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阿萊斯特
翠綠的山腳，小草受微風吹拂而默契地倒向一側，山中的芬多精順著山風流向了山腳。精銳弓手部隊來到了鋼鐵山脈山腳下，靈香與排排香蜂草氣味撲鼻，士兵們僵硬的身體頓時放鬆了許多。
阿萊斯特一點也不在乎這甚麼狗屁香味，他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他揉著眼角，喝的一聲打了個極大無比的哈欠，從離開光明聖殿到這的路途，他幾乎是半睡半醒的狀態。他抬起頭看了看太陽的高度，媽的！才九點半！
隊伍仍在前行，阿萊斯特一身頹廢樣地跟在隊伍後頭。他雖然精神不濟，但腦袋並無因此變頓，他看著上百名弓箭手步行在聖域草原，再過不久即將進入鋼鐵山脈，他對於盧蜜亞這次的進軍行動暗自不齒，因為山地對箭手來說不是個佳境，加上成群結隊的，到時在緊密的林中一定成一盤散沙。盧蜜亞想要我死，他很有自信地想。
他眼神迷濛，就在一個時辰過後，部隊已不知不覺走入山中。
潺潺溪水流經之地，沙沙作響的樹梢，配著幾聲蟲鳴，依稀一部清麗的交響樂曲，為鋼鐵山脈注入一份乾淨的能量。這是艾諾森境內，除了暗影森林之外最親近大自然的地方。
走在排頭的勇注意到阿萊斯特仍在後方遲遲而行，「部隊停步！」他下令精銳弓手部隊停止進軍，然後繞到了隊伍之後。
阿萊斯特倒臥在一顆榕樹旁，雙手折放在後腦勺，右腳跨在拱起的左膝上。
「阿萊，我們是來執行任務的，別睡了。」阿萊斯特並不以為然，因為每次這種早起的出征行動，他總會如此懶散，哪裡都能睡。巧妙的是，他的任務執行成功率依然是百分之百，光明聖殿沒有任何一名將士的戰績能超越他。
而且他從未帶過任何部隊。
「阿萊！」勇又叫了一聲。
阿萊斯特不以為意地睜開雙眼，喝啊一聲又是一個哈欠，他躺在草地上伸了個懶腰。每次的任務對他來說都過於簡單，他根本不懂盧蜜亞一直派他外出執行任務的理由是甚麼。明明貓就能捉老鼠了，為甚麼要派一隻老鷹出馬？
「你到底要幹嘛？」阿萊斯特眼睛仍是閉著的狀態。
「我剛就說了，執行任務的時候別睡覺。就算你目前的任務成功率是一百，但也只是目前，不要輕忽每一次的行動。」勇才剛說完，阿萊斯特卻用一陣哈欠回應。
令他更不懂的是，每次的任務理由美其名為「保護光明聖殿」，或是「幫助光明聖殿迎向更美好的未來」，任務內容卻是不斷進攻光明聖殿以外的地方。這次那個叫瑟斐斯的惡魔，據說在鋼鐵山脈駐紮了兩個星期之久，並沒有侵略光明聖殿的打算，而盧蜜亞仍下了這道任務指令。
她根本就是想統治艾諾森吧！這是阿萊斯特想到唯一的理由。盧蜜亞常說自己是艾諾森的唯一真理，是光明聖殿的信仰，是眾神的榮光，在他看來，她不過是個散播邪教的女王。
「算了，部隊前進！」勇下令繼續進軍，「阿萊，睡飽了就儘快跟上。」
「恩哼。」他隨意敷衍，躺在舒服的草上沉睡。
鋼鐵山脈的環境著實安靜，和光明聖殿相比，特別是他那狹窄的臥房，這塊土地似乎有種特別的魔力，能讓他安心入眠。可是當他感覺自己正要進入深沉的夢境時，卻又不禁被一股怪力拉扯腦中思緒，該死，他深知那怪力來自於勇，因為他總是在出征任務時為光明之子擔憂。阿塔克沙漠、冰霜絕境、峽谷、荒原……阿萊斯特和勇曾征戰許多地方，結果雖以勝利收尾，勇卻是身負重傷。他相信此次也不例外。
他分析過每場戰鬥，勇的魔法功力並不差，至少在光明聖殿排得進前五名，但他太了解這位從小在孤身院一同成長的朋友了，善良、腦筋直，一心只有信仰而不懂得思辨，這在戰場上可是會吃大虧的，善良絕不能與成功劃上等號。他腦子不停使喚，於是睜開眼，與密布的綠葉及各色果樹對視著，神與魔之間究竟有甚麼好爭鬥的？
隱約中，一聲聲震響自遠方傳來，充斥林間，細微卻尖銳。阿萊斯特轉望一處，打起來了？他認得那聲音是精銳弓手施展的箭響，他們每枝箭矢的力量來源皆是神元素魔法，尤其是勇的神箭之力，聲音介於爆炸和刺耳之間。
阿萊斯特起身，儘管他身經百戰，仍免不了一點緊張感，畢竟勇總是令他擔心。他循聲走向山林一處，距勇離開的時間並不長，箭手在山林的行軍速度也不會太快，他希望能在戰火爆發至高點前趕到。大約半個鐘頭，樹叢遮擋了大部分視線，只聽到幾聲摩擦，和一些敲打的聲響。阿萊斯特從樹叢的隙縫中望去，幾十隻士兵來回走動，頭顱是人類的骨頭，有些仍存半張臉，有些則連臉也沒有，身體只剩骨頭，每個都拿著一根白骨製成的刀器。
冥界的亡靈士兵，阿萊斯特辨別得出來，他小心翼翼地藏匿身跡不被發現。瑟斐斯並沒有在這群亡靈士兵之中，他曾在一次戰役見過瑟斐斯，那天是魔族大舉入侵光明聖殿的日子；瑟斐斯長相凶狠，張著一口齜牙，眼眸發出紫光，握著兩把自稱是「雷鳴雙槍」的長槍。
他見識過這惡魔的魔法實力，不過才雷元素的初階力量，卻能靠魔元素來提升殺傷力。倒是略遜我一些就是了，阿萊斯特信心滿滿，他自己早已修練到第二階段的雷電之力，甚至即將邁向第三階。但是勇能對付嗎？他不敢指望，瑟斐斯從不給敵人留情面，長槍說刺哪就刺哪。
他看過最噁心的一次是，瑟斐斯一槍捅入一個神兵守衛的胸口，然後狠狠地往上使勁，把他的肺和肋骨串在槍上，穿過背脊，懸在那搖搖晃晃，宛如那是他捕獵用的魚叉。
他繼續觀察眼前的亡靈，只見亡靈群不停敲擊地下的土壤，像是在挖著甚麼。「鏗！鏗！」鐵鍬碰到某種金屬的聲響傳入耳中，一塊塊不規則狀的鋼鐵石被挖出，亡靈從另一端推著幾台白骨製的推車，鋼鐵塊被放入推車後運送至山林深處。
他大致估算此處的亡靈數量，約莫三十名，主力軍不在這，他判斷這些應該是瑟斐斯任命的採礦隊，這惡魔竟為了鋼鐵大老遠從冥界來到鋼鐵山脈駐紮，據他了解，鋼鐵山脈不在人類王國管轄範圍，卻由某個稱作「鋼鐵部落」的民族統轄，他懷疑瑟斐斯和他們達成某種共識。
「敵軍入侵！敵軍入侵！」阿萊斯特聽到一個亡靈喊著，「部隊支援！」原本正在挖鋼的亡靈紛紛收起鐵鍬，拔起白骨刀往森林一處衝去。勇，他想，他尾隨在敵軍身後，循跡探去。
白骨敲擊聲漸大，隨之而來的是箭雨呼嘯，「宰了那神族！」幾個亡靈大聲叫囂，亡靈群踏過幾個精銳弓手的屍體，一些中箭倒地，一些被勇的神箭震散全身白骨。阿萊斯特繞到一棵粗樹背後，看見勇正率領精銳弓手展開攻勢。
「天降神箭！」光明之子施了一記，樹林上方浮現一圈橙光，幾百枝箭矢如星雨砸下，亡靈被剿滅大半，但那數量在阿萊斯特看來，恐怕還不及瑟斐斯率領的五分之一。
勇僅僅花了幾分鐘的時間便清除掉眼前敵軍，「收弓，進軍！」笨蛋！阿萊斯特想，山林不適合箭手，勇只不過消滅一點數量就下令往深處進攻。他決定暫不現身，以免敵軍若出現埋伏，他至少能出現於他們意料之外。
戰火短暫平息後，鋼鐵山脈變得更安靜，樹叢間滴落混雜著鮮血的露水，在連掉根針都聽得到的環境，部隊腳下，樹枝與地面的摩擦聲彷彿是噪音。寧靜之中瀰漫著詭譎，陽光穿過林縫，打在各處反射不同角度的光線。
一個時辰過去，阿萊斯特持續跟在隊伍後方，默默觀察附近動向。投射進山裡的陽光將露水蒸發，松鼠探步聲消失，鳥兒銷聲匿跡，一切安靜得過於詭異。
他們登過了一個山頭，樹林里不見半個魔影，僅能聽見一點點雷聲，以及一股腥臭血味。勇舉手握拳，示意部隊停下。阿萊斯特察覺到事有蹊蹺，因為山林的氣息有些奇怪，鳥鳴聲也不見，而部隊已走到鋼鐵山脈一半深處。
雷聲輕輕點綴於森林，當他眼神環及四周，所有能走跳的動物像是外頭正下著大雷雨而藏匿不出現，可現在無半點雨勢。勇舉弓，精銳弓手一一照做，箭矢上弦，等待敵軍。他們所處的位置並不佳，樹林繁茂，外加坑坑疤疤的土洞和高低不齊的地形，我得耐住性子，阿萊斯特俯身，爬到精銳弓手側翼不遠處，隱藏身跡。
勇前方的林縫間閃爍幾道冰冷的紫色微光，「放箭！」他下令，刷的一聲放箭，精銳弓手接連射出箭雨，箭矢密密麻麻穿過樹梢，不帶一點觸及聲響。阿萊斯特眉頭一皺，他能感受到剛才的紫色微光是含有魔元素的雷電魔法。
「嘩啦嘩啦嘩啦！」
說時遲那時快，部隊正後方湧現大批亡靈軍團，數量幾乎是第一批的十倍，少說五百名。「箭矢上弦！箭矢上弦！」勇號道，阿萊斯特面前竄出幾十名亡靈士兵，面目可怖，白骨鏗鏗作響朝他襲來。他趕緊起身，暫時顧不了勇那頭的奇襲。他右手在雷電法球上凝雷，接著滋的一聲，雷電自法球散出，發出磅礡黃光，雷如千針扎向敵軍，眼前的亡靈頓時鬆開武器倒地。
另一側，群群亡靈拔出各種白骨製的兵器，短刀、短劍、短柄槍……群魔往精銳弓手部隊包圍，「集中！進行散射！」阿萊斯特看著他們集結成圓，試著將箭勢集中朝外散射。
但由於林間緊密，部隊雖盡可能整隊，依然無法組成完整的隊形。「啊啊啊！」頭一名箭手的嚎叫闖入林間，五名亡靈士兵握著槍刃直直刺入那神的背部，「啊啊啊！」神族的叫聲悽慘，前排箭手紛紛跪地，亡靈士兵自高聳樹頂、寬樹幹後方、碩大的樹叢中接踵而至，猶如一群白色蜜蜂傾巢而出。
「上弦！拉弓！放箭！」光明之子喊道，展開防禦之勢並帶隊後退。他們拉弓的右手沒有停過，箭筒裡的箭一一上弦，箭羽銳利，由鋼製成的箭頭在白骨之間穿射。
阿萊斯特處理掉靠近他的敵軍，白骨成堆散落，他試圖往勇那邊靠攏，我得等瑟斐斯現身，他盤算，否則一切前功盡棄。
「咬神！」「吃神肉！」亡靈群在打鬥過程中持續叫囂、提升士氣，白骨喀拉聲響徹林間，敵軍之中的雷聲越演越烈，但亡靈擁有的僅是魔元素，周遭過於吵雜，阿萊斯特無法輕易辨別那雷聲究竟來自何處。
「撤退！撤退！」勇命令部隊朝敵軍空隙退出，他們將陣線後移，前排持續堅守，「天降神箭！」勇在後排為他們殺出血路。
只聽見滋砰一聲，「地獄雷鳴！」一名樣貌和亡靈全然不同的惡魔從精銳部隊上方一躍而下，頓時之間，雷元素魔法在精銳部隊之間竄開，他們陣型成一盤散沙，一道道紫色雷電竄流進每個箭手。
勇被雷鳴的餘波傷及倒下，腹部被扎進強勁的雷電而開始出血。紫雷，阿萊斯特認得這股雙元素力量：魔與雷。
該名惡魔現身。他身著一副灰黑紫三色相間的鎧甲，尖銳的肩盔向斜上方延伸，額盔處插著一根閃電狀的尖刀，兩把和那根尖刀一樣形狀的長槍握於手中。
那是瑟斐斯與他的雷鳴雙槍。
刀與劍聲湧竄，逐漸掩蓋掉弓箭的刷弦之響。「隊長！」後方幾名士兵扶著勇起身，前排部隊則被亡靈群屠宰掉大半。
「我……我沒事，要撐住，能除掉幾個惡魔算幾個。」勇忍住腹部的刺痛感，他拉起長弓，五支箭矢上了箭台，咻的一聲射出。箭頭飛出五道橙色的軌跡，同時命中在其中一群最密集的亡靈群。接著是一個響徹雲霄的碎骨爆裂聲，至少五十隻亡靈同時被神箭之力衝碎了白骨。
瑟斐斯臉上寫著一絲歡愉，「好久沒磨磨槍了，兩光射手，讓我嚐嚐你的內臟味道是如何。」
「瑟斐斯！我會讓你明白預謀侵襲光明聖殿是甚麼後果！」他的弓箭再度上了箭台，「求光明女神保佑，百步穿楊能夠奏效，Ｎｅｗｓｉｏｎ！」勇念著禱告詞，單眼瞄準瑟斐斯的心臟，前後僅花了一秒鐘，又一枝強而有力的箭矢射出。
弓箭飛行速度快如鞭，瑟斐斯急忙往側邊撲倒，箭刃貫穿他左邊的肩盔，直衝後方的亡靈士兵，更劇烈的一聲爆裂在他後方炸出。阿萊斯特看著，瑟斐斯和勇尚距百米，必須等他進入我的施法範圍。
「亡靈軍！向前壓迫！」他踏著雷鳴之力向前，在亡靈群之間穿梭，排排精銳弓手從前到後被削開表皮。紫雷如雲湧，又如彎刀切進士兵肌膚，濕滑的腸子掉滿林間地。
「滋滋滋！」巨大的雷聲劃破鋼鐵山脈的寂靜，勇利用自身過人的動態視覺試著跟上惡魔快速進攻的節奏，但叢林的空間過度擁擠，加上接連倒下的士兵擾亂視線，他沒有一箭完全命中瑟斐斯的身軀，僅有幾箭擦過瑟斐斯堅硬的盔甲。
瑟斐斯逼近，阿萊斯特丟出幾道黃雷，卻被過多的亡靈擋道。該死，他咒道，又更往勇靠近一些。
他努力除掉擋他去路的亡靈，樹縫中閃出黃與紫的光芒，尖聲四起，快了，勇，撐住，當他心裡這麼想時，瑟斐斯已出現在勇面前一尺之距，「雷鳴百穿！」雷鳴雙槍頃刻間刺出無數道閃光，雷電割開他手臂、腰腹，以及雙腿的肌膚，接著是一聲慘叫刺入阿萊斯特的耳膜。又來了，阿萊斯特搖頭嘆氣，他早想到他那善良的朋友總會敗在最後一刻。
鮮血如紅雨般為鋼鐵山脈增添色彩。
「咳……親愛的光明女神……求你眷顧光明之子的生命……Ｎｅｗｓｉｏｎ。」勇被雷鳴扎得劇痛，扶著傷口，疼痛感使他哀號著。
精銳弓手部隊橫屍遍野，瑟斐斯輕鬆望著倒地的勇說道：「光明之子，能力果然非同凡響，可惜，神並非全能，失誤是在所難免。」
力竭的神情寫於勇的臉上，他眼前的景象越變越模糊，連語句中的呼吸也開始不順暢。「瑟斐斯……你到底……為甚麼要在這……騷擾我們……神族？」他橫躺於地，虛弱的手掌拉起弓弦。
瑟斐斯一腳踢飛光明之子的武器，並用他紫焰色的雙眸怒瞪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勇。「這叫鋼鐵山脈！不是光明聖殿！」他叱道。
紅血流出的速度不及被熱光蒸乾的速度，勇根本無法聽清楚瑟斐斯所言。雷鳴之力雖為初階魔法，但有著魔元素的加成，依舊使他難受得想死。「快……給我個痛快……」他哀號，一旁搭著亡靈士兵的廝殺吼叫。
阿萊斯特越靠越近，給我撐住，笨蛋！差幾步而已。瑟斐斯走向光明之子，同時緊握著雙槍，「光明之子，我以雷魔王與審判官的名諱，宣判你死刑。」他說完，舉槍往勇的胸口一刺……
「吱……吱吱……喀擦……」更銳利、更細緻、更高亢，有如尖細的鳥鳴縈繞在群魔耳際。趕上了，阿萊斯特釋出五道形如鎖鏈的雷電，雷電鎖鏈及時扣住瑟斐斯的四肢與喉間，「哪個混蛋！」瑟斐斯怒吼，這在阿萊斯特意料之外，他原以為瑟斐斯會因此倒地，儘管這惡魔穿了護頸鐵甲，但以他的雷元素功力沒道理不能將其切割。他全身的鐵甲流瀉著灰黑光澤，阿萊斯特只在書上看過，黑精鋼，他霎時間領悟，怪不得瑟斐斯要派軍駐紮鋼鐵山脈。即便瑟斐斯沒倒下，他好歹也控制住局面。
「勇啊！這魔的修練不過雷鳴之力而已，你連雷元素初階力量都應付不了嗎？」他的雷光呈現黃與綠的交錯閃光，好似一顆翡翠寶石中蘊含著無限的光芒。
「你又是誰，臭神族？」瑟斐斯叫道。
「我？你不認得我？我以為我的名諱在艾諾森廣為知曉哪！我叫阿萊斯特，怎麼樣？瑟斐斯大人，回去要記住我啊哈哈哈！」
瑟斐斯緊盯著那顆雷電法球，雷光時不時從球中透出刺眼光線，「就是你當初屠殺了成千上萬的墮落者，我還沒讓你還債，臭神族。」他張著咧嘴，彷彿想一口咬下阿萊斯特的面頰。
「屠殺？可憐的瑟斐斯大人哪！是誰派兵侵襲光明聖殿呢？換作是你，我不用走到冥界前十哩你就會想宰了我吧？你這笑話真是不好笑，你還有沒有別的可以逗樂我？」
「你的廢物夥伴和他率領的部隊在你面前變成這副德性，你連一支像樣的隊伍都沒有，還敢隻身前來？這才是天大的笑話吧！」
阿萊斯特冷笑了一聲，「別拿我跟這個光明之子相提並論，他是廢物沒錯，而我與他的實力之差，就好比光明聖殿與冥界那樣遙遙無期。至於你說帶隊嗎？我不需要隊友。」
「阿萊斯特，我以冥界雷魔王與審判官之名，在此宣判你死刑。」瑟斐斯話一出，阿萊斯特便聽見數百根白骨刮磨著土壤的噪音，亡靈軍團一擁而上，他立馬用另一隻手喚起雷電之力，雷電結成一排排長條形的閃電紋路刻印於地，幾隻踩踏到的亡靈被震碎了全身，白骨屑散落一地。雷電屏障形同被安置於地的火藥，阻擋亡靈的攻擊。該死，全亂了套，他不甘地想，雖說控制住局面，但處理不掉瑟斐斯，尚有亡靈軍團在一旁虎視眈眈，乃至於勇仍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臭神族，我知道你想殺了我，但我猜你鐵定沒辦法同時應付亡靈，當然，你的夥伴肯定急需治療。」
我只有兩隻手，想救勇，就必須捨棄一邊。「你覺得我會在乎他的死活？把你駐紮鋼鐵山脈的目的全盤托出，我可以放你和亡靈一馬。」
「想知道我就得告訴你，臭神族？」
「不說？」雷電鎖鏈鎖緊瑟斐斯的脖子，「那我就讓你見見你最親愛的雷魔王囉？後面那些亡靈我也會成全他們的。」他知道自己殺不了瑟斐斯，但瑟斐斯並不這麼認為。
「我和光明之子，選一個。」
阿萊斯特腳邊一川血流流經地上的雷電屏障，發出砰的一聲，你真該死，勇，他暗忖。「你倒是挺會替我著想的，瑟斐斯。」他酸酸地說，「看在你們國王死得悽慘的份上，我就不趕盡殺絕了，不過我得提醒你，別在鋼鐵山脈停留太久，我們的光明女神可不是個好東西。」他說完，左手握了一拳，地上那些雷電印記剎那間引爆，他右手照樣使勁，扣在瑟斐斯身上的雷電鎖鏈爆出激光，一陣像是地雷般的連鎖爆炸把瑟斐斯和亡靈軍團擊退於樹影之中。
阿萊斯特毫不理會有多少白骨散落，他頭也不回地帶著重傷的勇回程，鋼鐵山脈的每一步山路都印著雷電的足跡。再一次地，他運用著全光明聖殿唯獨他會操作的雷元素魔法，向自己證明了日夜修練的成果。
但這次是他最不滿意的一次出征。
「喂！光明之子！」他將勇扛在肩上，不停晃著他。接著手伸到勇的人中觸摸鼻息，好險，還活著，儘管他鬆了一口氣，但勇的腹部已血肉模糊，不斷滲出細碎的雷鳴聲。
我和光明之子，選一個，阿萊斯特想起瑟斐斯說的那句，盧蜜亞，妳也是這麼想的，對吧？
創作內容
艾諾森樂章：冥冥魔海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