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新增名詞:
透波藥劑(Invisible Potion):一種由茜發想,真澄一同參與研究,能使魔族暫時變成人類的藥劑。原理類似於中樞神經藥物,主要是針對血液乾渴的神經傳導機制做阻斷,從根本上抑制純血者的狩獵本能,並使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魔族波動消失,在魔族追蹤器上看起來就像是隱形一般,故名透波藥劑。
血液乾渴(Blood Parched):當純血者停止攝取血液達到一個時間點之後,為了維持心臟跳動的機能,身體會開始產生對血液的渴望,典型的症狀是喉嚨燒灼、視線模糊、紅視、頭痛、昏眩、渾身發抖,且會性情大變,見人就殺,有點類似人類藥物濫用的戒斷症狀。
一旦血液乾渴發作,短時間(大約一至二個小時)內不攝取血液將會急速惡化,最終會失去人類的形體,徹底變成怪物的樣子。為了應對這種情形,也為了避免變成怪物,某些無法經常狩獵人類的純血者會被配給「純血藥」作為應急用。
「透波藥劑…?」
天色已經非常昏暗,在回去麻生家的半途之中,真澄從茜的口中首度聽到這個名稱,雖說這是茜第一次提到這個物品,但是透波這個詞,真澄並不陌生。
透波在古代的關西地區用來形容「忍者」,引申為隱藏、匿蹤之意。
「嗯,那是一種能讓魔族暫時變成人類的藥…雖然只是構想階段,但是等到魔族追蹤器問世的那天…你身為Rook的身分就會曝光的…我認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茜一邊說著,一邊努力地向愛人擠出微笑,但摳著指甲的動作顯得她很焦躁。真澄看到她的小動作後不禁猜想她應該跟自己一樣,聽到魔族追蹤器要開發的事情,都感到意亂心煩。
「魔族追蹤器對人類來說是一個偉大的發明,總部絕對不會放棄這個計畫…。」
真澄的看法非常客觀,即使身為Rook,但昔日作為人類、又是一名科研人員的立場,他是站在支持人類那邊的。
如果給真澄選擇,他鐵定會和總部一樣,高舉雙手贊成魔族追蹤器的開發草案,這件事對自己也是利大於弊,這樣即使不靠King的提示,也能憑一己之力找到魔狼一族的根據地。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最多一年吧,我猜。」
茜稍微思考之後,給了真澄這個答案。
「一年…啊……那茜所說的透波藥劑…大概要花多久時間?」
「閱讀了一些文獻與研究之後,我推論魔族波動是一種特殊的腦波,所以透波藥劑的原理基本上和阻斷特定腦波的藥物很像…我想我可以從神經藥物去改良,這樣就會少走很多冤枉路…我想大概半年內能完成。」
「如果需要更多文獻的話,我可以找一個時間去母校的圖書館借書,順便問問其他教授有沒有做過相關的藥物研究…呃…!」
話說到一半,一陣劇痛忽然從腦部如同炸彈爆裂般一齊迸發而出,真澄的眼前開始出現可怕的「紅視」,身體莫名燥熱,喉嚨像有東西在燃燒。
(血…我要…血……殺了這個女人…就有源源不斷的血…給我殺了她…殺了她!)
為了生存,大腦內傳來的邪惡本能不斷撞擊著真澄的耳膜,他下意識摀住耳朵、閉上眼睛不去聽也不去看,即使當眼前的景物紛紛落入虛空般的漆黑,聲音依舊不斷在他的耳邊環繞。
「真澄…你怎麼了?」
「茜…別靠近我…!」
真澄明明上一秒還好好的,此刻突然神色大變,茜擔心地想上前拍拍他的背,但是真澄卻用力地把自己推開,這一推的力道非常大,大到茜幾乎站不穩,整個人向後跌坐在地。
「真澄…該不會…?」
「哈啊…哈啊…茜…我的藥…幫我…拿…藥…。」
血液乾渴的症狀一旦發作就會在瞬間急速惡化,真澄今天因為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關係,竟然忘了服藥。他呼吸急促,用盡力氣擠出字句,並把自己的公事包丟到茜的身旁,真澄眼前的景色變成一片鮮紅,已經快分辨不出人與物體的區別,茜在他此刻的眼中看起來就像是一份美味的大餐。
「好…好…藥…藥在哪裡…?」
茜焦急地把不斷顫抖的手伸進真澄的公事包裡頭東翻西找,好不容易找到一瓶深褐色玻璃瓶,上頭寫著「濃縮純血藥」,真澄說的藥應該就是這個,對此茜趕緊打開白色的瓶蓋,倒出幾粒鐵鏽味很重的紅色膠囊,戰戰兢兢地遞給神情猙獰、不停扶著頭部的真澄。
真澄接過純血藥之後立刻放入口中,不出幾秒就逐漸恢復理智,眼前的景色恢復正常,燥熱感與燒灼感以及耳邊的狂氣低語也消失了。
「抱歉…茜…我剛剛…是不是傷害妳了?」
在模糊的意識之中,真澄已經盡量壓抑內心的獸性,但他還是不敢確定自己沒有對茜出手。
「沒有…我只是有點嚇到而已…你那是…血液乾渴發作了嗎?」
茜驚魂未定地站起身子,剛剛真澄差點發狂的模樣令她想起當年被純血者攻擊、死裡逃生的可怕回憶,即使真澄看起來大致上已經恢復人樣,但還是不太敢靠近他。
「嗯…對…。」
真澄用手撐著悶痛的胸口,吃力地回答道。
「今天忘記吃藥了…?」
茜確定真澄的狀態真的穩定下來之後,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身側關心道。
「聽到魔族追蹤器要開發的消息…就緊張到忘了…。」
「我知道,你很不安吧?」
茜輕輕地依偎著真澄的手臂,兩人緩慢地並肩同行,途中路過了一座小公園,真澄嘆了口氣,逕自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稍微歇息。
「唉…我還能在藍天會待多久…?先不管我是不是Rook好了…只要身為純血者的身分被大家知道…妳覺得上頭真的不會有所作為嗎?…好…就算總部大發慈悲放過我,我在同事之間又要被什麼異樣眼光看待?」
真澄撥弄著自己的前髮,拿下形同裝飾的黑框眼鏡掛於襯衫的口袋之上,接著又抬頭用悲戚的眼神看著茜,面容很是狼狽,就像在陰雨天被淋濕全身,等待求助的小狗。
對此,茜並沒有立刻給任何回應,她只是走到一旁賣著熱飲的自動販賣機前,在投幣口中投入500圓的硬幣,用手指按下寫著「富含維他命C、熱檸檬飲」迷你寶特瓶飲料的按鈕,再折返回真澄的面前,把手中熱呼呼的飲料遞給他。
「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把你趕走的…我一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讓你能夠繼續待在藍天會做你的研究…。」
茜的話讓真澄感到欣慰,卻又愧疚。
他是為了幫自己的妻兒復仇才決定要利用茜的頭腦與手腕,但是被愛的假象所蒙蔽的茜卻仍舊義無反顧的相信真澄。
「茜小姐…我相信妳,我今後也會盡可能的幫助藍天會…所以請妳一定要相信我。」
真澄打開手中的熱檸檬果汁,在凝望愛人雙眸的同時將其一飲而盡。
雖然仍舊是食之無味,但神奇的是,身體並沒有回饋任何的排斥反應。
在真澄的心中已經快要熄滅的,名為希望的灰燼上頭,又重新燃起小小的火苗。
為了死去的惠里子、為了救回悠人,也為了徹底相信他的茜,真澄決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