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 Leona Ferdinand
■ I = Lance Piaf
他也希望能夠實現。非常的希望。如果現在有一個人宣稱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就算拿出一瓶不知名的毒藥要他喝下去,也會毫不猶豫。要是神仙教母真的存在就好了。他想起了那個面容和藹的老婆婆。
盯著又回歸平靜的噴泉,蘭瑟的表情從虔誠的許願又再度看不出情緒,他輕輕地問了一句:「我能夠問……妳許了甚麼願嗎?」
「我希望……我們都有勇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能一起面對,直到最後。」她選擇坦白,「不是時時刻刻非得黏在一起才算,而是……」她有些難得的語塞,和緊張:「如果你會為了我和我的生命做出妥協,為了你,我也會這樣做……」
「除了真正分別之外,我還想,和你去很多地方。」所以,「所以就算是必須等你,我也不會留下來原地踏步的。」
她還是會有些害怕聽到他的答案,在這樣越是需要勇氣說出真心的時刻,於是不自覺的把風衣外頭的紅格子圍巾往上頭拉了一點,藉以掩飾她的無措。
投降了。蘭瑟.皮亞孚投降了。
他聽著李奧娜坦誠的真心話,原本就千瘡百孔的武裝徹底被擊潰。
「我……」他原地蹲了下來,把自己的臉藏在掌心的後面,就像是一隻迷失的大型犬,在凶狠地露出獠牙吠叫之後逃走了。這才在不知名的某處,冀望地等待著被牠所扔在後頭的主人回頭尋找牠。「我怕……我不甘心……但我、很害怕……」
「我也一樣喔,會覺得害怕。」為了擁抱他,她跪立在他跟前,在他耳邊說話:「可是我更怕你不見了。」
「之前那陣子,我都在聖蒙果待得很晚,不敢太早回家……」她說:「一放鬆下來,就會開始想你的事情,在說過那樣的話以後,還是怕自己太覺得忌妒了,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不喜歡雙人床的半邊空著……不喜歡你的店還是那樣開著招待別人……不喜歡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個人煩惱……」
話說出口以後像是討糖般的孩子氣,儘管她平常不會這個樣子,但看見他的茫然,她忍不住想對他絮絮叨叨。
蘭瑟靠著她的肩頭,汲取著熟悉的氣息,聽著她訴說那一段時間她的煎熬,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在擁抱著維若妮卡的時候,覺得痛苦、將自己隱藏在浮誇的皮亞孚底下、每一個微小的生活細節,都會不斷地閃過李奧娜的臉、好幾次下意識間其實想甩開百靈鳥惱人的聲線、在無數的漫長夜晚被噩夢驚醒,盯著窗口直到天亮、看著維若妮卡的笑臉卻驚覺自己的勉強與心中遙遠的差距、午夜夢迴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個惡劣的爛人、甚至憎厭起自己。
然而這些都比不上他給予李奧娜的傷害。
他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只差幾公厘的距離就可以回抱,他小心翼翼又不安地問:「我可以……抱妳嗎?」
「可以喔……」她輕輕點頭作為回應,往他的身邊更靠近了一點。那是除了言語之外的實際確認。
「想你了。」細細的呢喃讓她乾脆把半張臉連同泛紅的耳際全數縮進圍巾裡,快要變暗了就什麼都看不見了吧……
蘭瑟猛力地緊緊地將李奧娜擁入懷裡,就像是想把她給徹底的嵌入自己的身體一樣,他抱得很緊很緊,就怕她下一秒就會從他的身邊消失不見。
「Je t'aime.」比若生命。
他輕聲地說,頑固地不想放手。就這麼安靜地感受她溫暖的體溫。
天色暗得很快,橘紅的黃昏很快就落下了。他才抬頭看了看天空,跪了這麼久李奧娜的腿一定痠了,他小聲抱歉地問:「妳還好嗎?可以走嗎?」
難怪有人說法文是最浪漫的語言,在天色、噴泉、和戀人之間的絮語包圍下,一切都顯得那樣稍縱即逝而永恆。
埋怨似的,因為不必要的道歉稍稍瞪了他一眼,李奧娜愉快的低笑:「不是有句話說,能接吻,就不急著說話嗎?痠了,你得負責才行。」全然是任性與佯裝遷怒而已。
「蘭瑟,我的願望實現了……你呢?之前的願望和現在的,是什麼?」願望成真來得太快,快得令她不可思議,更深怕一覺醒來,她又回到了只有自己的公寓裡。
「好,我背妳?」負責任的蘭瑟轉過身,背對她,回過頭、雙手後伸,等著她趴上來。
「小時候的願望是……我希望能夠找到一個我能夠全心全意將愛都全部給她的小公主。」蘭瑟有點不好意思。八歲的小男孩站在噴泉前虔誠對著那絢麗的水光用力的許願。
小時候他是伊蓮安的小王子,她總是告訴他,總有一天會遇見一個值得蘭瑟.皮亞孚將心全部賦予的對象。
「已經實現了。」他輕聲地說,「那個小公主有褐色的短髮、翠綠的眼睛、還是聖蒙果的醫生、她勇敢地跨越了一整個海峽,充滿勇氣。」拯救了她懦弱的王子。
旅館報到時間要到了,再晚就只好外頭另外找地方住了。
他揹起她,將那幾個礙事的行李給縮小都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他看向噴泉吐了一口氣:「我許願,請再給蘭瑟.皮亞孚一個幸福的機會。」
若單方面聽起他的描述,還是會覺得他小時候也是倍受寵愛的吧,難以想像那背後是如何錯綜複雜的家族關係。
「沒辦法,那個公主生在一個父母為了牢固手中一切而披荊斬棘的家庭;她也只是那樣做而已,並沒有離開那裡的想法或希望,一生一次逃脫的決定是為了她被詛咒的王子,才驚覺外面的世界還很大。」誰叫童話故事裡的王子都是真愛呢。
「嘿,蘭瑟,你的願望實現了一個卻沒向神仙教母道謝,小心她懲罰你。」她笑,「我是真的想耽誤一點時間,和這個地方說說話再道別。」
另一個願望的份她也會一起努力的,不論如何。
「好吧。」蘭瑟把李奧娜放下,但是環抱著她的腰,腿痠嘛,他不會讓她腳軟的。
「嘿,這是一個不一樣的童話故事,公主反過來拯救王子了。」站在噴泉的前方,「我該怎麼跟神仙教母道謝比較好?」他望著水面,問她怎麼樣才好,「如果可以道謝得更有誠意一點,會不會幫助我實現新的願望?」貪心的人總還想要再更得寸進尺一點點。
「就一點點就好。」
背對的心再次相貼
與你相愛,是此生最幸福的決定
好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