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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12萬】《劊子手-破鞘早的強者捷徑-》☯ 陰八帖

| 2017-12-12 20:29:37 | 巴幣 6 | 人氣 488


☯ 劊子手 對 圖瓦塔克.波希

  彎著腰,僂著骨架,恐怖絕倫的臉孔,渾身密教的刺青以及用繩子繫在身上的兵刃,一百九十多公分的身材與那相稱的細長手腳,縫上的雙眼。

  『盲獸波希』雙手離地五公分的距離,姿態就如同一隻螳螂。
  一隻膨脹細緻殺氣的螳螂。
 
  洗硯後退一步————
 
 
  ————唰!

 
  煙霧揚起。
  盲獸消失在原地。


  洗硯錯愕的臉。
  縫上雙眼漠然的臉。
 
  五公分的距離。
  白銀色的銳利。
 

  「!」


  洗硯瞳孔縮小。
  盲獸抽出大彎刀。





  彎刀一閃!
  氣鎖解放!
 
 
 
 

 
 
 






 
  煙霧瀰漫。

  洗硯趴在離盲獸波希一段距離的地上,喘著氣。

  一個剎那前,他解放右腳氣鎖。
  右腳瞬間產生一股巨力蹬擊地板,在那個剎那硬和盲獸拉開三公尺的距離。
 
  但他的鼻尖依然噴出一道血箭,白色的髮絲落在地上。
 
  鼻子劃出血痕的洗硯半跪在地上,專注的看著那如同螳螂般的男人。
  那自稱盲獸波希的男人,輕輕揮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抽出來的大彎刀。

  血珠沿著刀緣濺到地面……





  ……剛剛是怎麼回事!自己差點糊裡糊塗就死了!
 
 
 
 




  盲獸波希偏了偏頭,似乎也沒能搞懂洗硯拉開距離的爆發性移動原理。
  但他依然不急不徐的輕輕點著地面跳躍,上半身身形沒有絲毫動搖,殺意依舊犀利。
 
  他其實也不怎麼在意。
 
 
 
  氣勢一天一地。
  可就這樣詭異的對峙著。
 
 















  「死!」「死!」 「死!」 「死!」
 
       「死!」 「死!」「死!」 「死!」
               「死!」 「死!」 「死!」 「死!」
 
        「死!」 「死!」 「死!」 「死!」
                   「死!」 「死!」 「死!」「死!」
 
                      「死!」 「死!」 「死!」「死!」
                              「死!」 「死!」 「死!」 「死!」
 
                 「死!」 「死!」 「死!」「死!」
 
 
 
  「死!」
      「死!」
 
 




 
  整個戰巢瀰漫著觀賞虐殺秀的嗜血歡呼。
  硯芯忍著眼眶的濕潤,不出千徒手握碎玻璃酒瓶,倒噓聲勢之浩大簡直豈有此理。


 
  「如果。這場比賽架要贏……需要兩個如果。」睥睨戰局,沒有表情的韃子淡淡的說。
  「……什麼兩個如果?」硯芯咬著嘴唇,專注在所有鏡頭捕捉的畫面。
 
 
 
 
 
 
 


 
 
  吵死了。
 
  洗硯晃了晃腦袋,重新看著眼前不斷跳躍的男人。
  那種移動絕對不是快,世界上沒有一種快是可以無聲無息的,一定有一點技巧。
 
  什麼技巧呢?可以近距離的話或許────
 
 
 
 
  ────唰!
 
 
 
  果然!

  洗硯直覺性的蹲下,一根髮絲算是取代他的腦袋分家。
  再次無聲無息逼近洗硯的盲獸波希一刀落空,平舉的大彎刀神速轉了個角度,變招朝向下劈了這沒有退路的獵物。
 
 
  但。

  關鍵時刻,卻是『盲獸波希』猛然後退。
  血洗百戰的的直覺,他覺得這白頭髮的少年不太對。
 

  氣鎖。
      氣鎖。
    氣鎖。
         氣鎖。

    左手。右腳。
       左腳。右手。



      !!解放!!


 




  煙霧瀰漫,大地被打出一聲慘叫。
  盲獸波希出現在大地發出哀嚎的十尺之外,冷汗潺潺的用看不見的雙眼注視著那煙霧。
 
  一隻腳踢開煙霧。
 

  「我看出來了!」


  生硬的英文,氣喘吁吁的口吻。
  昂首踏步的洗硯攤開雙手笑著,混著塵沙的四肢有種瀰漫焦煙的錯覺。
 
  盲獸波希的鼻子也濺出一絲血箭。
  被那時蹲著繃緊全身的洗硯,四肢各自解放一道氣鎖。
  後發先至的全身彈跳,硬是擦出來的血箭。
 
 
 
  ……僅僅只是擦過?
 
  盲獸波希有了個相襯他冷汗劃過的想法。
  如果,再慢了萬分之一個剎那,自己的腦袋還能安然在脖子上嗎?
 
 
 
 
 
 








 
  「如果他到黑幫交易的打工不是柿子挑軟的吃,如果他實實在在繞在生死邊緣十幾次。」韃子想起他初遇那白髮少年時的第一個感覺。
 
  冷靜,深沉,卻帶了抹玩世不恭,建立在世界已經全然無望的那種灑脫。
 
  再差也不過是現在,那不放鬆還等什麼?
  活在絕望的人,才能懂的故作輕鬆。
 
  那為什麼還要拼命籌錢?
 
  「如果是的話。」韃子看著專注在賽場的白髮女孩。


  那為什麼還要拼命籌錢啊……
  ……為什麼這個白髮女孩身上受的傷,會比其他的奴隸夥伴還要少那麼多啊?






  「跑得出來,何必回去?」司機老頭說著。

  沒有人說話。

  「怎也還不完,既然都是等死,何必搭上命,賺這可有可無的零頭?」光頭老頭懂的。
  「有點錢,就是等死也舒服些,不是嗎?」白髮男孩撐起攤在椅上的身體,淡淡說著。






  ……是這一種『活著也舒服些』啊?
  ……你會活著走回來對吧?

  
  「他自然會用本能找到,對付危機的方法。」他僵硬地莞爾。
 
 
 
 
 
 
 
 






  「你是靠著走圓與後退來交錯,模糊距離感對吧?」洗硯冷笑。

  當然擊中更好,他不是打算讓剛才那記蹦擊擊中對手才開招。
  只是看準他衝過來的時機,隨便的往地面打出一拳威嚇,再全神貫注瞧著地面。

  從盲獸嚇得後退的步伐裡頭瞧出箇中奧妙。
 
 
 
 
 



  正確答案,這叫縮地。
  盲獸波希一改先前大開大闔,想要速戰速決離開這大型觀賞箱的姿態。
  他回覆先前螳螂般的體勢,精神進入截然不同的專注。
 
 
 
 
 



  瞧是瞧出來了,但處理的方法還真的沒有。

  洗硯攤開雙手,渾身狂躁的氣勢冷笑。
  完完全全是虛張聲勢,多讓對手有一絲動搖都是聊勝於無的賺到。
 
 









  沙地。
  地上一條刀痕,兩個拳印,一撮白髮,幾滴血。
 
  握拳,上身精赤的白髮男孩。
  握刀,上身綁著數十把爪刀的長瘦怪物。
 
  對峙。
  十公尺。
 














 
  縮地!
    氣鎖!
 

  盲獸波希的身形恍惚一瞬。
  下一秒洗硯已經嗅到彎刀特有的鐵硝。
 
 
  唰!
 
 
  盲獸波希的彎刀又在地上砸出一條大縫,氣勁縱橫,被切開的大地裂痕煙霧瀰漫。
  卻沒有血肉飛濺出來。
 

 
  氣!鎖!解!放!
 
 

  盲獸波希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與那副根本就是鞭子似的臂長,手又是抓著柄造型詭異的大彎刀,讓他的攻擊範圍又廣又崎嶇,簡直就像是科幻電影裏頭的異型怪物。

  ……反過來說,只要能突破他的防線欺入近身,那雙嚇人的長手也不能那麼順利回防啊!

  洗硯在看見刀光的時候解放左腳氣鎖,右腳為軸畫了個圈繞道盲獸波希的右腹側……
  ……加上繃緊氣鎖左拳筋肉。
 


  轟!
 


  空氣悶爆。
  只有空氣悶爆。
 
 
  多虧了空著的左手揮出去的離心力。盲獸硬是靠著細小卻柔韌的身軀主幹躲過氣鎖左拳。

  洗硯錯愕。
  眼前的身高近兩米的大怪物,居然靠著纖細又柔韌的身體,把重心壓得比自己還低。

  他把身體壓的比洗硯還低的盲獸波希,伸出沒有持大彎刀空揮牽動身體的左手。
  那隻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扣著三枚短爪刀。

  刀口對著洗硯揮出大動作後僵直的身體。
 

  爪刀寒芒流轉。
  洗硯瞳孔輕顫。

 
 
  唰!
   唰!
 

  用離心力硬是改變重心的『移芯』。
  為了應對這種忽然被敏捷的對手欺入近身的狀況,所以盲獸波希才會苦練『縮地』以及『移芯』這類移動方式,並且在身上掛著進可飛射退可回防的飛爪刀。

  刀柄脫手,爪刀破空飛縱。
  釘在洗硯的胸腔三處,力勁大得將洗硯整個人打飛。

  但沒有打穿!
 
 
 
 
 
  歛勁!
 
 



  被打飛的洗硯立刻跳起跪坐在地上,滿頭大汗拔出因為開了歛勁繃緊氣血,才,只,有,卡,在,身,上,的,短,爪,刀。
  雖然同時靠著開了氣鎖主動往後跳,和斂勁的關係自己是避開了致命傷,但還是很不妙。
  傷口勉強還可以算不礙事,但原本就不多的氣鎖現在已經用了好幾發,負傷的還是自己。

  自己還沒學會一邊提煉氣鎖一邊活動的技術。
  重新恢復氣鎖的狀態需要二十秒。
 
 
 
  ……拖延二十秒再說嗎?
 
 
 
 

 
  重整架勢的盲獸波希看著自己的手指,他正在思考著手感怎麼這麼不對。
  自己身上只扣著十七枚短爪刀還有兩柄大彎刀,現在一柄大彎刀已經坑坑疤疤,短爪刀也丟了三把,對方居然還保有性命?
 
 
  先保留爪刀,慢慢打游擊等待機會嗎?
 
 
 
 
 






 
 
 
 
 
  「戰況居然進入了白熱化!賭一面倒的客人今天滑鐵盧了嗎!」轉播員吉賽兒吶喊。
 

  倒噓洗硯的聲浪開始平緩,支持洗硯的眼睛有了生氣。
  不出千用望遠鏡看著賽台,韃子則用肉眼看著鬥技場。
 
  硯芯睜大眼睛。
 
 
 
 
 
 
 
 
 
 
  不。
 
  洗硯解開雙腳氣鎖,整個人朝著盲獸波希飛箭激射。
  開玩笑!二十秒個屁啊!他的刀可以劈開地面,不留神被砍到還得了!
 
 
 
 
 
  當然不!
 
  盲獸丟開缺口斑斑的大彎刀,雙手不知不覺扣上八枚短爪刀,鬼影錯綜的縮地步伐再起。
  這男孩的拳頭打在空氣上都有雷電般的聲音,自己可是沒那個本事真被那種拳頭打到。
 
 
 
  一公尺的距離。
  洗硯雙拳緊握。
  氣鎖膨脹,手臂頓時脹大一吋。
 

  交鋒。  


  三十公分的呼吸。
  盲獸波希指節鬆脫。
  八柄短爪刀蓄著八種角度與力勁脫手。
 

  交錯。
 
 
 
 
 
 
  ─────唰!
 
 















  一公尺。
  兩公尺。
 
 
  落地,背對背,互相隔著三公尺的距離。
 
 
 
  洗硯跪在地上。
  他的胸膛與左手各自釘上兩柄短爪刀。
  刀身夾雜強大的尾勁,甚至能沒入自己開著歛勁的身體。
 
  ……真的假的?
 
 
 
  盲獸波希按著手臂。
  他的右肩有像是被火灼傷的痕跡,皮膚與一半的肌肉纖維就是被撕了下來,鮮血淋漓。
  大家都看得出來這手報廢了,但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那不過是被區區拳頭擦過而已。
 
  ……有沒有搞錯?
 
 
 
 
  洗硯回身擺出架勢。
 
  他笑了。
 
  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十一發氣鎖,還得放棄身體的氣鎖好封住血脈,左手估計是報銷了。
  扣掉左手與壓抑傷勢的氣鎖,剩下來能用在作戰的氣鎖,只剩下區區四發。
 
  ……



 
  ……所以虛張聲勢變得非常重要。
 
 
 
 
 
 
 
  盲獸波希放開手臂,連點周身四穴好讓自己翻騰不已的內息停止怒吼。
  但這場決鬥的接下來,自己的右手大概已經沒辦法動了。
 
  沒辦法用右手,就不能一邊射擊短爪刀一邊使用大彎刀,戰術受限先不說,自己現在如果使用太多暗勁還可能氣血攻心自焚。
 

  ……沒辦法了。
 

  他脫下自己身上掛著的所有短爪刀減輕重量。
  還聽話的左手提著剩下的一把大彎刀,晃呀晃。

  極為挑釁的舉動。
  旁邊的人或許以為遊刃有餘,實質上這個狀態確確實實就是山窮水盡。
 
 
 
 
 
 
  洗硯閉著眼,感受著四肢百骸的動靜。
 
  四發嗎?
 
  他張開眼,看著眼前的對手。
  精赤細長的身體,縫著雙目的漠然臉龐,膨脹的殺氣。
 
  玉石俱焚的決心。
  洗硯冷汗劃過鼻尖。
 
 
 
 
 
 
 








 
  「……哥哥打得贏嗎?」一貫冷漠的硯芯抓著韃子的衣擺,手心都是汗。
  「……我只能說,贏面還是有。」韃子臉色很差,殺氣不自覺地從齒縫滲出。
 
  韃子一夥人周圍的觀眾頓時不知道為什麼一陣心悸,紛紛離開座椅。
  不出千一夥人則強忍著不舒服的感覺咬牙坐在原地。
 
  硯芯也不敢出聲。
  她將雙手合十,抵在額頭禱告。
 
  從不相信神的她,禱告著。
  隔著一層又一層的防護壁,向著……
 





  洗硯向前一步,舉起雙手。
  硯芯的鼻子碰著洗硯的衣服。

  他慢慢地將維持出拳姿勢,整張臉都是鼻水的硯芯摟入懷中。
  鼻水與眼淚沾濕衣服。

  硯芯也緊緊回摟他。
  如同白髮的他笑著。


  「————







  ……從沒,讓她失望的哥哥。
 
 
 
 
 
 
 
 
 
 






  唰!
 

  洗硯解放左腳上的氣鎖向左激射,整隻左腳氣鎖用鑿而痙攣不已。
  他整個人直線的像炮彈般衝向盲獸,同樣也是生死一隙的剎那輸贏!




  太單調了。

  盲獸雖然老實說,是看不清楚洗硯的動作。
  但是既然是直線,預視的功夫它早就爐火純青。
  既然爐火純青,他當然知道自己揮下這一刀軌跡,在的下一個剎那將會碰到一顆頭!


  但既然看不清楚。

  所以盲獸波希的聽音辨位還沒跟上!
  所以他當然看不見洗硯右腳兩枚微微膨脹的氣鎖!

  
 
  氣鎖解放!
      加速!


  洗硯扭動脖子,鼻尖被盲獸握在鞭子般的手上那柄大彎刀削過。

  生死剎那的直覺。
  最熟悉的機會。


      氣鎖解放!
         再加速!


  盲獸在千分之一秒的空間錯愕。

  他的的眼裡,只看見一顆銀色的腦袋與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以不可思議的施力點,硬是把自己移到不可能的位置,順著自己的手臂背後滑進。

  是手臂背後。
  只要自己沒有第三個關節,就不可能砍的到他。

  當然。
  沒有啊!



  唰!
 
  沙塵瀰天。
  洗硯雙腳痙攣,全身上下僅剩下最後依託,右手還有一個氣鎖。
 
  但他笑了。
  如果論瞬間加速度,氣鎖蹬地的加速,到底還是優秀過縮地這種模糊視覺的功夫。

  打從一開始,這就是自己唯一的王牌。
  打從一開始自己將所有勝算壓在這裡,設法把狀況變成逼迫對手在這個領域一決雌雄。


  而他辦到了。
  可第一次失敗了。

  盲獸波希身經百戰,當然也知道自己的戰法缺陷。
  所以他特別練過抽刀快指,移芯換位,與在自己的身體附近射出短爪刀的功夫。


  但。


  他又辦到了。
  和上次一樣,又是一口氣欺近手臂極長的盲獸周身。

  只是這一次不一樣。
  盲獸的右手受傷了。

  左手那剛剛朝著自己揮出去的大彎刀,勢頭還沒回收,還辦不到回防,不可能回防。
  洗硯矮著身子,右手後弓,絕對必殺的姿勢,絕對優勢的位置。
 

  盲獸不知道的是,『氣鎖』這種功夫,最大的優勢並不是超群的破壞力。
  而是它並不需要蓄力與施力點還有施力時間,這是一種把自己的肉體當成槍膛的招數。

  這建立在對方不清楚自己招式特性的『奇襲』,只能用一次。
  但輸贏也只有一個!


  花了三個氣鎖,就為了做出一個假動作躲過第一刀,就為了在這情況下逮著這個位置。
  就為了在盲獸揮出大彎刀以後,逮著盲獸波希負傷右手下的縫隙!
 
 
  「死!」洗硯雷霆萬鈞地解開最後的氣鎖。

 
  最棒的位置,
    最棒的姿勢,
       最棒的時機。

 
 
 
 
 
 
 
 
 
 
 
  盲獸笑了。
 
 













 
  洗硯懵了。
 
 
 
 






 

 
 

  「他要贏的第二個如果。」韃子閉上眼。
  「……嗯?」硯芯睜大眼。
 
 
 
 
 



 
  洗硯楞楞地,看著他一直深信盲獸波希已經沒辦法動的右手,在自己出拳的軌道上……
  扣著一柄刀鋒朝著自己拳頭的短爪刀。
 
 
 
 
 
 
  盲獸波希笑了。
  雖然自己的肩膀已經麻痺了,但是手肘還能做最起碼的活動。
  ……至少,夾把短爪刀不是什麼問題。
 
 
  ……好險他猜中了。
 
 
  一開始,他就覺得很奇怪,這種小孩子怎麼可能打出如此有破壞力的拳勁。
  甚至嚴格說起來,自己根本看不見他的拳影。

  但自己居然只有右手擦傷?
  雖然是幾乎讓自己右手報銷的擦傷,但……也只是擦傷。
 
  為什麼不直接瞄準自己的腦袋?
  唯一的可能,就是瞄準不了,這種高爆發的拳勁肯定必須犧牲某些東西。
 
  比方說,精密度,控制能力。
  或許還有,持續力?
 
  所以他一定會急著分勝負。
  以最穩紮穩打的位置及姿勢,揮出石破天驚的『最後一擊』,一擊勝負。

  ……哪裡才算是最穩紮穩打的位置?

 
  所以盲獸波希主動垂下右手,所以盲獸波希丟掉主動短爪刀。
 

  好表示自己的右手已經是『完全報銷』。
  好表示自己為了減輕重量『沒有兵器』。
 


  而把一柄爪刀偷偷藏在右手裡。


 
  之後洗硯急著分勝負,之後洗硯大招連發。
  好切入盲獸波希『報銷死角』,打出最後的一擊。
 
 



 
  就像現在這樣!
  盲獸波希暴吼!

 




  刀鋒與拳頭無限接近。
  洗硯屏氣凝神。
 
 
 
 
 
 
 
 
 
  「如果他真的很擅長幹架,能於生死剎那間參透生路……他就會贏。」韃子瞇上眼睛。
  「什麼……我記得哥哥說過…因為他是萬中選一的練武奇才,所以你才收他當徒弟的……不是嗎?」硯芯著急的抓著韃子的衣襬撕扯。
 
  「……」韃子沒有說話。
 
 
 
 
 
 
 






 
 
  飽含自己畢身氣勁,根本縮不回來的拳頭。
  砸下去,整副拳頭肯定是支離破碎。

  那是小事。
  問題是自己根本沒有能夠再戰的身體……至少二十秒內會連走路都有問題。
 

  會死。
  可洗硯,卻沒有絕望的感覺。
 
  時間變好慢。
 
  無限接近的拳與刀,好像不再那麼接近。
  好像這個畫面,只是一個畫面而已。

 
  身體好像反饋著什麼?好像呼應著什麼?
     好像頓悟著什麼?好像想告訴自己什麼?
        好像,想對這次危機,身體想做出什麼?
 
 
  ……這樣可以處理這個狀況嗎?
  可好像也沒有更好的方式了。

 
  自己的氣鎖,靈魂,本能。
     自己的夙願,身體,人生。
 

     自己的,自己!
 
 
 
 
 
  「吼!」洗硯咆哮。
 
 
 
 
 










 
  鴉雀無聲。
 
  轉播台上鴉雀無聲,二十萬觀眾鴉雀無聲。
  不出千那方鴉雀無聲,倒噓的人也鴉雀無聲。
  螢幕前的人鴉雀無聲,網路前的人也鴉雀無聲。
 
  鬥技場內也鴉雀無聲。
 
 
 
 
 
 
 
  洗硯的拳頭沾滿血。
  他跪了下來,全身抽搐,翻騰不已的氣血幾乎都要衝出眼眶,兩行鼻血七零八落的流下。
 
  可他沒有躺下。
  躺下的不是他。
 
  伏在地上的盲獸波希嘴角又吐出一口血。
 
  他現在距離洗硯莫約十尺的距離,地上也拖了一條十尺的血痕,遍布塵煙。
  感受逐漸冰冷的體溫,縫上的眼好像空洞的睜著眼,看著離自己十尺遠的一隻斷臂。
 

  右手。
  只剩下手肘的,上肢臂整隻爆裂的,自己的右手。
 
 
  意外的,盲獸波希感受不到一絲屈辱的感覺,輸得理所當然。
  ……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才練得出那種武技?
 




 
  「嘔……」洗硯四肢撐在地上幹嘔。


  全身青筋跳動,肌腱悲鳴,氣血翻騰。
  卡在自己手上的那短爪刀掉了下來,只剩下半截,刀尖不曉得變到哪去了。
 
 
 
 
 
 




 
  寂靜。
  無論觀眾席或是轉播台,所有人都不再鼓譟,整個會場只剩下背景金屬音樂的聲音。
  看不出來誰勝誰負,兩個人看上去隨時都可能踩上自己的死局。
 
 
 
  「劊子手少年大概是練古氣吐納的,他現在因為超出負荷,全身氣血攻心,弄不好可能會走火入魔。」作為解說員的滄老頭打破沉默。
 
  他的語氣聽上去和緩,整張老臉卻已經滿臉猙獰,流露出興奮的殺氣。
  標準的武痴。
 
  「所以會怎樣?」吉賽兒楞楞地問。

  這或許是她第一次在轉播席上,真真正正的關心過選手的狀況。
  這白髮的少年身上,有一種在泥濘裡打滾的生命能量。
  那個姿態,讓即使是她,也……


  「全身經脈爆裂,肉體翻起,腦袋變成漿糊,器官爆炸,很多可能。」滄老頭睥睨戰場,多希望自己也能年輕個三十歲,在下面幹上一架。
  「那……為什麼戰局會逆轉?」吉賽兒盡可能的問出不會挑動觀眾情緒的問題,好讓鬥技場上的小小身體能夠專注。
  「是只有在生死徘徊數十次,才有的小聰明呢。」滄老頭瞇上眼睛,表情浮現一絲莞爾。
 

  沒有說的是,比起那致勝的小聰明,他更有興趣那白髮男孩身上的詭異功夫。
  十年前他曾經在一個世界翹楚群聚的黑宴,見識過一個全身紫膚青筋暴亂,宛若羅剎的彪形大漢。
 
  那羅剎大漢在黑宴馳騁,殺聲震天,全身鼓足莫名其妙的真氣四射戰場。
  那姿態讓他煞是羨慕,也讓他自斷雙腿得以討饒一命。
 
  他很清楚,他這輩子不可能練到這種境界。
  那麼作為武者最大的冀望,就是希望能有命見識到,武學的登峰造極究竟能到哪個境界?
  這種渴望,甚至濃烈得讓他可以放棄自己的武學。
 
 
  而。

  雖然差很多。
  但這個少年……
 
 





 
  鬥技場裡頭,趴在地上的洗硯撐起身體,搖了搖白色的腦袋。
  瞪著越來越黑的沙地,四肢不聽使喚,呼吸也越來越淺。

  ……奇怪了。
  ……應該很吵的,這個鬼國家第一的舞台,《戰巢》鬥技場……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安靜了……
 



  ……
  ……






  「站起來!」





  第一聲吶喊。
 
 
 
 
                 「站起來啊!」「小朋友!」「劊子手!」
          「小哥!」「差一點了!」「站起來!」
   「起來啊!」「快贏了啊!」
 
             「雖然我是賭你輸沒錯啊!」「哪個人渣亂報戰況我等等算帳!」
 
  「錢不要啦!你起來!」
 
 
 
 
 
  什麼……聲音?
 
 
 
  「站起來!」虐殺女孩當興趣的毒梟為之動容。
  「站起來!」肥胖的武器商暗暗發誓,回家一定再要重新鍛鍊身子。
  「站起來!」押了四十萬洗硯被雞姦致死的猥瑣男人留下兩行熱淚。
  「站起來!」賭了七十萬洗硯將在台上被分屍的變態女人瘋狂懺悔。
 
 
 
  「站起來!」吉賽兒摀住嘴巴,驚訝專業如自己居然會情不自禁脫口。
  「站起來!」不出千聲嘶力竭,生平逍遙快活的他好久沒有這麼用力。
 
 
  「站起來!」窮到極限的賭徒放聲咆哮,他在思考自己戒賭的可能性。
  「站起來!」失去家人而墮落的賭鬼睽違三十年,再次有了東山再起的念頭。
  「站起來!」廟街蟑螂般的酒鬼認真反省,打混過日的自己骨子裡多麼可恥。
 
 
 
  ……吵死了。
  是在……對我說嗎?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為什麼?
  憑什麼……?

    ……什麼理由?
      為了誰……?


        我應該……








   …………做什麼?
 
 




 
 
 
  她站了起來。
  為了活下去,她學會低調,順從,不起眼,漠然,以及安靜。
  但是她現在站了起來。

  兩隻手抓著裙擺,搖曳的髮絲搖晃了起來。
  搖曳的白色髮絲。
  沒幾個人聽得懂的中文。
 
 



  「哥哥!」硯芯吶喊。
 
 













 
  屏息。
  剛才怒濤般的聲援,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
 
  因為每個人都專注著。
  專注在那全身殘血的顫抖身軀,緩緩撐起。
 
  觀眾席上的二十萬個人屏氣凝神,不想錯過白髮少年殘破的身軀,每一個動靜。
  那顫顫巍巍,姑且還算是撐起身體。
 
 
 
 
 
  「吼!」洗硯仰天長嘯。
 
  全身肌肉悲鳴,嘶吼,恨不得馬上癱倒。
 
  但沒有。
  他有!太多的!理由!沒有!
 
 
 
 
 
 
 
  「他……」吉賽兒的聲音微微發顫。

  這句話煽動的效果不夠,表演效果不好,詞句也沒有深度。
  很不專業,但不管。
  她現在,腦子裡就只有這句話。



  「他站起來了!」她尖叫!
 
 
 
 
  嘩!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你給我們希望啊!」
 
                                「劊子手!」
        「喔喔喔喔喔喔喔!」「我得到了勇氣了!」
 
                   「太感動了!」
                        「人定勝天啊!」
 
         「上帝啊!我賺這麼多錢原來就是為了要輸這一場啊!」
 
                   「至高榮譽!我居然在第一線見證這場比賽啊!」
 
 
 
 
 
 
 
 
  洗硯氣喘吁吁,兩顆眼睛漆黑一片。
  全身氣血翻騰,硬生生的留下兩行漆黑的鼻血。
 
  卻笑著。
  上一次這麼笑過,是什麼時候?

 



  洗硯向前一步,舉起雙手。
  硯芯的鼻子碰著洗硯的衣服。

  他慢慢地將維持出拳姿勢,整張臉都是鼻水的硯芯摟入懷中。
  鼻水與眼淚沾濕衣服。

  硯芯也緊緊回摟他。
  如同白髮的他────────────







  想不起來了!
  管他的!
 
 
 
 




 
 
 
 


  「是啊,真的是天才呢哈哈哈!

  韃子左手一乾到底一罐伏特加,右手戳著剛才叫得很大聲,現在裝冷靜地的硯芯臉頰。
  硯芯撇過頭。
  韃子笑了笑。

 
  好險。
  如果再差一點,自己就要……
 
  韃子不動聲色的挪了挪雙腳的位置。
  大理石製的地板印出兩道腳掌大小的裂縫。
 
 
 
 
 
 
 
 


  「……我有錢了!」乞丐般的賭鬼揚聲咆哮。

  「……我剛才想過了,我要拿錢回去再一次搞科技,大夥再會了。」熱淚盈眶的賭鬼說出沉在心底好久的聲音。
  「嫌錢太多啊哈哈哈!」拿出兩罐啤酒的賭鬼拔開瓶蓋,老實不客氣的就往熱淚賭鬼的腦袋澆下去,豬朋狗友道賀的共通禮儀。

  「我也決定,要從頭開始。」一個被誣賴而逃獄的前特務閉上雙眼。
  「……我覺得是時候要走出來了。」一個家族被黑幫滿門抄斬,自己則因為談生意而躲過一劫的前上市公司總裁若有似無的微笑。
 
 
 
  「不出千老大,錢我會還你的。」
               「大夥再見啦。」
 
                    「我他媽的其實蠻喜歡睡在垃圾堆哈哈哈!」
          「哈哈哈記得也幫我留以防萬一的床位啊!」

             「我決定要四處走走。」
 
       「我也是,想到世界第一的城市見識見識自己的本事。」

  「這裡就是世界第一囉哈哈。」
 
  「幹這裡是世界第一黑市齁!我!要!漂!白!」
 
 
 


 
  不出千微笑,沒有跟任何人搭話,沒有回應,沒有動作。
  他只是瞇上眼睛看著鬥技場上的身影,想著自己那段從來沒對人提過的糟糕故事。
 
  嘿,你聽見了嗎?
  你當然聽不見哈哈,但你知道嗎?
  你改變了很多人喔,說不定也拯救了很多人喔。
 
  很厲害呢。
  真的,很厲害呢。
 
 
 
 
 













  洗硯深深的閉上雙眼再睜開,總算勉勉強強恢復焦距。
  第一個畫面,是趴在地上喘氣的恐怖對手,現在倒臥在血泊裡,沒了右手的狼狽身影。
 
  這角度讓他有些陌生。
  這就是,強者,贏家的視角嗎?
 
  接下來,要幹嘛呢?
  還是,什麼也不做?
 
  為了虛張聲勢,洗硯很習慣流氓調調。
  但當有一天真的站在強者的立場時,倒也真的有些迷茫……
 
 
 
 
 






  「殺了他!」








創作回應

讒毋惑
烙印真的還好……原作(漫畫)沒錯吧?
2017-12-13 15:02:54
那你的口味實在不一般阿不一般
2017-12-13 21:54:57
讒毋惑
在下是覺得把輕文創的框架拿開後真的還好………
2017-12-13 15:03:47
說真的,輕文創之所以迷人,就是方便理解,節奏簡明,再加上彈性豐富
可是最近的題材實在太過接近,漫畫的全盛時期我認為還是在十到二十五年前啊
2017-12-13 21:56:59
讒毋惑
梗大是烙印的死忠?www…在下指烙印不算黑是起於在下小學時曾閱讀的部分以宗教史為背景的故事…那種完全泯滅人性…令人質疑為何要寫出那種故事的糟糕程度令在下大感衝擊ww具體的是煉蠱的人類版之類~把兄弟姐妹的手指肉刮去後要求他們戳進兄弟姐妹的眼眶中再叫父母把插進眼窩的手指骨用嘴挖出之類~
2017-12-13 15:52:23
哎呀某個程度上的確是呢哈哈哈,他算是我看過架構最完整的史詩
呃,你國小都在幹嘛啊……

可是烙印裡頭也有這些耶,各種sm呢哈哈
2017-12-13 21:53:55
讒毋惑
若在下的言辭會令梗大感到不快、不適 在下深表歉意
2017-12-13 15:53:57
稍等,不會啊,你哪來這種念頭= =
2017-12-13 21:54:12
是我回比較慢嗎?我只是今天晚上在考程式鑑定而已啊= =
2017-12-13 22:05:27
讒毋惑
………並不是這樣……在下國小時過於天真以為自身所能接受的他人必定也行…搞到所謂“教導師”(心理輔導師)都出現了……因在下將當時在下記得的完整故事告訴同學………後來那位教導師聽到一半就吐了……看來梗大的精神力十分強大呢…ww
2017-12-14 07:31:06
.....就是強者如我也沒有搞吐老師過耶,佩服= =
2017-12-15 21:3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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