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原本發在臉書，但想了想，還是轉到巴哈。
我不喜歡在臉書發心情長文，但在巴哈還挺喜歡的。不喜歡在臉書發的理由很簡單，一來長；二來都是關別人屁事的內容，不會有受眾，不會有任何傳播效果；三來，臉書要嘛用來炫耀（譬如，與男女朋友放閃、或是炫耀有一個可愛的家庭），要嘛為了傳播（譬如，就某些議題影響大眾而圖文並茂的製造文本，並傳播出去）。
難道這方面巴哈與臉書不相似，尤其是充斥包括炫耀性質的「娛樂訊息」？比起臉書，巴哈的設計更適合閱讀長文。加上更適合發在巴哈的原因是，經過這些年，也認識了一些同樣敏銳且細膩的朋友，相信他們能體會想法。
雖然不看好臉書，但我有點訝異－－－臉書上仍不少人與我共鳴，包括我高中的老師，她的回言充滿感觸，更像回憶兔子與現在截然不同的，高中的文青模樣。我高中只有「多愁善感」四個字可以形容，而類似的文字正喚起老師的回憶。老師恐怕還是能想起來，我高中時，還沒想念社會科學，每天畫圖、寫小說和想念中國文學系的樣子。
多愁善感的文字正流洩著，從時空的縫隙中復活。多愁善感的文字，是我極力想避免的，或許原因是「你有雄性生殖器，所以不該多愁善感」。
更深入思考自我埋怨的根源，與其說是「文章」不如說是「性格」。也就是說，「不想寫得」多愁善感，更不如說「不想活得」多愁善感。
可情緒騙不了人。說到底，多愁善感才是真實的自己，文字不過是面鏡子，躲避文字並不能躲避自己。逃避二、三十年，終究是空、虛。
那就坦然接受多愁善感的自己吧。
回想初衷，這段文字是彆扭的發洩+感謝文。更重要的，呈現我「認知失調」的過程，盡管具體事實依舊寫得模糊，但我很習慣這種過程了。別害怕又見到「多愁善感」的自己，說出來會好受點，也避免壓著心裡失眠。
最後，這段文字有很多負面文字，但所有抱怨針對的是自己，對他人只有無限的感謝。
那麼，開始吧。
我是懦弱的人。羨慕一直往前衝的人，不管跌倒多少次都站得起來，哪怕斷手斷腳。
我懦弱得經常感受到一種無力感，但比起其他奮鬥不懈的人，受到的折磨和痛苦說不定還不到百分之一。那麼，我應該是沒有資格擁有無力感，也沒有覺察無力的資格。若是我有時間細數、描述自己有多痛苦，反倒說明我受得苦還不夠多，因為還有時間叫苦。
我國小的時候有很深的體悟。忘了小五還小六，一群小蘿蔔頭從操場搬著重物到倉庫。我覺得很重很累，也就叫了出來，老師一看到就過來一陣罵，還不忘揍我一群，斥責「若是真的累，你才叫不出來！」。
起初，我很不滿，現在反倒我感謝他的「教導」，他讓我明白「真正的痛苦」的定義：「無法表達」，僅管再也沒見過他，但生活了20多年，這句話不斷頻繁出現，加上人們實際上會幫助的是「痛苦到無法表達」而非「正在表達痛苦的」。我很感謝我的國小老師，他教會了我一個真理：「若是真的OO，你才叫不出來！」。
每當我痛苦，想到的就是小五他對我的「教育」。他的身影又再出現，我知道我該做甚麼，把「說痛苦」的慾望吞下去。
可是，我快受不了了，我不想阻止寫這段文字得自己。雖然寫到這，我仍不太懂公開我情緒的意義。我似乎在求救，而且不知道向誰，儘管如此，我不會說「沒人在乎我」這種鬼話。相反地，不少真正關心我的人，但是，他們希望看到的是「我積極向上的故事」，這是「好」。更重要的，再關心我的人也有自顧不暇的時候。很明顯的，我無法達成眾人的期待，尤其是關心我的人，但讓自己好起來責無旁貸。
每次心中莫名煩躁湧上，便會反覆浮上這些。想到這，我不禁問自己的期待又是什麼呢？有什麼是我毫無懸念勇往直前，不需顧忌他人觀感的？
老實說，這或許就是焦慮的來源，「我怕『我還沒有』」。不斷外事，動搖我原先早已模糊不清的「志向」，那麼，是否我任何的「立志」，不過是一種膚淺的決定？
也許，這就是我焦慮的原因，「無法容忍自己看到自己的膚淺」。仔細想想，這想法狂傲自大。自己是哪根蔥那根蒜，有什麼資格認為自己「不會膚淺和錯誤」？答案是沒有，然而更底層的原因是「沒有一個標準程序百分百保證能脫離膚淺和錯誤」。這說明，自己這一生終將被自己嘲笑，以及被他人挑剔。
那麼，我是害怕被其他人挑剔嗎？好像每個人都害怕被挑剔，嘴巴上說不在意的，內心也有許多波動，比起抱怨更選擇繼續完成任務，所以看起來比較成熟。想到這點，或許能釋懷，我或許只是懦弱得會說出來，其他人只是藏在心底。相較之下，對於感受「焦慮」這點，大家能力是差不多的。稍稍寬心。
這讓我想到電話訪問的情景。平均被拒絕十次會有一通電話願意接受訪問，然而訪員還是成功數的高低之分。為什麼？我在接臨時督導的時候想過這問題，並且觀察，發現，成功數高的訪員不一定成功率就高。換句話說，規則並不是失敗等於扣分，反而只有加分，不斷的打電話，直到有人你，完成訪問。
那瞬間，我大概懂了我心境停滯不前的原因：我老想避免犯錯，被扣分，下場就是「忽略專注對的、能加分的事情」。邏輯上，錯誤來自於「沒做正確的事情」，我既然專心「錯誤」，自然不斷犯錯，自然也就焦慮不停。
我想知道，什麼是「對」的事情，但我也很容易屈服於權力和惰性，儘管如此，我選擇不放棄，可是我更要具體選擇，我要探究的「對」事情，具體和細節是什麼，可能是什麼。
最後，我想替繁雜的思路總結。我的焦慮事實上來自「被扣分」的思維，導致「我無法專注和尋找『對』」的事情，成因恐怕是「我從來沒在乎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對』」是什麼，因此周遭的人說我「不對」、「錯」我會很感冒但又不知如何應對，因為我也不知道我要的「對」是什麼，但卻聽到一堆「你不對」、「你錯」的訊息，這完全沒辦法幫助我找到「我不知道但我需要的『對』」。
現在，雖然我得寫報告，但「我更要睡覺」。必須順著生理反應的機制真讓我疲倦，而我知道，不這樣做，我沒有機會找到我的「對」了。
這應該是近期唯一的長文，但卻記載我將近三十年的焦慮。表面上，這很浪費我時間，不知道可以背多少單字和打多少電話，但不適時與自我對話，我想我工作毫無效率。
希望自我釐清的時間是花得有效益。
追記：一邊趕研究案的報告，聽到一首歌不錯，分享一下。
遠い街のどこかで・・・／中山美穂
筆者資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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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草民（nobuusa） 閱讀愛好者，尤好「粗鄙之語」與「王司徒」，現居於台北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