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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聽不見下等人說的話》 第十三章 生死交界

懵夢 | 2020-07-03 22:07:32 | 巴幣 18 | 人氣 241






第十三章 生死交界


  霜走進了曦的家中,立刻感覺到身體的異樣。如同霸道的力量撕裂著身體。

  雖然並沒有傷口也感覺不到痛,宛如只是想太多的錯覺。但是霜可不敢大意,他大概明白發生了甚麼事情,而像是驗證事態的嚴重性,耳朵也立即捕捉到微弱的聲音。

  不屬於人類的耳朵聽見來自同族的嚎叫,傳遞的消息令她忍不住縮起了身子,像極了做錯事情的小孩子。

  然後,留下急促的跑步聲響,在走廊上迴盪著。



  原本在熟睡中的雨音猛然睜開了眼,手按住胸口,滿臉的驚恐。

  不停的喘著氣,手緊緊抓住胸口,如同撕裂般的痛楚殘留不去。

  一股情緒湧上,忍不住咳出了數口星塵。

  猙獰的表情看著眼前的一片漆黑,然後就因為思緒斷線昏了過去。



  曾經,少年有個喜歡的女孩。

  少女天生不能說話,所以兩人的相處時間都是在無聲中度過。

  不過兩人都沉浸在彼此相伴的甜蜜氛圍當中。

  兩人雖然彼此喜歡卻沒有互通心意,少年少女始終卡在最後的那一步沒有邁出,始終沒有一方先開口告白。

  他們以為這股曖昧的心情能永遠持續下去,久到即使不開口明說,兩人都能一直在一起。

  有些天真的想法,直到他們所住的村子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時,正是應證了這點。

  濃煙嗆著肺部,熾火的熱度圍繞在周遭,熊熊烈火的聲音令人只能感到絕望。

  烈火燃燒的味道、燒焦的氣味無時無刻撲鼻而來。

  席捲整個村莊的大火,沒有人能夠倖免。當火勢被發現時已經來不及逃跑,宛如困獸一般在村莊的外圍圈出了烈火的火圈。

  沒有人能逃生,惡意的行為沒有要人活下來的憐憫。現在計較誰這麼做毫無意義可言,千言萬語也沒辦法讓時光倒回。

  即使他明白,但是他還是期望著少女能夠逃跑。

  少女逃跑的身影是最後烙印在眼中的景象,隨後就因為承受不住祝融的惡劣吞噬整個人連同房子一同被掩埋。

  最後的念頭,只希望他能好好活著。雖然他已經看不到那樣的景色了,但如果她能過得好,他甘願化作天上的星星靜靜的守望著。

  在那生命最後所能見到的,高掛在夜空的下弦月之下。



  意識就斷在這裡,再次醒來時,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所謂「死後的世界」。

  那天的夜空是一望無際的好天氣,能將平時熟悉的星空一覽無遺。看上去比印象中還來的伸手可及,但那不過是已經模糊淡化的記憶,說不准是錯覺。

  之後就是適應新的生活,有專門負責的上等人有給予援助引導,沒過多久便走上正軌。

  穿起代表巡警的服飾,沒辦法循序漸進的一開始只能擔任主管的階級。說實話剛開始那幾個月真的非常疲累,不習慣以及慌亂佔了近乎生活的全部。

  因為忙碌沒有時間思考,但在空閒下來的時候他總是思念起自己心儀的對象,看著死後的世界,心想或許哪天能在這裡相遇。

  到那時候,或許就能把一直說不出來的話語給說出口吧。



  機緣或許就是如此湊巧,在某日休假日,想著偶爾也要轉換心情所以試著往陌生的道路探險順便當作散步。

  沒想到的是,沒走多久就看見有一間神社神聖的佇立著,那是他從未想過的,屬於這附近居民的信仰地帶。

  那天剛好是巡警休假的日子──因為排班因素與其他人的休假日不同──沒有參拜的客人,清淨的非常適合納入散步的路線。

  沒想到的是,他在那裏遇到了少女。



  工作剛告一段落,在神生活的空間將落下的落葉打掃乾淨,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氣。

  她注意到了少年,知道自己也與對方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隨之露出了笑容,想要開口說話,但卻被對方搶先。

  準確來說,是被緊緊抱在懷裡。

  「雨音……真的是妳嗎?我是不是在作夢?」

  雨音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在原地,只能輕輕的點了下頭。



  然後在那時候她就知道了,眼前這個再熟悉不過的男人,跟自己已經是不同世界的人。

  兩人的人生已經有了落差,少女並沒有在大火中喪命,雖然被火吻過了臉部慘遭毀容,但終究還是活了下來。

  即使被當作奴隸對待,但至少還活著。而且恰好買走她的主人是個會友善對待奴隸的女性,雖然冷淡也不常說話,但卻是個非常好的人。

  兩人走遍了全國,漫無目標、沒有目的地的旅行著。

  歷經了許許多多的事件,有發生的以及沒發生的、有嚴重到甚至會導致世界毀滅的也有無關緊要的小事,過著一段說不上精彩但也是多彩多姿的人生。

  最後生命到了盡頭,壽終正寢之後成為了天上閃耀的星星。

  新的人生,在死之後展開。因緣際會下她成為了四神神社的巫女。

  嶄新的日子,原本毀容的容貌也恢復,與生俱來無法說話的嗓子也奇蹟般恢復。

  重生──可以如此形容。少女總覺得會遇見有好事發生。

  想起少年,抬起頭看著一望無際的天空,不知道他是否還在這裡呢?

  內心多少懷抱著期待,過著一天又一天。

  然後,一個命運的邂逅,讓本就只是放在心底的兩人碰面。



  內心有千言萬語想要告訴對方,被溫暖的懷抱僅僅擁入懷中,眼淚不自覺地流下,喜極而泣。

  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被對方給搶先。

  重逢的喜悅減去了大半,原本以為能夠相守但卻有了根本上的問題──他們的階級並不同。

  階級的差距最根本就是語言的隔閡,其次就是社會的重視程度。中低階級除了說話傳不到上等階級耳中,就連生死也不是會被特別重視。

  兩個不同階級的人生活只會是場悲劇,但是……再怎麼痛苦少女都忍過去了,若能與對方相戀相愛,那她也心甘情願接受。

  算是為了彌補,活著時的缺憾吧。



  日晴依依不捨的將她放開,兩人紅著臉中間冒著曖昧的粉紅泡泡,因為害羞暫時開不了口。

  「以、以後再聊!」

  雨音點頭如搗蒜,目送著對方為了化解尷尬快步跑走離去的背影。雖然沒有看見表情,但她知道對方肯定根自己是一樣的──臉上都漾起幸福的笑容。

  這份幸福久久不能散去,是直到她的同事,下等階級的巫女走過來叫她才終於回過神。

  「雨音,遇到什麼好事嗎?」

  「可能是哦……」

  輕柔的笑出聲,抬起頭,今天的天氣真是無比的好。



  四周安靜的令人抓狂。

  小瑾捧著還沾著星塵的衣服,臉微微下沉,眼睛一黑顯然不是很高興。

  即使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還是來不及,讓對方搶了先機。

  人倒在地上,暫時昏了過去。論階級是兩人沒辦法動下殺手的對象,憑藉著透支出去的力量控制手中的星靈,把人敲暈已經是盡力而為了。

  力量的觸感殘留在手中,但小瑾完全沒有理會,只是默默的把衣服緊緊抱在懷中。

  「到頭來,還是死了……」

  「嚴、嚴格來說他早就死了──小瑾,應該有辦法能救他吧,回去跟颶嵐討論看看,說不定他會允許──」

  「……不用。」

  小瑾抖了抖殘留在衣服上的星塵,抬起臉已經一副沒事的模樣。輕鬆快速的衣服摺好,然後緊緊抱在懷裡。

  手中的扇子還握在手上,暫時不需要使用但為了預防萬一還是抓在手上,不過暫時不需要使用到手,可以單手抱但認為沒有意義。

  不得不說她心情恢復實在太快了,快到宛如默哀就走完了所有喪禮的哀弔流程。不過本就要看淡生死沒錯,畢竟這裡可不是活人所居住的場所。

  夜宵見狀也只能默默收回了刀,一肩扛起了躺在地上襲擊的刺客,接下來要去哪裡已經非常明瞭。

  剛要啟程,就看見一個小女孩跟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身著與霜類似的服飾,不過不同的是衣服上畫著一條有著九條狐狸尾巴的家徽。兩人的頭上與身後都有著動物的耳朵跟尾巴,不過相比霜少了那麼點活耀,好似只是裝飾品。

  「霜大人的幻境被人破了,有個人逃跑。應該就是夜宵大人您手上那位。」

  「發生什麼事?」

  既然情況有變,那夜宵也不堅持,乖乖把人給交過去。

  只見男孩輕鬆將人扛起,以身高來說有些滑稽,因為他扛的人比他還要高上一個頭以上。但是就是如此的輕鬆,如擺飾的耳朵與尾巴也沒有任何反應。

  回話的便是另一位狐女孩。

  「不清楚,我們聽霜大人的指示去監督那戶上等人的家中時,突然所有昏迷中的人都醒了過來,場面亂成一團我們差點抓不住……更正,是已經無法控制,幸好應該只有一個落網之魚。」

  「連霜都控制不住?」

  小瑾來回交錯兩人,歪著頭表示不解。

  「甚麼事情?」

  「我們之前去救日晴時,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衝突霜有用印記的力量讓他們陷入幻境當中,現在應該還沒解開才對。」

  聽到這裡,小瑾好奇地伸出手,植物的藤蔓立刻纏上了昏迷的刺客。不過不像五花大綁那麼誇張,頂多只是纏繞住手腕的程度。

  緩緩閉上眼睛,原本黑暗的前方突然轉變成一座迷宮,由迷霧所構成的迷宮。

  藤蔓向四面八方蔓延,最後如感應到某股力量鎖定一個方向向前探詢,最後看到了蒼白模糊的背影。

  ──以及一個清脆的聲響。

  緩緩睜開眼,嘴角也勾起了笑容。

  「看來能解決一切囉。」

  然後信誓旦旦的如此說道。



  意識醒來但身體還未醒,感受著白色的迷霧圍繞在周圍,每一口呼吸都有直達肺部的舒暢感。

  不排斥這種感覺,但又沒有想躺上一輩子的舒適感。

  身體輕柔的搖擺,好像乘坐在一扁輕舟似的點出了漣漪。

  神奇感覺、奇妙的感覺、難以言喻的感覺。

  用再多形容詞也無法解釋目前的狀況,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並不想一直這麼躺下去。

  即使全力掙扎著也要睜開雙眼,閃過的種種片段象徵著死後人生的美好。

  不是播放死前的記憶,除了時間或許過得太過久遠,更有可能的或許是,他所期望的事情,都在死後得以解決。

  睜開了眼睛,也擺脫了束縛。五感如同墜落般回到了現實。

  冰涼的觸感,赤裸著身體感受到四周空氣的溫度。眼前的漆黑在沒有光源的情況下無法適應,不過從氣味可以判斷出來他身邊有誰。

  「雨音……?」

  不大確定的發出疑問,現在的他腦袋一點都不混亂,但整齊乾淨的就好像剛才整理過的房間,要找東西看似容易卻又讓人捨不得破壞。

  身體無法動作,大腦發出動作的訊號卻沒有給予回應,他也只能試著扭動脖子探查情況。

  一滴眼淚落到了他的臉頰上,是誰的眼淚不用明說。

  一滴又一滴。

  漆黑的空間看不見情況,敞若有人能看見,那就會發現日晴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

  僅僅只有一顆頭,身體其它部分,都被細細的藤蔓給囚固住。

  長滿了花苞,隨時都有開花的跡象。而這種植物要開花,所需要的養分便是生物的生命。

  也就是說,雖然日晴現在還活著,但也是處於生死交界。

  在恍惚之間,他終於想起這是什麼感覺了。

  宛如當時死去後再度醒來的感覺。



  雨音覺得痛苦的摀住了胸口,然後一隻手輕輕覆蓋上日晴的眼睛。微微閉上眼睛,隱瞞許久的家徽印記在手中浮現。

  一個由四個正方形組成的菱形,各自印有四個不同的印記──代表著四神的象徵。

  位於最上方的,正是與日晴左手背相同,如火焰般綻放的花。

  感應到印記的力量波紋,黑暗的四周婉如有了生命跳動,在一片死寂當中活了過來。

  無聲的吟唱,沒有任何奢華的特效,有的只有心領神會的感觸。

  心臟跳動的疼痛舒緩了些許,但那只不過是一瞬之間的彌留,很快還是被立即湧上的痛楚給淹沒。身體的不適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但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原本就沒好的傷口似乎又綻裂開來,體內的星塵隨著肺部的劇烈收縮不停咳嗽著,不用說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本來狀況就沒有好到能動用印記,而且因為階級因素所以狀況只會以倍數的方式變得嚴重。

  不過就算只有杯水車薪的幫助,如果能因此幫到自己心愛的男朋友,那也值得了。

  就如同即使犧牲生命也要讓她逃跑,他們之間的想法是一樣的。

  緩緩閉上眼睛,小鳥依人的依偎在日晴的身旁,昏沉的意識被迅速抽離,陷入短時間內無法清醒的沉睡當中。



  曦瞇起了眼睛,手中屬於自己的星靈閃耀著二等星的亮度。斷裂一截的長劍少了正常該有的外觀,但不容質疑其鋒利程度。

  緊握著的右手施力,流暢的揮舞出一套六式的劍舞,順暢的動作、輕盈的身姿,劍刃在空氣中揮舞出的弧線,美麗卻致命。

  在燭光的照射下,綠色的藤蔓看不出任何損傷。甚至完全不受影響的還開出了紅色的花苞,整個生氣蓬勃的模樣顯然不當一回事。

  曦皺起了眉頭,滿是不悅。在她身後的月則覺得無趣的打著呵欠,有些無奈地制止對方的徒勞無功。

  「不要太勉強自己。這可不是拚蠻力就能打破的牢籠哦。」

  月的話語對方理所當然是聽不到的,但是這也不是非得由她開口提點才會知道的事情,曦本身也是明白自己是打不穿的,但總會想親自嘗試看看才會放棄。

  如果秋梗在這裡,或許情況會大不相同。但是,人現在還昏迷不醒,說再多也只是多此一舉。

  曦注視著快要盛開的花苞,若有所思。花盛開會造成的後果她大概知曉,但就是知道所以才會苦惱論是否是自己的職責所在,她都必須搶在盛開前制止才行。

  剛剛已經嘗試過單純的蠻力行不通,那麼該試試其它方法。

  閉上眼睛,屬於自己的印記在左臉上成形,是一隻翱翔的赤焰雀鳥。

  一片漆黑當中感覺到熟悉,不光是屬於自己的印記之力,更是生前對於黑暗的某種依賴。

  或者可以說是習慣。

  就算不是上等人,沒有印記的力量。在黑暗中總有種無法明說的特殊感觸,說不上無所不能,但相比一片光明,漆黑反而更能讓她放開手腳。

  捨去了視覺,剩餘的四感如同舒展開來的筋骨極力向外延伸,嗅覺與觸覺重新構築了不可視的前方景況。

  原本被木製柵欄給困住的囚籠如今被突然長出的藤蔓給團團包圍,就如同一個堅固的繭令人難以窺視其中。但也因為如此才能感覺到其象徵活著的「生命力」,那是已經非活物的柵欄所「看」不見的。

  憑藉著感覺,感覺出「生命」的脈動,相對於人來說就是「心跳」。

  只要能看到,那一切都很簡單了。

  踏穩腳步,感受著印記的力量流經全身。隨著呼吸感覺到每一處神經都輸感開來,身體變得輕盈、所聽見的聲音也更加細微,所看不見的前方更加具體。

  她「看見」了在藤蔓繭縛中躺著兩個人,那兩人的呼吸已經微弱到難以稱作熟睡。

  將感官稍微收回,注意放在外頭層層包圍著的藤蔓。細數著所有生命的弱點,擺好劍舞開場的架式。

  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舞出旋律。

  身體流暢的開始動作,輕柔中卻帶著剛硬,不斷加快的速度讓手中的薦任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又一道優美的弧線。沒有曲子相伴,但從舞蹈中卻能在無形中聽到相對應的曲調。

  獨一無二,特殊的宛如只要這次錯過了就再也看不到相同的表演。

  每一道閃耀的弧線,華麗卻劍劍致命。割開的切口不大好似萬刀亂頗似的只有小小的割痕,但在刻意為之下其實只有兩成的傷口是為了美觀才做出的多於動作,剩餘的八成在雜亂的割痕中無規律中帶著難以察覺的規則。

  月被曦的舞蹈所吸引,晚了好幾拍才意識到原本尖物的藤蔓開始出現肉眼能明確可見的缺口,雖然看似付出的心力與回報並不相符,但她看了那麼多年是明白的,既然她還能夠分散注意,表示根本還沒發揮真正實力。

  真正精采的表演,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會讓人捨不得移開雙眼的。

  月閉上眼睛,勾起了一抹意義深遠的微笑。

  「不行。」

  正如她自言自語的話語,更加流暢與炫彩的劍舞,雖然正以極為誇張的方式「破壞」著,但其展現的生命力可正迅速修補所受的傷口。

  幾株花苞落下,但僅止於此,養分的不足讓牠做出對應,但這份改變以及快的速度適應了現在的狀況。簡單來說,曦的努力對於這株生命旺盛的植物來說完全是徒勞無功。

  破壞的速度感不上再生的速度,就算單純消耗憑藉著印記與星靈的力量也辦不到,這樣消耗下去最先倒下的絕對是曦。

  「停手吧。」

  像是聽到月的聲音,曦也停下了動作,因為是突然中止所以結束動作並沒有做得很好。

  會停下並非聽到月的聲音,而是自己也明白是白費工夫。

  將星靈收回腰間,同時將印記的力量給收斂。很可惜的憑她的力量是打不破這個藤蔓形成的牢籠。

  少了外力破壞,藤蔓迅速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將凋零的花苞給補上,甚至還有即將綻放的趨向。

  曦不可能讓這件事情發生,但她已經努力嘗試過了,已經超乎她能力所及的範圍。正常來說就連上等人也束手無策的問題就只能單純祈禱,但現在已經急迫到不能如此被動,她也只能稍微厚著臉皮請求協助。

  「可以嗎?」

  將身體轉了過去,眼中映照出宛如搞不清楚狀況的月,說出口的話語不帶著命令但卻不是拜託,而是某種確認。

  說出口當下便覺得有些多餘,因為既然還能露出老神在在的神情,某方面就代表著事情還在她的掌握之中。

  正常來說上等人無法解決的事情區區中等人是不可能解決,但是,那取決於大多數的情況,總有特例。

  月偷偷拿出了早已藏好的琴,優雅地坐了下來,將木製的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手輕拂過琴面,由一流工匠精心雕刻出的紋路觸動著她的心絃。雖然最想讓他聽到的人並不在這裡,但是這份情感僅僅只有一瞬的猶疑更多的是想救人的心情。

  赤焰雀鳥的印記在右臉頰上浮現,所帶來的力量給了她更加清晰的感官。原本只是憑藉直覺所感知到的脈動此時此刻清晰可見,但與此同時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全身上下都發出抗議聲響。

  舒展纖細的手指,確認指尖的靈活。由身體內部傳來的痛楚令她感到愉悅──如此形容有些奇怪,但她的確享受著這個過程。

  指尖彈奏出第一個音,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其它聲音。如果說噪音是這世界上最應該消失的聲音,那麼在月的琴聲當中,任何聲音都只能是噪音。

  尖銳的曲子卻一點都不刺耳,激進激昂藏著難以想像的殺傷力。

  無聲無息之中,眼前的藤蔓一個區域炸裂開來,毫無聲響、也毫無徵兆的,就這麼打穿了一個洞。

  憑藉著感知感應到被三層緊緊包覆著,這一炸只炸開了兩層,而且還正快速的恢復。

  指尖飛快起舞,無聲之中又炸開了一個洞。但是無論炸開多少個洞,都無法遏止堅強的植物繼續在這世界上生存,幾乎同步的在炸開的同時便馬上修復完畢。

  花苞凋零,原本綻放生命的光彩只能在了無聲息中獨自凋落。但即使花落了不少,總還是能見到含苞待放的色彩。

  鮮紅的花象徵著還活著的證明,即使沒辦法發出聲音仍然默默努力著。這可以說是生命令人感動的部分,同時也是對月來說棘手的部分。

  要斬草除根並不困難,她已經看出三層的結構其實可以細分為兩個部分,外頭的兩層其實才是真正堅固的銅牆鐵壁,而且也沒有見到任何紅色的花苞,最裡面那層暫且可以先不予理會。

  至於外層,只要引發無數次的爆炸、次數逼近於無限大的話,就不用管會不會再生了。

  但是月不能這麼做,暴力破解法固然簡單直白,但她可不會這麼做,也不能這麼做。

  唯一的辦法,也就只能有意控制其再生的方式,誘導植物生長成類似於門的形狀。

  正常邏輯下要改變植物的生長需要花費不算短的時間,但在完全看透其生命「脈動」的狀況下,要操控也是玩弄於股掌之間,非常簡單的事情。

  只不過,相對於人類的心臟,這種藤蔓寄生植物的心臟卻不只有一處,而是有六處──這也是為什麼曦拚全力也無法打穿的原因,因為她只能全力對「一處」展開攻勢,但目標卻是六倍。

  只要能夠對複數目標同時施展攻擊便能做到簡單的暴力破解,但是月所要做的,卻是「控制」。而且不是單純控制一個,而是六個。

  每個生命的跳動都有各自不同的頻率,在寂靜的世界中散發出各自的色彩。就好比彩虹,由各種不同的顏色編織出獨有的美。

  同時,若要控制這六個,勢必就得達到一心多用的境界。

  但是對於月來說,這並不困難。

  同時閱讀六本書的她並不是沒有耐心或是三心二意,而是恰好相反,而是她本身就有著一心多用的能力。

  平時的懶散是她最真實的模樣,但就如她能第一時間就能察覺星靈的力量,她其實並不是個天生註定能懶散度日的人。

  上天賦予給她的天賦讓她注定無法悠閒度日,這點就算是死了也毫無改變。

  身體適應了印記流動的感覺,中等人越級使用自己不該使用的力量加速著瀕臨崩潰的極限,但是在真正到要靠意志力堅持之前便已經完成想要做的事情。

  當音樂停下,透過燭光已經見到了暢通的道路。

  曦提起劍走上前,看著最脆弱的那層核心,一劍劈下。



  然後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對感情很好的戀人。

  只是,脆弱的宛如一碰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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