫子摸摸下巴，他說：「妳說的東方霸主是帝國往東方擴張之前，東方部族的領袖吧？那也就是些打打殺殺的事。沒什麼好說的。」
「其實。」看大夫子態度極轉直下，伊芙內心有些慌亂。她編了個謊：「我想問的是跟我祖母有關的事。我是壁虎。祖母生下母親之後就離開了。母親生前一直想找到她。最近好不容易聽到一些線索。但是之後完全打聽不到相關的消息。」
「妳祖母跟東方霸主有關係？」
「好像曾經待過她的軍隊。」
「要在一個已經消亡數十年的聯盟傳聞裡找一個人的下落。小姑娘妳知道妳在做什麼嗎？說不定妳祖母在她參加的第一場戰役就離世了。妳待過反抗軍，應該知道這不是奇怪的事。」
伊芙底下視線，兩手拇指互相搓揉。她說：「我知道。可是我感覺不是這樣，媽媽她，覺得，祖母一定不只是小兵而已。」
一不留神母親兩字脫口而出，伊芙趕緊改正。稱母親為祖母是為了圓身為壁虎的謊。壁虎的壽命和伊芙的年紀完全對不上。
在東南方森林時伊芙和洛君的侍女小赭討論過龍，發現每個地區對於龍的態度和定義都不一樣。帝國曾因為野獸饕餮的出現對龍族發起種族滅絕。身為瓦爾德一族的直系後裔、饕餮的親生兒女，伊芙可不能輕易表明自己是龍。伊芙說：「拜託了，任何的事情都好。我無論如何都想知道。我的祖母叫茜。」
「叫茜的壁虎？」大夫子停頓好長一段時間，好幾次想開口卻又閉上嘴巴。最後他打消念頭，只說：「我不知道。不過妳以後打聽東方霸主的時候，最好不要提到自己跟她們有關聯。妳不覺得奇怪嗎？這個規模可比當前帝國的勢力消亡不過數十年，如今一點傳聞都打聽不到。」
「確實是這樣。」
「那是因為東方霸主的勢力真理教有關，所有明面上的談論都受到限制。不過妳可以問問看蘇枋，以前她監控過帝國裡的輿論流言。」
東方的螞蟻和真理教有關。難不成母親也跟真理教有關？母親也摻雜在那群志在製造人間煉獄的人當中？不對，魯伯就不是。等等，他沒有提過自己的信仰。伊芙睜大眼睛陷入沈思。大夫子喊兩聲「小姑娘」才把伊芙拉回現實。大夫子說：「藥煎得差不多了。」
「對了，這是誰要喝的？」
「給妳的。」
「我？」
「蘇枋她呀，對妳讚不絕口。只有一個地方她不滿意，妳的身高還有胸圍。」大夫子伸出一隻手指，卻說了兩點。都不知道他這樣要怎麼數自己的年紀？大夫子說：「她千交代萬交代要我開帖藥給妳。我沒說過嗎？這是轉骨湯，幫助妳發育。」
「大夫子，我早就長完了啦！」
那個變態，下次把她的雙腿都打斷，看誰長得比較高！伊芙在心中大聲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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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承認就沒事了，到最後子晴還想呼弄過去。這些小伎倆或許對於其他人還管用，大家摸摸鼻子就繼續過日子。不過嘉爾蓋朵對於保護家人與朋友這件事有非常高的責任感，任何威脅到她家人安全的疑慮都不會放過。
她又會對曾經待如親人的伊芙和子晴做出什麼事呢？
下回，茜與蘇枋與紅花。
創作內容
《黃衣魔術師》 (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