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The way we were
當我們同在
NO 09 百花禮堂(上)
「唉……碧翠絲,你也真夠狠毒的,居然辦了一場烘焙課就把我們倆的半個月薪餉全用上了,還好我們的職位不低,要不然每天都要嗑黑麵包,光想我就害怕。」
馬利亞看著如人頭般大小的薪餉袋裡,只剩一半的銀幣,不禁嘆了好大的一口氣。
雖然花了不少錢,不過也算一嚐了傳說中的皇后麵包的滋味,馬利亞往好處想才收起了一臉喪氣的模樣。當然,馬利亞更想知道碧翠絲是怎麼知道這其中的配方。他問道:「果然是皇后麵包,用了這麼那麼多珍貴的食材還居然要用到鍛造的工藝,還好拉維茲不缺這些材料。但是你怎麼會做這個皇后麵包呢?」
「我們修道者肩負的就是傳道與延續文化的使命,這方面的知識我算是有的,雖然可能不比宮廷廚師能夠做出正統的風味還有最長的保存期限,但是像個幾分的倒是沒問題。話說這麵包真的能保存很久,似乎很適合拿來當做軍糧呢!下次有空的話應該來做點改良。」
碧翠絲笑瞇了雙眼,闔起了他正在閱讀的經典。而馬利亞則是被暗地裡酸了一把。
「夠了,碧翠絲……」
「我不跟你在這繼續拌嘴了,最近老師那邊的衝突變得很多,等等我要去安排一下支援的人手。」
「好的,祝今日工作愉快。」
碧翠絲揮了揮手,就像是一位送孩子出門上學的母親。
「團長大人。」
此時走廊的另一端站著一名聖殿武士,一臉嚴肅又吐露著一點慌張,向馬利亞兩人走來。
「怎麼了?」
馬利亞皺了眉頭。
「報告團長大人,在新的身分牒運往修道院的途中,有十枚左右的身分牒被盜走了。」
碧翠絲急忙問道:「在哪裡被盜走?」
「目前推測,應該是在……西城區附近被偷的。」
「怎麼會經過西城區?」
馬利亞大吼,他完全無法想像如此須謹慎的任務居然會在西城區出差錯。
「這……這個……」
武士低著頭,支吾其詞。因為所有聖殿武士都知道,西城區平常是不能輕易踏足的。
「糟了,應該已經有骯髒的東西混進了修道院。傳令,所有院內哨所,尤其是宿舍加強身分的查證。另外,把那一組士兵押往宗教裁判所聽候判決,必須查清楚他們為何會經過西城區。」
碧翠絲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地,揚聲說道。
「是!」
武士喊道,行完禮後便飛速地離開了內院迴廊。
雖然各種怪事已經是可以預期的,但是此刻,厚重的不安感襲捲了兩人全身。
***
傍晚,修女宿舍內。羅薩貝爾因為前陣子訓練著涼而發著高燒,被艾利詩就近照顧著。碧翠絲才剛探望後離開,從宿舍內走了出來。
正因為早上發生了如此重大的維安危機,在他寬大的黑色長袍下也藏著他的看家本領。早在碧翠絲成為大修女以前,蠻族所恐懼的一把匕首——拉維茲聖毒。他走在石板路上,所有經過的聖殿武士們都會向他行禮,但是在與一名戴著桶型頭盔的武士擦肩而過時,他下意識回頭想再看那名武士一眼,那名武士卻已經轉了個彎,消失在轉角處。院內燈火未明,碧翠絲趕緊走向那個轉角,卻再也沒有看見那名武士。
「唉,個性那麼地強悍,但是身子卻這麼彆扭,真拿你沒辦法。」
艾利詩輕撫了羅薩貝爾的額頭,輕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
羅薩貝爾就像是擁著泥土的紅色小芽苗,臉色暈紅地窩在棉被裡。
稍作準備後,離開宿舍的艾利詩獨自走在小徑上,往百花禮堂的途中。羅薩貝爾因為高燒不退,而且退燒藥意外短缺,因此他只能先去到百花禮堂尋找合適的藥草應急。
羅薩貝爾目前有馬利亞老師的部下保護著,自己獨自一人外出也能放心,胸口佩掛的短劍隨時都能運用自如。
艾利詩穿過了禮堂外院門口的守衛,進到了夜晚顯得寧靜清幽,花草如煙的百花禮堂。
他輕鬆優雅地就把需要的草藥給採摘在自己的手上,但難得進到只有重要禮拜與慶典才會使用的百花禮堂,艾利詩悄悄地走向祭壇前,對著窗前聖像禱告,為羅薩貝爾祈禱。
百花禮堂內,許多尖拱形脊梁將狹長的空間挑高得更顯高聳;外頭庭園裡的荊棘蔓延至裡面,牆有多高,也就攀得多高,恰似與人類爭神的驕寵。純白祭壇後方落地的巨大彩繪玻璃窗染著月光,將潔白的堂內映得五彩繽紛,如同月光之花爭放。
但祭壇的純白大理石上,卻插有一物匯集著最純粹的月光;艾利詩就跪在祭壇前,念著禱詞。那是一把黑脊青刃卻散發皎潔光輝的劍,平時無從近距離仔細地看著它,而現在那種美,卻深深地吸引著跪在面前的艾利詩。恰似有種無形的力量吸引著他觸碰劍柄,拔起,凌空揮舞。艾利詩絲毫沒有任何的猶豫,就像著魔一樣。
「艾利詩殿下。」
「是誰!?」
艾利詩就像是弓起身子的貓,慎重警戒著聲音的方向。他持著那一把對他來說頗沉甸的青黑色之劍,對著那道從陰影處洗出的清瘦身影。
「殿……」
那道身影還未從陰影中完全現身,瞬間一陣腳步,一把匕首就這麼硬生生地抵住了他的喉頭。
「將進犯之人視為惡魔嗎?」
那身影兀自笑言道。
那身影的頸子被抵著匕首,卻沒抵住這人的一絲笑意。
而那身影也並非是省油的燈,居然在艾利詩的意識間隙,將脖子抽離出匕首。艾利詩果斷丟下那把劍,亮出匕首攻擊之時,那身影也早已準備好還擊的手段,一把刀就這麼橫亙在兩人的喉頭與腰間。那人說道:「艾利詩殿下,請容許在下先自我介紹。」
古爾泰身穿著聖殿武士的盔甲,頭套著頭巾,對著艾利詩微笑著。
「真不該丟下那一把劍的,請您務必將那一把劍給好好握在手上。」
「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艾利詩緊盯著這個男人,雙眼如鷹。
「蘇爾、哈單,你們也把武器先丟在地上吧,面對一個小女孩,還是別嚇著了人家。」
艾利詩是嚇著了,方才門口前的守衛居然都是潛入的刺客所裝扮。現在的情況如同甕中之鱉,看見還有同夥,艾利詩迅速地拉開與古爾泰的距離,儘可能地增強防備與逃脫的時機。
古爾泰毫不猶豫地把武器給丟在地上。而在古爾泰身後的蘇爾與哈單兩人對看了一眼之後,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他們設想空手奪取女孩的劍,如同探囊取物罷了。
「在下是派來保護您的使者,名子叫做古爾泰。」
「你在說什麼?」
蘇爾和哈單疑問。
突然,蘇爾與哈單尚未反應過來,古爾泰轉身取出藏在胸前暗袋的短匕,見血封喉,血濺禮堂。
可憐的矮子哈單當場死亡。然而較為壯碩的蘇爾還沒斷氣,但已經沒辦法嘶吼與說話,雙眼瞠瞪著古爾泰欲裂。「……」不過古爾泰並沒有要向他說明的意思,因為對著死者說話是完全沒意義的事。血液不停飛濺,恰似能與禮堂內的藤蔓爭高,而蘇爾的生命也無庸置疑地消逝在悔恨中。
「抱歉,讓殿下受驚了,方才這兩人是大宰相戈爾的眼線,必須先除之後快。」
古爾泰單膝跪下,蘸著血液的右手貼著心臟。
「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怎麼可能?」
艾利詩看著眼前一片血腥,有點難以從狀況中回過神來。
「證據就在殿下的手上,這把劍是不會說謊的。」
「這一把,同樣也是王國的主命權杖……您不拿,誰也拿不起。」
古爾泰將蘇爾的手給蜷在劍柄處,劍柄奇異地脹紅,瞬間就把手掌給燒焦了。
「羅薩……」
「不,請殿下往後莫提這件事,這樣會讓您變得危險。」
「現在的主事者戈爾是容不下羅薩貝爾和您的,如果您想救他,您就必須照著我的話做,去保護他原本該有的東西。我會想辦法讓羅薩貝爾好好活著。」
古爾泰說道。
「我不相信!走開!」
艾利詩突然提劍做敲擊的姿勢,想把劍給擊斷,只見古爾泰一個迅步,剛好抓住了艾利詩的手。這時,古爾泰的頭巾意外地鬆脫掉在地上,一頭與艾利詩相似,天藍色的卷髮,似乎透露著更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