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０１０００５５５
Hear my voice
86 EIGHTY-SIX
Hiroyuki Sawano｜2021
阿爾西亞
我不合時宜地吻了他。
是的。全身戎裝，在戰友眾目睽睽之下，於受到「群」強烈扭曲重力，閃爍著那些不幸被黑雨從世上抹消的地域景色，嚴重干擾聯軍推進，充斥著其爪牙「飢民」們群魔亂舞的空間裡，我抓空踮起腳尖，吻了他的側臉。
「無論可能被拋到何處，亞茵都會在『方舟』等你，曙葉。」
「我也是。亞茵。」作為回應，那手撫上我臉頰。
即便混亂的戰場暫時拆散我們，縱使之間塞滿了毫無人格可言的敵人，我們都要為彼此、為眾多戰友同袍而活。活下去，是我們這些度過「戰爭」、撐過「飢荒」、從浩劫地獄歸來的一代義勇軍彼此強而有力的牽絆。
當巨大飛船的陰影壟罩這處模仿北方凍洋沿岸幻境的上空時，指揮塔通過房卡傳來指示──將之壓制。並不是現場所有人都無差別收到命令，例如那些排成陣列進擊的大丹步兵營，以及側翼以光箭遠程支援的基路伯隊伍，他們自有他們的作戰指示。幸好，聯軍共享戰術情報，彼此間以看似亂來、但實則在這種全面戰爭中能發揮作用的戰情鏈接橫向溝通，以至於雖互不隸屬，但在數天戰鬥後磨合得進退有序。
場面越是亂不可測，我越能深刻感受到依賴指揮的必要性。相對地，方舟上的指揮者必須依賴在前線戰鬥的我等，他們得指望我等盡可能不陣亡，以保全義勇軍精銳戰力。
我必須依賴他保護他自己，他對我也有相同的希冀。
「將飛船賦予臨時識別號『拉普達』，甲板壓制特攻戰隊，朝『拉普達』進擊！」一名很有前陣指揮架式的義勇軍大喊。
我的記憶中，曙葉通常不會直接向陌生人表現服從的反應，況且在那些冒險者旅團行動裡也缺少對他發號施令的人──不過那已經是過去。就聽他簡短而有力的嗓音回應：「收到，曙葉出擊」。
儘管那回應不是對我所說，我仍想那麼認為，因為它聽起來讓人好安心。
身為所謂特攻戰隊一員的他喚出飛行器『銀雀』並承載起另幾名任務相同的同袍，向上起飛之前，他又看了我一眼。
──有你在，我就不後悔。
我無聲但堅定的回答，目送銀白色巨鳥騰然飛起，與其他聯軍壓制隊伍升空，到看不見他的臉為止。
「茵多雅！」一道細緻、小鳥輕啄的嗓音在我身邊響起：「剛剛被擊散的那群跛行者又開始朝這裡進逼了！」
「亞茵明白。」
聲音的主人，天空精靈薛莉芯．琪歐朵芙在我身側緊持飛行短槍，背上羽翼縮著，金瞳緊鎖視野彼端黑壓壓一片移動速度緩慢的大群飢民。接受我指揮的其他小隊成員也收攏隊形，他們之中有阿斯嘉特義勇軍，也有來自北境與大丹的新血，即便不是首次與「群」之爪牙對戰，每個人表情仍藏不住緊張戒懼之色。
但，這五個人會跟上的，他們必須跟上，因為新兵依賴資深戰士在戰場上開路好增加生存機會，而後者依賴前者掩護缺乏防衛的背後。不需要轉頭，我也明白是薛莉芯主動站往右後方最接近的位置，那原先屬於曙葉、最能支援前鋒，也是萬一發生意外時我最快能協防的站位。
搬拉頭頂銀色翼冠，啟動機關，展開「猛者之證」全罩面假遮蓋臉部。我喊道：「全員注意，維持三角翼衝鋒陣形，亞茵擔任前鋒。進擊時以排除正前方敵人為最優先事項，並且避開亞茵扇形掃蕩範圍。讓我們壓制那些可悲的飢民吧！」
──讓他們在「群」被擊潰後得以真正安息。
「是！」
將盾牌裝掛於左上臂位置，空出來左手與右手一同穩穩握住「業炎」刀柄。這件乘載了其鍛造者憤怒之心的東瀛薙刀在待會戰鬥展開之際將會點燃烈焰，劈開、並燒灼阻擋我的倒楣敵人。
「還有，別死。我們都要在『方舟』上重逢！」
「會的！」小精靈深吸口氣。
右腳踏出一步，緊接著第二步。刀尖朝前，第三步，然後第四步，我跑了起來，猶如前鋒衝刺的騎士。「業炎」不負期望開始劈啪燃燒，在這過程中產生出的憤怒情緒，依照赤色魔法火紋的引導，往刀身回流，匯聚於我希望它集中的位置，好令我心如止水，專注，且勇敢。
黑暗飢民醜惡之面容漸漸清楚，尖叫與悲嘆交織不絕。它們越來越近，越來越可憎，空洞無神的大眼死瞪著我，而後灰飛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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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楚薩菈
錯不了，那就是她。我所珍愛的人類。
我奔向她。
她在那一群活人中擔當領袖角色。可以清楚見到有些人簇擁在她周邊，更多人緊隨在後，粗估近百，朝左前方區域奔去。戰士衝在前峰開道，掩護術士們施放護盾，幫助前者衝撞擋路的一眾飢民，直到前者力竭，後者魔力透支，被敵人撲倒撕扯著，下一圈人接續其未竟之功，展開新一輪殺戮與被殺戮。
亞茵說過，死在「群」裡側的勇者會被轉化為它的一部份，永遠徘徊其中。不能再放任他們繼續凋亡了，得做什麼，得加入他們，然後守護她。
這裡的飢民比起剛剛時空裂縫前跳躍那座浮島地形所遭遇到的加狂暴，被莫名衝動支配著爭奪她與她的同伴，彼此推擠、踩壓跌倒的倒楣同類。有些格外強大者甚至還放出護盾，它們彼此擦撞時能量相互作用的尖銳嗤嚓聲響可媲美遠處的電閃雷鳴。相較起她身處的大隊人馬，僅一員的我竟較為安全，因為橫衝直撞的他們吸引大部分敵人注意力。
以水摻土製造泥濘，扳倒幾個襲來的傢伙，我朝他們奔跑，用上全身力氣。就在此時，遠方那些閃電忽然亮度大盛，全世界變得一片白，緊接著電擊聲響大作，就連摀住耳朵都能聽見物體被連續劈打、開裂的聲音，到處都是。它們層層交疊，覆蓋彼此，已到了分不清方位的混亂地步。這絕對是無差別攻擊，連那些飢民也都是受害者。
「啪轟——啪轟——」
待那高亮消退後，我見到從剛才起便抓抱著她前進的翅膀同伴傷重倒下，明顯為了掩護她而犧牲。我還見到……她身前多了好幾具碎裂中的人形黑炭。不見半邊的人體以僅存之單腳跪倒，焦熟屍塊四散，掉落在面無血色的倖存者之間，尖叫與悲鳴四起，慘烈程度超越浩劫地獄。
不，她不能死！
「唯——」壓縮兩枚水體，急速抽離熱力，凍結同時加以塑形變成朝前的尖銳冰瀑，刺穿沒長眼選在這時靠上前來的飢民，同時藉強大動能將它們推開老遠。總算靠近到能夠看清面容的距離，才讀懂了她臉上深刻的悲傷。
我的到來令她難受了嗎？不，不會的，是……是為那些死去的人，對吧？
「唯……妳沒事？」我一邊出聲，同時拉起倒下的男人。這人好像名叫言，跟黎瑟安似乎有糾葛不清的關係，可再來我沒時間多想了，趕緊消耗水體變形為撫平傷口的水膜緩解其痛楚，抬頭望向她：「妳沒事吧？這裡非常不妙，得快走。讓我掩護妳！」
這一批最後一枚水體用於塑形成包覆她周身的水魔法盾。
「沒事！」她輕輕搖頭，方才那幕淒然迅速消退，恢復成以往的堅毅。她高舉持劍右手，劍尖直指閃電風暴的相反方向：「全員使用廣域防禦術式，繼續往七點鐘方向撤退！」
我知道她正在硬撐，太明顯了，窩藏眼瞳深處的黑暗背叛她表面的鎮定。她的隊伍正在潰逃，竭盡所能地要遠離閃電源頭。他們至此已經犧牲不少人，可放眼看去全是飢民，安全地帶遙遙無望。在抵達終點前，又會增加多少殞落者呢？
而其中，不能有她。
那時，我全心都是她的安危，沒能意識到自己也已主動踏入危險境地。要是我能更自愛一些，就理所當然地明白她為何悲傷……了呢。
（續｜０１０００５５５－２）
－ PLACE －
「群」
－ MISSION －
| 【饑荒章．之六】 |
| 為了擊敗「群」，希莉卡領悟了為追求對等所帶來的利弊，她與重啟者諾亞和解，同時領悟「平衡」的質點，造成群陷入混亂，最後的攻防戰也在群影響全世界重力的同時展開，此戰若敗，大丹將亡，隨後世界也將被群完全踐踏過去，這即是各種意義上的最後一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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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茵 曙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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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臨婕 | ｜ | 可拉斯尼格拉斯（maxeggq20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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