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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17】月與海的子守歌 六章 風(6)

做白日夢的克里斯 | 2021-06-18 21:00:14 | 巴幣 6 | 人氣 142

完結六章 風
資料夾簡介
瀕死的月海得到神秘人物救助,終於脫離險境。與此同時,玄城外的局勢正急速惡化。城內與城外、過去與未來,兩條線互相交錯,即將迎來意想不到的終局。

  她所憧憬之人尚未清醒。
  少女坐在病床邊,凝望著那張蒼白而靜謐的臉,儘管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床上之人清醒只是時間的問題,她還是無法放鬆心情。
  那天晚上在夜總會奮力血戰的月海,如今像一朵枯萎的花朵,無力地躺在她眼前,接受點滴的灌溉。這個由潔白牆壁包圍而成的小小空間,再沒有事物能威脅這位黑髮的睡美人,但是月海寂靜的身軀,卻好像只要稍稍吐氣,就會被吹散為風中的塵埃。
  距離手術結束,已經有一天時間。
  昨日,在田中把昏迷的空老師抱回房間後,真緒與騎腳踏車來的老闆重逢,老闆瞭解來龍去脈後,建議她好好在「花園」休息,等待月海轉醒,她欣然同意,找了一間空房,像許多年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似地陷入沉眠。
  當她睜開眼睛,正疑惑為什麼天還亮著時,才發覺自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空老師和田中早在昨天下午就已經醒來,她們不忍心打擾她的睡眠,又忙著照顧「花園」的孩子們,因此沒有特地叫起她。她見到她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月海是否已經清醒。對此,空老師她們只是露出理解的表情,默默帶她來到醫護室。
  再次見到月海的瞬間,她哭得像是與母親重逢的迷路孩子。
  她知道,她應該為月海脫離險境而慶幸,應該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免影響到月海休養,但一看見月海虛弱的臉龐、刺入手臂的點滴針頭、殘留在薄被上的點點血跡,一想到月海遭遇的苦難,她的眼淚還是無法控制地落下來。
  空老師和田中離開醫護室,留下她與月海獨處。
  在一片寂靜中,她的心聲大得連自己都嚇一跳。
  她既欣慰,又悲傷,既如釋重負,又自責不已。
  因為她知道,月海的苦難──是她帶來的。
  要是那天她沒有賭氣衝出去、沒有和她吵架、沒有對她提出無理的要求……就不會惹來後續的腥風血雨。就算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依然不曉得要如何才能拯救被壞人抓住的冬晴,但如果知道月海會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她絕不會把自己任性的正義感,都推給月海來承擔。
  她對玄城的想像,對月海的想像,終究太天真,太一廂情願。
  「月海姐……」
  真緒伸出手,輕輕觸碰月海冰冷的手掌。
  她逞強地裝出一如往昔的笑容,卻無法藏起眉心的酸楚。
  「我和妳約好,要變得更堅強。」
  少女許下約定。
  哪怕自己笨拙又軟弱,不懂得打鬥,也不懂得照顧別人。
  哪怕未來擋在前方的是冰冷的利刃,還是灼熱的槍口……
  我都不會再坐在一旁,等待妳伸出援手。
  「這次,換我握住妳的手。」
  我要和妳並肩作戰。
  即使不會打鬥,我也一定能找到幫助妳的辦法,不會再眼睜睜看著妳受傷。
  少女緊緊握住憧憬之人的掌心,那隻手如霜雪般的冰冷,快速奪去她的體溫。
  但她熾熱的鬥志卻像要把手融化,像要連對方的心也溫暖,源源不絕地注入熱度。
  ──因為,我是妳的……
  咳哼──
  背後傳來再假不過的乾咳聲,將真緒的注意力拉回現實。
  她沒有放開月海,像是半夢半醒,恍惚地轉頭,看見一個人從掛簾背後走出來。
  「雪江小姐(Yukie san)……」
  即使對方戴著口罩,真緒依然從那頭橙色頭髮輕易認出田中。
  田中一手插在牛仔褲口袋,一手拿著手機,沒有偷聽人說話的愧疚,真緒也不放在心上,她對月海的承諾,並非一時衝動的羞恥之言,何況田中為她救回月海,她對田中的感激遠遠大於其他的情緒。
  「雪江小姐,我好想幫月海姐。」
  真緒看著月海纖長的手,這隻手看似秀弱,卻擁有擊倒無數強敵的力量,如今似乎連她也可以輕易折斷。
  「他們說,月海姐不是普通人,說她不會老,不會死……」
  她想起那天在夜總會,那個粗暴的男人對她提過的「傳說」。直到現在,她依然對陸煌的說詞半信半疑,卻無法否認她的直覺已經默默決定答案。
  「我不在乎月海姐會不會老,可是我不想一直什麼都不懂,我想更了解月海姐……」
  她抬起頭,用求援的眼神望向田中。
  「雪江小姐可不可以跟我說,什麼是『裘蕾』?」
  話一出口,真緒就發覺什麼,帶著反省的心低下頭來。
  田中不懂中文,她不懂日語,沒有空老師居中翻譯,不論她有再多疑問,雙方都無法溝通。即便可以,這也不是能和任何人說的問題。或許正因為潛意識知道彼此語言不通,反而讓她懷著對牆壁說話般的心情,自顧自地傾訴煩惱。
  她在心裡嘆息,責備自己的笨。
  這時,一道影子伸到她眼前。
  田中的手機螢幕上,以翻譯程式顯示著一行字。
  『我會告訴妳。』
  文字簡短,意義卻再明確不過。
  真緒的眼瞳湧現希望的光芒。
  「雪江小姐真的知……!」
  真緒隨著情緒放大的聲音,得到田中一根手指的阻止。
  田中在口罩前比出噤聲的手勢,接著對真緒招手,再指了指醫護室的門口。


  涼風拂過尚未乾透的淚痕,帶走真緒臉頰的溫度。
  今日雲層較厚,風勢強勁,夏日的酷熱有所收斂,舒適的溫度讓人想起春天。
  真緒跟著田中走出洋房,站在大榕樹的葉蔭底下,眺望著空曠無人的草皮。她第一次來到「花園」時,空老師就在這棵樹下為孩子們講課。想到當時月海還和她比肩同行,她又感到寂寞起來。
  田中的橙色髮絲被風吹得輕輕飄搖,她拿下口罩,卻似乎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
  窺望著她成熟又神秘的側臉,真緒有些按捺不住,她怕驚擾到對方,輕啟雙唇。
  「雪江小……」
  那道身影忽然面向她。
  田中隻手扠腰,挺起胸膛,綻放亮麗的眼光,勾起自信的微笑,用宛如令人信賴的導覽員一樣開朗明快的聲音,對她說──
  「I am You!」
  ──欸?
  聽到田中突兀又怪異的英語,真緒的頭腦一時間轉不過來。在她的想像中,自己的錯愕表情大概就像動畫角色,畫風瞬間簡化為Q版風格,色彩也變成一片空白。
  即使她的英語再差,也聽得懂這三個單字,但她不懂它們排在一起的意思。「我是你」?雪江小姐怎麼可能是我?還是說,雪江小姐的意思是可以理解我?真緒胡思亂想。
  田中大概也察覺她的困惑,胸有成竹地拿出手機,按下某個應用程式,對手機說話。
  『你好,真緒。』
  手機發出田中用中文說話的聲音,翻譯只比原句晚不到兩秒,聲音高度肖似本人,發音精準流暢,充滿感情,讓真緒驚訝得說不出話。現在有這麼便利的App嗎?
  『我想說那句話很久了呢。』田中把手機握在嘴前,像用麥克風說話,『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的對話吧?我是叫雪江(Yukie)沒錯,不過真緒的話,叫我優(Yu)就好了。』
  「優……優小姐(san)?」
  顧慮到說話對象是重視禮儀的日本人,真緒不自覺在語尾加上敬稱。
  『「小姐」或「姐」就不用了,』優微笑,『聽起來很有距離,不是嗎?』
  「……優?」真緒試探性地呼喚。
  『乖孩子。』
  優彎起嘴角,一臉得意。她讓真緒想起平時不熟,見面卻異常親切的長輩,好像他們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摸透她的所有。
  「優……」真緒還不習慣與她如此親暱,「妳說要告訴我,是指……」
  沒想到真緒的問句,又被優伸出的手掌擋下。
  她看著優故作神秘的表情,有種被欺負的感覺,在不服氣而微微蹙起的眉心下,嘴唇也不自覺嘟了起來。優沒有多作解釋,視線默默飄向一旁的足球。孩子們玩完後,沒有收好就把它丟在這。她看了看足球,若有所思,視線再回到真緒的臉上。
  『陪我玩一下?』


  明明只是來屋外說話,卻變成兩個人的足球賽。
  真緒一頭霧水,但如果要從優的口中知道更多月海的事,似乎不配合也不行。事實上昏睡了整整一天,心情又鬱悶的她,確實也想活動活動身體,因此她沒有猶豫太久就答應了優。
  兩個人在偌大的草皮上互相競逐,任憑風從汗濕的肌膚拂過,四隻腳踩出激烈的窸窣聲。
  優的防守技術優異,不論真緒如何閃躲,都會被優纏住,讓球被抄走,就算從遠處射門,也會被優擋下。諷刺的是,優的進攻能力卻差得嚇人,不但動作遲鈍,踢球的準度也相當不堪。
  嘿!優高聲一喊,模仿某個漫畫角色的動作,將右腿高高向後抬起。她奮力一踢,卻連球都沒碰到,身體誇張地轉了半圈,一屁股跌在草皮上。真緒趁機把球抄走,衝向優的陣地,優卻已經爬起,以快她好幾倍的速度追上來。
  她不給優攔截的機會,抬腿射門──
  前一秒還在身旁的優,竟在眨眼間跑到球的側面,啪的一聲,將球穩穩捕捉在手中。
  真緒吁吁喘息,不敢相信優可以做到如此美技,這般敏捷的身手,讓她聯想到月海。
  優抱著球,同樣喘著氣,滿足地微笑著。
  兩人沒有分出勝負,結束這場遊戲,回到大樹底下乘涼。
  『真緒很厲害哦。』優滿頭大汗,背靠大樹,拿出手機說:『平常喜歡運動嗎?』
  「嗯,還好。」真緒坐在一旁,點點頭,含糊地答。
  『這樣心情有沒有爽快一點?』
  聽到這句話,真緒抬起頭,與優的雙眼對上。
  她原以為優只是一時興起想找人配合,沒想到真正的理由,是為了安撫她紊亂的心情。優自作主張的好意儘管有點令人困擾,卻不會讓她感到厭惡。這種粗魯的體貼,是月海不會有的。
  『妳想知道裘蕾是什麼?』
  優冷不防切回正題,真緒頓時兩眼發亮,她向優傾身,彷彿恨不得撲上去。
  「優知道嗎?」
  『應該說,不知道比較怪吧?真緒沒有聽過嗎?那個傳說。』
  給優這麼一說,真緒低下頭來,為自己的無知而慚愧。
  優無意責備,把球放下,在真緒身旁就坐。
  『裘蕾……一開始是格平博士(Dr. Cabin)在二零零六年提出的假說。』
  微風徐徐,流過兩人的髮梢。
  優的聲音,隨風飄揚起來。
  『他在美國的一間醫院裡任職,某天,他發現原本罹患絕症的患者,竟然不藥而癒。他對這種現象加以研究,提出了一種理論──強烈的妄想,有可能成為現實。他將這種現象,命名為「裘蕾症候群」。』優稍微放慢,接著說:『裘蕾(Curé)──是法語裡「祭司」的意思。』
  「裘蕾……症候群?」真緒喃喃重複。
  『格平博士的假說沒有得到學界承認,他們認為他的理論有太多瑕疵,不足以採信。不過,患者康復了卻是事實,各方學者在未公開的情況下進行調查,他們深入研究後發現,康復的患者都感染了一種前所未見的病毒。
  『他們沿用格平博士的命名,將病毒取名為「裘蕾」。感染病毒的人,基因會遭到代換,變成不老不死的新物種。基因被代換的感染者,被稱為「裘蕾種」。』
  風變強了。
  真緒說不出話,耳旁彷彿剩下風吹過草地的聲音。
  『雖然說不老不死,實際上要看基因被代換的程度,大多數的感染者,只會被部份代換,他們不是永遠不會老。代換程度高的人,不但不會老,自癒力大幅提升,甚至會得到被稱為超能力也不奇怪的力量。比方說力氣比常人大好幾倍、預知未來、複製他人的記憶……』
  「那月海姐……」真緒忍不住插話,「是被代換了很多的人?」
  優沒有回答,只是微笑。
  『裘蕾病毒一直是學術圈的傳說,一般人都不知情。直到「深藍」疫情爆發,傳說才突然擴散開來。說有一個裘蕾感染者,不會生病,卻害怕陽光,在世界各地逃亡……有些人想要不老不死的生命,也有些人想把裘蕾種拿去賣錢,造成很多的混亂。』
  「所以才有人要抓月海姐……」
  真緒低頭想,這就是優對她一無所知感到訝異的原因。裘蕾病毒的存在沒有得到證實,卻是現代廣為流傳的傳說,想必連小孩子都聽過。
  真緒想起她與月海之間的種種。不知不覺,她已經把從那天雨夜和月海相遇,直到月海在夜總會遭槍擊的前因後果,毫無保留地對優述說出來。優聽著她與月海的故事,不作評論,直到真緒話語倒盡。
  『原來如此……』優點頭,表示理解,『妳們經歷了很多呢。』
  優的理解沒有為真緒帶來寬慰,重述這段經歷,反而使真緒更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無知。
  如果知道月海與他人的不同,知道她對抗的是整個世界,她絕對會更加珍惜她、保護她,而不是用苛刻的話語傷害她,害她置於險境。
  一想到此,淚水又漲滿她的眼眶。
  「我什麼都不懂……」
  風吹落她的淚珠。
  「只知道依賴月海姐,都沒有考慮她的心情,我真的、好差勁……」
  『那就把這份心情,好好傳達給她。』優溫柔而堅定地叮嚀,『妳們都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可能獲得諒解。我想月海,一定也會原諒真緒。』
  「還活著」──為什麼要強調這點?真緒納悶。
  優的語氣聽起來,彷彿遇過類似的難題。
  或許是不想一味受人照顧,或許是想向優汲取經驗,真緒忍不住出聲反問。
  「……優有來不及把話說出來的經驗嗎?」
  被這麼一問,優的視線飄遠,望向飛揚的雲朵,露出豁達又苦澀的表情。
  『有哦。』優坦然回答,又補充:『好幾次。』她接著說:『那是很像……心臟整個揪起來,好像要爆炸一樣的痛。妳會在幾天、幾個月,甚至幾年後,在開車、倒咖啡、躺在床上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要是當時有說出口就好了」。』
  優轉向真緒。
  『所以妳千萬不要學我。』
  優的眼神誠懇而認真,卻藏著一層無法抹去的憂傷。
  真緒知道,再問下去一定會觸碰到優最沉痛的記憶,那樣太過殘忍,於是不再多嘴。
  真緒僅僅對她點頭,帶著領悟,和承諾。
  優微笑,從草地站起來,拍去褲子後的草屑,示意是時候結束話題。
  『月海和裘蕾的事,不可以到處跟別人說哦。』優在最後補充,『真緒太容易相信人了,如果我是壞人怎麼辦?說不定我也會把月海抓走。』
  真緒驚覺,優說的沒有錯。即便優和空老師救了月海,但她對優一無所知,不該隨意談起如此重大的話題。經歷了這麼多,她還是沒有學會懷疑別人。
  這時,真緒察覺到某種若有似無的可能性。
  優稱呼月海的方式、對月海的關心態度、知道月海的特別,卻不感到訝異……種種跡象讓真緒不禁猜想,優和月海之間似乎存有某種關聯。
  真緒無法肯定,於是怯懦地開口。
  「優……認識月海姐嗎?」
  她抬頭,卻因為優站得太近,望不到優的表情。
  『秘、密。』優調皮地答,隨即又收起嬉鬧的態度,『不過……我們曾經是一同度過生死難關的夥伴,也許可以這麼說。』
  「夥伴……」
  真緒咀嚼著這個詞,在驚訝地猜測優和月海的過去時,也懷著一點羨慕。
  如果她可以被月海稱為夥伴,會是一件多美好的事?
  『真緒。』
  優忽然語氣凝重地呼喚她,讓她知道優要說的,不是簡單的三言兩語。
  『關於我的事,希望妳──不對,是請妳千萬不要告訴月海。』
  優的請求讓真緒無法置信。
  「為什麼?優不想跟月海姐見面嗎?」
  『怎麼說呢……』優隻手扠腰,試著擺出自信的姿態,『其實,我不該出現在她面前。』
  「妳們吵架了嗎?」真緒的世界觀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不是哦。』優淡然而灑脫地說:『只是現在,還不是跟她見面的時機。』
  「我不懂……既然是夥伴,為什麼不能見面?」
  優向前走了幾步,轉身面對困惑的真緒。
  『拜託妳,這關係到兩個很重要的人。』
  優的臉上掛著苦笑,目光直直射入真緒的眼中。
  不對──真緒感覺到優並非在「看」她,視線彷彿穿透了她,飛向千里之遙的場所。存在於視線盡頭的是什麼,真緒不得而知,但即使是她,也讀得出優眼中的覺悟。
  真緒沒有回答,只是像被催眠似地,點了點頭。
  優微笑,對真緒的理解表示感激。
  背對被風吹拂的草皮,優彎下腰,閉起一隻眼睛,作出準備要惡作劇似的,古靈精怪的表情。
  『如果妳幫我保守秘密,我就送妳一件小禮物哦。』
  保守秘密?一時之間,真緒不明白優的意思。
  在她眼中,不論何時都保持神秘笑容的優,本身就是秘密的化身。光是和優相遇、和優對話,真緒都好像窺見未知的世界。在優的話語背後,似乎隱藏著她不可能理解的巨大謎團。
  她對那個世界充滿好奇,多麼希望優可以和她分享更多。
  不過在那之前,她決定懷著與優的默契,珍惜地收下「禮物」。
  嗯──她點頭。
  因為這麼一來,她和優就是「共犯」了。


  『對了,「真緒」是妳的本名嗎?』
  「不是,是月海姐幫我取的。我本來想說,叫我『貓』就好……」
  『噗嗤……』
  「欸?怎、怎麼了?」
  『妳知道嗎?真緒這個名字,日語發音就是貓(Mao)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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