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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那禁閉的空間,重回這個世界,照理來說應該要感到慶幸,但是我卻沒有……
我望著空蕩的大街,再看看我身旁——沒有半個人。
我活著出來了,但……我還剩下什麼?
即便這整件事多麼離奇也好,但以前的我,至少理性推理當思考支柱,有直梁、宇柏作夥伴,可是現在……我才剛發了次瘋不說,連直梁和宇柏……
連他們都……
……死了,因這事件而死了,被這離奇的事件害死了!
一股悲傷湧上心頭,那感覺來得太快,使我馬上有伸手拭淚的動作,因為我很清楚自己,也很明白那股哀傷是多麼強烈。
但當我正要擦去眼淚時,眼眶四周卻完全摸不到半滴淚水。
這怎麼回事……我沒哭嗎?不可能吧……
我一愣,但我這瞬間的思考停頓,下秒我回過神時,卻連半分悲傷的感覺都感受不到了。
那哀傷從我心理迅速地退去……
這……這太奇怪了,為什麼?為什麼啊!
好好思考一下現在的情況,我的兩個好友,可是被殺了啊!被這整件陰謀給殺死了啊!
但……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感覺哀傷呢?宇柏還可以當成是我在書店裡已經為他哭到眼淚都沒了,但直梁呢?他可是我常久以來的好朋友啊!
那哀傷不可能只是發了場瘋、把店員殺了就可以消除的吧?
應該要難過啊!應該要哭啊!我的感受應該……
應該要很悲傷才是……
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我現在的心到底怎麼了,我內心對直梁的死,難道一點都不難過嗎?
不……難過是有的,但不知怎麼的,那感受彷彿已經深鎖在內心深處,明明是存在的,自己也很清楚,但就是沒辦法表現出來。
不會吧,不可能啊,就算我發瘋時,宣洩了多少怒氣也好,但感傷是不可能……等等,我講到「我發瘋時」但我現在沒有發瘋啊!
我冷靜下來思考,我發瘋,是過去的事,就像我可以說:「我那時是多麼的……」但我講話的當下,我的心境卻不是那時的感受。
因為過去了。
因為我只是陳述過往而已……
就像我國小六年級時,一位以前對我很好的外公過世了,而當時十二歲的我也早已是略懂死亡感傷的小大人。
當時我很難過,跟著父母和親人們哭,當時的悲傷真的說有多難過就有多難過。
但現在提起呢?
「那只是悲傷的過往」、「那件另人難過的事別再說了」……話語中不時提到「悲傷」、「難過」,但是我心理有感受到如同當時的情感嗎?
因為過去了……因為……我放下了。
——我甩了自己一巴掌。
放下了,我放下了!我居然把他們的死放下了!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在搞什麼!他們是直梁和宇柏,直梁和宇柏啊!怎麼可以放下,沒放在心上乾脆去死算了!
對……我沒資格活著——我不配活著。
既然如此……我活著做什麼?
那……我該去死嗎?
等等,我在想什麼,我不該活著,所以我當然要去死啊!我根本不配活著,所以我就……該死?
……為什麼我感覺怪怪的呢?生與死,不可以並存,我既然覺得「我不該活著」,那理所當然我應該要去死。
但……這什麼感覺?難道是……我怕死嗎?
不,不是這樣的,因為——我經歷過,我曾經歷過死亡,又剛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我不會畏懼的,我是不會怕死亡的。
對……我要做的,就是把這不該存在的生命從世上屏除,死,已死謝罪,已死解脫。
……已死解脫?
……原來如此,我懂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了……
我……怕了,我害怕……活著。
……我還真是個膽小鬼呢,我怕了,我害怕活下去會繼續被折磨,我怕這事件繼續下去,我怕輸……
——怕輸給這個事件。
死,需要勇氣,但活著,可能需要更大的勇氣。
死亡早晚會來,但不可以自己讓它降臨,因為死了就沒了,也絕非什麼解脫,身旁的人……會很痛很痛,根本不是什麼解脫!
我用不同的手,再甩我自己一巴掌。
回去……那種想膽小放棄的心給我回去!我要活下去!我要戰鬥!贏……要贏……一定要贏!
我已經是經歷兩次事件的人,無論是精神力還是經驗,都已有著實的成長,只要將接下來的事件,一件件破解,就可以慢慢找出……
——真相。
「歡迎光臨——叮——」
啊?
我環顧四週,不出所料,這裡……是間便利商店。
怎麼說不出所料呢?因為那聲「歡迎光臨」的語氣完全就是機器放出來的,而接在後頭的那聲「叮」是自動門打開的聲音。
但照常理來說,上述情況應該是要有人走進店內才會發生的,可是我剛剛完全沒動,但一回過神,人就已經身在店內。
不是我走進去,而是店把我請進來了……
哼哼……跟那棟房子一樣嗎?都是搞類似的伎倆,反正接下來應該就會發生那個了……
——事件。
我開始在店內四處走,看看有沒有什麼疑似可以「引發事件」的鬼怪之處,但當我走到食品那排時,我卻想到了另個問題。
會不會又是同一招?
會不會跟書店一樣,是把人關起來,讓他不吃不喝的伎倆?我之前已經餓了那麼久,再一次的話……
……我拎著微波食品往微波爐走。
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那種考驗精神力的,我的意志先前幾次事件下來,已經飽受摧殘,再發生一次,我差不多就該徹底發瘋了,而且現在直梁跟宇柏又不在。
保險起見……這只是保險起見。
幾分鐘的加熱時間很就過了,我拎著食物坐到了落地窗前的位置,從那往外看,因為是白天,所以可以看到玻璃反射店內的景象。
……等等,玻璃不是晚上才會反射嗎?
我印象中,比較亮的一邊會被反射,晚上因店內比外頭亮,反射的是店裡的景象,白天則是外面看不到比較暗的裡面。
那……明明是白天,為什麼會反射?
我看著那面鏡面一般的玻璃,而且裡頭的景象相當清晰,我的臉和我身後拿著刀的女子身影都一清二……
「……啊……啊——啊——啊——」
當下我反射性起身,想後退逃跑,但瞬間我的理智告訴我:「她可是『站在我身後』啊。」
這時慌亂的話,自己身體去找刀子都有可能。
我的身子定住了,我成功避免了最壞的情況,但這不代表此刻的我是冷靜、沉著的看待我身後這名女子的……
反之,我停在半空中的身軀,不斷地顫抖……
她左手按住了我的後腦杓,輕輕向下施力,我那無力的身軀就硬被壓回座位上,我從玻璃反射中看到,她右手持著一把短刀,腳邊似乎有一帶東西。
不對啊……桌子是靠牆的,玻璃應該反射不到腳邊的東西啊。
我盯著落地窗外的桌子,思考著……
……落地窗外?
我的前額開始冒出冷汗,桌子莫名跑到了窗外,但桌上明明有我剛加熱完的便當……
等等,我吃加熱食物?
為什麼?我不是餓的要命嗎?那為什麼會選擇加熱食物?
難道……我當時看到的,只剩下加熱食物?
仔細想想,當時旁邊的架上好像都是空的,可以直接拿來吃的食物確實沒出現,其實若想便利商店讓我不能馬上吃到東西,要讓我在那邊餓著肚子等微波,這樣確實說的通,但我注意到了一樣東西……
她腳邊的袋子……裡面裝的,該不會是食物吧?
正想稍微轉一下頭看袋子裡到裝了什麼,但頸子稍微移動,冰涼的感覺就從皮膚傳到大腦。
——刀背貼上了我的脖子。
她想殺我嗎?
……我腦袋有問題嗎?當然是想殺我啊,截至目前哪次我沒被當成目標?
可是,總覺得有那麼一點點怪怪的,有種和之前不一樣的感覺……
明明她刀子都架在我脖上了,但我現在卻沒有感受到強烈的不安,那種極度的不知所措,反倒是異常的冷靜。
為什麼啊?我感覺跟先前不太一樣……不太一樣?
難道說不太一樣的不是我,而是……事件?
之前的事件,禁閉、絕望、瀕臨死亡,但是總會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原因很簡單,活下去能比死給我更大的壓力,同時給幕後的傢伙更多的快樂。
可是這次,完全沒有花樣,很直接的跑出一個人,拿著刀要殺我,這……不是很奇怪嗎?
「哼哼……你很冷靜呢,你不怕死嗎?」
我聽到她說這句時,淺笑了一下。
「我不怕,因為妳只是這場騙局的演員,你跟先前我遇到的事件一樣,都是騙局。」
把人逼到瀕臨死亡的情況,看著人痛苦掙扎,再把人給救活過來,這就是這起事件一貫的伎倆,但是,這對我已經沒有用了,若是像斷水斷糧那種可能還會,但這種直接到不行的方式是不可能嚇到我的。
她緩緩的移開刀刃,靜靜的往後退了兩步。
看來是被我說中了呢。
我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名「差勁」的演員,她是個短髮女生,穿得是粉色的短袖上衣和牛仔褲。
而她的眼神,呈現很微妙的感覺。
剛剛還說不怕的我,看到那眼神居然有點兒害怕了……那眼神給我的感覺很複雜,混著殺氣、空洞、以及希望。
三種完全搭不上的感覺混在一起,這人不是普通詭異。
我盯著她的眼睛,此時她目光突然移動,並露出震驚的神情……
「頭後面!」
啊?
待續……
更新速度不能慢wwwww
不過這樣一來就必須燃燒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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