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MW 不可思議世界】恰如西風般的曲調 第四篇

    

    毒物大師捏著玻璃罐，獨自行走在早已昏暗不堪的街道上。夏季的一縷微風帶著輕淡果香，徜徉在悄聲入睡的城市之中，拂過建築、磚道，最後消散在漆黑的天空。
    
    「蹤跡。」德圖菈拔開玻璃瓶的塞子，將裡頭的液體灑向空中。接著，透明的液體染上了明亮的金黃色彩。
    
    混沌的移動方向，而且在附近徘徊了一段時間，還有一點魔力痕跡……
    
    不對！
    
    「我想請問，尊貴的導師為什麼會在這時，出現於此地呢？」路德維希的聲音自暗處傳來，接著在陰影中浮現了他那柔和卻又不失一絲剛毅的面龐。
    
    他動了手腳，否則不會沒發現的。
    
    「我在、我在試東西。」毒物大師的目光游移在空中發出光輝的細微粒子上。
    
    「斯佛爾札先生讓妳來的？」路德維希的語氣帶著質疑。「我記得他不會趕客人的。」
    
    「你別管那麼多啦。」這位女孩顯然受不了質問，果斷地轉身想要離開。
    
    但是，她感受到了肩上，突然多出一陣堅硬的觸感。
    
    路德維希將隨身攜帶的劍鞘壓上德圖菈的肩膀，強行留下了她。
    
    「慢著。」他的態度逐漸轉為強烈，隱約還帶著恐嚇的意味。「妳得把問題都回答完。」
    
    「我為什麼要……」話還未說完，德圖菈就噤聲了。
    
    遠處有人正盯著這裡，而且也許有可以狙擊的武器？有一股……混雜著魔力的某種東西在附近。
    
    他是有備而來地來參加今天的聚會，甚至連我會追出來都算好了？
    
    「告訴我，好嗎？」路德維希的語氣緩和了許多，那就像是希望吵鬧的孩子能夠乖乖聽話一般。
    
    毒物大師有些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他怎麼能，他怎麼能這樣做！
    
    「如果你的目地是想分裂調解者，那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德圖菈的聲音有些嘶啞，但卻非常冷靜地傳入對方的耳裡。「盧卡想確保調解者在這個時刻仍能夠團結一心。」
    
    路德維希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他挪開了劍鞘，發出很細微的嘆息，猶如對某種理想感到幻滅般的惋惜。
    
    「我知道了。」也許還有更多不知道的事情。青年淡淡地回應。他們倒是很關心每個勢力的互相牽動？
    
    「那我走了。」女孩舉起空蕩的雙手，原先暗藏的瓶罐已經被悄悄收起。「我會告訴盧卡，你直接回協會了。」
    
    妳才不會這麼說。路德維希聳了聳肩，目送德圖菈離開。
    
    不一會兒，另一道腳步聲就像是蟄伏已久的一道陰影一般出現。
    
    「有意思。」那是琉特。這位詩人背起了她的弓，望著毒物大師遠去的身影。「你做得很絕，這樣不太好喔。」
    
    「無所謂。」路德維希感到放心，至少跟隨著計畫，能讓局面保持在可以控制的地步。「不過妳也看到了，她會是妳的敵人。」
    
    「因為你讓我將弓對準她？」
    
    「不，不是。她的魔導水平沒有高到能辨認出術式是誰使用的。」
    
    琉特歪了頭，接著繞著路德維希走了幾圈。
    
    「怎麼？」路德維希不明所以地問道。
    
    「不，只是……她什麼都沒留下？」詩人幽幽地說著，然後往一旁走去。「很有意思哦。」
    
    她或許知道了什麼？
    
    「總之，非常感謝妳今晚的協助。不過別忘了，調解者中最難對付的是劍術大師那隻老狐狸。」青年望著那纖細而帶著一絲柔弱的背影。「現在德圖菈背後的指導棋，應該是他在下的。」
    
    「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甚至覺得他們刺探的行為都很沒必要。」幾乎消失的光線在琉特的面龐上，留下了一抹微笑。「劍術大師果然很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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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術大師停駐在會館的二樓廊道，漆黑的奧格斯堡只有零星的火把點綴，那樣的光芒若有似無地為城市添上了一股寂靜，就像一頭龐大的怪獸用花朵偽裝自己的駭人之像。
    
    「意料之中。」他突然說道，銳利的眼眸蘊含著一股堅不可摧的傲氣，但那自得的態度卻在此刻變得有些刻薄。
    
    「你……你早就知道路德維希留有一手了？」潛伏在陰影中，德圖菈稍嫌稚嫩的聲音慍怒著。
    
    「或許吧。」盧卡沒有看向毒物大師，他欣賞著女孩的態度，就像在鄙視著某種低俗的曲調。「他們問了什麼？」
    
    也就這樣吧，效果太差了。隨便差遣個調解者，或許效果都會比德圖菈還要好。
    
    「照你的預測來問。」
    
    「那麼，埋伏妳的人是誰？」
    
    這回，德圖菈沒有說話。她似乎是在腦中努力拼湊著對方的模樣，但卻又無法找出那陌生的面容。
    
    「妳不知道？」盧卡的語調微微上揚。
    
    「……我不知道。」遲了一餉，女孩才緩緩回道。「但、但絕對不是狩獵大師，可能是有魔導基礎的人，應該、應該是……」
    
    「不是導師。」男子打斷德圖菈的回想。「如果是另一人，那麼妳也沒辦法察覺到他。」
    
    那麼路德維希究竟是安排了誰？如果是交付者，那就需要擔心他是否已經與協會幹部連成一氣了。但這不太可能，交付者應該沒有表態的必要，除非是……
    
    「……路德維希只是幌子。」劍術大師喃喃說道。「反過來的刺探。那位被提名的交付者利用路德維希來進行反向的調查。」
    
    德圖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盧卡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但又隱約地浮現出盎然的興致。
    
    「那個……」女孩小聲地開口。
    
    「我們該準備下一步了。」劍術大師一掃方才的陰霾，輕巧的聳聳肩。「依照推斷，明天會議最後的表決，應該是三對二。」
    
    「啊？是，我們只有兩票……」
    
    「但是有個方法，可以讓我們在這個環節稍微的做點反擊，運氣好的話，也許能贏下這一步。」盧卡拿出了預先準備好的紙捲，交給了德圖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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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碎的烏雲掩蓋了陽光，彷彿是沉澱與空氣中的陰暗物質都被吸附在了穹頂一般，不自覺地散發著陣陣的不祥與晦澀。
    
    琉特信步走在狩魔士協會的簷廊之下，對天空的陰鬱絲毫不感興趣。她握了握手中的豎琴，接著將它背回身後。
    
    突然，難以言喻的冰冷寒意爬過背脊。琉特認得這個感覺，她輕輕閉上眼，停下了步伐。
    
    一位男性從後方走來，他披著暗紫色的斗篷，活像躲避著視線的宵小。男性的腳步從容，隱約帶著一股悠閒的氣息，直到他走到琉特的身邊。
    
    「這次我們是同一陣線了。」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卻又帶著低沉的柔和。混濁的眼眸從斗篷的陰影下射出，不帶任何情感與溫度。
    
    「我知道。」琉特只是簡短的回應。「維斯康提副會長。」
    
    「該怎麼說呢……麻雀變鳳凰？」男子滿意於對方以副會長來稱呼他，但卻多了一股調侃的味道。「沒必要那麼冷淡，協會幹部可沒有欠妳。」
    
    你們最好沒有。琉特盡量地讓思緒不要浮現於臉上，值得慶幸的是，她很習慣這麼做了。
    
    「我把該做的都做了，包括讓軍部的人盡量閉嘴，除非他們想搞三流手段。至於其他導師嗎……」男子聳了肩，斗篷下的面容暴露於光線之中。「那就是妳的事情了。」
    
    「真是太感謝了。」至少他沒有滿口大話？琉特意識到自己接下來得面對的東西：
    
    導師召集的目地，在於讓導師職位的人可以做出決策、提出一致的意見。事關重大，就連貴為狩魔士協會的副會長也難以動搖結果。
    
    但話說回來，這也不是一名交付者能夠左右的事情。
    
    「我說太多了。順帶一提，今早我為妳抽了一張命運之輪，希望能夠成真。」語畢，男子再度挪動腳步，離開了詩人的身邊。
    
    未免太過游刃有餘了，在會議前的私下交談容易混淆會談的正當性，副會長的行為簡直就像是完全不在意這次的導師召集一樣。
    
    慘淡的凝重空氣拂過，彷彿那些已經沉默於底部的物質又再次被攪動，散發著不可名狀的混濁氣息。
    
    「……看來今天是由他主持了？」這時，路德維希的聲音自一旁傳來，他搭在廊道的欄杆外，神色有些凝重。修長的披肩與罩袍凸顯了場合的正式，不免也讓人感到一股壓力。「我緊張的要命，明明替格林伍德先生出席過的啊。」
    
    「一起？」琉特示意對方要一同前往會議場所。或許這才是避嫌的方法吧？由決鬥大師提名，想必再與任何人有所牽連，都會是非議的目標。
    
    但身為協會裡最中立的交付者，卻也得接受這種質疑嗎？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職位必須保持公正，才得比任何一方都維持著更加光明磊落的身段吧？
    
    事實上，哪怕是與路德維希有幾句交談，都可以被認定為是交付者在尋求某種勢力的庇護，不是嗎？任何行為都可能牽涉到利益，縱使是奉獻自身於協會的導師也是。
    
    佛里茨將事端交給後人來處理，難免讓人感到不負責任。琉特笑了笑，等待著路德維希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