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戰巢首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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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蛇盤繞著權杖的標誌的城市《荷米斯》，這裡是『賭神瑪門』的據點，整個北部地帶城市聯盟之首，世界見不得光經濟體裡最大的浮動經濟，賭徒們心之所嚮的賭博聖域。
就像紐約、上海、倫敦、東京，世界每一個競爭蠱爐一樣，有多少人在這裡稱王，就有多少銀牌得主為自己的人生劃下一顆子彈的句點，一張牌的距離。
《荷米斯戰巢》
是這裡最受歡迎的一個賭，一場比賽，一種死鬥。
選手可以棄賽，只是短期間內棄賽累積到一定次數以後，就會被永久除名。
選手可以殺了對方，也可以不殺。
很老套的倒地十秒敗北，很不老套的倒地時可以無限追擊，時間無限，兵器隨意。
完完全全生死決鬥。
而且賽場上的人個個都是威震四方的強者……至少不是會為錢所惱的角色。
浪漫的說，武者窮極一生但求無敵，故以命相搏。
實際上，這個比賽的主辦，賭神瑪門有一個承諾。
千場不敗的鬥士，他以他一人之下的地位，完成其一個願望。
截至目前，最接近這個賭約終盤的人，是《殺榜》上0003，活著的傳說，『殺榜十六王』裡的第四客，也被稱作鬥技場之神。
累積勝場958，已經好些日子沒有人膽敢挑戰的『拳王．阿達拉』，據說有八成的棄賽原因都是，因為沒有人想跟這個嗜虐的男人對上。
承諾，在沒有法律的這個島國裡，可以說是唯一的規矩。
見證的人多，這個承諾就越有效，越不能爽約，爽約的人無論是誰都會在這裡走不下去。
《荷米斯戰巢》的千戰凱旋之約，整個國家都知道，就是賭神瑪門也沒可能賴掉。
滿足能力所及的所有願望，是什麼意思？
聽說過全世界百分之九十六的財產，集中在百分之四的人手裡這個說法嗎？
賭神瑪門縱貫全世界地下賭場的股份，直營，洗錢，暗自流動的錢加總起來，絕對可以擠進百分之四的門檻，這是公開的事實。
以賭神的能力範圍實現一個願望，當然也包含『想要賭神的一切』這件事。
吸引人嗎？
不知道，只有鬥技者自己知道，他們所求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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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烏托邦最大的一場賽事，理所當然都會有最頂級的賽場。
羅馬競技場般的賽場設計，與一點都不遜色於千年前的肅殺。
可以容納二十萬觀眾的席，每一次黃牛票的價碼最便宜都要多一個零。
而中央單純沙地環境的鬥技場，外頭隔著號稱就是『被巡弋飛彈從內部引爆也炸不開』，蛋形多材質複合防護壁，壁外則是有三百六十挺高射砲隨時待命。
沒辦法，可以進去這個死鬥場的，全都是這個島國最窮凶極惡的惡煞。
最弱，也是可以徒手撕開三頭西藏獒犬的人，是吧？
而防護壁最內最外層則是一層螢幕，中間則是式鑲嵌著數台高效攝影機。
透過數千架高能攝影機『同時擷取』壁內以及壁外的畫面，以幾乎沒有誤差的方式『即時同步』呈現在最外層與內層的螢幕上。
用人工的方式讓這個與世隔絕的防護壁，至少觀眾與鬥技者的肉眼上與耳道上，像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過。
蛋形防護壁正上方，則是一個透明的巨大玻璃球。
球內中央顯示兩個鬥技者的相片與一些數據，球的表面玻璃層則是游動著各種數據。
賭條，與賠率。
怎麼樣的賭條都能有，在場二十萬觀眾都是莊家，只要有誰想出一個賭局，哪怕只有一個人跟，它也會顯示在螢幕上頭。
從最沒有創意的誰輸誰贏，到誰能夠活幾秒，誰的身體會少幾個部件，誰會不會下跪求饒，贏家會不會一時興起饒過輸家性命……都可以賭。
而一百勝以下的選手，比賽的組合是以戰績來評估，遇到的對手實力都會差不多。
可每個鬥士都只有一場比賽，是完完全全的隨機巧合。
初戰。
敵我雙方都是剛通過塞柏拉斯的新秀，某個意義上這是最受歡迎的賭賽。
因為隨機，你可能看見一面倒的屠宰，也可能看見旗鼓相當的比賽，賭起來比起老謀深算，更有一種單純下注的暢快。
特別是這場。
有個自稱『不出千』的流浪漢，打著莫名其妙的廣告。
也有個昨天無緣無故被滿門屠殺，一個叫做『漢克』的孌童收藏家，在數日以前夾雜怒氣與怨氣，還有一點點貪念的說了這鬥士的事情。
一個功夫古怪的男孩，打穿藏契的軼談。
一個自己的奴隸男孩，打進戰巢的野史。
同樣都是，白髮的十初歲男孩。
不謀而合。
而且漢克在隔天就死了。
頭被轉下來，整間屋子沒有活人，奴隸用不知道誰給的鑰匙逃走了，地上滿滿的血腳印與龜裂，整個凶場有一種微妙又不協調的感覺，就像被電影怪獸強暴過的痕跡。
讓這個軼聞多了很多詭異刺激的色彩。
是真是假，不重要。
有看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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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嗎？」入賽道裡，韃子笑著。
他坐在椅子上揮著紙上的筆，繼續寫著不需要讀者的東西。
有空的時候寫，修行的時候寫，喝酒的時候偶爾也寫，無時無刻都在寫。
卻不准別人看，那遠遠瞧見，依稀是一堆中國字的東西。
「……不行嗎？」洗硯穿著一條牛仔褲，手上纏著泰拳的繃帶，上身精赤。
「哈哈哈好遜呀你。」韃子盯著紙張失笑。
「……我問你。」洗硯看著自己的雙手。
在強力交流電交織的極端環境，憋著氣訣全神抵抗才存活的肉體，洗硯當然很有自信。
但是自己這一個月，也就只有這樣做。
沒有過招，沒有練武，自己甚至連怎麼出拳都不曉得，沒有跟別人動過手的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能耐究竟到哪？
可這其實也無所謂。
「嗯？」韃子挑眉。
「鬥技場的防護壁，你有辦法打破嗎？」洗硯垂著眼簾。
「……從裏面大概不行吧。」韃子搖了搖筆桿。
又要，被關進去了嗎？
洗硯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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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技場的燈光暗了下來。
死亡重金屬，夾雜著觀眾的嘶吼咆哮整個現場。
所有燈光集中在中央的蛋形防護壁，集中在上頭的球狀賭盤儀表板，集中在這兩個地方中央垂著的一個台。
那裡坐著一個女人，一個老人。
一個賽況轉播，一個賽事解說。
轉播的女人整個人就像芙蓉出水。
前．殺榜0888的殺手，吉賽兒。
標緻的臉甜甜的笑，姣好的身體與絕對的強。
讓她在退休之後，順利的在這個荒唐的國家轉職成莫名其妙的黑暗偶像。
解說的老人則坐在輪椅上。
他沒了雙腳，但炯炯有神的眼睛讓他整個人充滿蓬勃的生命力。
前殺榜0021，滄老頭。
以前是絕世高手的殺人魔，讓這個黑暗國度聞風喪膽的怪物，外號『啖血催心』。
而這樣的他，在一場絕不後悔的廝殺裡沒了雙腳，從此過著三不五時被仇家追殺的生活。
因緣際會，在賭神的邀請下當這《戰巢》的解說，換取在烏托邦沒人會找自己碴的承諾。
也挺開心的。
自己這輩子就只求能窮極武技，哪怕是別人的武技，也想要有朝一日能烙在自己的眼睛。
「各位觀眾！這一次厲害啦！」吉賽兒甜膩的嗓音。
台下喧嘩四起。
理所當然，這場死鬥早就從最頂端的黑市企業傳到最底層的乞丐街角，流言蜚語就像病毒一般肆虐每個尚有人煙的地方。
特別是這一場。
百分之百的不看好，百分之破億的看笑話。
「他！只有十二歲！」不知道是效果還是真心，吉賽兒說到一半自己也笑出來。
台下一片爆笑，幾乎全部都是倒噓。
是幾乎。
「賺翻了！」一股酸臭味無限的破爛西裝客虎目含淚。
「活著，真好。」一名硬是要稱呼自己叫賭徒的乞丐雙手合十。
「別這樣！拿出氣魄！」一名大漢指著自己像娘砲一樣抱一起痛哭的夥伴，自己也哭了。
當然會哭。
無論是為何而賭，或許今天就是他們告別負債，或許還能擠上富翁，一擲千金的大日子。
「這一趟賭完，各位有打算做什麼嗎？」
華腔很重的英文，不出千拿著望遠鏡，漫不經心地問著。
雖然他比較希望可以在近距離的特等席，直接觀察鬥技場上的每一個細節。
但是自己實在不想在這裡太顯眼。
「繼續賭啊！」「再接再厲啊！」
「不賭愧對列祖列宗啊！」「賭博不是遊戲是人生！」
「除了賭博我什麼也不會！」
「我他媽的一定要練到千王之王！」
真是糟糕透頂的人生信仰，真是無與倫比的窮的活該。
但，貫徹自己的信念而戰，若不牽連他人，那又有何不可？
不出千失笑。
或許就是因為愛上這種笑看人生的氛圍，牌技明明出神入化的自己，才會老和這群萍水相逢的夥伴一起輸個七零八落，在倒頭就睡的街頭喝酒。
……真的，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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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不明！武路不明！武器沒有！後台沒有！」
嘲笑，爆笑，訕笑，狂笑。
全場觀眾傳出二十萬份的笑，不出千與他的愉快夥伴更是一直笑。
「哇哈哈哈哈你看看你啊！」在賽道拍著洗硯肩膀，韃子也在笑。
「……你是對手的間諜不成？」洗硯斜斜的掃了那渾身酒氣的光頭老人。
吉賽兒左手抓著麥克風，右手高舉。
「身高一百四十七，公分！」
「確認最後一次，氣鎖你身上可以掛幾個？」韃子擦擦笑出來的眼淚。
「四肢各四個，胸腹各兩個。」洗硯壓著手臂。
「體重四十五公斤！」
「可以撐多久？」韃子點點頭。
「二十分鐘。」洗硯深深呼吸。
「多久才能回血？」韃子轉身，牽著硯芯走回觀眾席的路。
「二十秒。」洗硯屏氣。
身體不明顯的膨脹一些，全身青筋乍現，皮膚呈現不自然的紅通一片。
『氣鎖』激發。
「十二歲的！天才少年！」
「上吧。」
韃子折起不離身的紙筆收回口袋，轉身。
踏過門溝，消失在回去觀眾席的路口。
通往觀眾席的鐵閘門闔上。
另一個通往鬥技場的閘門緩緩開啟。
洗硯朝著背對韃子的方向，踩出第一步。
一個人。
「劊子手！」吉賽兒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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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到這裡幹什麼？」
「回去舔馬桶啊還在這裡愣著？」
「欸人家千里迢迢來這裡表演自殺的勇氣你在嘴什麼哈哈哈哈！」
「說的好！」
「小朋友！上一場比賽贏家是同性戀！」
「輸的仁兄失血過多掛掉的哈哈哈！」
「你說說這場比賽對方是戀童癖的機率有多少？」
「賭了賭了！」
「跟了跟了！」
賭盤玻璃球上的跑馬燈，也真的給多了一行《藍方是同性戀 1：1.04》、《雞姦致死 1：1.15》。
透過即時音箱，觀眾席的倒噓也清晰的傳到洗硯的耳邊。
但洗硯很意外的，心情非常平靜。
反正已經糟糕透頂，也不差這一點點的奚落，是吧？
他苦笑搖頭，自己居然可以接受的這麼理所當然，究竟要不要高興？
「他怎樣也是通過塞柏拉斯到這裡的耶！」
「那肯定是那個場子的狗都沒有好好吃三餐。」
「鄉下地方的塞柏拉斯就是這樣！」 「原來是拉肚子的啊！」
「好卑鄙啊！藏獒也不敢亂來啊！」
「我也是大開眼界啊！」 「嚇死我了哈哈哈！」
「甘拜下風哈哈哈！」
賭盤玻璃球出現《舔屁眼求饒 1：1.14》、《在對方出賽前安插瀉藥 1：1.21》，什麼鬼東西都可以顯示在上頭。
不出千看著玻璃球上流傳的賠率，閃過一絲輕蔑。
這種微妙的比例，果然大家鬼叫歸鬼叫，基本上下注還是十分謹慎。
現場假設有二十萬個人，一半的十萬人下注這場比賽的輸贏，聽自己的話賭洗硯贏的自己下注兩億，估計賠率一賠三十，也就是說對方只有六十億。
十萬個人，六十億？
在這種門票一張三萬五的比賽，平均一個人也只押六萬塊上下？
虧他們還吼得這麼聲嘶力竭。
千算萬算，精益求精，把賭博當成是一種精密的事業，然後致富。
「一點都，不浪漫。」不出千失笑。
對賭還搞得這麼累，為什麼不找點稍微正經的事情做呢？
自己還是喜歡一張牌贏回所有，然後一張牌輸光全部，找群夥伴在街頭巷尾苦哈哈喊窮。
與世無爭，拿得起，放得下，贏得乾淨，輸得灑脫。
髒得一塌糊塗的，單純美好。
「看他們斤斤計較的窩囊樣，就很想整他們嗎哈哈？」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牽著硯芯的韃子勾著不出千的肩膀。
他輕輕地瞇起雙眼，睥睨群眾。
「不。」
不出千笑笑。
手指晃了晃，變出太平洋民主島國的好滋味。
腔調清澈的中文，他帶著調皮的霸氣開口。
「是正要整他們哈哈哈，來來我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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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樣是零戰績的新秀！」
吉賽兒高聲如昔！
台下觀眾席沸騰依舊！
「這一次正常多了…呼。」吉賽兒做了個誇張的擦汗姿勢，群眾也很給反應的一片大笑。
「前…呃……前叢林戰士？什麼跟什麼？社會常識很難懂嗎？」自己也殺人如麻的吉賽兒毫不臉紅的提著社會常識，誇張的嘆氣。
重低音咆哮，螢光流射，嘶吼與歡呼此起彼落。
九成九的人都在笑。
極少數的人沒有。
至少，韃子就沒有。
不只沒有，臉色還很難看。
「怎麼了？」一樣笑得合不攏嘴的不出千擦著眼淚。
「……你還是期待等等出來的，身上沒有刺青吧。」韃子鐵青一張臉。
「這個男人沒有眼睛照樣可以可以用肉身通過賽柏拉斯！現在掛著一排彎月飛刀跟兩把大彎刀到底可以讓我們開怎麼眼界呢？」吉賽兒笑得璀璨。
「對不起。」韃子彎下腰，直視硯芯的雙眼，神情凝重。
「……怎麼了？」一直都很緊繃的硯芯，呆呆的轉頭看向韃子。
可每個鬥士都只有一場比賽，是完完全全的隨機巧合。
初戰。
敵我雙方都是剛通過塞柏拉斯的新秀，某個意義上這是最受歡迎的賭賽。
因為隨機，你可能看見一面倒的屠宰，也可能看見旗鼓相當的比賽，賭起來比起老謀深算，更有一種單純下注的暢快。
「你哥哥的運氣真的，很差。」
「身高一百九十一公分！體重卻只有區區五十五公斤！」
地板上又打開一道閘門，一個男人的身體緩緩出現在賽場裡。
洗硯瞇上眼，端倪著即將成為自己對手的詭異男人。
很瘦，瘦得離譜，卻一點也不軟，整個人就像柄極致的細劍。
身上『紋著』某種民族特有的紋飾，背著兩柄一點都不好笑的大彎刀。
……肯定這男人有使刀戰勝尋常子彈的自信。
十七柄同樣帶有強烈民族風格的彎月短刀，搖搖晃晃的掛在身上那身方便活動的傳統服飾上，一點想要藏著當暗器的意思都沒有。
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的雙眼被縫上，八成是自己縫上的，因為傷口粗糙得不得了，是撕裂傷，估計是自己感到激烈疼痛抖著手指卻依然縫上。
整個人看起來，感覺起來，嗅起來……
「……好恐怖。」
硯芯看著投影在大螢幕上，那自稱森林戰士的男人恐怖的臉，呆滯的呢喃。
不出千嚥下一口口水，整群沒想過要有錢的賭鬼酒都醒了些。
莫非這次……準備陰溝裡翻船？
「對手是圖瓦塔克，就真沒有百分之百取勝的信心了。」韃子嘆了口氣，還真的有刺青。
「圖瓦塔克？」硯芯的視線沒有離開過，那從鬥技場投影到觀眾席的螢幕。
韃子也看著鬥技場，沒有說話。
如果。
真的有個萬一……
「好恐怖的男人！從來沒看過這麼懸殊的較量！」吉賽兒依舊笑得很甜。
二十萬觀眾席歡呼群湧。
整個國家都通任何一種通訊媒材，看著同一個轉播。
韃子稀奇的沉默，心事重重。
不出千依然哈哈哈的喝酒，故做輕鬆。
鬥技場內，那縫上雙眼的細長男人低鳴。
鬥幾場內，赤著上身的洗硯渾身戰慄。
硯芯咬著下嘴唇。
「森林勇士！盲獸波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