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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吸血鬼育兒記 - 14。
15.
下午，韓凌採買好晚餐要用的食材後，直接把車往家的路上開。
羅爾稍早前與他通話，說是因為開完會議後正好可以接送孩子們放學回來，順便，他也想嚐嚐韓凌近期學到的料理。
迅速將每種食材簡單處理後，準備開始烹煮時，被他放在客廳桌上的手機發出鈴響。
韓凌有些困惑，這個時間點羅爾應該已經接到冷若嵐和冷若靈才對，又為何打電話給他？
難道說臨時有事所以不能去接他們嗎？
帶著疑惑的韓凌走到客廳，拿起手機，按下接通鍵，放到耳邊聆聽。
「韓凌！有人把孩子們接走了！」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羅爾焦急的聲音：「我猜帶走他們的車還沒開得太遠，你趕快過來學校這裡──」
──砰！
──哐啷！
槍響隨著玻璃碎裂，一顆銀製子彈險些命中韓凌的腦門。
「──韓凌？那是什麼聲音？」顯然，羅爾也聽見這裡發出的聲響。
不等韓凌回答，這間不算大的住宅在一瞬間湧入大量不認識的人類。這些人類各個手持長劍，像是看獵物的眼神似的緊盯著他。
韓凌能感受到那些人類手持的武器是同族厭惡的銀所製，換言之，這些人全部都是吸血鬼獵人。
可是，為什麼，這些人會知道他在這裡？已經有好幾年未曾現出原形的他回想這段時間裡，有什麼樣的可能性會讓吸血鬼獵人組織知道他的存在，以及他的所在位置。
吸血鬼獵人們不給韓凌有任何思考與反擊的機會，使出渾身解數，槍劍併用朝韓凌身上招呼過去。
可這些平凡的人類豈會是他的對手？即便現在是人類型態，並不代表韓凌無法使用吸血鬼的力量應付這些人類。
扔開礙事的手機，韓凌俐落地躲過銀製長劍的攻擊，同時操控體內的力量將吸血鬼獵人們一個接著一個向外面扔出去。
他不能在這裡傷害這些人類，鮮血和屍體會嚇到那兩個孩子。
有多少吸血鬼獵人靠近他，韓凌就扔多少人，很多人已經被他扔出去過，但是由於組織的領導者提到對方是十分罕見的吸血鬼，若是成功討伐的話，必有重賞。
因此，就算被扔到摔斷骨頭，也要搶著分這一杯羹。
當許多吸血鬼獵人已經被韓凌扔到幾乎無法參戰，而對方卻是一點事都沒有。經驗豐富的老獵人逐漸意識到這一次的討伐對象是個什麼樣的恐怖存在，卻因為面子和賞金等原因，依然不願意就此放棄。
其中一名吸血鬼獵人趁空檔用對講機與組織的領導者取得聯繫。
「這次的討伐目標過於強大，您是否同意請求支援或是立即撤退？」
對講機傳來斷斷續續的雜訊。
「喂？喂！聽得見嗎？是否同意請求支援或是立即撤退？」
「領導者說再等一下，很快就能制伏他。」
「制伏？這次的目標已經讓很多同僚無法再戰！怎麼可能會有──」
不等吸血鬼獵人把話說完，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提至半空中。
抬頭一看，是那個吸血鬼，他半舉著手的模樣就和攥住他衣服的手勢如出一轍。
怎麼回事？這個吸血鬼，不是直接徒手抓人丟嗎？而且，目前還沒有聽說過吸血鬼有這項能力啊？
韓凌本打算把眼前這個人類也扔出去，卻在突然之間嗅聞到屬於那兩個孩子身上獨有的氣味。
而就這麼一個愣神的瞬間，一名吸血鬼獵人抓緊短暫的破綻，提劍從背後撲上去。
被銀製長劍刺穿身體，韓凌發出一聲疼痛的嘶吼，本能地想把身後的吸血鬼獵人扔向牆邊，但是越來越接近的氣味干擾了他的思緒。
他不能在那兩個孩子面前展現出吸血鬼的力量。
附近的吸血鬼獵人們發現韓凌沒有再出現攻擊動作，於是立刻將他壓制在地上，還把銀製長劍全數往他身上插，讓他被固定在地面上動彈不得。
韓凌強忍著劇烈的痛楚，盡可能地不發出任何聲音。
那兩個孩子身上的氣味已經來到附近，若是他發出聲音的話，很可能會被他們聽見。
他不能讓那兩個孩子知道這裡有吸血鬼出沒。
──喀噠！
大門被人打開。
「凌！我們回來……了？」
冷若嵐愣愣地看著出現在家裡的陌生人，以及被壓制在地上的韓凌。
「……孩子？」
「怎麼回事？為什麼這裡會出現小孩？」
「──外面沒人嗎！這裡很危險！快帶他離開！」
「凌！」
冷若嵐扔下書包，想衝到韓凌身邊驅趕那些欺負他的陌生人，卻被一旁的人給架住。
「你們是誰！你們要對凌做什麼？放開我！凌──！」
這些人類想做什麼？韓凌睜大眼睛，眼睜睜看著冷若嵐逐漸被往室外拖走。
……難道說，特地把他們從學校帶過來的目的是為了壓制他？
稍晚進到家裡的冷若靈已經被另一個陌生人類帶走，只留下一聲又一聲撕心裂肺地哭喊著他的名字。
「凌──！」
冷若嵐仍試圖掙脫打算把他帶出去的人，由於他被分配到體育班，而且從小就開始練體能，因此他還能勉強做出反抗。
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哪會是吸血鬼獵人的對手？
眼看冷若嵐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內，韓凌朝他的方向艱難地伸出手。
還給我──！把他們……把若嵐和若靈還給我──！
下一秒，手背上傳來椎心的痛楚，韓凌定睛一看，是一把銀製長劍插在上面，一點一滴地腐蝕著肉體組織。
「凌！凌──！可惡！快點放開我！」即便冷若嵐連咬人的方式都用上了，仍舊不敵被陌生大人拖走的命運。
最終，冷若嵐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緊接著，韓凌聽見房屋外面傳來陌生的聲，聽上去像是一位吸血鬼獵人在和誰通話。
「……是的，不必擔心，已經從吸血鬼手中確保那兩個孩子生命安全，目前準備朝安置地點移動……是，轉告其他人，優先保護那兩個孩子。」
確保……安置……保護……
那一刻，韓凌終於意識到這些吸血鬼獵人是人類，而他則是與之對立的吸血鬼。
同時……也是那兩個孩子所厭惡的吸血鬼。
如果，讓那兩個孩子被這些人類帶走，好好保護的話，是不是會比待在這裡更好？
「如果讓他們待在這裡的話，遲早有一天會發現你是吸血鬼的事情。」
回想起帶那兩個孩子回家的第一天晚上，羅爾曾這樣對他說過。
要是讓他們知道他是吸血鬼的話，會是什麼情況？他們會……像厭惡同族那樣厭惡自己嗎？
即便是……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
韓凌無法想像如果冷若嵐和冷若靈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會露出什麼樣的神情。
……痛……
……好痛……
……被銀劍刺穿的身體……在疼痛……
那兩個孩子的味道越來越遙遠，明明對付這些人類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韓凌卻沒有這樣做。
他……做不到把那兩個孩子搶奪回來的事情。
那兩個孩子，是人類，而他是……吸血鬼。
人類，就該回到屬於他們的地方，而不是待在這裡，和他一起生活。
──！
──！──！
「──！」
隱密的樹林裡傳來陣陣非人的咆嘯聲，同時，隱隱夾雜著一絲悲鳴。
──
當羅爾趕到家中時，發現整個一樓除了一片狼藉之外，沒有任何屍體，至於血跡的話，只出現在客廳那邊的區域。
韓凌站在那裡，似乎在做什麼。
「孩子們呢？」
韓凌輕輕搖頭。
羅爾走近他身邊，看見他身上到處都是駭人的傷口──像是被什麼尖銳東西挖出一個又一個坑坑疤疤的血窟。
不僅如此，腳邊也都是不明來歷的血肉組織，其中幾個還隱約閃著銀光。
察覺到韓凌有動靜，羅爾抬頭一看，只見他恢復成原本吸血鬼的模樣，舉起鋒利的尖爪，毫不猶豫朝胸膛捅了進去。
「你在做什麼──！」羅爾驚道，伸手就要阻止對方猶如自殘般的行為，卻因為這樣而注意到他的異狀。
「……你……哭了？」
聞言，韓凌一頓，從胸口扯出一塊血肉模糊的組織，隨手扔到地上後，側過頭，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看著羅爾。
「……我……不知道……」
又一次，將利爪刺進胸膛，挖出一塊血肉。
「……碎片……還沒有……取出來……」
一次又一次，韓凌幾乎要把整個手掌伸進胸口裡。
羅爾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沉默地舉起一隻手，擋在血肉模糊的胸前與即將接觸的利爪之間。
「已經沒有碎片了。」
這是心痛的感覺。羅爾別過頭，不願看見那副殘破不堪的軀體。
他猜想韓凌或許不明白何謂心痛，所以才會誤以為有東西還殘留在身體裡沒被取出來。
半舉空中的利爪，在主人沉思片刻後，放了下來。
「……但是……還是痛……」
胸口……好痛……
不知道……為什麼痛……
不是碎片……不是銀……那會是……什麼……？
──
在外頭不遠處的樹林裡，一群人類或躺或坐地哀嚎著，他們身上有著程度不一的傷勢。
有些人是胸口被抓出一道道可怕的傷痕；有些人是身上出現被某種生物啃食過的痕跡；更有些人是缺少胳膊缺少腿的殘疾人士。
無一例外的，都是命不久矣的人們。
「那隻吸血鬼……那隻吸血鬼到底是什麼怪物……」作為本次帶頭的吸血鬼獵人還未從那場單方面廝殺的戰鬥中回神。
「不是說是大師級的吸血鬼嗎？那種戰力……那樣的怪物，真的是大師級嗎……」
「我可從來沒說過那傢伙是大師級喔？」
「──誰！」
吸血鬼獵人循著聲音朝一旁的樹叢望去，只見從那裡走出一名與那隻吸血鬼有些相像的白髮青年。
白髮青年看一眼這裡的人類，從腰間取出預先準備好的手槍和消音器。
「你……」
「這麼說吧。」白髮青年笑瞇瞇的說道：「曾經的我和他一樣，是你們這些人類一輩子都無法理解的存在。」
「什麼意──」
不等吸血鬼獵人把話說完，白髮青年朝他的腦門開槍。
其他目睹過程的吸血鬼獵人意識到眼前的人是來殺他們的人類，還能舉槍的人紛紛拿出槍枝朝白髮青年開槍。
而結果，卻是令他們更加恐懼害怕。
白髮青年低頭看著身上被銀製子彈射穿的彈孔，收起玩笑的姿態，沉聲道：「……我雖然不會被這種東西殺死，但是打到的話，還是會痛啊。」
隨著幾聲悽慘的叫聲，以及不怎麼明顯的槍聲，隱密的樹林終究回歸於平靜。
──
十年後。
韓凌正在廚房烤製那兩個孩子曾經愛吃的白巧克力夾心餅乾。
聽見烤箱發出「叮」的聲響，韓凌帶著防燙手套，小心翼翼地把烤盤從烤箱裡拿出來。
從色澤來看，這次也很成功，只要稍微放涼一點就可以吃了──
「……」
吸血鬼敏銳的聽覺捕捉到來自上空的吵雜聲。
韓凌沒有理會，他知道那不是羅爾，因為對方向來都是坐著商務車來找他。
那麼，或許是路過的人類吧。
正當韓凌這麼想的時候，空氣中嗅聞到屬於那兩個孩子身上獨有的氣味。
猛地抬頭朝外邊望去，幾乎是反射性的，韓凌閃身到大門前想去迎接那兩個思念已久的身影。
將手放在大門上時，耳邊頓時傳來之前羅爾警告過他的話語──
「韓凌，忘了他們吧。下次再見面的話，你們就是敵人了。」
……
……是啊，那兩個孩子，如今也是吸血鬼獵人了啊。
……怎麼辦？要出去嗎？
韓凌注視著暗色的大門，他能感受到那兩個孩子就在門的另一邊，只要……他打開這扇門就能再次見到他們。
──即便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你們的機會，我也不會後悔自己所做出的決定。
最終，吸血鬼義無反顧推開厚重的大門，隻身迎接屬於他的獵人們。
──「凌，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吸血鬼嗎？」
──「……」
──「……事到如今還想瞞騙我們嗎？」
【後記】
我愛首尾呼應！(舉手手
終於把這個坑填完了！(灑花
回頭看了下第一篇的時間，已經是五月底的事了。
由於大多是用預約發表的方式，實際寫出第一篇估計還要更早。
接下來，應該會繼續往未來的時間點填坑。
感謝一路看到這裡的大家！（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