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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起床──」
朦朧之中，似乎有誰在拉著自己的衣服。
「凌──不要再睡啦──」
那是……誰的聲音？
「起床、起床！凌──起床──」
……是若嵐的聲音。
韓凌緩緩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爬到身上拉扯他衣服的冷若嵐。
眼見對方被自己吵醒，冷若嵐立刻神秘兮兮對他說：「今天羅爾哥哥說要帶我們去一個地方。」
聽見人類孩子提到契約者的名字，韓凌稍微抬起頭，搜尋後者的身影。
果不其然，在玄關處，羅爾正在給冷若靈穿上保暖大衣，接著往兩人的方向看過來。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會睡著，所以我叫他們先把外套穿好，我們等一下要一起出門。」
是嗎？如果是特地來告知的話，大可不必如此麻煩。韓凌想著，準備閉上眼睛繼續小憩。
「啊，凌又要睡覺了。」冷若嵐再度扯幾下韓凌的衣服，就是不讓他好好睡覺。「凌──不要睡了啦──羅爾哥哥說我跟弟弟要去給你挑生日禮物！」
聞言，韓凌張開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冷若嵐發呆，似乎還沒消化對方想傳達的的訊息。
「唉……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忘記。」羅爾好笑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對他們來說，也是你救了他們的日子。」
「嗯！」冷若嵐用力點頭：「所以我跟弟弟要給你挑禮物！」
所以羅爾才會一大早出現在這裡準備出門要穿的衣物。現在氣溫很低，如果不做好保暖的話，兩個孩子很容易受凍生病。
韓凌並不知道這些，即便是下雪的日子，只要有需要，他也能穿著簡單的衣物就出門，因為這點低溫對於吸血鬼的他來說還在能承受的範圍。
──
讓冷氏兄弟給韓凌挑生日禮物的地點選在羅爾家族旗下的一間百貨公司內。
待在VIP等候室時，羅爾拿出兩張黑底金邊的小卡片，各別交到冷若嵐和冷若靈手中。
「等一下你們看到喜歡的東西，都可以用這張卡片買。」羅爾向孩子們簡單解釋「購物」的方法：「但是一定要記得，先把想要的東西跟著卡片一起給結帳的哥哥姐姐，才可以把包裝拆開或是吃掉喔。」
「好──」
「嗯，知道。」
確認孩子們知道信用卡的用法後，羅爾就讓兩位保鑣跟著孩子們在百貨公司裡面「購物」，順便挑選要送給韓凌當生日禮物的東西。
等孩子們跟保鑣離開VIP等候室，羅爾叫人給他遞來兩杯咖啡。
「這幾年看你和那兩個孩子相處得還不錯。」羅爾早就注意到韓凌一直盯著這間等候室唯一的出入口，說：「想當初你還不打算收留他們，不是嗎？」
韓凌沒有回答他。
就如羅爾所言，他確實一開始並不想跟那兩個人類孩子有過多的接觸。一是照顧人類幼崽屬實麻煩，二來他們不是他的契約者，理當不應去干涉他們的生死。
可是逐漸地，韓凌發覺他總是有意無意會去思考關於那兩個孩子的事情，無論是他們從電視上看到看起來很好吃的食物，或是原本的二樓書房已經被改造成能供他們唸書的地方。
那個家的內部構造，因為兩個來路不明的孩子介入，一點一滴地改變樣貌。
韓凌也不會再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小憩，而是夜晚孩子們上床睡覺的時候，主動待在他們身邊守夜。
甚至有幾次冷若靈從噩夢裡驚醒而大哭時，他會學著人類安撫幼崽的方法，想把冷若靈抱在懷裡讓他安靜下來。
可是冷若靈似乎還是有所戒備，雖然這時候會比較願意靠近他，不過韓凌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的抗拒。
最終，害怕黑夜的孩子還是選擇抓住他的衣角進入夢鄉。
「看你們的樣子，我可算是放心了。」
「為何這麼說？」
「嗯……不知道，大概是因為靠你自己能獨自照顧他們？」
韓凌對羅爾的話感到困惑。
一直以來，都是羅爾向他提供幫助，否則他也沒辦法把冷若嵐和冷若靈扶養長大。
事到如今，他又為何會說這種話……？
倏然間，羅爾對他說了這麼一句：「對了，你有沒有興趣學開車？」
「『開車』？」
「改天我請私人駕訓教練教你怎麼開車。」羅爾無視他的困惑，自顧自地說道：「這樣早上你也可以自己送孩子們上學，下午的時候也能去接他們回家。」
「我不明白，為何要改變這些？」不知怎麼地，韓凌總感覺羅爾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他能聽見眼前這個人類的心跳聲正在加速，有時候說出與事實不符的人類也會出現這樣的現象。
韓凌不認為羅爾會欺騙自己，但這無法解釋為何他的心跳會加快。
「沒什麼，就是想說這樣你也能多多參與他們的事。」羅爾笑了笑，說：「或者也可以平時沒事的時候，開車帶他們出去玩。就我所知，小孩子都喜歡去遊樂園玩，你不會介意曬一整天的太陽吧？」
韓凌搖頭。雖然陽光會抑制他的力量，同時也會讓他變得虛弱，不過只要不戰鬥的話，曬點太陽還是可以的。
「欸，我怎麼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韓凌不解地看著他。
「這間百貨公司距離你家雖然有點遠，不過好處是樓下生鮮超市裡的商品還算其全，要是有什麼缺少的食材或是調味品，都可以去那裡買。等要回去的時候我再帶你去看一眼。」
「為何要……」
「要是忘了帶錢或信用卡的話，直接報我的名字就可以把東西拿走，雖然會麻煩點，不過我會事先跟這裡的負責人說明這件事。」
「……」
果然，羅爾今天有點不太一樣。
「羅爾，你為何而有所顧慮？」
「……哈哈，這都能被你發現？」羅爾苦笑著歎一口氣，隨即乾巴巴地自嘲說：「是我表現得不夠隱密嗎？」
「你的心跳在加速，人類緊張的時候都會這樣。」
「嘖，你們吸血鬼各個都是測謊機不成？」
韓凌困惑：「那是什麼？」
「不用在意那個。總之呢，家族裡有些傢伙對我擔任『族長』的事情還是抱有意見。」
「既然如此，為何不喚我去替你肅清？」
「還不是時候。」羅爾搖頭：「現在出現的不過是隨時可以拋棄的棄子，我還在等最重要的傢伙露出小尾巴。」
「……？」小尾巴？難道說對方不是人類？可是吸血鬼也沒尾巴啊？
「你不用擔心，有需要的時候我自然會來找你。」
「……我明白了。」
話雖如此，韓凌還是無法理解，為何羅爾的心跳聲沒有緩和的跡象？
──
「凌──我們回來啦！」
莫約過了兩小時，冷若嵐和冷若靈總算帶著戰利品回到VIP等候室。
不愧是兩個處於好奇心甚重的年紀，看兩位保鑣手裡大包小包的提袋，就知道這兩個孩子對許多東西都很新奇。
將那些多到快數不清的提袋放置在桌面上後，其中一位保鑣連忙湊到羅爾身邊，小聲地對他說幾句話。
什麼！？聽完對方的敘述後，羅爾大驚失色地看向把各自給韓凌挑選好的生日禮物遞給壽星的雙子身上。
冷若嵐選的禮物是一盒白巧克力夾心餅乾，雖然主要原因是他想吃，但是他想跟韓凌一起分享這盒看起來很好吃的點心。
他選的禮物沒什麼問題，羅爾並不會去在意，反而是冷若靈選的禮物。
當韓凌把裝在精緻小提袋裡面的盒子拿出來，並且打開的瞬間，他先是愣了一會兒，接著抬頭看向面前明顯相當緊張和膽怯的冷若靈。
羅爾見狀趕緊打圓場問他：「我說……若靈，你為什麼會想送這個呢？」
「因為……」冷若靈怯生生地說：「它好看……」
他送的禮物是一條項鍊，這聽上去似乎沒什麼大不了的。真正讓羅爾驚慌失措的是，那是一條純銀項鍊。
眾所周知，吸血鬼十分厭惡銀，而且銀對他們具有極強的殺傷力。
雖然他知道韓凌對銀有接觸免疫，但是那種東西是要戴在身上啊！他能受得了嗎？
果然，若靈已經知道韓凌是吸血鬼的事了吧。正當羅爾這麼想的時候，就看見韓凌將那條項鍊從盒子裡拿起。
在三個知情人類的目光下，韓凌毫不猶豫地將項鍊戴上。
「謝謝。」他向冷若靈道謝，同時學習人類對待幼年同族會有的行為，伸出手摸摸對方的頭。
羅爾張著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敢對天發誓，認識韓凌二十多年以來，第一次看見他笑。
雖然只有勾起嘴角些許弧度的淺薄笑意，但是韓凌是誰？終年面癱的吸血鬼啊！活得比羅爾久的管家也從來沒看韓凌出現過面無表情以外的神情。
眼看韓凌戴上那條項鍊，冷若靈睜著水汪汪的眼睛，轉身從剛剛放在桌上的一堆提袋裡翻找出不久前買的泡芙。
「凌，這個給你吃。」冷若靈貼心地撕開外包裝，把泡芙遞給韓凌。「吃吃看，很好吃。」
韓凌接過泡芙吃了一口，煞有其事地點頭。
冷若靈開心地咯咯笑著，又拿起另一個泡芙坐到韓凌旁邊吃起來。
看著兩人的互動，羅爾暗自欣慰地嘆了一口氣，這下子，他唯一的顧慮也消失了。
那麼，他該好好處理家族裡那些手腳不乾淨的傢伙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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