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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聽不見下等人說的話》 第十一章 清白

懵夢 | 2020-06-19 10:22:21 | 巴幣 18 | 人氣 201





第十一章 清白


  叮鈴叮鈴──

  在祈神箱上方,紅白雙色繩子綁著的鈴鐺因為感知到同類的到來即使無風也輕微的擺動身體,發出的清脆聲響有著提醒的意味。

  原本坐在鳥居上方的颶嵐聽見聲音,才注意到有人迅雷不及掩耳地衝入了四神的領域之中。

  夜宵將人揹在身後,用自己的武士刀作為支撐一路從上等人的區域揹到此處,到達目的地後沒有休息立刻衝去位於右手邊淨身的手水舍。

  讓人暫時先躺在石磚上頭,雖然可能不大舒服但也只能先委屈連頭都沒東西枕的情況了。抬起左手,朝著仍然不斷蔓延的黑線直接就是一瓢神酒澆上去。

  冰涼的液體刺激著肌膚,宛如深入骨髓,原本已經肆無忌憚延伸到手上臂的黑線突然停下,但這並非已經完全遏止,只是減緩成肉眼不可視的速度罷了。

  不過他本意就是要拖延時間,也顧不上浪費不斷舀起一瓢又一瓢的酒往上頭澆下。

  「發生什麼事?」

  「印記暴走。」

  「哎呀,小姑娘的印記嗎?這也難怪,那可不好控制。」

  颶嵐輕飄飄地降落在夜宵的身後,會操控風的他這點高度可不會死人,頗有興致的探查情況。

  「無意間就學會?呵,有趣,他是個中等人吧。」

  「現……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

  夜宵對於對方的風涼話感到不滿,雖然不斷使用神酒試圖清洗,但畢竟原先目的就是要飲用,原先那種肉眼無法看出蔓延的速度正有逐漸加快的趨向,雖然可能微妙的一個忽略就沒有察覺,但全神貫注的他還是知道功效越來越弱。

  日晴昏迷著,蒼白的臉比起剛剛還更像個死人。體溫開始慢慢降低、呼吸的頻率也逐漸降到比熟睡還要緩慢。

  然後,等到一定程度,就永遠不會醒了。

  「雨音大人知道會殺了我啊!」

  「不知道你在說甚麼,她那種階級的人你需要怕?」

  「因為很可怕!」

  颶嵐冷笑一聲,真是不愧對「消夜」之名的人啊,當然這是暗諷意思。不過這份顧慮是多餘的,霜已經去找人來幫忙。

  兩人先後感知到有聲音靠近,不用說便是剩餘的兩位同伴。看向了鳥居的方向,從凡人的區域進到神的地盤的是一個小女孩以及一隻狐狸。

  有著金黃色如同稻穗般美麗毛色的狐狸載著小瑾迅速趕了過來,坐在上頭的女孩宛如不知是晴輕重的還揮了揮手向兩人打招呼明明可以中途跳車但還是乖巧的等待狐狸完全停下來才靈巧的從背上跳了下來。

  「日晴怎麼樣了呢?」

  「印記暴走,小意思。」

  「這怎麼會是小意思?」

  「的確是小意思啊……」

  小瑾害羞的補了一刀,然後接替夜宵的位置,只見她的小手輕輕覆蓋上日晴的左手背,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清除了印記的暴走。

  收回了手,原本朝著心臟蔓延的黑線已經消失,只剩下原有在死亡中綻放的花的圖案還留著。

  確認沒事,恢復成人形的霜靠了過來,用自己綁在頭上的頭巾與寬大的外衣折成了枕頭給日晴墊著。雖然想要移去本殿內,但那裏並不適合讓人進去所以只能繼續讓人躺在戶外。

  危機解除,夜宵與霜各自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人沒事就好。

  為了救人,很多人都是處在一知半解的狀態,現在沒事了該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移到了霜身上,嚇的她的耳朵跟尾巴都豎了起來。



  詳細的來龍去脈其實霜也不了解。吃了閉門羹後霜本來打算去請示小瑾能否使用印記的力量,但怎料才剛決定要離開日晴就突然憑空消失,瞬間便察覺是印記的力量發動。

  接著便先退去尋找夜宵,之後便是兩個人衝進去救人。

  颶嵐聽聞後思索了下,大概理解是發生什麼事情,暫且不管。

  「那麼,有收穫?」

  夜宵表情凝重的點了下頭。

  「之前小瑾不是有提到有個奇怪的盒子裝著奇怪的粉末?」

  「啊啊,是『那群孩子』不喜歡的那個!那個真的、真的、真的好討厭,一碰到身體就變得好重好重!」

  說的幼稚但能看出她滿腹的討厭,不光是語氣就連表情也能清楚明瞭的看出來。

  夜宵從懷中取出一個鐵盒,上面的花紋背一個如同繪本上會出現的「赤鬼」印記給蓋過,成了一個看起來很奇怪的小盒子。

  小瑾一眼就認出那是什麼,鼓起臉頰如同威嚇的小動物連自己的扇子都拔出來,隨時都能出手。

  不用說也知道這是甚麼,但夜宵還是稍作解釋。

  「這就是剛剛提到的盒子。我已經先用我的印記暫時封印,該怎麼做就看各位決定。」

  「交給日晴,我不想碰這個髒東西!」

  「這不是一樣?」

  「不一樣,這是心情問題!」

  小瑾鼓起臉頰一副堅持不肯讓步的樣子,這點讓夜宵有點為難,因為又不是他說了算。

  而這時霜也膽怯的舉起手發言。

  「我們……不大方便……交給他應該比較好。」

  「畏畏縮縮算甚麼男人?」

  「我們不是男人哦,颶嵐哥哥。」

  「哈哈哈,小姑娘膽子變大了,敢跟我頂嘴?」

  夜宵看著就要吵起來的場面,他才想到他們根本不可能遵循「多數決」的原則。先不說人數不是單數,重要的是他們太有各自的主見。他們做事往往都是「要不要幫忙」而非「來幫忙」,兩者間有著自己能夠決定與否的差異。

  「不……不然你有什麼好點子?」

  「還不簡單,直接扔給人類丫頭就好啦。只要把我們掌握的線索扔給她全權交給她處理就好啦。」

  還真是非常豪爽的不負責任發言,不過小瑾仍然還是有意見。

  「可是我們又不知道他打算用這個粉末做甚麼、也不知道要怎麼做,曦可不會接受!」

  「術業有專攻。更何況分明是她沒事訂什麼規矩才會害我們這麼慘,呵呵活該。」

  「好像真的有道理……」

  莫名的被說服,仔細一想確實是這樣沒錯。如果沒有規矩他們也不用搞得這麼麻煩,甚至連雨音都用不著必須被當作替身頂罪。

  不過這些只不過是不滿於現況的小小牢騷,颶嵐倒也不是真的想要吵架,只是不喜歡被別人提出的意見束縛罷了。其實扔給日晴或是扔給曦都是同樣的,反正肯定會找出真相。

  應該說,真相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只是有人想欺負他們覺得有點不爽罷了。

  手向旁一伸,一陣風襲來,在掌中凝聚成氣團。沒有固定型態的水隨著氣流鎖成一個不規則的圓,颶嵐露出牙齒,笑容中帶著孤傲的狂妄。

  「該醒囉。」

  語帶笑意,然後將手中聚集的水球直接砸向了日晴的臉上。



  突然驚醒就是如此的霸道蠻橫,所有的毛孔瞬間收縮,遊走在神經的電訊貫穿了全身。

  驚訝地睜開眼睛,首當其衝的見到的是小瑾,睜著那雙人畜無害的雙眼湊了上來;之後是霜,不過那使勁全力想要躲藏也藏不了的動物耳朵與尾巴讓人難以忽視。

  一名身穿著黑色的衣服,日晴沒記錯應該是被稱作「狩衣」的服飾。看上去與霜差不多年紀、可能還小個幾歲。眼罩遮住了半邊臉、腰間系著一柄武士刀,後背有大大寫著「鬼」的刺繡。

  原本應該還有一個人,不過那只是一瞬的印象,眨了眨眼宛如錯覺。

  「沒事嗎?身體有沒有怎樣?」

  少年靠了過來,問出關心的話語,呼出的氣息毫無紊亂,日晴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內心的情感也變得難以捉摸,發抖的身軀帶著的是──恐懼。

  「夜宵哥哥,嚇到他了。」

  小瑾伸出手制止了名為夜宵的少年,扇子雖然收攏但還是讓他感受到威脅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

  「對不起,不小心沒收斂氣息。」

  氣息?光憑這點就讓他感到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懼,這真的有可能嗎?

  夜宵道了聲歉,誠懇地看不出來剛剛是有惡意。現在已經感覺不到那股威脅,可見並非故意的可能性呈現壓倒性。

  腦袋還在重新整理昏迷前發生的事情,連自己身處何方都慢了幾拍才意識到是在四神神社,從最後的片段判斷應該是昏迷後被小瑾等人救來這裡。

  「既然醒了趕快走,不是要救自己的女人?」

  還在混亂之際上方傳來聲音,抬起頭發現剛剛還以為是錯覺的人屈起一條腿坐在鳥居上頭。明明人要上去那麼高的地方很困難、幾乎不可能做到,明明那裏應該如名稱是給飛鳥休息的場所,但那名男子霸佔了那裏卻毫無違和感。

  颶嵐──腦中立刻浮現出這個名字,看起來真是能引發狂風的人。

  慢了幾拍才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並非忘了而是感到困惑。因為他的進度還落後在「還沒找到證據」的部分,突然一覺醒來就發現所有事情都解決了,這誰能坦然相信?未免神經太大條了。

  或許是他誤會對方字面上的意思,可能是語氣以及表情給人種「事情都結束了」的安全感。

  不,不只是颶嵐,總有種是晴就快要到此告一段落似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鬆懈。

  「到底發生什麼事……?」

  日晴有如遭到排擠似的,徬徨的忍不住喃喃自語。



  「行動就訂在晚上。」

  颶嵐扔下這句話後,也不管人能不能夠接受便消失了,真正意義上的消失,原本還在那麼高地方的男子乘著吹來的一陣風不見蹤影,把後續交給剩下的三名同伴。

  說明也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不過顯然各自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不知道何時分工合作好,小瑾與夜宵表示晚上再來後就留著霜一個人,各自朝著不同方向離開。

  那雙淚眼汪汪的錯愕神色,說是遭到霸凌都會有人相信。

  「要……要不要先喝茶……?」

  那雙耳朵實在令人無法不在意啊……

  場面頓時有些尷尬,日晴也只能點頭答應。

  然後就看見霜直接取用淨手的淨水替他泡茶。



  「請用……」

  冒著熱氣的茶杯放到日晴的面前,兩人只能克難的直接席地而坐,不過現在的情報量已經多到讓他無語的程度,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的道了聲謝後接下。

  泡了茶,心情可能沒有那麼緊張,霜的狀況終於有恢復正常的趨向──但還是那樣畏畏縮縮的模樣。那雙耳朵隨著心情而變化著,完全無法騙人的將內心情緒坦然相見。

  冷靜下來的也不只是霜,日晴同樣也是。秋梗留下的「狐」這個字的訊息,也極有可能是暗指對方,雖然還是很不解為什麼人會長狐狸耳朵跟尾巴,但擺在眼前的事實顯示出在意這點毫無意義,儘管接受便是。

  現在還是先問最關鍵的部分。

  「雨音的清白洗清了嗎?」

  霜的尾巴不斷向兩旁搖擺著,臉微微低下,不停點頭。強忍住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緊咬著雙唇以免讓對方看見自己不成熟的一面,可是確認雨音可能沒事的這個瞬間,她還是忍不住喜極而泣。

  與同伴在一起沒有實感,現在才湧上心頭。但她必須強忍住淚水,咳了兩聲不惜動用印記的力量也得讓自己彭湃的情緒冷靜下來。

  重新抬起頭,恢復平時的模樣,繼續說道。

  「這世上也有……不算犯罪的……殺人。」

  「不算犯罪的殺人?是指高階級的人殺害低等階級的情況吧……可是死者是最高階級的上等人,沒有比他們還高階級的人」。

除非是特殊狀況,巡警有權力能夠維護秩序,但那侷限於上等人犯罪的情況下。

  可是雨音並不是巡警,他只是在這間四神神社工作的小小巫女。

  想到這裡,日晴才驚訝發現怎麼連續幾天來到這裡都沒看見在輪班的巫女?照理來說應該固定都會有一個人在場才是,這情況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而且,這裡可是神所居住的領域,回想對方的總總行徑──不管是拿淨手的水去泡茶、直接坐在鳥居頂端。這兩種行為真的能撐得上是種尊重嗎?

  坐在鳥居上的男子可能不會理會這種事情,但是霜呢,那個看誰都臉紅、性格害羞內向的少女?

  而且,那個有如動物般的耳朵以及尾巴,怎麼看都很不對勁。

  想開口問,但卻找不到時機,總有種想交卷卻感覺自己填的答案是錯誤的感覺,好像還缺少個關鍵的部分。

既然不完整,就先不提這點,霜可能也是這麼認為的,頭上動物的耳朵動了兩下,拿出了一個小盒子──正是日晴昏迷前所拿起來的盒子。

  雖然少了白粉掩蓋,但還是一眼就覺得眼熟。

  「這是……關鍵的證物。」

  「證物?這個盒子裝的東西有什麼特別之處?」

  少了覆蓋的白粉,就如卸下神秘面紗的偽裝,沒有絲毫特別之處。或許其特別之處都被那突兀的「鬼」的圖案給遮掩,看起來並沒有任何搶眼之處。

  記憶稍微回來,在滿是藤蔓的房間內保留的唯一淨土,其中心擺放著的就是這個盒子。可想而知應該能直覺地想到是那種職務討厭的東西,可是為甚麼這玩意能被稱作「證物」,有些好奇。

  雖然對於剛剛「特殊情況」的說詞霜並沒有表示贊同或是否認,但日晴也只能先當作默認了。

  莫非是某種毒藥?但這有可能嗎?畢竟找到盒子的時候粉末都灑滿周圍,正常會把有毒會危害到自己生命安危的東西就算打翻了還無視不管?這神經未免也太大條了。

  當然也有那白粉與盒子內容物無關的可能,但這可能性低的可以,因為特意撒上白粉完全毫無道理,加上整個房間應該只有那個地方沒有受到藤蔓入侵,若說白粉的盒子放在其它地方也說不過去。

  既然都帶回來並且信誓旦旦表示是證物了,幾乎已經可以確定。

  霜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將盒子收進懷裡,表示現在還不是時候。

  「等晚上……就會知道。」

  「晚上?剛剛好像的確有說『晚上行動』……晚上你們打算做什麼?」

  霜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她似乎也不知情。不過大概知道應該要做的並非普通的小事,這時乖乖閉嘴才是上策,但她又不忍讓對方什麼都不知道就被捲入,最後也只能說些曖昧的言論。

  「等晚上……就會知道……萬事小心。」

  「這麼說感覺更糟糕啊!」

  如果只有前半段,那麼還可以抱有期待,但若是加了後半段,總感覺危險程度爆滿耶。

  「瑾大人跟夜宵大人……會保護您的安全。」

  就算如此表示,但若沒說清楚還是會讓人不安啊。不過霜已經處在不只是表情就連耳朵、尾巴都表示自己慌張的模樣,繼續追問有點像在欺負人。

  知道自己沒辦法問出更多情報,日晴體貼的讓話題告一段落。

  「我先回家去一趟好了,要等到晚上想先睡一覺。大概幾點集合?」

  問出口的同時就知道對方完全是局外人,瞬間的表情已經出賣她了。

  頓時場面有些尷尬,但像是抓準時間……不對,是不知何時小瑾已經悄悄靠近,如同一個乖巧的小貓咪乖乖坐在一旁等候,挑準的時機笑嘻嘻地介入。

  「不用回家,就睡在這裡吧。我已經幫你跟夜宵哥哥鋪好棉被囉。」

  「謝謝……呃,請問床是舖在哪裡?」

  「那裏。」

  手指向本殿的位置,雖然中間的門無時無刻都敞開著,但任誰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大門敞開不代表歡迎任何人進入。

  日晴的表情非常精彩,小瑾掩嘴一笑,完全沒發現問題點的拉著對方的手,強硬的要他跟著走。

  看上去有種溫馨的感覺,像極了一個小女孩要爸爸向前走的光景。不過實際上沒有表面上那麼溫馨,女孩的力氣大的完全能把日晴拖著走。

  仔細一想,這群人完全不把神當一回事,所以出乎意料之外的對於對方這種更加冒犯的行為,反而無感了。

  而且,他承認一直看著神祕漆黑宛如深不見底的本殿內部,還真有點好奇裏頭的景象。



  有小瑾在前方帶路,好奇心大過於被道德規範束縛的內心,平時見到便是一片漆黑有如連月光也沒有、純粹的夜晚,如今能一窺其廬山真面目,內心的雀躍還是遠大於罪惡感。

  鈴鐺清脆作響,表示微薄的歡迎。

  走入黑暗當中,光明與黑暗切割著彼此,背著出入口便已經尋不著光明的庇護,能見到的就是永不見天日的黑。

  「不想走太遠所以就在門口鋪床而已。」

  如此表示,但若不是小瑾手牽手的引導,還真不知道被窩在哪裡。

  提醒要注意別踩到人,似乎是體貼入口還能感受到光,夜宵第一個進來卻沒有選最裏頭的位置。

  不過在黑夜中走路還是有些勉強,失去了視力從聽覺聽出衣服摩擦的聲響──聽聲音好似很急迫的閃躲。

  好似永遠無法適應的黑暗,小瑾卻宛如將關鍵時刻盡收眼底似的忍不住鼓掌叫好。

  「躲的好!」

  「這種事不用喝采吧……果然應該一起進來。」

  「我是無所謂哦。」

  「別、別輕鬆說這種話,雖然就結果來說的確沒差就是了。」

  日晴無奈地聽著兩人鬥嘴,有種自己被排擠在外的感覺──若非對方開口,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差點踩到人──同時也感覺到兩人的不平凡。

  在抵達位置後便躺了下來,感覺到輕柔的小手替他蓋上了棉被,一片漆黑中只能用剩餘的四感去感知,少女的餘香在臉邊掃過,然後右側傳來了聲響。

  看來三個人應該是睡成「川」字形,小瑾就夾在兩人中間。正常來說不該如此安排,但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往右側看去,那邊照理說應該會有外頭的光源照射進來,但現在仍然是一片漆黑,不免讓日晴懷疑起自己的感知是否有正常運作著。如同盲人般的體驗還真是難以言喻。

  「睡不著嗎?」

  小瑾的聲音輕柔的傳來,日晴微微搖搖頭後才想到對方看不到,於是用語言再說了一遍。

  「也不是,只是,你們到底想做甚麼?」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夜宵。

  「模擬兇殺現場。」

  「模擬?可是那時你們不是在場嗎?」

  「不是昨天那場,而是來不及的那場。好、好像有點難以說明,總之稍微回想一下吧,整起事件應該還有一個疑點才對。就是……十名下等人慘遭虐殺的案件。」

  雖然想要用引導的方式但顯然不習慣這麼做,已經把要說的東西都提點出來。而對日晴來說到不排斥這情況,點了點頭,他自然還記得,畢竟就是他經手這起案子。

  「上等人虐殺下等人的案件,最後因為是上等人所為所以不得而知。莫非這個案件的上等人就是死者?」

  「沒錯。因為他打算做的事情很危險,我們就是先把人除掉了。」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先殺掉十個下等人?那十個下等人的死有什麼意義?」

  本身就疑點重重,對方如此說道也沒想要懷疑。每件事都有其一定的道理在,稍微重新思考下案件,十名下等人的死呈現一個流暢的線型。當的推論僅止於犯案手法便停止,並沒有繼續思考動機。

  如果說動機是為了預演,那盒類似於毒藥的鐵盒也能證實。那種無須演練便能做到完美犯罪的情形只會在電視上見到,若真的是預謀許久真這麼做並無矛盾。

  而且,種種導向死者的目標絕對不單純。這個說法是行的通的,只是更加深了對於這群人的身分之謎。

  先假設整個邏輯都是正確的。白色的粉末、預演──兩者串聯起的結果或許能稱上所謂的「特殊情況」,只是略顯牽強。

  為了防止自己被殺於是先殺了對方?說來或許很認真但著實可笑,但卻又偏偏說得通。

  就好像兩個人忘了帶錢時會讓一個人留在店鋪另一個回家拿錢,雨音便是做為抵押品的替身,他們四個則盡全力要想辦法湊錢贖回。

  還差臨門一腳,總覺得明明拼圖都到手了卻拼湊不出來。

  就在苦惱之時,一雙冰涼的手拍在臉頰上,搭配著夜宵的聲音讓他暫時冷靜下來。

  「有時候人數或許只是種象徵意義。就好比劍術訓練時有時會以『多打一』來比擬與強者的對戰。死者知道若按照他的身手是殺不了我們的,所以試圖增加人數來彌補。」

  「……真是匪夷所思的推論。」

  看似合理差點就要相信,但是在現場進行搜查的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十個人能死的如同骨牌那般連貫倒下,肯定是站著一瞬之間慘遭毒手。

  而這種類似於木樁的練習目標,真的能達到訓練的用意?

  在臉頰上的手伸到頭髮上,從聲音不難聽出夜宵也被這名夾在中心的小女孩摸頭,聲音帶著些許不自在。因為這輕柔的動作,實在與外表的年紀有些不符,無疑讓人聯想到溫柔的母親。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睡、睡著了?」

  看來是抗議也無用了。

  「剩下的晚上再說吧。」

  「也好。」

  睡著了也能感覺到兩人明白她的意圖,默默的把手收了回去,就算睡著這點似乎還是能憑感覺活動著。

  接下來便沒有了聲音,日晴也在一片漆黑當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夢中,他夢到了一名少女。

  靜靜的,對他笑著。

  一身巫女服,手裡拿著掃帚。

  雖然看不清楚容貌,但看起來就像是雨音。

 



  看著眼前邋遢的少年緩步走來,少女有些驚訝,手中的掃帚差點脫手而出。

  模糊的身影,看上去並不算突出的外貌,但自己卻是如此心動。

  她勾起了微笑。

  然後來不及等她開口說話,夢就醒了。


  雨音緩緩睜開了眼,在一片漆黑當中醒了過來。

  眨了眨眼,然後繼續閉上眼睛。

  有些懷念的夢,如果可以,希望能接續下去。

  不然在囚禁自己的牢籠當中,只能感覺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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