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真夜走到庭園一角的雙人床前,真澄並沒有直接把她放在床上,而是讓她先站著,自己再與她一同坐在床緣。
真澄就當自己是個演員,真夜是跟自己對戲而臨時找來的女主角,等到散戲之後就互不相干,只要自己的表現足以讓真夜滿意,就能確保百合的人身安全,為了茜,他非做不可。
顯然真澄是被牽著鼻子走而不自知,真夜從頭到尾就沒想對百合動手,她又抓到了真澄的另一個把柄。
原來看似冷澈又理性,能夠分析全局…身分高貴的Rook也會被這種無謂的情感給牽制住,不過她很期待真澄會如何表達他所謂的「純愛」。
「…人類的男女在做那件事之前,通常會先醞釀情緒,凝望著對方的眼睛,握著對方的手接著擁抱彼此,藉以消除緊張、羞恥的感覺。」
真澄摘下黑框眼鏡放於自己身側,照著自己方才說的話一步一步地執行,語氣冷靜,彷彿一位講師。
他伸手輕輕地提起真夜的下巴,讓真夜能清楚與自己對望,真澄看得出來真夜的眼神之中盡是渴求,方才那女王般高高在上的身段不知於何時已經化為小女人的姿態。
難道剛才那氣盛凜然的女強人模樣是武裝…用來嚇唬人的嗎?還是說現在的表現才是真正的演技?
真澄不明白,也從來不想弄個明白。這次控制他行動的是生理的本能,並非自己心中的意願,但是真夜和茜有著根本上的不同,同為純血者的真夜不會令真澄產生額外的「食慾」去分散他的精神,只有純粹的「性慾」在支配著他。
「銳牙從沒對我做過這些事。」
真澄與真夜的手層層交疊,雖然冰冷、毫無溫度可言,但是很快的,真夜的胸口竟傳來一種說不出來的悸動感。
「是嗎?那他都怎麼做?」
真澄正低頭幫真夜的手指與手腕做舒緩的簡易按摩,一邊問道。
「這得從我們王族的儀式說起…。」
「那是為了繁衍後代的儀式吧?」
「是,基本上純血者一族的男女只是為了繁衍而結合,我們王族也不例外…。」
真夜看著在自己腳邊開得繁茂的紅色玫瑰,嘆息道:
「即使像這樣簡單地握著手,也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我知道銳牙還在王子的時期和綾之間有過私情,他一開始最想娶的人正是綾,為了這件事還跑到露希雅大人那裡去,但露希雅大人看綾的出身過於低下,又是露納莉絲一族的後代,所以給她施壓,逼迫她升變成Bishop,那已經是幾個世紀前的事,而我是最近幾年才升變成Queen…。」
「所以妳的意思是,銳牙大人寧可跟綾做也不願跟妳…?」
聽到Bishop與King有私情,Queen因為婚姻失敗而反過來倒貼身為Rook的自己,這讓真澄覺得王城之中的生態真亂,那種地方真不該久待,免得自己的價值觀逐漸崩毀。
但另一方面真澄又覺得自己只是在做無謂的掙扎,Rook,不就是為了King與Queen而存在的一粒棋子嗎?
「不,綾很尊重我,在我們成婚之後,她就盡守她的本分。」
真夜靠在真澄的肩上,表情很是哀戚,對此真澄開始觸摸她柔順的黑髮,手指穿過髮絲,輕輕地舒緩她緊繃的頭皮,這種舒暢的感覺讓真夜忍不住打了小顫。
真澄依舊沒有從真夜的身上獲得任何答案,感覺她在答非所問,於是再度開口:
「那麼究竟是怎麼了?儀式是怎麼進行的?」
「…儀式開始之前,綾會先通知我與銳牙做好準備,請侍女幫我更衣,帶我到儀式專用的房間去待命,等到我在床上躺好之後銳牙才會進來房間,開始辦正事。」
「所以,你們就直接做了?沒有任何…呃…前戲?」
儀式過程之單調讓真澄感到有些詫異,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這種一板一眼的結合只出現於古代的帝王家吧?不過想想,純血者跟人類比起來確實是不知變通的,科技上就輸了人類一大截。
「前戲?那是什麼?」
真夜顯然不懂真澄在說什麼,而且神情並不像是在裝傻。
「就是我們現在在做的這些…培養感情的事。」
真澄按完真夜的手與頭皮,轉而揉捏她的肩膀,真夜對此沒有回答,這讓真澄隱約理解,他們夫妻之間或許真沒有情趣可言,又或許純血者們的性事盡是如此枯燥乏味。
「我從來都沒有注意到,你的手很巧呢…。」
真夜眼睛微閉,靜靜感受真澄的手指落在她肩膀上,大小適中的力道。
「嗯…算是吧…常在做東西跟打電腦,手指自然就靈活了…真夜...把妳的身體重新轉過來,面對我。」
真夜聽從真澄的指示轉過身來,真澄的目光此刻落在對方披肩上一條打成蝴蝶結狀的黑色緞帶,他將手湊上前去輕輕一拉,打開緞帶上的結,把她掛在身後的兜帽一併解下。
沉默的黑髮美人,果然是一幅很美的畫,真澄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有資格變成Queen了。
「我盡量溫柔點,妳放輕鬆就好。」
真澄的手在真夜的身上游移、試著找出衣服的缺口時,真夜用淺笑制止他,接著說道:
「讓我自己來吧,這件洋裝的做工有些複雜,所以不是那麼好脫呢。」
即便如此,真澄的雙手與眼瞳也沒有閒著,當真夜在自己面前把衣服上的配飾一件一件解下的過程中,真澄也脫下自己身上的研究白袍、解開水藍色襯衫上的部分扣子、露出自己結實的胸膛,接著將自己的臉頰靠近真夜雪白的頸部,就像在吸血那般輕吻著她的肌膚。
「唔…!」
真夜發出一聲低吟,簡單的動作卻激起她不小的反應。
對於真夜,真澄什麼都做得出來,唯獨嘴對嘴的接吻是真澄最後的底線。
他刻意繞過真夜的嘴唇,親吻著她的臉頰、耳朵、額頭,傾聽她發出的淡淡喘息。等到她把衣物全數褪去,真澄才從她的肌膚上抽離。
渾身赤裸的真夜彷彿黑髮的雪白人偶,做為人類實在是太可惜了一點,比模特兒還完美的身材令真澄的目光一時無法抽離,但是再美麗的人兒也是有汙點的,真夜身上一塊一塊的瘀傷便是她的缺陷。
「Rook,怎麼了?」
真夜看著目光逐漸呆滯的真澄問道。
「沒什麼,也許是因為妳太美麗了吧?」
真澄回過神來,對著真夜的肉體讚嘆道,他輕輕地捧起真夜的雙手,就像騎士親吻公主的手背那般憐惜著,感受到被愛的錯覺,真夜臉上洋溢出久違的幸福笑容。
「單純只有美麗而已嗎?」
真夜依偎在真澄的胸前,用手指輕輕在他厚實的胸肌上描繪一個心型,一邊問。
聽說人類會用這個形狀來表達愛情,這麼小的符號就足以表達那麼不具體的感情,人類還真是充滿想像力的生物啊…。
真夜的心中如此想著。
「何止美麗...簡直是至高無上的藝術品。」
真澄彷彿被公主命令的騎士(Knight),只要看著她迷惑的雙眼,就會變得一心只想著要如何取悅對方,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墮入她創造的美好陷阱之中。
他心疼、撫摸著那些遍布於真夜身上久久不散的瘀痕,又展開自己剛覺醒不久的灰褐色羽翼,包圍著他們兩人。
「蒼鷹與黑天鵝…我們都是…嚮往自由的人…。」
語畢,真夜也展開漆黑如夜的雙翼,跨上真澄的身子,很快地,兩人便交融為一體,背上的羽翼隨著下身的動作一拍一顫,彷彿兩位墮入人間的天使,正在模仿地上的凡人如何尋歡作樂。
從腿間傳遞到全身的感覺,已並非單純只是疼痛,而是無以倫比的愉悅與滿足。
這片黑色的玫瑰庭園,是真夜為了逃離現實而創造出來的自我領域,現在她找到了可以一起共享,可以教導自己何謂愛情的人。
那怕這份愛是建立於條件與臣服之上…就算Rook早已心有所屬…真夜也要將它化為真實。
黑色與灰褐色的羽毛,伴隨著玫瑰花瓣如雨飄落,庭院外頭的夜空中,此時此刻也跟著下起傾盆大雨…。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