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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第一個上太空的人是誰?
一九六一年四月搭乘蘇聯東方號的尤里.加加林,是人類史上第一個太空人,不過這不重要,重點是在加加林之前,地上的人們曾送狗、鳥類或老鼠之類的生物上太空,作為人類是否能生存在無重力空間的依據。
不過……我還是完全不懂我現在看到的東西,為什麼會有人送那東西上去?
那太空梭離我約莫三十公尺遠,但太空梭所在的位置,比路面還低上許多,可能是支撐不了太空梭,地面整個陷了下去吧。
這個高低差,對我們有很大的影響,因為艙門巧合的——與路面平行。
而早已見過「世面」的我們當然知道,根本沒有什麼巧合,有的只是這事件滿腔的惡意。
雖然我們並未接近太空梭,但是未關上的艙門,卻讓我們得以看見裡面的情況。
我看見裡面的地板……不對,上了太空後應該是牆壁,總之,某樣物體在太空梭裡面。
那是一個塑膠盒。
一個看上去有點眼熟的塑膠盒,送這種東西上太空有什麼意義嗎?等等……那盒子似乎是便利商店裝冷凍食品那種?
……不妙,非常不妙啊。
照以前的經驗來看,那塑膠盒還會是什麼?當然是我在便利商店加熱的那個啊,而之後那塑膠盒跑到哪去了?它可是……被羅傑拿走了啊。
我正想往來的那條路退,但轉頭一看,原先的那條路,非常不夠義氣地消失了,留給我們的只是一棟建築物。
商業大樓,那是一棟看上去少說至少有十五層的商業大樓。
「進去,躲羅傑先。」靖婷喊了聲,我們在別無選擇之下,只能跑進了大樓裡面,不過建築物這種東西……安全嗎?
想到這,我不禁停下了步伐,但靖婷看到後隨即吼了我一聲:「回去也一樣!懸崖跟橋沒有差別!」
……可惡。
我趕緊提著那大袋子跟了上去,靖婷她引領我到了樓梯,我可以理解她走樓梯是為了避免被關在電梯裡,但十幾層樓可不輕鬆啊。
她快步跑上了樓梯,揮手叫我跟上,她似乎把我還提著這袋子的事給忘了,那樣的速度我真的跟不上啊。
但還能怎麼辦,只能死撐著不讓腿斷了。
這一切真夠折騰人的,先是沒選擇的進來大樓,再來是硬逼你去爬這樓梯,這種心不甘情不願的感覺,怎麼說呢……跟人很像?
就像學生或上班族每天心不甘情不願地早起,再心不甘情不願地出門上班上學,再心不甘情不願地……
話說……人生未免太多心不甘情不願了。
「這就是人生啊。」
一針見血呢……等等,剛剛有人回答了我心裡的話?該不會羅傑他……
我頭一轉,隨即在大門看到羅傑的身影。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袋子扛上了肩,死命跟上靖婷。
靖婷她跑在前頭,我想要跟上卻力不從心,當她已經要往四樓時,我才快到三樓,而很快地距離就被拉大到完全沒辦法判斷她在哪裡了。
我這時才爬到五樓,但羅傑沒有追上來的跡象,靖婷若知道這件事不曉得會不會停下來,但現在也告訴不了她,所以注定要到一路爬上去找她。
上面還有幾層啊……十層?十五層?還是更多?
若這棟大樓有三十層以上,我真恨不得把它給炸了。
我繼續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六樓走,但神奇的是,當我走到五、六樓之間的折返處時,我卻看到靖婷的背影,她是在等我嗎?
「冤家路窄。」
靖婷說了一句我不明暸的話,我帶著疑惑走上了六樓……
一上到六樓,迎面而來的就是強勁的風,抬頭一看還可見湛藍的天空……等等,這是頂樓?
我往回一看,那樓梯直接與頂樓地面相接,一般不是會在頂樓蓋一個小房間,然後裝一道往頂樓的門嗎?
「冤家路窄,三人聚在一起真有緣啊。」一道……男音。
……我愣了,首先這句話中的三人已經大有問題了,而且這聲音還是個男的,我們在頂樓,遇上了人?不跟著羅傑走,遇到的就是剛說話的男子嗎?
不……或許不是「人」也不一定。
我把目光從樓梯移到了聲音的來向,想看清楚眼前這位到底是何許人也,不過到這地步,誰出現我也不怕吧?
唔……怎麼……
原本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我,一時之間全慌了。
我看到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右手握著沾了鮮血短刀,上頭的血液已經凝固成近似黑的暗紅色。
就看那男子舉起刀,冷冷的一笑,表情略顯無奈。
「我不想再被這把小太刀殺了……祈仁。」他道出我的名字。
……宇柏,你怎麼在這?
我看著眼前的宇柏,他雙瞳染上了一絲陰暗的神情,眼神銳利了許多,臉上的表情也和之前不同,冷酷中參雜無奈。
「小心點,哥哥他不是好人。」靖婷從我提著的袋子中抽出那把斧頭。
「吾兄……吳宇柏,話說我怎麼到現在才想起來呢?你說是吧,祈仁。」
……啊?
我剎那間恍惚了,剛剛似乎發生了很重要的事,但我一時之間完全無法了解……
我回憶方才情況,靖婷她似乎叫吳宇柏……哥哥?等等,她名字是……「吳」靖婷。
彷彿腦中某條斷了已久的神經接通了一般,我隨即想起過去似乎有這麼一號人物。她跟著宇柏一起出現,當時完全沒說她自己的姓名,然後一起經歷詭異的房子,之後在書店……人間蒸發。
那之後我似乎也有推理出之前我們是四人一起行動的,但……當時我是記憶被砍去了嗎?我那時完全想不起靖婷她的存在,只以「第四人」作為形容,表示我曾遇過這樣的一號人物。
不過我完全沒想到之後遇到的靖婷就是那個第四人。
「你們兩個殺人犯……」宇柏冷冷的說,手持小太刀往我們這邊逼近。
宇柏他拿刀指向靖婷。
「沒有妳,我就不會死了,是妳殺的,在書店裡……妳親手用斧頭殺了我不是嗎?對著因為失去水而絕望的我……妳砍了不是嗎?」
失去水源而絕望……是指我那時不禁意的抓住瓶子的舉動?可是那時的宇柏不是就已經奄奄一息了嗎?
「哥哥你當時頭莫名地暈眩,想要喝點水時,瓶子被那麼一拉,你怎麼就這麼暈了過去了呢?醒來時發現水不見,居然就放棄活下去了,所以也只能……哼,下手了。」
暈……所以當時宇柏不是快死了嗎?那我抽走水瓶……
……我我我我,我不知道。
彷彿肌肉不受大腦控制一般,不自覺的就是兩行淚,接著那淚水彷彿流過心臟,胸口一股難耐的感受,好難受,好……想哭。
我從不知道小小一個動作能夠有多大的影響力,但我現在徹底見識到了,事件的一切都是環環相扣的,死亡也……沒有平常人想得那麼遙遠。
「哭什麼?你怎麼跟當初在書店一樣一直哭?哥哥他,是廢物。總歸這事件就是弱肉強食,想活下來就要犧牲夥伴,對……我也是拿斧頭殺了哥哥你才能離開那書店的,然後之後還經歷了好多好多。」
經歷了好多好多,我記得我在書店不過三天吧?不管了……我身處一個奇怪的事件中,還去計較時間軸是否合理,未免太愚蠢了些。
但有件事必須要計較,就是……靖婷妳錯了。
想想看當初我們怎麼離開那棟詭異的屋子?不是宇柏和我自願犧牲,才有大家離開的結局嗎?
我忍不住說:「那只是事件的一個面而已,那是黑暗面!事情也有光明面的存在,就是大家齊心解開這個事件啊!」
「哼,解的開才有鬼,能做的只有苟延殘喘地活下去而已。」靖婷她瞪了我一眼,目光中有的只有不屑。
靖婷她拿起斧頭指向她哥哥,彷彿呼應一般,不過更像……同意開戰。
要打嗎?要……拿著武器拼得你死我活?
我不懂……不是有更大的敵人嗎?這個事件還有羅傑他們啊,為什麼幾個相識的人,自己在這邊打,沒道理啊……
「停手啊,要以大局為重!」
「哼。」兄妹很有默契地冷笑一聲。
我不知怎麼地……又有種想哭的衝動,有點怪怪的,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淚點在哪裡,或許是某種……怎麼說呢,現實的否定?還是說是種……無力感。
「當你被傷過後就懂了,好人不好當。」宇柏如此說。
「當你知道怎樣都無法改變什麼時,你就會成長了。」靖婷彷彿是在看小鬼一般,講完嘴角還微微上揚。
說地好像他們兄妹是多成熟,我又多無知似的……
可是我總覺得,那種「成熟」似乎參有這事件的毒藥,這事件似乎正努力說服我們這些人,讓我們變成……瘋子?
說來好笑,但眼前的兄妹都刀刃相向了,不是瘋了還有別的解釋嗎?
不過……他們這樣很麻煩呢,都瘋了的話,這場必定會有一方流血的戰鬥,似乎就免不了了呢。
此時我不知怎麼的,腦中閃一個畫面……
兩隻鬥魚,放在一個水族箱內,互相扭打,直到一方死亡,獲勝的鬥魚最後不知道是我眼花還是怎麼的,我隱約看見了它笑了一下。
那笑容我該怎麼形容呢……使人迷惑?
鬥魚之戰,染血的魚缸。戰鬥將展開……
第五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