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MW 不可思議世界》為創作社團『文創作戰科』之共同創作系列,採用共同世界觀,以成員各自的觀點與立場進行闡述,故人物、設定若有雷同,皆屬正常現象。
首篇
刺骨寒風猶如冰雪狂潮般刮過琉特那纖細的身軀。她壓住帽簷,卻不自覺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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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壤依舊潮濕,讓鞋印深深留在表面。雨後的夜晚空氣清爽,依稀帶著枯草的自然氣息。地上的水窪不時冒出細小的漣漪,卻沒有人會特別留意察看。
「妳為什麼又回到這裡呢?」琉特的嗓音讓索菲亞有些入迷,她的每一個咬字都像是令人愉悅的歌唱。
但是,這位詩人此刻卻非是演奏著她的樂器,也未獻上她的歌喉。她的琥珀色雙眸在月光之下顯得靜謐而又艷麗,就像是裡頭盤踞著足以凝固一切的時間之流,正悄悄地圍繞觀者身邊。
索菲亞一時之間忘記了如何言語,她的答案盤旋在心底,但卻如鯁在喉,無法恣意說明。
琉特嘆了一口氣,但卻又柔和得像是在責備自己的後知後覺。
「
妳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了?」
語畢,索菲亞像回了神一般,接著緩慢地搖頭。
「不對,不完全對。」她的聲音略微細小,也許是已經失去了自信似的。「我只是有這麼想過……芭芭拉隊長為什麼要把長官留在這裡。現在看來,或許她早就預見這樣的結果了。」
結果。 「妳們沒有類似的應對方式嗎?像你們傭兵團這樣的環境,一定有人跟薇塔茲一樣……」
琉特的話還未說完,索菲亞便向前一步,語氣變得凌厲。
「難道這不是妳害的嗎?」
或許是詩人的問法太過咄咄逼人,才引起對方的不耐吧?兩人就這樣對峙了一段時間,直到索菲亞避開視線,接著步向一旁。
「我不是那樣的意思。」她的聲音變得更小,但卻讓人感受到與方才相反的態度。
「……妳做了多久的騎兵了?」琉特突然問道。
「咦?我啊……」索菲亞露出訝異的表情。「快三年了,我在滿十八歲的時候完成騎兵訓練,一直到現在。」
「那薇塔茲呢?」
「長官的話呀……聽說她當上騎兵的時候才十七歲,現在大概……大概也有七年了吧?」女騎士的食指戳著臉頰。
琉特覺得自己得知了某種令她感到衝擊的事情。
「七年……她是怪物嗎?」詩人的手放在豎琴上,卻一動也不動。「妳們不覺得她已經做太久的傭兵了嗎?」
「這確實是了不起的成就。但就我所知,在戰場上待了十年才卸任的前輩也是存在的。」索菲亞搖了頭。「妳為什麼問這個?」
「因為這也許就是問題。」琉特低聲地回應。「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妳們那種環境幹十年。而且就算她做不下去了,卻還是有其他因素逼她。」
薇塔茲或許撐不住了。在身體脫離戰場之前,她的內心就會先一步的死去。而現在,
她正在垂死的邊緣。
「我們會進行評估。」索菲亞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沒好氣地說道。「妳不瞭解騎士團的運作。」
「到妳們想解決事情的時候,對某些人來講說,就已經太遲了。」琉特面無表情,看上去像是篤定了這樣的發展。
「那你們呢?」此時,索菲亞像是受夠了對方一般,態度轉變為更加強烈。「你憑什麼對別人所屬的團體發表意見?狩魔士與騎士團根本就不一樣。
你們面對的是野獸,我們面對的卻是跟自己相差無幾的人。」
「但我們也遇過像薇塔茲這樣的團員。」對於這樣的質問,琉特只是淡淡地回道。「確實,我們受人僱佣對抗魔物,也許整個職業生涯中都不會殺過人。但希望妳能夠理解,即使我們面對的敵人都來自蠻荒與森林,可是很多時候,
他們的主人卻出自於你我身邊。」
索菲亞不發一語,靜靜地望著對方。
「有多少人在成為狩魔士之前,認為自己需要對付的敵人,只不過是對社會有害的魔物。」詩人繼續說著。「但是有太多案例告訴我們:看似無辜的老百姓,往往都是造成危害的始作俑者。在認知的反差之下,又有多少人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狩魔士的狩獵對象,大多都不是人類,但總有例外。整起事件在明朗之後,疑團的背後往往都是人為的操縱。
這起巫魔會的任務,反倒是顯得直接了當,但這也仰賴了先遣團員的偵查結果。
琉特認為自己已經說了太多,比她的立場允許說的還要多。然而成效呢?
索菲亞依舊默不作聲,但琉特相信她的處理一定會是深思熟慮的,畢竟這位女騎士看薇塔茲的眼神,已經遠遠超過尊敬與崇拜的態度了。
「我得回去看好長官。」索菲亞冷冷地丟下這句話,接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銳利的空氣旋即變得放鬆許多,好似夜裡的冷風又闖入了這個世界,緩頰了這即將引發會戰的小衝突。
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嗎? 刺骨寒風猶如冰雪狂潮般刮過琉特那纖細的身軀。她壓住帽簷,卻不自覺地顫抖。
你們面對的是野獸。 我們面對的可不只是野獸而已。琉特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在心裡唸道。巫魔會的成員也是人,但我們有將他們當人看嗎?追獵者的團隊一向只認目標,無論對方是什麼物種。
誰才是無法釋懷的人呢?琉特意識到了自己的糾結與執著,接著像是為此感到惋惜般的嘆了一口氣。
「她們有那麼固執嗎?」此時,弓術大師的聲音自一旁傳來。
琉特轉過頭,雙眸在黑暗之中仍映上了雀斯的面容。「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又聽了多久?」
導師的視線從通直的泥路,接著繞到住宅造成的轉角處,最後停在兩家住戶之間的下陷空地。
「那裡是菜園,你想要開花結果嗎?」
「如果可以改善妳的個性,變成雜草我也願意。」大師一副用心良苦的表情,隨後指了指廳堂。「該用晚餐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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燉湯混合著油脂的香氣隨著上桌而四溢,琉特勺起一匙還冒著蒸汽的熱湯。燉得軟爛捲心菜在湯匙上顯得油亮,讓飢腸轆轆的人食指大動。
但詩人並沒有大快朵頤地享用,只是背對著火爐,靜靜享受溫度帶來的舒適感。雀斯與自己的學徒坐成了破損的圓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卻在此刻看見琉特格格不入的模樣。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坐下。其他人對導師的舉動已經習以為常,畢竟他們的關係並無隱瞞,反而就如大家看見的那般,像家人一樣的尋常。
弓術大師隨著琉特的視線看了出去,不遠處是戰場之花的兩名女騎士。她們同樣也在用餐,但交集並沒有狩魔士這麼的熱絡。
「說真的,妳表現得太有壓迫感了」雀斯抓起了醬煮的胡蘿蔔,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
「那真是難得。」琉特捧起碗,喝了一口湯。「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的交友狀況。」
「倒也不是這個問題。」大師搖了頭。「說說妳從她們身上得到什麼收穫吧。」
「很少,幾乎沒有。巫魔會襲擊的方式就跟調解者提供的資訊一模一樣,不過有比較特別的個體。」
個體,多麼輕蔑的用詞啊。琉特放下手中的碗。「就跟我記錄的一樣,假設巫魔會一律使用血魔法來輔以支撐魔力消耗,那我遇上了一個比較棘手的目標。」
「能評估強度嗎?」
「座使者,起碼也有主使者以上。」
雀斯愣了一下,然後又吃了一口醬蘿蔔。
「一個人?那我們最好修改一下策略。」
最好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導師的言下之意是如此。
「軍部會覺得你們害怕損失。」琉特有意無意地提到。
「那就讓他們這麼覺得吧。」雀斯搖了頭。「抱歉啊,我知道妳很想完成巫魔會的任務,但這次或許還是要靠交涉來解決。」
「追獵者其實不太想撿東部的控制權吧?」琉特回道。「那我也不用期待調解者會派他們的導師過來。」
「妳的身份好像不太適合講這樣的話噢。而且這才無關導師之職,任務失敗會造成的結果太多了,但只要整支隊伍都能全身而退的話,那無論協會作出什麼決定,至少我們都不會太虧。」
「你們不虧。」琉特更正了導師的最後一句話。
「我想,妳應該也很清楚。」雀斯聳了他因為拉弓而鍛鍊至異常寬大的肩膀。「調解者確實盡到偵查的目的了,但這本來就是任何一位先遣的狩魔士都應該做到的。而調解者拖延到了戰爭開始的前一個禮拜才提出任務變更。」
「從維也納到這裡也用不了兩天。」
「抱歉哦,妳的厄平漢先生當時待在史特拉斯堡,集結隊伍到軍部允許時已經過了兩天了。出發到這裡的時候就剩三天。妳知道啊,三天耶。」
「我有什麼辦法,我總不可能代替調解者去向巫魔會溝通吧?。」琉特皺了眉,看著弓術大師。「難道你覺得我能夠向軍部申請到其他隊伍?主使者之上的任務強度已經不會有無所屬的狩魔士加入了,還是你希望我去找附近的導師?」
「別來這套,伯達迦一定會先被妳給氣死,而且他抽不開身。然後也別指望那個斯佛札了,調解者就算自己無法完成任務,也不會讓我們順利解決的,怎麼可能還會派導師過來。」
琉特在聽完雀斯的話之後,只是吸了一口湯匙中的燉湯。「話題扯遠了,其實你一直很想抱怨吧?」
「唉……」導師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啃著晚餐。「畢竟我還得聽其他人吐苦水。」
「苦差大師。」詩人唸道,然後像是靈光一閃,開始用湯匙對碗的各種部位敲不同的聲音。
她清了嗓,待其他人陸續被吸引之時便開口歌唱:
「
別在愁眉臉苦,
想獲取幸福之人應當幸福。
美麗之物稍縱即逝,
只因未來充滿未知。 」(*1)
是狂歡節的樂曲。
琉特就這樣唱了起來,眾人或多或少都聽過這樣的節慶歌曲,但卻因語言的關係而不解其意。但並不影響這帶著歡快節奏的歌曲。
導師見到這樣的場景,緊繃的心頓時也放鬆了幾分。
(待續)
(*1)出自歌曲Trionfo di Bacco e Arianna的歌詞,為當時義大利狂歡節的慶典歌曲,是以酒神為主的歌曲。
以下作者碎念:
感謝各位觀看至此,多虧各位的支持才能讓我順利更新。
我原本以為又要寫不完,雖然每個禮拜都這麼覺得,但是昨天是真的這麼認為。然後就寫到狩魔士的段落了,大師系統的內容可以讓我寫設定寫到爽,活該我要在背景故事裡塞這麼多東西。
那麼,這次就到這邊,容我再次感謝各位的觀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