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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假設,對……假設靖婷是敵人,她先前的一切都是騙我的好了,那羅傑這位幕後首腦,應該會……幫她說話。
因為他想看到的,是我被耍的樣子,他會想盡辦法讓我相信靖婷是同伴。
反之,若靖婷真的和我一樣都是受害者,那羅傑他——不會說話,會讓我自己在那邊多想,最後我們自己內鬨,對他來說也頗有趣。
所以只要我看羅傑的反應……不,我在蠢什麼啊。
羅傑他——會讀心啊!我剛剛的推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那麼他現在的行動,可能也是騙局……變得沒有辦法判斷了。
「祈仁啊……你似乎只會耍小聰明?」羅傑開口了。
小……小聰明?
羅傑你在說什麼啊……這是推理,才不是什麼小聰明,是有邏輯的,若不是你那誇張到犯規的讀心術我早就成功了!
「邏輯?那我問你,你從事件初到現在,哪件事有邏輯?」
……這……那棟屋子啊,對……就在那棟屋子裡,宇柏清楚說過,邏輯是「改變」!
「哼哼……祈仁啊,我問你,鈔票是什麼做的?」
鈔票是什麼做的……不都是說紙鈔紙鈔,理所當然是紙做的吧?
「對……就像這樣,你們理解的就是這樣的東西,但你們不去探究鈔票的用途,而只是因為發現了它是紙做的就在那邊說自己的推理很有用,而且……你要知道,在太平洋雅浦島,所使用的貨幣是石塊!」
「哼哼……廉價,你擁有的,只是廉價的推理。」
呃……
我……
「嗚啊——噁噁……」我急促的咳了幾下,原因不為別的——我噎到了。
靖婷妳在搞什麼鬼!哪有人挑這種時間點——把麵包直接塞到人嘴裡啊!
對,就在我剛剛心理不平衡,想反駁但又找不到一個可以反駁的道理,在這種低落的心情下,被她硬塞了一個麵包到嘴裡!而且連塑膠袋都沒拆!從沒聽過有這種吃法!
「我問你,廉價麵包可不可以填飽肚子?」
啊?
我看著剛剛差點噎死我的麵包,那低廉的價格,雖然知道一定有,但還是不自覺會懷疑到底有沒有利潤可言。
填飽肚子……嗎?我想是可以的吧,畢竟是食物,只要是食物,不管它金錢價值,只要是食物,多吃點總是會飽的。
……我想我懂了。
「請客吃飯的話,就很寒酸了,但是填飽肚子,已經綽綽有餘了,你的推理就算在這事件中顯得廉價,還是會有用的,羅傑他只是在削減你的自信心!這不就是他常在事件中做的嗎?」
對……我應該看透的,看穿羅傑的伎倆!
羅傑他的伎倆很簡單,就是轉移焦點!本身羅傑他就是為了帶給我絕望才去說話的,那樣的言語——本身就沒有任何的道理可言!
但他最陰險之處就在於……他會讓你陷進去,陷進他所設定的文字謎題中!就像他跟你借了錢,不但不還扯一些法律、人情之類的多西,這種玩弄文字遊戲,忽略本質的傢伙,可恨至極!
看似滿口道理,但其實很……廉價!講得只是廉價的道理!
「居然能夠讓祈仁心境轉變成對我懷有恨意嗎?靖婷小姐也真厲害啊,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妳剛剛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指認我是首腦,妳怎麼解釋?」
這……確實是要澄清,不然的話,即便我再怎麼相信靖婷她,這事件的芥蒂也會一直存在著的。
我望向她,希望她能給我一個完整的解釋。
「哼……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說你一定是首腦?」
——已齊人之道還治齊人之身。
選擇不解釋,然後用相同的方法反擊回去嗎?雖然出了一口氣的感覺很棒,但是……芥蒂沒有消除。
她為什麼不解釋呢?是因為羅傑說的是對的?不……應該不會,可能有某種無法解釋的理由……吧。
等等……仔細想想,她真有理由嗎?
我不是指她是敵人,而是說她沒有半點理由,而是很直覺得認為羅傑是首腦,有沒有這種可能性?
沒記錯的話,當初羅傑是說:「靖婷小姐果然厲害,妳現在從很多關鍵點推理出我的身份了呢…‥」
而這句話……會不會是陷阱?
羅傑直接說靖婷是「推理」出來的,但靖婷從來沒有說這是她推理出來的啊!
這就跟叫你賭一千元,但事後卻說賭的是美金,還怪你沒看清合約之類的,是種邏輯陷阱!
「是嗎……好!兩位異才,就讓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吧!去那邊見證……誰是敵誰是友,呵呵……」
羅傑詭異地笑了笑,往已經被封住的那家店走去,他要做什麼……等一下店會把我們吞進去不成?
他緩緩前進,走到了那張店外的桌子(就是我當初放微波食品的那張),然後……拿起我的食物?
我沒看錯,他只是要把我放在上面的微波食品,趁還有點餘溫,沒完全涼掉之前拿走。
雖然那我連半口都沒吃,但他這麼做……呃……是欺敵戰術嗎?可是總覺得沒什麼意義。
「存在的本身就有意義,而這句話你是不會懂得,但之後會有人懂。」
這句話聽起來怪高深的,但從一個手上拿著微波食品的人口中說出來,我完全不懂哪裡有說服力。
「走吧。」羅傑開始行動。
……這時別跟上去才是明智的吧?天知道他會帶我們去哪,說不定……不,是一定有陷阱!
「靖婷,接下來要走去哪?」
我主動地發問和提起那大袋子,說實話有沒有問都一樣,結果是一樣的,以靖婷她這種生存異才,這點程度的騙局,我都看得出來了,她一定會迴避的。
若她說什麼:「跟上去看看吧?」或是「不過那邊也有可能是逃離的方法……」之類的話,那就太奇怪了,而若真是那樣就只代表一件是——她也是敵人!
但我可不希望失去這麼得力的夥伴阿……
我倒抽了口氣,静等著她的回答。
「別理羅傑,那是陷阱。」
靖婷她隨即往與羅傑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並揮手示意我跟上。
我跟著靖婷的腳步,但不時回頭看像羅傑的方向……
只見羅傑身影漸漸地消失在遠處,他……走了?就這麼離開了?
太順利了吧……事情正常的不可思議。
「你愣著做什麼?」
「啊……抱歉。」
說實在,若只是一時失神的話,一聲「喔」也足夠了,但當我轉頭時,看到的是人已在二十多公尺遠處的靖婷。
……不是我恍神的太嚴重,就是靖婷她閃現了。
嘛……似乎是前者呢。
我提著那重量不輕的塑膠袋,趕緊小跑了一段路到靖婷旁,但我跟上後靖婷並未立即邁開步伐,反而是在環顧四周。
我也跟著看了一下周遭,這是條平直的道路,完全沒有半條馬路或是巷弄,兩旁店家林立,但全大門深鎖。
看來一點都不歡迎我們的樣子,不過就算進得去……要出來也頗困難的。
靖婷看了下周遭這樣的情勢,思考了兩三秒……對,我短暫看到了她思考的神情。
那眼神該怎麼說呢……有段時間沒看過了。
那種冷靜、銳利且不帶焦慮的神情,似乎事件開始之後就沒有看過了,無論是在直粱還是宇柏眼中。
靖婷她的眼神,沒有畏懼,這是相當困難的(尤其在經歷那麼多事件之後),這也代表她真的是那種異才——生存的異才。
「把獵物推下懸崖,或是看著它踩在自認為安全的橋上,最終墜落,哪種比較有趣?呵。」
她說完還不忘冷笑了一下,才邁開步伐繼續上路。
我提著袋子跟了上去,步行的同時,靖婷剛剛那句話也在腦中打轉,但邊行動邊思考真的只能以事倍功半來形容。
雖說走路這種事應該是可以不用花半分的精神才是,但我既要緊跟著靖婷的腳步(她速度完全不慢,有時甚至會跟不上),又要小心別讓袋子撞到路旁的電線桿之類的,不然照靖婷那豪氣的性格,大概會先拔了那根電線桿,然後把我像植物一樣種上去吧?
……我看還是專心走路比較適合我,那種高深的話語,一是不管,二是等人解釋,總之以我現在的情況不宜去想。
不知道是這事件也提醒我專心走路還怎麼的……一直沒有出現岔路或小巷,是條完全平直的道路。
這樣的情況,就算我邊走腦子動的不快,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陷阱的氣味。
我們不跟著羅傑走,果然還是免不了陷阱嗎……這樣的話,我似乎懂了靖婷方才說的。
她所說懸崖,就是指明顯的陷阱,就是跟著羅傑走,而自認為安全的橋,所指的就是我們這條路,雖然看似沒什麼問題,但也沒有——選擇。
這也就是沒有岔路的原因了,沒有選項,沒有變數,最終只能就這麼……墜落,不,應該說是——無可奈何地死去。
「小心點,要左轉了,要來了呢。」靖婷她停下來觀望。
那是個九十度向左的轉角,除了左轉,沒有半條路,連個轉角鏡都沒有。
果然陷阱還是要我們親自去看嗎?
「走吧!」靖婷她喊了一聲。
我想起最初和直梁也是轉過一個轉角,看到空蕩的大街,接著就碰到了宇柏,從那時候,不……或許更早,這們的人生已經陷在這難以掙脫的泥濘中了。
那,過這個轉角,又會有什麼等著我跟靖婷呢?
不同於之前畏畏縮縮的我,這次我心情很平靜,心理已經有個底了,接下來發生什麼都不會嚇到……吧?
靖婷邁開步伐,我跟了上去,很快地轉過那個轉角……
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至今為止見過最違和的東西,巨大的軀體豎立在街道上。
科技的巨人!人類科技史上的巨人,以它沉重的金屬身軀,出現在我們面前——一架太空梭。
我當時幾乎快脫口而出……
等等,我記得那本書叫作異變不是異形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