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吃到那紅線綁的粽子,不是中頭獎就是躲過死劫。端午時節,那間廟附近的灰白石椅上,黑鐵鍋倒蓋就會莫名出現紅線粽。
每年信眾數十人爭搶為數5顆的好運氣,神奇的是不曾有人看見是誰把東西放在那的。
有個不信邪的小伙不顧眾人反對,擅自掀開鍋子拿了一顆,幾天後被發現陳屍在水塔裡呢。
眾人圍著石椅等待,總有人會被上身,就像是起乩一般,從隊伍中走出、開鍋叫賣,那人事後也不記得有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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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以為你講這個我就會吃。再吃下去,屈原都要被肉粽溺死惹。」連續吃好幾餐,律同學撇過頭、蹙眉、趴在餐桌上。
她一頭鮑伯短髮,面色白皙,就算嘟起嘴還是可愛。
老媽剪開白棉線、剝開綠葉,把油亮立體油飯倒入碗中。「騙你幹嘛,就在隔壁村而已,你阿罵常去拜那間阿。」
律摸了摸桌上的粽子山丘,心想應該不會有那間廟的幸運粽吧?又尋思不可能,那肯定是排好玩,排身體健康的。
鈴、鈴(客廳的電話響起)
老媽拿起聽筒「喂!麻,安抓?有阿,在家裡。......我找看看,再尬里共。」
聽不的懂台語的律同學趴在桌上,隨手撿了一顆撥開來。有種反胃的香氣,是香菇和花生、肥肉和瘦肉、蝦米和蛋黃。
人就是這樣,就算是世間美味,餐餐都這樣吃反倒成了處罰。
「你有沒有吃到綁紅線的肉粽?」老媽回到餐桌劈頭就問,律同學一臉懵。
老媽淋上甜辣醬,邊吃邊說「就你阿罵說他今天去排,像往常有人起乩,但打開蓋子卻沒有一顆肉粽。起乩的人對信眾說他把紅線粽子放在各個地方了,便暈了過去。要我幫他看看家裡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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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的廁所裡,律的肚子感到異常疼痛,在馬通上奮戰好久才從鬼門關出來。按下沖水時赫然發現一條紅色的東西在馬桶內,只是瞟了一眼水就沖走了。
不經又讓律想起老媽說的紅線肉粽,或許線是包在粽子裡的?她不趕往下想,背脊發涼、冷汗滲滿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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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的短髮少女,夢見自己由糯米組成,身形如金字塔、如濱海的消波塊......
就這樣好久好久,忽然有個聲音。
「幸運的小兒,你想不想脫離肉粽地獄呀?」麻藥大師如此說道
雖然我是顆豬肉粽,我急切點點頭。
「當我弟子,我傳你莊周夢蝶之幻法。吃膩了就把他想成妳其他喜歡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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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老媽還是端出立體油飯。到底是哪來這麼多,都吃不完?
律依稀記得昨晚奇怪的夢,死馬當活馬醫。想像那是拉麵,讓自己這樣覺得中間包有軟嫩叉燒肉。
如同「幻術」一般,細長的黃色麵條,層層疊疊,組成三維立體拉麵。一口咬下就像分子料理,味覺充滿不協調的驚喜,越嚼越有豚骨湯頭的香味。有糖心蛋、青蔥、筍乾、帶有炭烤味肥瘦相間的叉燒......
律同學不禁愴然而涕下,猶如從荒島上獲救一般的喜悅,時隔好幾日又吃到其他口味的食物,那感覺難以言喻。如十五年未見的老友、如戰爭中失散的親人,如今又見面般。
那天他連吃了好幾碗拉麵,實際上是六顆粽子。 (胖)
民國一百零九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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