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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裝史詩】Cytus—Chapter K NO 63 昭昭天命(下)

機關詩人 謝現鱗 | 2023-05-14 23:38:20 | 巴幣 206 | 人氣 243

連載中重裝史詩- Cytus Chapter K
資料夾簡介
英雄的悲劇即是人性的悲劇。 政治鬥爭下被犧牲的王儲公主 錯愛而誕生的不凡血脈 因權力而腐化,因畸戀而愛恨糾纏;牽動世界的相愛相殺的英雄史詩,重裝登場!!

    
昭昭天命(上)
首話 目錄
毀滅輪迴

Chapter 5
Knight of firmament
蒼穹騎士

NO 63 昭昭天命(下)


  聽聞這豪華的對決陣容,全場歡聲雷動,無不期待血肉激烈碰撞,弱肉強食。名震天下的四強被刻意分在不同組別進行廝殺,使得在強強相撞之前,可是前菜不斷,波波不絕。

  甲如白龍幻化人身,無敵——維吉爾。一手厚重矛槌猶如球形閃電,動如鬼魅,一擊霹靂;橫掃似龍尾,氣勢若龍焰,震懾得對手無不自退三步,屈膝而盾,深恐骨裂甲碎。攻擊相較之下樸實無華,卻隱藏了各種精密、致命的角度計算和時機選擇,一槌無解二字無敵,烙印人心。

  一身伯國銀灰色的驕傲,肩甲披掛巨型野豬毛皮,山怪——山達登羅傑斯。儘管身形矮壯,像極了傳說中的矮人,但是使得一戰槌猶如山怪巨妖橫行霸道,看似攻擊雜亂無章,卻能使對手依序落入失敗;擊毀不少對手引以為傲的武器,似要搜集回爐鍛成屈辱的形狀。

  神秘戍邊兵團,綻放於冷邊之花,極北魔狼——冷邊塞姬。身形高挑美健,臉蛋蒼白卻美豔,身著改良後適應南部天氣的闊爾登鎧甲,猶如狼貂護體的德魯伊。一把桿紋奇特符文,恰似能一擊貫穿巨熊的粗壯長矛,使得像是一條巨蟒張牙舞爪,令多少對手被卸下武裝,盔甲縫隙處被無情鑽入,窒息敗北。

  圓潤豐滿的身形,身著黃銅色盔甲,頭盔縫隙隨意垂著如麥穗般的卷髮,臉上掛著陽光般的笑容,鼓鼓松鼠般的腮幫子,小汶德列克——阿豪德的卓雅,猶如黃金大地阿豪德的豐穰女神化身。他是遠近馳名的盾牌防禦大師,擅長防禦亦擅長撕裂他人的防守;頂著自信陽光的笑容,這次,他評估只需一把長劍和一朵小圓盾,就能一路痛揍對手,事實亦是如此!

       然而,正當這些獨霸一方的將領有入無人之境之時,某個原本不起眼的小組賽也吸引到眾人的目光。
       老人無不睜大雙眼,彷彿再次看見維吉爾的巔峰狀態,雄壯、無可匹敵,猶如太陽在人間的化身。東拼西湊的盔甲亦無法掩飾他的光輝,胸甲上突兀地繫著一只細陶瓶,宛若銅牆鐵壁上鑲著一枚脆弱的雞蛋。
  頭盔上的面罩是一面冰冷的鐵灰色人臉,始終罩著他的面容,顯得神秘且壓迫感十足。

       對手正等待著他至場中間,然而他卻兀自走向了王室包廂之下,單膝跪下,抬起右手像是在祈請著什麼東西一樣。

       全場止住了歡呼聲。
       只見,一朵淡藍色的鳶尾花從上而下,披著陽光飄落到了古力爾扎的手上。他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將此花朵緩緩地捧起、溫柔地插入他心窩前的花瓶上。
       禮畢後,他重新昂揚而立,撿起了佇在地上的頁槌,這時的他所散發的氣勢,已然像是將競技場一分為二的長城,將他欲守護之王者,立於不敗之地。
       全場所有的貴族都睜大著雙眼,鴉雀無聲,而維吉爾也頭一次注意到了這個無名之輩。平民們反倒再次驚呼了起來。

        然而,身著黑鎧的對手亦是縛虎之輩,嘴上冷笑,無視古力爾扎排山倒海而來,非常樂意將諸打回一場可笑的鬧劇。手上的流星錘不停地轉著,等待對手因輕敵而鬆懈的那一刻。
        比賽開始。兩人皆繞著場子轉,等待下手的時機。對手突然前傾讓流星錘橫劈而來,同時間也早已將盾護住要害。然而,原以為流星錘會繞過盾牌廢掉古力爾扎的左手,但是古力爾扎卻早已預料出防禦的傾斜角度,讓錘體正確地砸在盾牌最堅實的地方。
        當對手攻擊失敗,迅速地準備收錘,古力爾札已經算準時機發動攻擊。全場只看那碩大的頁槌如隕星墜向對手的盾牌。
        
        咚——!!

        那一聲沉且悶。
        若悶雷、
        若山移。
        
        霎時間,只見對手接招後像是ㄧ只斷線的提線人偶,隨著凹陷破損的盾,向前癱倒。然而,古力爾札卻沒有停止動作,無視點到為止的規則,在對手倒地前扶住。拔去頭盔,抽起小刀割開了胸甲的皮帶,露出了只剩襯衣的胸膛。
        胸膛已經毫無起伏。
        驚訝的眾人皆被古力爾札橫在左手的頁槌所鎮退,只能看著他粗壯無比的手掌貼在對手胸前,猛力一壓、再壓,壓到原本臉蛋早無血色的對手猛然吸了好一大口氣,猶如在惡夢裡驚醒。

       此時古力爾札才放下頁槌,讓裁判介入。然而,古力爾札的行動有讓對手議論的空間,但是,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對手,卻選擇讓古力爾札緩緩地攙扶自己起身,親自高舉古力爾札的手,宣布他的勝利。

        過程是如此快速、蠻橫與戲劇性,大會都還沒結束,吟遊詩人們卻已經在摩拳擦掌。自古力爾札的比賽結束,強者的頂尖對決也即將炫目整個蒙格里安。各方強者都像是被他所刺激與挑釁一般,招招蠻橫與致命,幾招便要定勝負,深怕多一手都能聽到古力爾札的輕蔑嘲笑一般。
        現在,人人都想成為古力爾扎,卻也不想遇到古力爾札。

  ***

       日已西曬。經過了二輪的淘汰拼殺,終於迎來了萬眾矚目的雙強對決。冷邊塞姬對上山達登羅傑斯。同為北境的最強騎士,終於也要一分高下。
       場上,羅傑斯持著大錘,一臉輕蔑地打量著塞姬。他說道:「冷邊來的小丫頭,別以為用來宰畜生的技巧能用在這裡,這裡可不是獵場,而是真正的戰場喔!」
       「識相的話,就回去打獵吧!」  
  塞姬回應道:「要宰一頭矮人何須獵熊之技,別太高估自己,斯蘭登人,憑你?一頭羊還差不多!」
       羅傑斯揶揄道:「現在的闊爾登人都靠嘴巴打獵的嗎?難怪冷邊的熊多到能跑來我伯國內撒野!」
       「來啊!」
  羅傑斯不斷挑釁賽姬率先出招,也將戰槌的重心慢慢向前移,逐漸化作靈活的小圓盾。可見賽姬的槍頭是個相當的威脅,就連羅傑斯也不敢貿然用戰槌豪邁出招。

       塞姬果然先下手為強,但卻正中了羅傑斯的下懷。儘管羅傑斯暫時處於劣勢,面對像條蟒蛇的長矛,只能憑藉老練的身法閃躲。
       
       掄、劈、撩、摔、點、戳、挑、撥  

       塞姬的招式愈發咄咄逼人,然而羅傑斯卻都一一躲開,繼續挑釁塞姬,背地裡已經完成了打算。忽然間,賽姬的矛頭下刺未果,速度卻明顯放緩了下來。
       羅傑斯笑得燦爛,一改防守姿態,仗著自己堅硬無比的盔甲,使得矛頭鋒刃與鎧甲刮起火花,創造機會奮力搶住槍頭,下壓,再用左腳踩住。
       「哈哈!吃我一錘吧!」
       羅傑斯興奮大喊,然而塞姬也早已準備躲開。但是,羅傑斯的目標很明顯地不是人體——而是木質的槍桿。
       結實無比的槍桿在羅傑斯狂暴且無懸念的一擊之下,還是頭身分離。羅傑斯咧嘴大笑,但下一秒胳肢窩縫隙處卻已經被賽姬槍桿尖銳無比的斷裂面給抵住。
  「嗚......」
  羅傑斯惡狠狠地盯著塞姬,而塞姬嘴角微揚,說道:「別以為沒矛頭就捅不死你,闊爾登矛上的符文就是為這個時候所設計的。」
  「你雖不是一頭熊,但也已是一匹最狡猾的狼,敵人都該因此縮起自己的脖頸。」
  
  「領教了。」
  語畢,塞姬收住了矛桿,豪邁地伸出右手。儘管羅傑斯賽前嘴不饒人,但還是爽快地認輸了,點著頭拍著手冷冷地退場。
 
       ***

       緊接著,便是本次的新星古力爾札對上來自黃金大地的卓雅。儘管卓雅驍勇善戰,是孩童也看得見那勝利的天秤無情地傾倒在古力爾札身上。但是卓雅依然不卑不亢,悠然地向古力爾札走去,帶著輕鬆愉快的笑容。
       他說道:「還活著的拉維茲人,在下深深地表示感謝,儘管閣下已然失鄉。我阿豪德仍會繼而肩負起衛國的責任。」
       
  古力爾札禮貌性地打開自己的頭盔,說道:「謝謝將軍閣下。在下無名小卒,先前也早已聽聞閣下威名。」
       「拉維茲與阿豪德唇齒相依,將軍真知灼見,儘管受限於中央,畏於戈爾,仍舊不斷馳援拉維茲。」
       「西邊依舊兵凶戰危,在下認為來到這裡不會是將軍所願。莫非是有怎樣的訴求?」
  
      卓雅回答道:「我來到這很簡單,在拉維茲身後躲藏太久,汶德列克需要一場屬於他們的勝利!」
      「阿豪德的勝利!」

      「原來如此。」
       「如是這樣,那還真是一石二鳥。」
  古力爾札玩味地說道,緊接著——
       「在下認同您的決心,只可惜⋯⋯您擋在了我所追尋的,忠義面前!」
  古力爾札舉起碩大的頁槌,指向了卓雅。

       「阿豪德的存亡比起你追尋的忠義還來得重要嗎?」
  卓雅失笑,問道,並開始繞著古力爾札打轉。
       「我認為,在那看台之上,怹所需要的勝利,即是阿豪德所需的勝利,亦能撫慰拉維茲的所有亡靈。這次是將軍您看窄了!」
  古力爾札如此回答道。
       「吶,既然如此,拉維茲的教徒,你虔誠嗎?現在多說無益,你我都站在場上,那就把這個機會,交給神來裁決吧!」
  卓雅猛然地將頭盔面罩給拉下,盾與劍已如犄角之勢,猛如火與山的攻守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古力爾札亦同意卓雅的說法,用槌頭敲了敲自己的胸甲發出了三聲悶響致意。      
   「榮幸與將軍交流,再受在下一拜!」
       
       卓雅怒吼,古力爾札同樣予以雷霆般的回應:

      「勿留情!」

  不同以往短兵相接前的不斷試探,雙方猶如兩輛疾駛而來,無人能擋的血肉戰車
  
  ——喝!
  
  武器兩相碰撞的瞬間,來自阿豪德的士兵與鄉親們都傻了眼。他們的女神將軍一改以往的戰法,如自毀大壩之基,引山河之怒,盾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斜擺著角度滑開古力爾札的頁槌撕咬。不過滑開的瞬間,頁錘的蠻橫之力仍舊緊咬著鳶尾盾的鑲邊,硬是扯下卓雅的防禦。
  不過這亦在卓雅的算計之中,腰部借力使力,逼勁往古力爾札的肩甲縫隙處刺入。只要真正刺入非致命區的盔甲縫隙,或是抵住了他的脖頸,亦代表著卓雅的勝利。然而,他從不失手的絕活,卻如同他卸下古力爾札的攻擊一般,古力爾札靈活的肩膀和脖頸只讓左邊肩甲的皮帶被斷開,露出了裡頭的襯衣。

      「滾開!」
  卓雅失手後連忙抽開長劍,右腳踹開古力爾札。然而,此時的他卻像落入海怪觸手的獵物,逃不出古力爾札柔軟度加成下的驚人臂長,右手長劍的護手被一把抓住,他果斷捨棄右手上的頁錘,完全擒住卓雅。
  卓雅奮力抵抗著,然而卻得面對最現實的物理法則。體格上的差異,僅憑古力爾札的體重壓制,就讓卓雅動彈不得。
  古力爾札低語著:「將軍放棄吧!我聞得出來你的決心,北境的劍油用的都是動物性油脂,而南部諸省和拉維茲則完全不一樣,這麼做不會使得你的家鄉得到任何一點好處。」
  「有人必須死!阿豪德才能生!我絕對不會讓阿豪德落入拉維茲的處境。」
  卓雅咬牙切齒地回答古力爾札,並猛然地向他施以一記頭槌。儘管古力爾札勇猛無比,也防不住短暫的身體脱力。
       卓雅踉蹌掙開了束縛,拔起安裝在右腿的小刀,刺中古力爾札的左肩。然而,這也激怒了古力爾札。

       古力爾札右手猛然一記直拳,打在了卓雅頭盔面罩上。而卓雅掙扎的四肢也隨著那一記金屬悶響而疲軟。
       全場又是一陣鴉雀無聲,阿豪德有些人看了也暈了過去。
  半刻,卓雅才不情願地扯掉自己正面變形的面罩,扭頭朝地板啐了一口血,舉起了雙手表示投降。

  勝者——古力爾札!
        
  古力爾札緩緩起身,粗喘了口氣,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左肩上的傷痕已經有所異樣,看來情急之下,使得卓雅最後非得不擇手段。古力爾札並沒有打算揭發這樣的預謀,而是綁起患部趕緊回到休息區,以"拉維茲的方式"對傷口進行處理。

  ***

  傑克來到古力爾札所處的休息室,看見了他正自我切開左肩的傷口,將黑血引流掉,並且熟稔地縫起傷口。還將自己隨身攜帶的藥草敷料敷上。
  「還好嗎?你左肩的傷。」
  傑克倚著牆,看著正在進行最後包紮的古力爾札。古力爾札說道:「知道是什麼毒就好辦了,幸好傷口不深,毒只停在表層。」
  「阿豪德人看起來不想直接用毒,藥有稀釋過,而是作為削弱的手段,再偽以意外殺之,這樣的效益才會是最大的。」
  「原來如此,看來阿豪德人對於戈爾一派也是深惡痛絕,是個不錯的情報。」
  傑克點頭說道。

  「對了,維吉爾那邊的賽程也結束了。只可惜你受此傷沒辦法觀摩對手的招式。」
  「冷邊的塞姬不到三招就被維吉爾給放倒,跟你一樣是個貨真價實的怪物。」
  「槍桿輕易地被抓住,俐落掄斷;錘擊無處可躲,打得塞姬最後手無寸鐵,毫無招架之力。」
  「那你準備好了嗎?古力爾札。」
  傑克皺眉看著古力爾札,問道。
  古力爾札將肩甲重新套回身上,昂然說道:「戰鬥從不會一直等你準備好。」
  「無敵的維吉爾,聲名如雷貫耳......直到他擋在了艾利詩殿下的面前。」
       他挑起頁槌,換了頭盔,蓋上了眼眶如被鐵線穿縫的懾人人臉面罩,從傑克身邊走過,步入了越來越激烈的歡呼聲中。

  「潔琪,古力爾札他還好嗎?」
  艾利詩盯著看台下緩緩走出來的古力爾札,問道。
  「稟殿下,古力爾札閣下無恙,並鬥志昂揚,立誓為殿下帶來最後的勝利。」
  潔琪如此回答道。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艾利詩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如此說道。
  
  他再次舉起手來,準備示意總決賽的開始。
  古力爾札在場上背對著艾利詩,同時舉起了頁錘。在維吉爾眼中,方才像一道城牆的氣勢已經化成了更為凶險的毗鄰群山。然而,維吉爾只是嘴角上揚,矛錘輕鬆拄地,亦有崩山之勢。

  對峙的雙方沒有任何言語與眼神的交流,而場上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各自的盤算與激情,或許電光石火之間就會有了結果。

  比賽,開始!!
  
  知道彼此擁有深不可測的實力,雙方的試探皆充滿了深思熟慮的選擇。矛槌與頁錘宛如張牙舞爪的毒蛇,細心地等待對手的致命空檔。維吉爾的武器呈紡錘狀,自是多了許多突刺的招式,儘管試探性的輕攻擊不足為懼,但古力爾札仍舊謹慎地躲開與後退。
  使用盾的防守都有可能在接招之後,受到維吉爾輸出的尾勁給破開防禦。
  從沒有人能夠這麼快看破維吉爾的戰法,但在維吉爾低烈度卻密集的攻擊下,古力爾札自我意識到自己轉趨被動。

  維吉爾在攻擊當中率先打破了沉默:「做得很好,年輕人。但你要躲到什麼時候呢?作為一個老前輩,給你一個忠告......」

  「這裡,可不是戰場喔。」
  
  維吉爾語畢,然而古力爾札有多聰穎,意識的空檔就有多危險。他馬上領悟到了這場決鬥的恐怖關鍵,身體的反應卻慢了幾個毫秒。
       維吉爾矛槌瞬間往古力爾札臉上招呼,古力爾札側身驚險躲過,但是他矛槌的運動軌跡產生了弧線的變化,仍然扯下了古力爾札的面罩。頭盔的瞬間形變讓他臉上流著鮮血,血紅流淌在他蒼白的臉上與鑲嵌在雙眸之中,宛若被維吉爾拖入陽光底下的吸血鬼。

  看見古力爾札真實樣貌的眾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那聲音宛若匯成一股巨浪,朝著他襲來。現在不僅是維吉爾的攻擊,觀眾貪婪無比的嗜血目光,還有不可辜負艾利詩的壓力,讓他這位八尺大漢現在也感到一絲驚恐與無力。在場外支持維吉爾的部分觀眾也逐漸發起了惡意無比的聲浪。因為古力爾札不同常人的樣貌,他與維吉爾的決鬥被強行歪曲成了正邪對決。

  謹慎被曲解成畏懼,閃躲被視為懦弱。原本在戰場上是生存法則的方式在外行人與看客眼中變成了無趣與掃興的演出。就連支持古力爾札的一方也在不停地吶喊,以敦促古力爾札發起猶如先前排山倒海般的進攻,絲毫不管他現在面對的是怎樣強大的對手。
  「糟糕。」
  古力爾札這次踉蹌地與維吉爾拉開距離,試圖重整態勢,然而維吉爾的神速卻不給他過多的時間。崩山般的垂直一槌迫不得已讓他用頁錘接下,震得他虎口一麻,又再退了幾步。

  傑克知道古力爾札的身體狀況,儘管才剛認識不久,同樣看得擔心不已。他偷偷瞄了艾利詩一眼,但從他的眼神之中卻絲毫看不見任何一絲擔憂,仍舊如此從容,不若剛獲權柄的少主。
  傑克脫口而出:「殿下,事以至此,古力爾札大人還有勝算嗎?感覺體力已經明顯被消磨了不少,而且對手沒有任何進攻的破綻。」

       艾利詩回答道:「我相信他,他也未露敗相,他最強的地方還沒發揮,勝敗還未可知!」
       但就在同時,古力爾札卻突然遭到維吉爾破防,儘管抵銷了大部分的破壞力,還是錘中了他原本就受傷的左肩。古力爾札第一次遠遠拉開距離,彎腰露出了疲態。

        久未遇到可以一戰的對手的維吉爾,儘管感到有些遺憾,但心底已經分析出能夠完全終結這場對決的結論。
        他心裡暗自言道:「儘管他一直選擇速戰速決,也可能以往總是能夠這樣結束戰鬥,原本保守不敢低估這小子體力,看來果然只是個體力一般的小伙子。再加上上一輪的劍傷與剛剛的有效攻擊,看他已經快沒體力了。」
       「果然將他拖入持久戰是對的,老夫雖然有點年紀了,但該有的體力還是有的!!」

       嗜血與善變的觀眾群已經大部倒向了維吉爾,甚至先前沉默嚴肅的聖騎兵也開始為他們的頭子吶喊助威,維吉爾這次放棄追擊古力爾札,欣然舉起雙手接受熱烈歡呼,就像已把古力爾札當成掙扎的獵物,只差他完美俐落的一刀。
       
       「結束了,年輕人!不過你的表現可嘉,是可造之才,賽後回到這裡來找老夫吧。」
  維吉爾降低了對古力爾札的防備,挟著歡呼聲逼近古力爾札。然而,古力爾札卻沒有想要投降的跡象,反而趁著這樣的空檔,重塑了防禦的態勢,對著維吉爾挑著頁錘,挑釁意味濃厚。
       維吉爾並沒有感到憤怒,而是以一種面對做困獸之鬥的對手,抱以一種傲慢的態度,給予了雷霆的一擊。
       
       揮空,矛槌剁地。
       維吉爾再次發動攻擊,仍舊揮空。
       古力爾札紅寶石般的雙眸直盯著他,玩味地示意要他在意周圍的觀眾。
       同樣的攻防,現在卻有了不一樣的境地。
       古力爾札悠悠說道:「謝閣下賜教,這是個演出,戰場的規則不能全然套用。所以,這次千萬別讓觀眾失望了,閣下。」

       這時,艾利詩終於露出微微一笑,對著傑克說道:「他的強大,正是智慧與堪比巴薩卡的體力。」

       方才急著終結對方的維吉爾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步入了古力爾札反手所設的局中。無法順著群眾的高潮做出終結,反噬的就會是自己。錯估了對手的體力與挨槌示弱,讓他保留的體力提早揮霍而出。

       不過,維吉爾也不是只靠競技空擁無敵之名,而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將,既然無法滿足劇本,那就再次創造出最終的競技高潮!
       維吉爾ㄧ改先前保守的進攻節奏,放棄盾牌增加攻擊的靈活性,攻擊力道也已來到真正戰爭中戰鬥的強度。維吉爾如此,古力爾札也得被迫如此,維吉爾直接將戰鬥變為無節制的死亡梭哈,兩人每一錘皆是毀滅。維吉爾氣勢仍然兇猛,似乎抱有某種企圖,面對古力爾札猶如面對此生死敵。

  「來吧,小子!放馬過來。」
       維吉爾爆出怒吼,場上若不是古力爾札,恐怕都會嚇得不敢動彈。每一步踩踏猶如地動山搖。

       但現在維吉爾的唯一優勢,也就只剩多年的經驗為自己增加了不少的容錯空間,面對體力與力氣優勢的古力爾札還未處於下風。他不停地在進攻前施以假動作,在古力爾札因此收住揮擊時回以真正的攻擊。
  兩人的拚殺至此如同一場對弈,思考縝密,每一手盡是機關算盡;每一招都是如此純粹、樸素卻致命,因為每一個多餘的攻擊角度、多餘的姿勢都會招致敗局。
  在眾人看來太過樸實無華,但是卻絲毫不掩蓋攻擊如平靜深潭底下的暗流湧動。不過,體力已經明顯下跌的維吉爾仍舊無法避免,因為體力不足而動作幅度越來越大的劣勢——終於在一次揮擊時無法即時拉回槌體,被古力爾札側肩撞入。古力爾札猶如一頭蠻牛般頂著維吉爾衝向競技場的牆壁,而維吉爾也已經快將筋疲力盡,矛錘脫手,只能不斷肘擊古力爾札的臂膀。

  磅噹!

  兩人在牆上撞成了一塊,空手扭打在了一起。雙方砂鍋大的鐵拳互毆,盔甲刮擦聲不斷,打在彼此的盔甲上猶如岩崩,雙腿如鞭橫掃試圖絆倒對方。當然,身體異常柔軟的古力爾札更加佔據上風,雙腿已經夾住維吉爾的腰,身體騰空運用體重和力矩將他壓制在地。此外,不讓維吉爾有任何額外的反抗機會,他蠻力用手臂環扣住維吉爾的頸甲,裸絞成形,頸甲發出快將變形的悲鳴。

  在此之前,從沒有人能夠預見這樣的結果。那銀白魁梧的蒙格里安勝利之徵,被一個來頭未明的年輕大塊頭給一絞破滅。維吉爾脹著臉,終於舉起了右手,輕拍著仍舊在使勁的右臂,示意投降。
  
  至此,舊的傳說在此落幕,新的傳奇,誕生。

  古力爾札鬆開了手緩緩起身,也將狼狽無比的維吉爾給攙扶起來。維吉爾擦了擦自己的臉龐,儘管相當不甘,眼眶泛紅,但還是舉起了古力爾札的右手,承認他的勝利。

  力戰多時,贏得單挑勝利的古力爾札終於能近看到他朝思暮想之人,以往是同窗一場,如今卻尊卑有別,不過卻毫不妨礙到古力爾札與艾利詩兩人之間的距離。
  或許,這正如古力爾札所願。他挺胸昂首,高舉著頁槌震天怒吼,引來了在場所有觀眾的歡呼喝采,並且在最為高昂的時刻,將頁槌拄地,單膝下跪為艾利詩獻上了重要的勝利。
  
        冠軍古力爾札!

        艾利詩向前靠近包廂圍欄,難得露出了笑容。儘管古力爾札同樣狼狽不堪,勝利、汗水與對艾利詩的忠義仍然使得他在夕照餘暉下熠熠生輝。他被給予的當前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就是艾利詩的事了。
        雖然維吉爾輸掉了比賽,但是現在仍舊控制著整個競技場。就算失去了以冠軍榮譽搭建的話語權,依然可以強行達成"訴求"聖騎兵們在躁動不安,傑克發覺競技場外亦有所動作,並報告了此事。風暴,已經來臨。

  遠在競技場外的街道,戈爾的軍隊早已佈線完畢,完成對競技場的包圍。他還不打草驚蛇,一切都在等主謀在各種方面最虛弱的時刻。
   「大人,已經收到逆賊維吉爾決鬥敗戰的消息,請下指令,對逆賊攻堅之!」
   戈爾隨便找個石墩坐著,看著夕陽底下的要塞化競技場,說道:「維吉爾啊!沒想到你也會有輸的時候?千萬別覺得老夫小人,你的敗象亦是天意。」
   「眾將聽令!」
   戈爾深呼吸準備下達進攻的指令,但卻在競技場的上空發現了異象。

  伊里亞德院牆上,聖騎兵團也早已滿弦以待之,特定觀眾席周圍的守衛亦秉劍以待,靜待命令獵頭戈爾陣營。更甚者,從牆後的環場戰備道陸續推出了令人膽寒的守城殺器,咕嚕咕嚕地由木輪推出,巨箭尾部挾帶油布條布包的龍尾弩床以及箭首以高黏性火藥罐做成的龍息弩床。兩者工法嚴禁攜出蒙格里安半步的守城利器,如今對著僅隔著政治陣營的同胞。
  早已被授權的副指揮官緊盯著牆下的戈爾部隊,只要對方越過雷池,即是一場血腥無比,橫穿蒙格里安歷史的軍事政變。然而,他也看到了發生於正上方的天空異象。

  終焉寶座的世界之王,歌頌您的崛起與降臨。吾等歌頌最初的爭奪與法則,始於孿生之兄弟,終於您的偉大名諱。殺害之夜棄絕永恆,不變乃罪、永遠乃罪,流轉歸一,生死不息,敬獻一切變化之美。

  噢,美哉!偉哉!詛咒之愛子們,相互毀滅的輪迴。
        
   羅薩,我的姐妹。為了不再讓你犯下大錯,也為了這個國家,以及⋯⋯我所看見的未來,我,必須讓你背負罵名⋯⋯在此立下威懾!
 
  「原諒我。」
      
  語畢,艾利詩右手高橫著主命權杖。剎那間,劍身漲起青光,一股氣壓就像一朵巨大的花苞,以他為中心,怒放開來。血色般的黃昏,那可怖的雄偉之影就像是清澈水底的魚影一般,寧靜地、壓抑地盤旋在這座血腥一觸即發的城市。眾人皆面面相覷,除了場上相跪待封的古力爾札,還有維吉爾。

      古力爾札與維吉爾兩人一同仰望能被稱為神蹟的景色,但他們卻談起天來,猶如在欣賞一場煙火。
      「無敵這一稱號,是你的了,年輕人。」
  「叫古力爾札吧?記住了。」
  維吉爾緩緩說道。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見此等景象,終究搖了搖頭。
      「不勝惶恐,在下亦不能實至名歸⋯⋯」
  古力爾札回答道。
   「何出此言?」
  維吉爾感到意外,眼前這名打敗自己的年輕人如此服氣地說道,真不曉得是自己老了還是真的世界如此之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還知道有個男人,我還沒戰勝過他⋯⋯」
      古力爾札語氣沒有不甘,相當地肯定。

       毗鄰山。已經接獲重要消息的傳令兵快馬往羅薩貝爾所在之處奔去。
       快馬才剛經過,方才一人獨自撂倒所有老兵的亞歷斯,突然被ㄧ聲淒厲的怒吼所震懾住,那聲聲淒厲就連這山林裡的妖魔都心生膽寒,消匿無跡。手中的闊劍也因此不小心鬆手掉在了地上,他索性撿了起來,卻若有所思地往演練場之外的碉堡望去。

    
昭昭天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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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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