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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匠之血

崑崙 | 2017-05-06 20:51:20 | 巴幣 26 | 人氣 530

這是劍之歌的關聯作,建議先看過劍之歌再讀此篇。
劍之歌連結點我





  趙心倚窗而立,托著腮子發愣。
 
  泥牆圍起的小院子裡,母雞帶著小雞正在啄米。趙心輕輕打了呵欠,時值四月天,暖煦的春風令她懶洋洋的。
 
  一個布衣漢子推開竹籬門,進了院裡。手裡抓著用布包裹的物事,甫進來,隨即轉向一邊的小棚。
 
  趙心提起裙子,興沖沖地跑出小屋,然後悄悄地走近棚子。那棚裡鍛造的器具一應俱全。漢子正在解開布,藏在其中的原來是把劍。
 
  那劍收在鞘裡,通體灰沉樸素,看不出特別之處,但隨著漢子拔劍,反射的鋒芒銳利非常,正巧照在趙心眼上,令她發出驚呼。
 
  「心兒?」漢子回首。
 
  趙心俏皮地遮著眼問:「劍收起來沒?我可不想瞎了。」
 
  漢子應了聲,趙心才放下手來,卻發現那劍給扔進烈火熊熊的爐裡。漢子打算熔了它。爐邊堆滿斷劍,都是漢子因為不滿意而毀去的成品。
 
  趙心輕嘆一聲,從後環抱住漢子,將頭倚在那厚實的背上。「他們不愛?」
 
  「瞧都沒瞧,盡看那姓段的劍。」漢子藏不住失望與憤恨,「我的劍比他更好。」
 
  「他們不懂你的劍。」趙心抱緊漢子,她知道漢子的不甘心有多深沉。
 
  漢子覆住趙心的手,她感覺那掌心滿滿的粗糙厚繭,忍不住心疼。漢子道:「只有你明白。」
 
  「我當然明白,你是天下第一的劍匠!」趙心踮起腳尖,調皮地輕咬漢子耳朵,「也是我的男人。」
 
  漢子轉過身,一把將驚呼的趙心攔腰抱起,她握拳輕搥漢子胸膛作抗議。漢子抱她入屋,輕放床上,猶如對待易碎的珍品般謹慎。趙心凝望漢子那對銳利如鋒的雙眼,裡頭藏著只有她看得見的情意。
 
  趙心仰面看著她的男人,慢慢解開衣衫,褪下襦裙,隨後踢去鞋子,足尖輕點漢子。漢子脫了粗布衣,回應趙心。
 
  趙心環住漢子的粗頸,索吻。交纏的兩人竟要比爐火更燙。趙心咬住下唇,抑制咽在喉頭的呻吟,最後仍是忍不住,發出陣陣輕吟。巫山雲雨後,香汗淋漓的趙心頭枕著漢子手臂,倚在他的胸膛上,可以聽見噗通的心跳聲。
 
  如小鳥依人的趙心嬌豔不可方物。她擁有驚心動魄的美貌,饒是西施相比也遜色數分,若她故意拋媚眼,要迷倒眾生不過輕而易舉。

  她曾是蘇州第一歌妓,為了聽她一曲、為了一睹她的容顏,青樓外總是擠得水洩不通,愛煞她的人恐怕足以填滿整條秦淮河。但趙心賣藝不賣身,即使達官顯貴捧著重金相求,也得不到她的點頭首肯。
 
  「還記得我跟了你的那天?」趙心忽然問。
 
  「永遠不忘。」
 
  當初,她毅然決然地跟了漢子,樓裡的人都笑她傻,委身這默默無名的劍匠豈不是作賤自己?那生活該有多困苦?不少人紛紛苦勸。

  趙心雖然嬌柔似水,卻固執得很,她鐵了心便是鐵了心,用多年苦存的銀子為自己贖身不成,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最後鴇母只能任由她去。
 
  趙心離去前,鴇母勸道:「知道你脾氣硬,勸不動。但聽我一句話,得為自己打算,免得將來後悔。別人看我們就像路邊野花,興致來了,摘了你,盡誇你的好。當野花枯萎了,可會有人愛憐?」
 
  當時趙心並不答話。她從小在樓裡長大,見過多少人多少事,人心隔肚皮看不穿,但可逃不過她的眼。
 
  成為歌妓,是因為她無從選擇,跟了漢子,是她人生的第一次選擇。雖然屋子小了點、食膳粗糙了點、不再有那麼多漂亮衣裳穿,但她不後悔,很歡喜,只因為漢子不曾虧待她。
 
  多少男人將甜言蜜語掛在嘴邊,又有多少男人會將那些哄人的話當真?
 
  漢子輕輕推開她,撫順她凌亂的髮絲後才坐起,拾起衣服穿上。
 
  「要煉劍了?」趙心問。漢子的世界很簡單,在趙心遇見他之前只有煉劍,在那之後則多了趙心。但她不會跟劍吃醋的,男人總要有自己的志業,否則多窩囊?
 
  「若你一直煉不出滿意的劍,要不我學莫邪捨身,你說可好?」
 
  漢子頭也不回,「你不是莫邪,是我的心兒。」
 
  趙心笑了。漢子不懂說情話,從來只說真話。
 
  「總有一天,天下人會知道你的名與你的劍。」
 
  漢子沒有說話,沉默地推門出去。沒多久,趙心聽到敲打鐵器的聲音,聽著那敲擊聲,她慢慢睡去。
 
 
  趙心跟漢子棲身在城東的小院裡,深居簡出,很少到外頭露面。漢子每有劍煉成就會出趟門,有時候順利將劍賣掉換到銀兩,他便會帶禮物回來,也許是胭脂水粉、也許是髮簪、也許是錦鞋。當然,不會是什麼昂貴的物品,漢子買不起,但仍想讓趙心開心。
 
  「少在我身上花錢,現在這樣很好。」趙心將那一只作為禮物的胭脂盒收進袖裡,細心擦去漢子滿臉大汗。漢子咧嘴笑,趙心知道他今天心情一定不錯,也許是自鑄的劍讓人誇讚了吧。
 
  漢子埋首煉劍時,趙心習慣抱膝蹲在一邊觀看,漢子專注投入的神情總是令她感動。這時她看著看著,興致突然來了,於是輕啟朱唇,唱起歌。歌聲清越如高山流水,不若一般歌妓豔俗。
 
  漢子的擊鐵聲鏘鏘,與她的節奏配合起來。曾是歌妓的趙心自然唱得好曲,吸引路人駐足聆聽。直到聽見敲鐵聲,才想起有個歌妓委身窮鐵匠的故事,原來兩人就在此處。
 
  濃情寄於歌裡的兩人忽被打斷,不速之客大大方方地踏入院子,是個富家公子與幾名僕役。趙心斜眼瞄到了,卻視而不見,停止唱歌。那嘴臉她是識得的,垂涎她的人盡是這副德性。
 
  「別在意我,繼續唱!本公子聽得歡喜了,或許多賞你銀子。」那人張開扇子故裝風雅,待他走近,忽然驚嘆:「慢著,你不是趙心嗎?那聞名蘇州的歌妓?我慕名已久,卻聽說你贖身了,原來是躲在這裡!但這地方未免太窮酸、太糟蹋人了。」
 
  趙心充耳不聞,冷淡地別過頭。漢子手抓鐵鎚,怒聲喝斥:「出去!」
 
  僕役們立刻跨前,面目不善地瞪著漢子。公子搖著紙扇,皮笑肉不笑地說:「就是你為趙心贖身?這樣吧,當初你付多少銀兩,我現在付你三倍,將趙心姑娘讓給我如何?」
 
  趙心早已不是歌妓身份,以前她能夠賣笑忍讓,現在她自視是漢子的人了,哪容得這樣取笑,「我才不是……」
 
  她本想說:「我才不是任你喊價的貨物。」但話來不及說完,漢子就掄起鐵鎚,打退護在公子身前的隨從,那公子大驚,嚷道:「你竟然動手!我……」
 
  這公子同樣來不及說完話,整個人被漢子攆出門外。僕從趕緊追去查看傷勢。漢子關上門前,冷冷撂話:「別讓我再見到你。」
 
  餘怒未消的漢子回到爐前,用力敲鐵,擊出點點火星。
 
  趙心拉住他的衣角。她既感動又歉疚,甚至有那麼一點羞恥,她畢竟是從風月場所出身,總有人不將她當人看。她明白,卻不能習慣。只有漢子發自內心對她好,而不是貪圖她的美色。
 
  漢子慢慢垂下手,靜默不動。許久之後握住趙心的手,於是她也安心了。有漢子在,她什麼也不怕。
 
 
  夜深的棚裡,有爐火的光。
 
  「好晚了,你還不歇息嗎?」趙心端來放涼的茶湯,滿身大汗的漢子接過了,一口飲盡,發出滿足嘆息。
 
  「再過幾日,張公要宴請各地俠客論劍。這是個好機會。」漢子抹汗,將空碗還給趙心,「我要造一把最好的劍,帶去張府讓他們見識見識。」
 
  「你可別累壞了,到時候累垮了我可不替你跑這趟。」趙心調侃,「要再來點涼茶嗎?」
 
  漢子搖頭,「不了,你先睡。」他轉身回爐前,專注盯著燒融的鐵漿。於是趙心知道他什麼也聽不見了,漢子專心煉劍時,就算天塌下來也渾然未覺。
 
  趙心端著空碗回屋,獨自就寢。當天色亮白之際,她被敲鐵聲吵醒。她半睜著眼,柔和的日光透窗,灑落在身。想到自己一夜好夢,漢子卻徹夜未眠,不禁憐惜。
 
  經過幾日,漢子總算將劍鑄成。準備前往張府時,趙心仔細地為他整理衣襟。她柔聲道:「無論別人怎麼看,你在我心裡都是最厲害的鑄劍師。」
 
  「等我的好消息。」漢子昂首出門。
 
  每當漢子去市集時,趙心便獨自在家等候。今日,她同樣倚在窗前,盼著那竹籬門被推開。
 
  但首先推門的,不是她的男人,而是那日的公子。
 
  趙心看見那臉淫邪的獰笑,立刻關門閉窗,卻敵不過公子的一票手下破門。她翻窗逃出,在院裡被追著,門口給幾名手下堵死,出不去。她知道若給逮住,勢必會給蹂躪。
 
  為歌妓時既然堅決不賣身,現在又怎麼能夠給別人玷污?她這輩子只屬於漢子。但這群人擺明是不得逞不罷休的。
 
  趙心逃得慌張、逃得無措。一個久違的念頭在心裡浮現。她衝進棚子,熔爐的火未熄。
 
  她縱身一跳……
 
  「生是你的人,死了,魂也歸你。」趙心含笑。當年莫邪捨身,才讓干將得以順利鑄劍,今日她亦投爐,許下漢子能成為第一鑄劍師的悲願。
 
  從燃燒的火與焦煙之中,傳來清越的歌聲。
 
 
  返家的孟剛驚見愛妻消失在火裡。他目眥欲裂,咆哮狂奔,撞開公子與其手下,跪倒爐前。最後卻連歌聲也聽不見了。
 
  公子知道事情要糟,立刻率手下倉皇逃走。
 
  孟剛眼睜睜看著鐵汁熔出。他木然如具死屍,雙手卻受了指引般自動鑄起劍,每揮落一次鐵鎚就落一滴淚。
 
  一道驚雷當空砸落,擊中他的屋宅,登時起火。大雨滂沱,卻淹不住他的哭嚎,雨水冰冷,卻澆不熄他如火的恨意。
 
  不眠不休三日後,劍成。
 
  憔悴的孟剛將劍緊抱懷中。他憶及趙心,忍不住放聲大哭,又搥胸頓足,猶如發瘋野獸。
 
  悲痛之餘,他清楚地知道有個地方非去不可。
 
  孟剛離開不再有愛妻守候的小院。他抱劍獨行,街巷行人紛紛閃避。最終,他尋上那公子的府邸,藏在凌亂髮下的雙眼凌厲駭人,門口僕役見這貌如索命厲鬼的凶人,皆嚇得不敢動彈。
 
  只見孟剛揚手一斬,大門應聲被斬開一大道裂痕,那門鎖以精鋼打造,卻如豆腐般被削斷。
 
  他闖入正廳,那公子在廳上,身邊圍繞幾名貌美婢女,正讓一名餵著葡萄。見孟剛闖入,在場眾人全嚇著了。一粒葡萄捻在婢女顫抖的指頭之間,遲遲落不進公子嘴裡。至於公子,尿濕的他連喚來手下的念頭都嚇出魂外。
 
  孟剛舉起長劍,邁步,跨出。無人膽敢動彈。
 
  公子慢慢瞪大眼,慘叫被貫胸的長劍中斷,從喉頭湧出鮮紅的血。那透胸的劍尖再貫穿椅背,將公子整個人如肉塊釘在椅上。花容失色的婢女尖叫逃跑。
 
  孟剛瞪著公子,直到他的眼神渙散沒了氣息,才一腳踩在他的胸上,將劍拔出。劍離身時,帶起一道激烈血柱,直噴廳頂。
 
  孟剛抹去劍身血跡,將它緊抱懷裡,頹然離去。不出一日,追捕他的人陸續出現,孟剛不願傷及無辜,只能逃。逃亡的過程驚險,孟剛因此負傷。苟延殘喘的他最後逃到太湖邊。
 
  他抱著劍,坐倒在地。
 
  一名劍客不急不徐,從容現身。雖然佩劍,卻無動武的意思。他逕自盤膝坐在孟剛面前。

  「那一劍非同小可,我本以為幹下這檔事的是個高手,所以好奇追來,沒想到卻是這麼狼狽的一個人。」
 
  「不是劍招精妙,是劍好。」孟剛輕撫劍,雙眼一片濕紅,原來淚乾後流的便是血。
 
  「是此劍所為?」
 
  孟剛點頭。
 
  「但它未開鋒。」劍客奇道,心想若真是如此,這劍之威力未免太驚世駭俗。
 
  孟剛淒然一笑,珠狀的血淚滴滾。「此劍是我愛妻捨身所成,只有我的血能令它開鋒。我明白她的意思,但終究來不及讓她看見……你使劍嗎?」
 
  劍客一拍腰間劍鞘。「使得!」
 
  「本領如何?」
 
  「若我謙稱第二,天下無人敢自列第一。」劍客沉聲答道,流露的氣勢讓孟剛知道這人絕非俗人。他忽然想起這人亦受張公邀請,在地方頗負盛名。
 
  「我求你一事。」孟剛意已決。
 
  「說。」
 
  「為此劍揚名。」孟剛說完,舉劍往脖子一抹,登時鮮血泉湧,灑落在劍身上。鮮血觸及處,劍鋒寒光乍現,耀眼如墜落隕星。
 
  那鋒芒隨即內斂。忽然,劍客聽到近在眼前的歌聲。他瞠目不可置信,劍竟會唱歌。隱約還能聽到遙遙的擊鐵聲,與歌相呼應。
 
  原來,趙心與孟剛的魂魄寄宿於劍上。
 
  劍客不禁動容,跪地朝孟剛屍首拜了三拜,才從孟剛懷裡取劍。那日之後,劍客帶著歌劍走遍大江南北,與人對決,憑著精湛的劍藝與歌劍,屢戰屢勝,未嘗敗績。
 
  不料歌劍的事蹟才正要被傳頌時,劍客卻遭歹人暗算。歌劍隨後不翼而飛。
 
  之後,一個傳言在頂尖的劍客之間流傳。他們都有共通的遭遇,也許是眨眼後、也許是破曉醒來,一把未曾見過的劍神秘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更神秘的是,那劍竟會唱歌,還是前所未有的絕世好劍……
 
 
 
 
 
 
  趙心一如往常倚在窗台邊,今日她不想見客。雖然說歌妓地位低落,全看老鴇與客人臉色,但她是蘇州第一歌妓,所以有任性的本錢,只要別太過分,鴇母都依著她的意思。
 
  但若可以選擇,趙心真想一走了之,不願繼續待在青樓裡強顏歡笑,被迫嚐遍人情冷暖。
 
  青樓外的大街熙熙攘攘,偶有幾人抬頭望見趙心,便佇在原地不動,全是看得癡了。其他經過的人見了好奇,也跟著抬頭看,這一看不得了,佇足的男人越來越多,不少人起鬨要趙心下來,有些甚至直接入樓,點名找她了。
 
  她嫌得煩,正想乾脆回房裡,回頭間瞥見那一個穿著粗布衣的漢子。那漢子站在街邊很久了,卻從來沒往趙心這看過一眼。這讓趙心好奇了,故意拿胭脂跟妝粉將自己畫醜,又將頭髮撥亂,令人看了倒胃三分。
 
  她下樓一探究竟。人潮還擠著呢,但沒人認出扮醜的趙心,她擠過重重肩膀,總算來到漢子身邊。漢子腳邊擱著木架,上頭有幾把帶鞘的劍。
 
  「你賣劍?」趙心問,漢子默然點頭。
 
  「借我看看!」趙心不等漢子答應,抓住劍柄,卻被漢子一把按住手腕,那按得又快又緊,令她痛呼出聲:「疼呀!你是不是看我醜所以欺負我?」
 
  漢子飛快鬆手,「不是!姑娘,你誤會了,這劍很利,我怕你誤傷自己……我來吧。」他慢慢抽出劍。
 
  「好棒的劍。」趙心由衷讚嘆,漢子高興地咧嘴笑。趙心端詳一會,故作委屈地說:「賣劍很好呀,哪像我得賣笑。可惜我生得醜沒人要,客人嫌棄我、鴇母閒來沒事就打我出氣。」

  趙心故意哭哭啼啼,淚眼婆娑地訴苦。
 
  「姑娘,要多少銀子才能為你贖身?」漢子問。
 
  趙心聞言大驚,心想現在這副模樣就連她自己看了也會嚇得發毛,怎麼這漢子是撞壞腦袋不成?她直搖頭,「你別作傻事,我是賠錢貨。」
 
  漢子垂下頭,頹喪地苦笑,「好久沒人稱讚我的劍了。我到處流浪,最近才在這城裡落腳,姑娘,你是這裡第一個說我劍好的人。我想為你贖身,至少你就不會再被欺負了。」
 
  「誇你又怎樣?那劍的確是好啊。我生這副模樣,你真要我跟著你?」
 
  漢子羞愧地說:「不能跟我,我窮,會過苦日子,而且只知道煉劍。雖然說要為你贖身,但得等我賺夠銀子……」
 
  「既然這麼窮,怎麼還捨得為我花大把銀子?」
 
  「我不要錢,只要不餓死就好。」
 
  趙心越加好奇,追問道:「那你要什麼?」話一問完,漢子便沉默了,趙心也不催促他。
 
  「我要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名,還有我的劍!」漢子正視趙心,方才的頹然或羞愧一掃而空,雙眼透著熾熱的神采。
 
  這下子,卻換趙心沉默了。她回首望青樓,裡頭傳出陣陣嬉鬧的笑聲,樂聲與俗媚的歌聲日日夜夜不曾休止。那些歌全不是為自己而唱,但這漢子卻知道他要的是什麼,而且為此甘於過著困苦的生活。
 
  趙心忽然有些感觸,決定再讓自己任性一回。
 
  「既然你說要為我贖身,那可就不能反悔了。到時候就算嫌我醜,我也是賴定你了。」趙心故意耍無賴,惹得漢子嘆氣。
 
  「跟著我很苦,但若你無處可去……就隨你的意思吧。」
 
  「一言為定。你叫什麼、又住在哪?」
 
  「我姓孟,單名剛。落腳在城東的一座小院裡,又破又舊很好認。」
 
  「知道了,我等你替我贖身。」
 
  趙心翩然轉身,回到青樓。她隨後與老鴇一番激烈爭執,甚至拿玉釵抵住咽喉,不惜以自盡要脅,好換取自由身。最後老鴇只能斥退手下,隨趙心去了。
 
 
  夜裡,孟剛待在荒廢許久的小苑裡,他在泥牆邊搭起一座棚子,將鑄劍的用具一一佈置好。他忙得起勁,卻發現有人悄悄接近。
 
  孟剛猛然轉頭,黑暗中的人影隱約可見是個女子。那女的俏生生地走近,直到爐火照清她的面容。孟剛不禁倒抽一口氣,世上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他困惑不語,完全猜不透這女子的來意。女子自個兒先開口了:「忘記我了?早些時候才見過的,不是說要為我贖身嗎?」
 
  「這?」孟剛想起那名搭話的青樓女子,頓時啞口無言,這怎麼可能會是同一人?但聲音細聽分辨後,的確無異。「姑娘,你為何……」
 
  「說過了,賴定你了。」趙心拉住孟剛的衣角,「我要看著你成為名滿天下的鑄劍師。從今日起,這就是我的夢。」

  兩人初遇的那一日,終獲自由的歌妓如是說。
 
 
 
 



創作回應

Nenem
是真愛啊QwQ
2017-05-06 22:42:42
崑崙
死了都還要在一起QQ
2017-05-13 10:46:15
光啟-赤司淳子我老婆
好好看RRRRR 是說崑崙要把全部搬過來ㄇ
2017-05-06 23:03:06
崑崙
不一定欸,都是搬比較喜歡的短篇過來
2017-05-13 10:46:29
彈指半月頃刻言旬
有夠美QQ有甜又有虐,
而且我到他跳火才發現他跟歌劍的關聯,資質不佳w

不過我還以為這兩部以前有放上來過,畢竟是在計數人之後的文章
2017-05-06 23:25:31
崑崙
我都是想到才搬,有時候也忘記自己放過什麼XD

沒關係,你太早發現我也尷尬,埋的伏筆一下就被破實在尷尬
2017-05-13 10:47:17
REXRaguna
太感動了
2017-05-07 09:15:28
崑崙
一句話破解你的感動

趙心走向孟剛,問:「你販劍?」
2017-05-13 10:48:10
REXRaguna
……(撞牆)
2017-05-13 23:44:43
崑崙
抱歉XDDDD
2017-05-13 23:4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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