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MW 不可思議世界】分裂精靈 第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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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風像是要道盡蕭瑟般地撩起枯黃落葉，帶著歸為塵土的深沉氣息，為森林塗上凋零的色彩。從蒼翠到寂寥，時間的流動不斷書寫著。
    
    艾希爾握著長刀，刀刃的鋒芒畢露，銳利之中有著淡漠的優雅。在逐漸沉澱的一切事物之中，被劃裂的空氣如受到驚擾的湖面一般，蕩起陣陣漣漪。
    
    她的架勢十分隨意，甚至沒有雙手握刀。但在靜止的脆弱秋景中，卻像是汩汩溪水正不斷流過；像是河水之上的枯葉，早已渡過萬重高山。
    
    為什麼不拔劍呢？菲可提出的疑問在腦中迴盪。
    
    「功，利之於人謂之巧，不利於人謂之拙。（*1）」她閉上眼，接著輕輕地說著。
    
    劍之於刀，並無不及。真正使自己無法使用劍的原因，便是自己本身。只是，究竟是出自何種原因？
    
    畏懼失敗？或許是，但還不夠準確。手中的刀劍皆為一流，無論何者都值得信賴……
    
    「竟然偷跑出來，妳還挺自由自在的嘛。」這時，菲可的聲音自身旁傳來。
    
    再次睜開眼，艾希爾看見了這位林中的女巫，正帶著充滿趣味的眼神看著自己。菲可走到身邊的白蠟樹旁，一手伸向那粗糙的樹皮。
    
    「到了秋天，它的樹葉就會變黃。」她的視線像隨著風散逸的霧氣，緩緩地吹到了樹上。「它的變化週而復始，形成了這樣一棵樹。離開霧之後，再往北方走會有更多這種樹。」
    
    即使在外觀上富有變化，梗概卻還是如此。一抹神秘的微笑出現在菲可的嘴角，她的手離開了白蠟樹。
    
    「真實的變化，也不會影響本質。」艾希爾黑褐色的瞳孔有如緩慢沒入黑墨之中的半塊石碑，表面的紋路正逐漸模糊。
    
    「變化是真實的，但變化也是虛構的。」綠色的光線正在浮現，逐漸流轉於菲可手中，並構築出外型。「虛幻與現實，妳遇上了何者呢？」
    
    那光芒隱約帶著一股能量，形成了刺眼的物體，最後在亮度降下後，展現出了本身。
    
    那是一把外型大巧不工的長劍，鈷綠的色彩帶著透明，彷彿能從劍身穿視過去。宛如岩石稜角般的劍刃螺旋了一圈，整體厚實得嚇人。
    
    「我……」艾希爾望著那把劍，在開口的瞬間猶豫了。
    
    她幾乎無法好好回答菲可的問題。不只如此，連自己本身的問題都無法解釋。
    
    「我想問妳一個問題。」
    
    「說吧。」
    
    菲可的微笑更深了，她發現眼前這位少女的憂愁，卻也因疑問的化解而產生一股滿足的感受。
    
    「為什麼要告訴我精靈的故事。」艾希爾說道。
    
    「為什麼？」但菲可對此，感到一絲的失望。她不該停滯於太過表面，問題的隱喻絕非無法猜透，尤其是以她的才能來看。「我當時想講而已，並沒有什麼理由。」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理由才會存在。」而艾希爾並沒有讓步的打算。
    
    「那……」我引導得不差啊？菲可心裡想著，接著走向艾希爾。「妳猜啊？妳最擅長猜了，不是嗎？」
    
    她們兩人變得非常接近，尤其臉龐之間的距離急劇縮短，幾乎要感受到呼出的氣息了。
    
    「無論我說什麼，都無法得到妳的親口答覆。」艾希爾伸手，壓著菲可的肩膀將她推開。
    
    虛幻與現實。菲可的謎題永遠都像濃霧一般，即使近在眼前卻又飄忽不定，她笑了笑，接著走了幾步。
    
    「所有問題都是環環相扣的，至少妳應該能從當中得到一點啟發。」那把厚實的劍宛如蘊含著豐厚的什麼似地，在菲可手中熠熠生輝。
    
    艾希爾聞言後陷入短暫的思考，接著有如被點亮的燭臺一般抬起眸。
    
    所有的問題都有著關聯？
    
    「為什麼，要提醒我？」她像是在密佈烏雲的天空中找到一道月光，但那光束隨即又被雲朵掩埋。
    
    「為什麼嗎……？」菲可的食指輕輕抵著下唇，表現出了思考的模樣。「因為這樣比較有趣呀。」
    
    單純只是如此？
    
    她舉起了劍，劍尖華麗地繞了一圈，接著說道：「不來對上一局嗎？」
    
    很平凡的邀請。艾希爾點了頭，接著雙手握上刀柄。那銀白的光澤隱約流竄在整柄刀刃中，靜靜地散發著沉默的哀愁。
    
    或許能就此獲取答案。或許。
    
    而菲可也將兩手覆上劍柄，平舉至頭部。艾希爾向後退了幾步，刀尖向前斜指。兩人的架勢沉穩，彷彿瞬間就與環境融為一體。
    
    風靜靜地吹，靜靜地，靜靜地，蕭索的秋風凝結著一切。隨後，翡翠般的長劍向前舞動。
    
    菲可的劍術在沉重中帶著韻律，如同每個步伐與揮砍都有一定的聲調與節奏。艾希爾防守著，努力脫出那逐漸套牢的曲調。
    
    「有意思。」那是帶著多種情緒的話語，菲可揚起嘴角，後撤了一步。
    
    而艾希爾還未搞清楚任何一點那舉動帶來的徵兆，隨即將手中的刀刺出。
    
    那顯然不是全心全力的一刀。她發現同樣是平舉至頭部的架勢，但菲可將劍身傾斜了一點。刀刃被向上架開，而長劍順著握柄施力向前，強勁的力道往艾希爾的臉部推去。
    
    霎時，晶瑩的青綠色光粒散開，強烈的光線在面前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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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刺眼的光。
    
    艾希爾感覺到眼睛的刺痛感，她稍做休息後，才又睜開雙眼。
    
    但是，眼前的景象已經與方才完全不同。
    
    黑夜籠罩了天空，天上繁星點點，無邊無際。而最為耀眼的，是那一輪玉盤般的明月。地面也不再是秋季的樹林，而是沙海。放眼望去，皆是黃沙。
    
    無比熟悉，但卻又遙遠得萬分陌生。
    
    「切莫分心。」那是一道低沉但又柔和的女聲，聲音自背後傳來。
    
    艾希爾轉過身，那身影令她微微地倒抽一口氣。
    
    眼前的女子側著身，腰間同樣佩戴著一刀一劍，但她潔白如雪的長髮宛如隨風飄零的冰晶一般動人，輕閉的兩眼像不屑著萬物般的輕佻。
    
    「師傅……」艾希爾開口，但卻帶著遲疑地打住。不對，這不可能，這是夢嗎？
    
    「這就是妳想說的？」女子甚至沒有睜開眼，卻像是已經知曉一切般地說道。
    
    究竟是誰？
    
    艾希爾下意識地握緊了刀，但隨後又無力地鬆開。
    
    「繼續吧。」女子緩緩地抽出腰際的劍，劍上映著月光。剔透的劍身就像蒼白的月色一般，如夢似幻、縱橫瑰麗。
    
    接著，她走向前，持劍的手自然向下，劍尖輕輕劃過黃沙。
    
    「等等。」艾希爾感到有些混亂。
    
    「沒有人會永遠等著妳。」女子舉起劍，雙手持著。
    
    這是……
    
    太相似了，那兩人在某些方面幾乎完全一致。但，那並非模仿，而是那無法預測的氣質導致。艾希爾擺出了相同的架勢。
    
    這玩笑，可是開過頭了，菲可。
    
    女子並無出劍的意思，就像是壓抑著某種令人飄忽的氣，在隱約之中透露著那內斂的殺氣。
    
    艾希爾只是嘆了一口氣，接著將刀收入鞘中，兩眼定定地看著女子。
    
    「這樣子，毫無意義。」她握上了劍柄，是那把凝聚著月光般的長劍。隨著劍鋒一寸寸的離開劍鞘，周圍的景色開始晃動、崩解。
    
    黑色的墨煙騰起，紛亂之中模糊了視野，連帶那白髮的女子也開始消失、隨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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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葉墜落在土壤上的聲音變得清晰，但那只是秋景最微小的一部分。
    
    艾希爾將劍退回鞘內，面無表情的看著菲可。她的眼神在平淡之中還帶著刺痛，彷彿是收下了無法負荷的傷害似地，難以言喻的銳利。
    
    那一口從嘴裡嘆出的氣，宛如深深烙印著柔弱的心一般。
    
    「妳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幫助所有人。」艾希爾的聲音依舊，如沙海上的澄澈月光。但，依稀滲出夜半的料峭。
    
    語畢，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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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蘿佐看著菲可神情怪異地走進屋內，好奇地坐起了身。
    
    「妳們剛剛在外面？」她好奇地問了一個問題，但隨後又感覺自己問了廢話。
    
    菲可坐下後，托著臉頰，納悶地開口：「我問妳哦。」
    
    「嗯？什麼事？」
    
    「艾希爾生氣的時候，妳是怎麼處理的啊？」
    
    隨著一陣帶著溫暖的微風吹入室內，格蘿佐皺了眉，歪了歪頭。嗯……這個問題好像有遇過，但那是艾希爾真正生氣的樣子嗎？她會有明顯的憤怒表現嗎？
    
    「妳們不是好朋友嗎？」
    
    「等等啦，該怎麼說咧……」
    
    很難回答，真的很難回答。
    
    窗臺的黑貓伸了一個懶腰，牠跳到桌上，晃了晃尾巴。菲可想伸手摸摸牠，卻被無視了。
    
    「大概就像這樣。」格蘿佐指了桌上的景象。
    
    接著，黑貓跳下桌子，獨自離開了。
    
    「哦，這方面最像了。」
    
    「妳這不是很瞭解嗎？」
    
    菲可笑了笑，身體微微向後靠，桔梗色的雙眸也染上了笑意。
    
    「所以妳們怎麼了。」格蘿佐難為情地揮了揮手，接著問道。
    
    「嗯……」菲可的表情又變回嚴肅。「總之你的好朋友現在不太開心。」
    
    她看向窗外，表情看起來有點複雜，似乎一時也想不到要如何解決。格蘿佐站了起身，露出有點困擾的模樣。
    
    「加油吧，去把她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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