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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詩杏。第二十六章到第三十章。

錦鯉小王子 | 2021-03-14 20:52:48 | 巴幣 0 | 人氣 166

連載中【魔道祖師】詩杏。(緣更)
資料夾簡介
※老福特、長佩、半次元皆有更新。 一條主線、兩條支線同時進行,魔改原作劇情。 忘羨不拆不逆。 叔父原向夢女(oc女角) 主視線不在忘羨身上,請知悉。

【魔道祖師】詩杏。

*OOC是我的鍋,角色是秀秀的。
*其他篇忘羨文是劇版且雙傑友情向,慎入。

*羨羨不在江家。
*對江家不友好(不懟江厭離)。
*時間線:觀音廟事件五年後。
*遊戲直播體,全員復活向(直播完後,回溯空間)
*CP:忘羨、軒離,叔父有CP。

*很喜歡常家喵喵太太的仙界講壇,因此開了這篇文,已獲得授權特此標注。(因為第一章已經標注,所以不會再重復叨擾)

*文筆小學生,不喜歡請離開。
*撞梗都是我的鍋。
*有自創角,除忘羨外全員直。
*更新靠緣分,存稿夠就更。
*「」對話框。
  『』直播主說話框。
  []直播留言框。

✨有任何與太太思想相悖的文字都是我不正的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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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鏡頭沒有跟著姑蘇藍氏叔姪三人的離開而移動,而是往著木屋拉近,直到最深處的一間房間,從門扉縫隙竄入,房裡幽暗沒有點燭火,連窗戶也未開,即便是太陽正大的時候,也照不亮這一室晦暗。
詩杏坐在條桌前,眼神明明暗暗地望著面前的長劍。
「……」她的指尖輕輕滑過劍鞘,劍隨她心意出鞘,劍刃上頭以小篆寫著「失信」二字。
「緣何……又遇見了你。」
詩杏起身,不太穩。
眼睫輕輕顫抖,喉間隱隱湧起一聲哽咽。
「你不該……再遇見我。」身子滑了下去,她坐在地面上,神色平靜且雅麗。
可她的心裡早已波濤洶湧。她摀著嘴咳的驚心動魄,掌心中溢出了鮮紅。
「……原來是這樣啊…」她沒頭沒尾的說完這句話,便緩緩闔上了眼,躺在冰冷的地面,無聲無息。
失信之劍收回劍鞘中,未曾現身過般。

門被輕輕敲響,「母親,阿瑤…母親!!!」孟瑤發現詩杏並未出聲,悄悄推開了房門就見她口吐鮮紅躺到在地的身影,驚叫出聲。
魏嬰被聲音引來,就見詩杏出事,慌忙地上前。

[天啊!詩杏麻麻怎麼了!]
[好多血QOQ]
[不只是藍老先生隱忍,連詩杏麻麻也忍著不發作吧!]
[詩杏…失信,這兩個名字之間有關連嗎?]

『緣何是我母親曾經的法號,意思是為何、因何。』藍灩輕輕地說,對於眼前此情此景頗有觸動。
『一生尋求解答,最終卻依然選擇了我父親。』嗤笑一聲,藍灩眼眸濕潤幾分。

[我想他們兩人的因果應該不只一生…按詩杏麻麻的話來推敲,應該還有上一世……〕
[即使轉世輪迴,我也不願忘記你。]


兩個孩子只能將詩杏抬回床上,連袍鞋都不敢亂動,魏嬰端來水盆及布巾讓孟瑤為她擦拭血跡,自己則匆匆向著藥房挑挑揀揀,希望能找到有用的草藥。
好在詩杏昏迷時間並不長,短短一柱香就醒過來,兩個孩子滿臉淚水地望著她,詩杏抬手揉了揉他們的腦袋,「沒事了…乖。」
魏嬰和孟瑤撲進她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詩杏微微瞇眼,胸口悶得厲害。
她在心裡默誦著經書才漸漸好轉。
「娘,阿嬰不該隨意帶著外人回來,妳不要離開阿嬰啊!」
「兄長你真的很不會說話,母親都說不生你的氣了…阿瑤很擔心您……母親…」
孟瑤和魏嬰各抓著她一隻手,目光滿是孺慕眷戀的情感。


「這般看來這詩姑娘真的待孩子很好,不然他們的過去都這般曲折,怎麼可能輕易相信一個女子。」
「魏嬰幼時被帶回來,而孟瑤到十歲多才被詩杏收養,孩子性情不同,真不知她是如何讓這兩人好好相處。」屏幕外頭眾人議論紛紛。


詩杏彎著唇角輕輕嘆息,摸摸魏嬰和孟瑤的腦袋,「沒事了、沒事了哈。」
魏嬰鼓著臉頰盯著詩杏,「娘每次說沒事,都不是這樣的!」眼睛哭得泛紅,語氣不悅地道。
「有一回,我說想吃包子,娘不會。就跑下山去求著包子舖的婆婆教她怎麼做,兩隻手都破皮了燙傷了,我哭得很慘,妳卻說:「娘不痛,沒事了沒事了」還有一次,我們到了巴蜀的地界,妳一直打噴嚏,打個不停。偏生我喜歡吃那裡的料理,您硬是喝藥讓自己的狀況好轉,甚至還和飯館的師傅學了辣菜,就為了煮給我吃。回到了客棧,您看我又要哭了,也是摸摸我的頭告訴我,沒事了,娘又學了幾道菜,之後就做給你吃。」魏嬰哽咽地說,抱緊了詩杏的手臂。
詩杏抿了抿唇,眼眶微微泛紅。
「母親,您見我對筆墨有趣(義:意向、志向),不斷購置典籍予我,甚至花費了大量的時間教導、栽培我。為我做了許多毛穎,我沒捨得用都收在包裡。」孟瑤輕輕地說,抬首望著詩杏,眼眶蓄滿淚水。
「您一直對我們付出了愛,可您自己呢?您為何不多愛自己一點!」魏嬰哭著說。
詩杏愣怔的看著兩個孩子,嘴唇微微顫抖,「我…我不知道……」
「我學會了去愛……可我不知道如何愛自己……」嗓音沙啞,顯出一絲無力和無助。
孟瑤和魏嬰對視一眼,堅定的情感溢滿眼中,「母親,我們會陪著您學會如何愛自己。所以,不要離開我們,好嗎?」
「好。」詩杏唇角揚著笑,若沉魚落雁之姿。
「打勾勾打勾勾!」魏嬰說。
詩杏陪著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的打起了勾,大拇指蓋了章。
「打勾勾蓋印章,說謊的人會被自己最害怕的東西糾纏一百年!」孟瑤說。
魏嬰嚇得直打嗝,「這個懲罰是——嗝,對付我的吧——嗝——!?」
孟瑤瞥了他一眼,「也許。」
詩杏抬袖掩著唇,樂得笑呵呵。

待兩個孩子回自己房間睡下,詩杏悄悄出了房門,走到了杏花樹下。
「我知道你在。」詩杏突然說道。
周遭很安靜,僅餘蟲鳴聲唧唧啾啾。
詩杏臉色平靜地看著那三塊墓碑,「我還能活多久?」語氣淡然的可怕。
忽然,在杏花樹邊上扭曲了一瞬空氣,一身暗色華服的男子,手持簿冊毛穎,信步走來。
他面色陰鬱、唇帶譏諷地看著詩杏,「若妳不執意善了那份緣,或許還有十二多。」
詩杏反唇相譏,「我不是你。」
「呵。」他倒是習以為常。
「妳現在有十年都要偷笑了,再繼續把力量耗盡,我保證你活不到他們弱冠。」
詩杏面色未變,像是早已知曉自己壽命不長的事實。

此時,驀地有瓷器碎裂的聲響。

他瞧著身邊的杏花樹,開的燦爛的模樣,微微瞇起眼,「妳比我更像是個人。」突然沒頭沒尾說了一句話。
「因為我知曉了愛。」
「笑話。不過就是個殘缺。」
詩杏朝著墓碑走近幾步,「他們教會了我如何去愛。」
「既然喜歡為何不將他們緊緊抓在手中?」
「因為他們,並不屬於我啊。」詩杏說。
「我希望他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在我還能保護他們的時候,不要急著長大。」
「慈母多敗兒!」他說道。
詩杏緩緩搖頭,「我希望他們的初心永遠不會改變。」眼眸中閃過一絲絲明媚。
「又在胡言亂語。」說完便漸漸消失了身影。

「詩解語,妳把他們當做了自己,妳可知曉?」
詩杏聽聞此話愣怔了許久。

「……」詩杏笑了,笑的扭曲,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又或者,都有。

[我…我又把一盒面紙抽完了……(痛哭流涕)]
[聽到羨羨的話時我就哽咽了QOQ]
[詩杏麻麻其實很愛他們吧……]
[那個男人是誰o..O]
[詩杏麻麻只剩下十年?!我心塞……]
[學會了付出,卻沒學會如何愛自己……詩杏麻麻的過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看到「妳把他們當做了自己」這句時,心態有點崩掉了……詩杏麻麻過去是否也像羨羨瑤妹一樣呢?]
[暖暖?妳還好嗎?我方才好像聽到了陶瓷摔破的聲音……]

『我…我沒事。』藍灩壓緊了胸口的布料,克制著顫抖的聲音慢慢說道。
她伸手關掉了麥克風的按鈕,直播間的人都知道她的行為,可是沒人說話。
藍灩抿緊唇瓣不願意讓自己哭出聲音,淚水滑落面龐,將自己陷入計算機椅中,雙手掩著臉。

忽然,通訊裝置響了起來。

藍灩抽着泣努力讓自己穩下來,可惜卻不得要領,瞧了一眼來電顯示的名字,雙手顫抖地接通。
「三哥……我…」藍灩哭著說。
「灩灩,當初我和你四哥知道這段的時候也和你一樣,哭得脫水。」
「娘從來不把自己的苦放在面上,她對著我們就是笑,笑的大家也跟著笑,那就對了。」魏無羨說。
「那個男子是司命星君,是人仙的官員。也是阿娘的朋友。我們從他手上借來了能夠回顧過去的一方鏡子。想法設法把這些東西融入了遊戲。」
「灩灩。我知道這一切令妳難以接受,阿娘只剩下十年了……也就是說,他只活到了我二十一歲的時候……」
「我想要阿娘……我想要阿娘…三哥…」藍灩哭喊著。
對面傳來抽鼻子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魏無羨哽咽地說。
藍灩痛哭失聲。
魏無羨撲進藍忘機懷中,哭得狼狽。


「詩姑娘以真心相待,難怪能讓魏嬰和孟瑤如此信任她。」魏無羨說。
藍忘機頷首,「孩子心思敏感,真誠相待必有收穫。」

藍啟仁腮幫子悄悄一動,看著畫面上笑得難看的詩杏,心中卻湧起一股強烈的感覺。
抱緊她,逗她笑……可是他沒資格。


藍灩握緊通訊裝置,「三哥,對不起…我不該如此激動。」抽泣著說。
「春暖,收拾好情緒。做事不可只做一半。」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藍灩拿面紙擦乾淚痕,努力壓制自己的哀傷。
「是的二哥,春暖必不會讓今日的直播搞砸。」藍灩說。
藍灩咬緊牙,讓自己儘可能快點恢復正常,用靈力將破碎的瓷盞收拾乾淨。
「我先掛電話了,二哥、三哥。」
「嗯。」藍忘機說。


藍灩重新打開了麥克風。

27.

『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藍灩歉意地說。

[暖暖加油~]
[不哭不哭,眼淚是珍珠!]
[抱抱暖暖!]


詩杏很快便收拾好情緒,凝眸望著杏花樹許久許久。
「如果……這是我的命運,我絕不會逃避。」詩杏輕輕地說。
「可我不願意讓他們受到傷害。」褐眸中閃過絲絲寒意,「十年……足夠了。」
可惜到後來,她才明白,時光太過短暫,霎那便是永恆,一切皆為虛幻。
十年……怎麼可能夠呢……
但是她,不後悔。

轉身須臾之間,長長的衣襬揚起了滿地的杏花,她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二月末三月初,杏花漸漸開的燦爛。
春分時節,悄悄來臨。

[這場景真的太美了TAT]
[愛了愛了!]


畫面轉瞬來到遠在姑蘇的雲深不知處。
藍氏仙府坐落於姑蘇城外一座深山之中。
錯落有致的水榭園林裡,常年有山嵐籠罩著延綿的白牆黛瓦,置身其中,仿若置身仙境雲海。清晨霧氣瀰漫,晨曦朦朧。與它的名字相得益彰——「雲深不知處」。
山靜人靜,心如止水。只有高樓上傳來陣陣鐘聲。
雖非伽藍,卻得一派寂寥的寒山禪意。
夜晚山水雲深,景致怡人。
從山門站崗的門生的畫面一路向前滑行,途徑藏書閣、蘭室……門生子弟各個挺直腰背平視前方跨步向前,維持雅正端方的模樣。
「大公子、二公子。」門生遇上藍渙和藍湛,停下腳步恭敬行禮。
藍湛、藍渙回以相應禮數。

從夷陵回到姑蘇御著靈劍只要幾個時辰,御至山腳下便以步行方式上山,一路上藍啟仁的狀態有異,不過還是和他們聊了許多有關於前幾個月的岐山清談會所發生的種種,連接今日所見所聞讓事態變得更加複雜了。

回到自己的院落,藍啟仁將佩劍掛回蘭錡(義:兵器架),卷宗整齊堆了滿桌。藍啟仁悶著頭兒幹,盡可能在亥時前消耗掉將近一半的事務,寫到後來他微微仰著頭,疲憊的神色一閃而逝,眼眸中閃爍著迷茫,但很快便被不服輸給掩蓋。
畫面在藍啟仁將毛穎掛回筆架上時,從門縫滑了出去。

[莫名心疼(摀胸)]
[藍老先生一直都在等兄長想通,可惜等不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但一概都是個犟拐拐(義:指脾氣很倔,固執不聽勸的人。犟,單字解釋:執拗、不聽人勸。四川(巴蜀)的方言。)]
[樓上瞎說什麼大實話哈哈哈哈哈]

畫面逐漸拉高,直到雲巔之上。
月落日升,天色漸淡。
雲彩浮動,陽光微煦。
畫面降落視線,直到雜草叢生。
蟲鳴鳥叫,悠然自得。
怡然一派,不識險惡。

兩個小孩兒走在前方,紮成一束的髮在風的吹拂下揚起了弧度,黑紅色與灰白色的袍衣在行走間撞到一塊又分開。
魏嬰提著隨便嘻笑著逗弄孟瑤,弄得孟瑤反過來捉弄他。詩杏款款邁步於他們後方跟著,臉上依然無甚表情,那抹紅唇揚著淺笑,顯得幾分柔情。

走走停停,一路上詩杏配合著所見所聞給兩人上課,鄰近傍晚,帶著小孩兒上劍術課,拿著木劍揮舞的生風。
孟瑤對比魏嬰適合輕靈些的招數。
詩杏不喜使劍,只拿著木劍一招一式帶著他們,腳下步法雖緩卻奇。
兩個孩子都是過目不忘,很快便記清楚了招式,一招一式一同使出,詩杏目光認真地望著,時不時替他們調整了微小的肢體動作。
用過晚膳,孩子跑到了附近的水源梳洗,詩杏端坐在升起的火堆前輕輕啜著茶水。眼眸在閃爍的火光下明亮著,指尖輕輕點在腿邊擺放的靈劍上,劍出鞘幾分,閃過一絲銀光。
「殺了吧。」詩杏說。
失信劍一出,遠方盯梢的人影霎那倒下,血氣瀰漫,詩杏悠然起身,揮手間一瓶藥粉撒出,剛巧落在了屍體附近,轉瞬間一無所有。
詩杏垂著眸,接了劍收回鞘中。
一杯茶水,兩種溫度。詩杏默不作聲地以靈力溫之。

[帥炸了!!!]
[媽呀!我是詩杏麻麻頭粉!不准跟我爭!!!]
[這次似乎不是雲夢江氏的人?]
[該不會是岐山溫氏找過來了吧…]
[天啊!!!詩杏麻麻小心!溫宗主怕是不會放過她…]
[因為她把聶老宗主救回來了…所以根本逃不過魔爪。]

孟瑤和魏嬰回來後鋪了布就往地上躺,詩杏朝他們微笑,「晚安。」
「娘/母親晚安。」蓋好被子,乘著夜色,墜入夢鄉。
未曾發現有人來了歸不得。

詩杏撥弄火堆,讓溫度不至於降的突然。
她微微失神的望著火,褐眸在夜色的渲染下有幾分橘紅的彩度。
信手執起劍,撫過劍穗上藍色的珠玉,面色柔和了下來,抱著劍護著兩個孩子,直到天明。

翌日一早,三人收拾好痕跡,整理儀容後便起身繼續前行。
魏嬰拉著孟瑤踩著隨便飛在詩杏身邊,時高時低讓孟瑤沒忍住打了魏嬰一拳。打打鬧鬧中,魏嬰玩心一起,抓緊孟瑤的手臂就上了天,孟瑤抿緊唇看著身邊閃過的幾隻鳥禽,決定下去之後要好好跟魏嬰探討一下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詩杏迎面碰到幾名身著烈焰袍的修士,面色未變,與他們擦身而過。
魏嬰下降幾分,帶著孟瑤回到詩杏身邊。
詩杏朝他施一個眼神,讓魏嬰心頭一凜,乘著隨便帶孟瑤就朝前快速飛去。
果不其然,身後那幾人是為他們而來。
灼熱劍氣劃過孟瑤的臉頰,一陣刺痛和灼燒感蔓延,孟瑤不禁吸了口氣。魏嬰想轉身被他制止,兩人只得繼續飛行。
停留在原地的詩杏閉著眼,蹙緊了眉頭,聽見那一聲微弱的抽氣聲她緩緩睜開眼,抿緊唇不說話。
五六名修士已有半數上了空中,欲要抓住兩個修為不高的孩子,而能力較高的則留在地上壓制詩杏。
詩杏眼眸微動,任由背後幾人步步緊逼,縱著劍將追逐著孩子的修士屠盡,劍回不及幾人的劍脅迫己身,一劍捅進了後心,另外兩劍擦過了手臂和頸邊。佇立在原地的身影,沾染著鮮紅艷色,抿著紅唇縱著靈劍抹了他們的喉,血濺當場。
「阿娘!阿娘!」魏嬰帶著孟瑤落在了地面,倉促著跑到詩杏面前,看著她心口那柄利刃滴著血,白衣被鮮紅浸染與外袍的紅幾近一致。
孟瑤雙眼泛著紅血絲,恨意滿滿的望著地面上的幾具屍體,執起一邊掉落的劍抖著手就想往他們心口戳。
「阿瑤,和阿嬰一同為他們誦經吧。」詩杏宛若無事人,朝孟瑤輕輕出聲。
孟瑤張著嘴大口呼吸,手中劍落在地面。
魏嬰咬緊牙淚流滿面,領著孟瑤向一地的屍首念誦大悲咒和往生咒。
詩杏眼眸劇烈一顫在兩個孩子轉身的瞬間,以指尖點擊身上穴位逼出了靈劍,頓時血漫眼前,她摀著心口噴了一口血,褐眸閃過絲絲暗色,身周湧出靈力恢復創傷。
待孩子轉身,詩杏一身整潔的望著他們,唇角含笑,執著手帕輕輕為他們擦去汙穢。
「我們替他們安葬好,便向著姑蘇去吧。至少,找間客棧好好梳洗一番。」詩杏說。
魏嬰和孟瑤抱緊她默不作聲。
她伸手摸摸孩子的頭,輕輕誦著安魂效用的心咒。

[…臥操……]
[詩杏麻麻拜託妳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啦!!!]
[瑤妹差一點要把他們挫骨揚灰了…]
[詩杏麻麻救回了孩子卻差點丟了命…]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吞下所有苦痛,轉過身就能看見她笑的模樣。]
[……我我我不行了…(倒地)]


屏幕外頭的人幾乎都對詩杏這樣的舉動感到詫異,不只是因為她執意救孩子的行為,更甚至是劍捅進了心口竟然還能夠如常人般活動。小輩們看得眼眶泛紅,有好幾個真性情的都哭了,藍景儀哭得最狼狽。
「看上去就好痛!思追,詩夫人好有骨氣啊!」藍景儀邊哭邊說道。
「詩夫人只顧保護孩子,來不及保護自己。」藍思追眼眶泛紅地說。
「我還以為古人所言道為母則強不多見,如今才知道原來這是真的。」歐陽子真說,鼻子泛著酸澀。
「你、你們多大了!還哭鼻子!」金如蘭說。
藍景儀沒好氣地看著他,「大小姐我拜託你把眼淚抹了再來說我們!」
金如蘭和他槓上了,偏要刺他哭得最慘。
兩人在小夥伴的拉扯下才住口,魏無羨坐在前頭笑的樂呵呵。
溫寧見他聽著小輩們吵鬧的聲音笑得如此開心,不禁也笑了起來。
他就知道,魏公子肯定會開心的。
小輩們聽見魏無羨的笑聲紛紛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看著彼此。
藍忘機垂眸微微勾唇。


三人來到姑蘇,最鄰近世家駐地的城鎮便是彩衣鎮,詩杏帶著孩子去客棧要了兩間房。待兩人整理好儀容,詩杏與客棧老闆借後廚給孩子煮了飯菜,魏嬰埋頭吃著,不發一語,而孟瑤看了她一眼便低下頭小口吃著米飯。
詩杏坐在桌邊沖泡著茶水,在不會輕易被碰撞到的距離分別放了一杯於他們面前。
氣氛頓時有些凝滯。

28.

詩杏端著瓷盞緩緩眨眼,在茶氳的朦朧下她的目光顯得飄渺且無焦距。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女嬰在母親的期盼下誕生了,她的父親身為門派之主,天性多情亦無情。對於妻子生下的後嗣為女,便不再來。直到女孩六歲那年與母親一同至廟宇祈求神明護佑安康,遇上了高僧公開預言,「此子與杏花神有緣」,從那天開始,女孩的父親重新和母親來往了。」食指在瓷盞邊緣輕輕摩娑,語氣平靜地說。
「女孩在父親的介入下開始學習女紅以外的事物,要求她必須端莊優雅,不能讓門派蒙羞。女孩開始耍起了長槍,從早上到晚上,她必須完成父親出的作業才能休息。如果沒有完成,女孩就不能見母親,所以她很努力的去完成父親的命令。」
「她學了武術學了婦道學了女誡學了女紅…學會身為一個門派之女該要學的事情,母親每天晚上都抱著她哭,哭個不停。女孩失去了玩樂,得到了保護母親的力量。十年後,她成為當地有名的女修。因為到了適合出嫁的年紀,常常有媒人上門提親。可是女孩的父親從不點頭答應。」詩杏說。
魏嬰和孟瑤神情愣怔地望著她,緩緩放下手中的碗筷,聽對方用平靜的聲調緩緩述說著故事。
詩杏一手捧在瓷盞底部,一手握著杯身,皮膚微微泛著紅。
褐眸中空無一物,「父親告訴女孩,妳是神女降世,要嫁人也得嫁給當今世上最厲害的人。女孩因為他的決定,虛度了許多光陰,父親娶了一門姨娘,那天晚上母親喝的酒,酒壺丟了滿地,已經二十多的姑娘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喝倒了自己。她誰也阻止不了,也沒想過要阻止。姑娘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她活成了父親需要的樣子。」
「幾個月後,姨娘生下了長子,可是因為她是妾,所以她的兒子永遠低姑娘一等。姨娘不甘心,因此用計害死了姑娘的母親,而姨娘在夫君的默許下坐上了主母之位。姑娘失去了想要守護的人,她被關了起來,與外界隔絕。」

「娘!求您,求您別再說了!」魏嬰疾聲道,神色哀求。

「姑娘不必進食,因為她已經辟穀多年。」詩杏彷彿沒聽見般,繼續說。
「姑娘不必休憩,因為她無法順利入眠。」
「姑娘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待在房裡靜靜的抄著女誡。直到有一天,門被一名極為陌生的男孩打開了。」
「姑娘沒有作聲,男孩說,「妳為何還在家中吃著軟飯?一個老姑婆了也不找個人家嫁出去,天天就知道關在房間裡抄這破玩意兒」姑娘才知道原來那位男孩就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年,她的確成了老姑婆。」
詩杏這時眼裡才有了幾分聚焦,「她被父親遺忘在了自己的院子裡。除了她的母親,再也沒有人會想起她,也沒有人會記得她。姑娘在晚膳時出現在了一家和樂的畫面裡,問著她的父親,你還需要我嗎?」
「母親……別再回想了!」孟瑤撲到她身邊,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父親冷冷地看著她,說:「妳一個過時的玩意兒,又是個女子之身,趁我還存有一絲善念趕緊離開我的視線,別再讓我們看到妳」姑娘垂著眸子,說了一句…」

「好。」詩杏的眼角緩緩流下了淚水,毫無徵兆的哭了。可是她的神色依舊平靜,沒有任何改變。
她淡淡地說完了故事,「姑娘離開時,只帶走了自己的長槍,其餘的什麼也沒拿。一身修為都還給了父親,孑然一身遠走他鄉。」

魏嬰仰著頭,眼裡充斥著不甘和烈火,孟瑤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
詩杏朝兩人微微勾了勾唇,神色溫柔地看著他們。
「你們是我詩解語的孩子。從你們喊我娘親的那一刻,你們就是我餘生的責任。」詩杏緩緩地說。
魏嬰和孟瑤抱緊了詩杏的手,又笑又哭,「母親,我們不會離開您,請您一定要好好活著!」
「好。」詩杏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笑著說。

[第一次見到詩杏麻麻哭…]
[其實從一開始,那個父親就沒想過要給女兒未來吧?只是單純依靠女兒的名氣,來獲取他想要的一切,等利用完了,就丟到旮旯裡自生自滅……]
[我恨男尊女卑的陋習!]
[藍二夫人所說過的第二個謊言就是答應了不憂君和孟公子會好好活著。]
[……(哭成狗)]
[我總算明白為什麼詩杏麻麻總給我一種不真實感了……]
[在孩子看不見的地方她就像是尊雕像,毫無煙火氣……媽的,越想越氣!!!!(氣成土撥鼠)]
[長槍?不是劍嗎?(疑惑)]
[藍二夫人拿的一直都是靈劍。]


在場許多女修都掩著面低聲哭了起來。
她們的身分一直以來都備受爭議,即使再有能力,都無法取得與男子同樣的高度。所以她們即使孤身一人,也要走在這塊大陸上,腳踏實地,替自己的人生負責。
畫面中的姑娘,備受蹉跎,卻依然能以一種淡然處世的態度,教養出兩名禮數得當,性格品行都能稱得上好的孩子,她們為什麼不行?
從這天開始,女修們開始了自己的打算,即便一開始多有挫折和摩擦,後來在其他人的調解下漸漸凝聚在一起。
時空回溯之後,女性結盟的起義在大陸各地冒頭,隨著時間醞釀越來越強盛。
這都是後話了。

「從詩姑娘身上學到了很多。」魏無羨說。
藍忘機點頭,「她比任何人看得通透。」平靜的說。


詩杏將手輕輕蓋在孟瑤受傷的臉頰上,微弱的粉光在掌心中一閃而逝。
「不痛了。」詩杏順手替他整理好微微亂掉的頭髮,孟瑤朝她笑得燦爛。
魏嬰思索了幾息向詩杏說,「娘,今日所見,恐怕消息已經在大陸四處傳開,連岐山溫氏都抓準了我們的行蹤。」
詩杏伸手將兩個孩子拉起身,讓他們坐回位子上,「從我們離開已有二月多,差不多了。」
「我們躲在這裡還能躲多久?」孟瑤問。
詩杏歪了歪頭,信手搭在藍色珠玉上頭,往一旁的床一移,嘩啦嘩啦的落下了不少玉石和銀錢,「住個半年,可以。」
孟瑤掩面,「母親,瑤不是這個意思。」
魏嬰笑的腰都直不起來。
「這裡是姑蘇藍氏的領域,他們不會無故闖入。莫要擔心。」詩杏將東西回收。
孟瑤和魏嬰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見了思慮。
「娘,我和阿瑤先去街上勘查地形,您就在房裡休息。」魏嬰說。
詩杏頷首,「注意安全。」
孟瑤收拾乾淨桌面的碗盤,和魏嬰一同向她行禮後端著碗盤出了房門。

[我被歪頭殺萌到了…(摀鼻子)]
[消息怎麼傳出去的…都支開人了耶!]
[只要知道不淨世進過什麼人就好了,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
[這下正式和溫氏結梁子(義:種下過節。)了……]
[哎呀,咱們羨羨都來彩衣鎮了,哪天是不是就可以和汪嘰來個美好邂逅?!]
[媽呀!我好興奮!(瘋狂扭動)]

畫面一轉,又來到雲深不知處。
姑蘇藍氏從三人歸家後一直忙碌得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因為現任宗主青蘅君的長子,他們的大公子將要進行賜字儀式,以及正式賦予封號。
翌日早晨,所有人的臉上都染著喜悅,直到先生親手請出家譜為他加上字,在一眾人等地注視下正式賦予了「澤蕪君」的名號予他。
藍曦臣朝祠堂先祖恭敬做著繁文縟節,藍湛站在一旁臉色平靜地看著兄長被長輩認同。
藍啟仁也朝他作揖行禮,正式向眾人宣布他為下屆家主的人選,亦成為姑蘇藍氏的少宗主。
藍曦臣回禮,面上微笑依舊,比起弟弟一雙琉璃,他的眼珠子深了幾分,更偏褐色,眼中平靜且溫和,沒有絲毫激動。
與此同時,藍啟仁亦宣布讓藍湛接任他身為掌罰人的身分,因為他的規矩禮儀在一眾門生中皆為上乘,是他最得意的門生,更重要的是他身為現任家主的次子,接下此位是眾望所歸。
藍曦臣從小就跟在藍啟仁身邊學習宗主事宜,今日之後不過是水到渠成之勢。
待儀式結束,一同共處一室用過晚膳。
當日,書信各路仙門告知此訊息,也是為兩人的地位正式奠定。

屏幕突然又分成三等份,除卻留言區,那兩等分的畫面,一左一右對照著藍氏雙壁及魏嬰、孟瑤的相處畫面。一方沉著壓抑,一方嬉笑打鬧,差距甚大。
姑蘇地處江南,水路貫通,所聞之聲皆是軟軟綿綿的,連吵起架來都無半分火氣,讓兩個孩子聽的是嘻笑不斷。
「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幾年沒來,這裡倒是沒半分改變。」魏嬰說。
「與雲萍那邊的人完全相反呢。」孟瑤說。
「是吧,不管說話還是吵架都嗲嗲的,真有意思。」魏嬰哈哈大笑。
孟瑤微微轉頭瞧見了一間佔地頗大的書肆,打算改日和母親一道來逛逛。
魏嬰拉著孟瑤就朝小攤走去,湊近一看是糖人,兩人各挑了一支,也給詩杏擇選了一支。
付了錢之後,兩人將彩衣鎮大致逛了遍,趕緊回客棧。
孟瑤將糖人交給詩杏後,便拉著還想說什麼的魏嬰回房準備休憩。
詩杏眼含笑意地望著褐黃色的蝴蝶立於小木棍上,將靈力包裹上了它,蝴蝶能夠永保最初的模樣。

藍氏雙壁那裡,倒是枯燥乏味的很,處理完分配的族務後,藍曦臣回到了寒室,淨手處理卷宗。藍湛在回去的路上拐了個彎,走到了深處的院落外,望著那依舊緊緊閉合的門扉,琉璃色的眸子中什麼都沒剩下,唯有淡漠的(義:模糊,不真切。)光隱隱約約。
那是母親的院子,在記憶中裡頭開滿了紫藍色的龍膽花。
亥時將至,藍湛才轉身離開,白色的衣袍在動靜間只有小小的弧度,塵埃落定。

[爆哭!]
[執拗的孩子依舊在等那扇門打開……]
[在古代,蝴蝶是美麗的化身,象徵著幸福和美好。]
[龍膽小築啊啊啊啊QAQ]
[藍麻麻永遠沉眠在這一片龍膽花中。]
[嗚嗚嗚嗚!]

29.

魏無羨握緊藍忘機的手,默默無語。
青蘅君眼神黯淡的看著越來越模糊的院落景緻。
在場有緣人望此無言可說,無緣人顧及他人心思未說什麼。


又過幾日,魏嬰已經將彩衣鎮逛了個透徹,連巷子街弄都沒放過。與詩杏及孟瑤悠閒逛早市時,鼻尖聞得一絲醇香,好奇如他,伸手拉著孟瑤就往前跑,詩杏將劍背在身後以防傷到普通人,朝著孩子的身影一步一步接近,仰頭一望原來是一間酒肆,魏嬰手裡提著一小壇白瓷壺,神色欣喜地看著她,孟瑤站在他身旁手裡也提著一壇。
「阿娘!姑蘇特產天子笑!」魏嬰跑到她身邊嘿嘿一笑。
詩杏用食指指腹戳戳兩人額頭,「回客棧再喝。」
「母親,我與兄長前幾日尋得一間書肆,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孟瑤說,順手將天子笑交給了魏嬰收進乾坤袋中。
詩杏頷首答應,「那便走吧。」
周遭的人望見他們的身影和容顏都不禁看了過來。
魏嬰和孟瑤走在詩杏兩側,一人護著一邊。詩杏臉色平和地向前邁著步伐,不受影響。

好巧不巧,這日正適逢休沐,藍啟仁帶著藍湛與藍曦臣往山下走,將要為藏書閣進些新的筆墨。
兩隊人街頭街尾的向前,於書肆門口碰上了面。

幾人互相作了揖,魏嬰笑著朝藍曦臣和藍湛揮手,「說是後日再會,不到半個月咱們又碰上面啦!」
藍湛看著他,沒有想開口的念頭。
「藍大公子,藍二公子。」孟瑤說。
藍曦臣微笑著說,「魏公子、孟公子,多日不見。今日有幸在鎮上相遇頗為有緣,不知你們何時到了這彩衣鎮,未能迎接,頗有失禮。」
「藍大公子別這麼說,我們三日前突然轉移了方向才到姑蘇,我們一般在同一地方不過七日,所以也沒想著要遞書信予您(義:古代亦泛指「你們」),今日與母親、阿瑤一起來書肆尋寶,碰巧遇上了您,果真有緣。」魏嬰笑著說。
孟瑤攙扶在詩杏身邊沒多言。
「藍二先生。」詩杏作揖說。
「詩夫人。」藍啟仁回禮。
孟瑤隨她作揖。
六人在門口聊了一會兒便朝店鋪內而去。

「母親您瞧,這本典籍頗有年歲,內容倒是有些新穎,瑤想買下來好好拜讀一番。」孟瑤拿著一本有些厚度的書冊來到詩杏身邊,小聲說道。
詩杏放下手中的書冊,接過孟瑤遞來的書,細細翻閱了一遍,「有幾分意思,你先放上櫃台等等結。」說著摸了摸孟瑤的腦袋,孟瑤笑的靦腆,拿著書往櫃台走去,和掌櫃說待會結帳。
魏嬰站在了一櫃子的話本前有些感興趣,小心抽出一本冊子,翻閱起來。
在櫃子的另一邊站著白衣小仙君,透過書櫃與書冊的縫隙悄悄望著對方,手上的古籍沒有翻頁。
站在附近的藍曦臣以拳掩嘴輕輕笑了起來。
藍啟仁走到櫃檯與掌櫃聊上幾句,並讓對方拿來了近日進貨的書冊名單。將一些藏書閣中沒有的典籍收藏納入考量,忽然瞥見櫃檯上一本靜靜躺著的典籍,就問掌櫃這是否出售。
「仙師,此書是那位灰袍小公子放的,他說等會一起結。」掌櫃歉意地說。
「嗯,無事。」藍啟仁說。
撇向另一邊,就見女子手中捧著經書,神色平靜地模樣,藍啟仁唇角微微一動。
此時魏嬰拿了幾本話本過來尋詩杏,正好打斷藍啟仁的失神,詩杏微垂下頭顱聽著魏嬰和她說話。

「娘,我能不能買話本看,這些題材有幾分有趣呢。」魏嬰嘻笑著說。
詩杏唇角微微上揚,「我若說不可以,你要如何?」
魏嬰眼珠子咕嚕一轉,抱著詩杏的手臂輕輕搖動,「阿娘,您買給阿嬰吧,我向您保證課業絕對不會落下的,阿娘~」語氣調皮輕快,聽的詩杏微微一笑。
孟瑤也在一邊笑,「兄長,你真是幼稚。」
魏嬰朝他做了個鬼臉。
詩杏屈起手指輕輕朝他額頭一彈,「小不正經,去吧。」魏嬰歡呼一聲,開心的拿著書跑向了藍啟仁身邊。

站在書架後方的藍湛一臉苦大仇深的看著魏嬰的一舉一動,「無聊。」
「阿湛,那書上寫了些什麼?」藍曦臣忽然問。
藍湛的手微微一僵,把書頁翻過當前內容。

「阿瑤,要否?」
「不了母親,我要學的還很多。」孟瑤淺淺一笑,轉身又去擇選書了。
詩杏點頭,收斂了笑意,低頭看著經書沒有再出聲。
藍啟仁眼眸微微一抖,觸電般收回了視線,卻見魏嬰一臉疑惑的朢著自己。

藍啟仁:糟了!

[我看藍老先生吃棗藥丸(蓋章)]
[你們不覺得不僅是孩子有所成長,就連詩杏麻麻也越來越有母性光輝了嗎⁄(⁄ ⁄ ⁄ω⁄ ⁄ ⁄)⁄]
[低頭傾聽的動作好溫柔啊(捧頰傻笑)]
[我看藍家叔姪三人全崩壞了(爆笑)]


屏幕外,藍啟仁繃緊臉,努力讓自己忽視其他人看過來的視線。
「啟仁,這般看來,是你先動了心啊。」青蘅君藍瑱說。
藍啟仁連點眼角餘光都不給他。


詩杏付了錢讓孩子將書收進乾坤袋後,與幾人作揖道別。
藍湛的眼神從魏嬰身上掠過,恢復了古井無波的模樣。
「藍二公子、藍二公子!藍湛!」魏嬰喊著他,藍湛驀地向他看去,眼神有些狠。
魏嬰愣了一下,「是我喊你都不理我,我才喊你名字的!不然這樣好了,你也喊我魏嬰吧?」笑嘻嘻的說。
藍湛抿緊唇,倒也沒有拒絕魏嬰喊他名字的舉動,在幾人的圍觀下就是不說話。
「藍大公子,藍湛,再見啦!」魏嬰說。
「藍大公子、藍二公子,就此別過。」孟瑤說。
詩杏朝幾人頷首致意,「走吧。」帶著兩孩子往另一頭前行。
留下身後叔姪三人。

衣袂翩翩,在微風中小幅度擺動,藍啟仁眼眸微動,望著三人身影相偕離去,身旁倆姪兒亦如他一般舉動。
空氣流動著清淺的花香,若不仔細尋覓,或許就會被其他的氣味掩蓋過。那條辮子在身後擺動出優美的弧度,普通的長劍握柄上旋繞著縷縷青絲,紅色的衣袍上及下襬那朵朵杏花,蝴蝶翩躚,入目恍為真,白靴不染塵。身旁兩名孩子氣宇軒昂,紅黑袍的少年在行走間隱隱露出腰側的那柄長劍,劍名隨便,可主人不隨便。灰白袍的少年面容清雋秀氣,眼中載滿信任孺慕的情感,一頭青絲如長兄那般束成馬尾,年歲相當,可志向不苟活。

人的一生又能擁有幾次不約而同呢?
此去不知何時有緣再相會。
幾息過,轉身離去。

行走間,詩杏眼角微微一動,眸中深色有了幾許亮色。
因果牽引,就算佛有心渡化妳,也被妳拋諸腦後,轉身奔跑,就為見你一面。
你看,緣份又讓我們相遇在這個世界。

佛曰: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這會是一場夢嗎?
可夢太過無力,我要的太沉重。


上述文字皆以筆墨敘寫於畫面下方,所有觀看直播的人都能瞧見。
也不知是製作人的故意,還是用心,恍惚可見背道而馳的身影之間那牽連的紅色絲線。

[詩杏麻麻:佛願垂憐,可我不願。]
[羨羨喊汪嘰名字啦!!!]
[四捨五入就是愛情了。]
[樓上那是直接奔本壘了吧(笑哭)]
[紅線嗷嗷嗷嗷(狼嚎)姻緣天註定啊!]

回到客棧,魏嬰和孟瑤嘴饞喝了天子笑,結果喝到連路都走不穩。詩杏把他們推到床上去,替他們掖好被子,看著倆孩子喝得酩酊的模樣,不禁失笑。
魏嬰口齒不清的和詩杏道著晚安,孟瑤已經不勝酒力睡過去了。
起身吹熄燭火,閉緊牖(義:古代開在牆上的窗戶)以防止孩子半夜踢被子著涼,詩杏輕聲走出房間。
客棧裡頭已經安靜了下來,詩杏轉身回房。

翌日早晨,孩子們被詩杏喚醒,孟瑤迷濛著睜開眼,突然嚇的坐起了身子。詩杏問他怎麼了,孟瑤無奈的說,「孩兒方才夢見母親也喝酒了。」
詩杏抿唇輕笑,「那有什麼好驚訝的?」
「可母親哭了……」孟瑤說。
她從床邊起身,端起桌上的醒酒湯遞給孟瑤,「這麼聽起來我的酒品應該不怎麼好。」
孟瑤失笑。
魏嬰掙扎著起身,睡得一頭亂髮,令另外兩人不禁笑了出聲。
「阿娘、阿瑤早安。」魏嬰說。
詩杏將另一碗湯遞給他,要倆孩子梳洗乾淨,逕自出了房門。

這是他們來到姑蘇的第五日。
除去那山門他們未曾經過,這彩衣鎮被他們逛了個通透。
直到第七日早晨,他們整理好包裹準備啟程,卻見客棧外頭佇立一名白衣小仙君,也不知他站了多久,魏嬰上前打招呼,見他神色淡淡也無妨,唇角的笑就沒掉下來過。
孟瑤上前作揖,得到回應後不多做停留,留兩人一塊,一人嘰哩呱啦的說,一人面色平淡地聽著。
提著食盒走出來的詩杏,看著三個孩子佇立在門口一角落,莫名感到和諧。
「詩夫人,湛奉叔父之命令,將此書信交於您。」藍湛向詩杏作揖行禮後從袖口抽出一封信交給她,詩杏將食盒遞給孟瑤,接過信。
「可否現在展讀?」詩杏問。
「回詩夫人的話,可以。」藍湛回答。
在幾個孩子的注視下,詩杏輕輕地拆開信封,展讀內容。
信內大意是邀請她的兩名孩子參與今年的聽學,雖年紀未到,但亦可來做學生。詩杏不甚明顯的抿唇,面色依舊平靜無異,將書信收好放進珠玉中。
「你們等我一會。」她向掌櫃借了文房四寶,寫了封回信。
藍湛雙手接過詩杏遞來的信紙。
「多謝。」詩杏說。
藍湛作揖。

「藍湛,我們要離開姑蘇啦!下次再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你今天是來送別的嗎?」魏嬰可惜的說。
「嗯。」藍湛說,語氣有些失落。
魏嬰嘟著嘴,「前幾日你沒辦法來,不然我就能帶你一起玩了。」
「魏嬰。」藍湛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魏嬰愣了會,訝異的看著他,「藍湛你肯喊我啦!」語氣上揚帶著欣喜。
藍湛退了半步,腦袋上那束長髮因他的舉動大力地晃了下,魏嬰突然靠他很近。
站在一旁看戲的孟瑤微微眯起眼睛看著不停向後退的藍湛掩蓋在青絲髮鬢下悄悄泛紅的耳朵,心裡咯噔了一聲。

孟瑤:我並不想吃這一碗狗糧的。(翻桌)

[臥操!藍老先生這一手妙啊!]
[鵝鵝鵝鵝鵝!(笑出淚)]
[瑤妹的表情超好笑!]
[一同乾了這碗狗糧!(舉手)]
[吃他個百八十碗!(尖叫)]

30.

詩杏佇立了幾息,後來從珠玉中取出了五六罐小瓷壺放進孟瑤提著的食盒中,孟瑤不解地看著她,但也等到她做完這些才出聲詢問。
「母親您為何要把辣油都放在裡頭?」孟瑤說,站在一旁的藍湛和魏嬰也看了過來。
詩杏的食指輕輕戳了他的額頭一下,「阿嬰、阿瑤,去聽學吧。」
「啊?」魏嬰瞪大雙眼。
「……母親呢?」孟瑤腦筋動得飛快,雙眼緊緊看著詩杏的眼眸。
詩杏眼瞼微微垂下,「我會在家中等你們。」
「我不要!」魏嬰說。
「母親,妳答應我們的可都不算數?」孟瑤說。
「……你們長大了,我能夠教你們的已經所剩無幾。如今有這機會去參與姑蘇藍氏的傳統,你們便放寬心去學習。」詩杏說到後來眉頭蹙起,「我不想讓你們的生存環境侷限在這框架中,你們該去交新朋友了,和別人交流所見所聞,總有一天,你們也得離開我身邊去獨自闖蕩。阿嬰,你跟在我身邊四年了,應該也摸清我的生存方式,這不利於你們的身心發展。」
「我的人生已經是這樣了,可我不要你們和我一樣。」詩杏毫不避諱地說。
魏嬰和孟瑤咬緊了牙,腮幫子微微鼓動,藍湛緩緩眨眼,眼眸微垂幾分,「詩夫人。」
詩杏看了過去,藍湛朝她作揖,「詩夫人,此事還有轉圜餘地,敢請詩夫人及魏嬰孟公子一同上山,問過叔父。」語氣平淡一如往常。
魏嬰面上恢復笑容,開心得跑到藍湛身邊,「藍湛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娘有機會和我們一起參加聽學嗎?」
「母親就算是能留下,也不可能做個學生吧。」孟瑤不贊同地說。
詩杏面色淡淡,未見喜色,「藍二公子所提議之事,請恕詩某拒絕。」她的一番話讓魏嬰又失落了下來,孟瑤滿臉不甘願地看著她。

「去吧。」詩杏抱住了倆孩子,讓他們肩靠著肩,好環在臂彎中。
「娘親會以你們為榮的。」詩杏語氣染著堅定,面上含笑的看著他們,「一年後,我會來接你們回家,好嗎?」
魏嬰用力的點頭,眼眶紅紅的。孟瑤抿緊唇不願說話。
「對不起,是娘親說了謊。說要帶你們遊歷大陸,不離開你們。可我終究…違抗不過命運。」詩杏的手壓上了倆孩子的頭頂,「你們的世界,不是七日為限的走馬看花,不是言傳身教的佛曰,也不是那無法拒絕的慌恐不安。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江湖之所在處處有是非恩怨。我希望你們能親身去體會去感受,但我要你們相信,我會在你們身後守護你們,累了就回家。」魏嬰和孟瑤抱緊了她。
「娘,請您一定要保重身子。」魏嬰說。
孟瑤抓緊了手中食盒,抬首望著詩杏的雙眸,「母親,假若瑤在一年後修成金丹,您能否答應瑤一個請求。」
詩杏眼眸微顫,「好,我答應你。」
「母親不問是什麼嗎?」孟瑤微微勾唇,眼眶泛著紅,幾許水氣。
詩杏垂下頭顱望著他的雙眼,「我相信你。」
孟瑤笑得燦爛。

藍湛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幕,神色淡漠依舊,惟有心隨波逐流。

「別回頭了,向前吧。」詩杏將倆孩子輕輕推到了藍湛身邊,「用心去學習不同,莫要推拒,融會貫通。智與慧(解:這兩者是不同的,解析太長,我放在最後)是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
魏嬰拉住了孟瑤的衣袖,藍湛眼眸微微一動。
「孩兒拜辭母親,定不負母親叮囑。」魏嬰和孟瑤一同朝她鞠躬作揖,不約而同地說。
詩杏轉身離開,霎那瞬間,彷彿有水珠被丟棄在了空氣中,她的背影依然挺得很直,那是他們一直注視著的背影,不寬闊卻又一力撐起了他們的家。
魏嬰和孟瑤的鞠躬直到杏花香氣散盡了才直起腰脊。
藍湛猶豫了幾息,走到兩人身邊。
「藍湛,走吧。」魏嬰抬頭挺胸歛好情緒,向藍湛說。
孟瑤略微垂下眸子,「藍二公子,勞煩你了。」
「孟公子客氣了。」藍湛說。

[今天的劇情為什麼都這樣催淚…第二盒面紙了…要瘋!]
[詩杏麻麻把自己的愛都給了他們……守護,這二字多沉重。]
[她沒有因為自己的過去,報復世界已經很厲害了…她對孩子給的都是真誠,即使撒了謊都是善意的。]


屏幕外頭,各有心思。
多數人都紅了眼眶。
得知女子年壽僅剩十年,當事人卻毫不在意,一心只想保護孩子,怎能讓他人不心動。


畫面跟隨那一襲紅袍來到了姑蘇地界外頭,只見詩杏臉色平靜地佇立在城門外,高掛於當空的太陽光線刺眼炙熱,她緩緩揚起了手擋在眼前,透著指縫觀看著天。肌膚若凝脂般白皙,在日光的照拂下顯得幾分瑩潤,一雙褐色的眼珠子微微滾動,眼睫輕顫,不點而朱的唇瓣微微張開,似乎有幾分感慨。
隨後她足尖輕點地面,竟是直接躍上了天空,凌空飛行,紅袍颯爽,青絲飄揚,面容平和,彷彿此事即為平常。飛行的速度很快,一路上誰也沒發現她的蹤跡,順利回到了夷陵。
詩杏落在了結界外,著手改造禁制的條件,褐眸中閃過絲絲細碎的光點,素手結著印,打入了各個角落,甚至憑空繪製著符文,竟讓結界外頭的景色延伸到了結界上,從外面看起來這就是一片雜草叢生之地,並非空地。
款款斂了斂衣袂,詩杏走入結界。

[帥裂蒼穹!!!!]
[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臥槽走天下!]
[不用御劍!?]
[按歷史記載,玄正大陸在進入變革期前修士最高的修為僅僅是金丹後期大圓滿。用來分別實力強弱則靠修行的心法和歷練的深淺。因此那段期間其實是非常混亂不堪的。而記載中並未有未依靠靈劍,僅以肉身飛行的記載。]


抱山散人面色平和地看著屏幕中女子凌空飛行的模樣,心靈頗為不平靜,她活了千年多,也未曾見過有人能修得如此境界,也許真是她孤陋寡聞了。
待時空回溯出山之後,她也有了新的目標。
其他修士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好些人都一臉嚮往的看著她。


藍灩深深地注視著詩杏的面容,眼瞼微微抖動了下,看了眼右下角的時間,啟口說道,『今日直播時間結束了,明日同一時間再會。』

[嗚嗚嗚暖暖晚安QOQ]
[又要再熬一天了QHQ]
[晚安啊各位仙友~]
[晚安TT]


屏幕外的眾人零零散散的離開。
準備休憩。

現實中,將自己打理整潔的藍灩用風筒吹乾了長髮,在亥時前乖乖上床等待入睡。
窗外的月色怡人,透過窗紗分散成點點,照射在棉被上。
女孩兒呼吸聲淺淺地,面容清麗,黑髮束成一束置在肩頭上,不怕睡時不小心壓到。

魏無羨當晚聽了藍忘機與他述說有關藍啟仁手中佛珠奇異之處時原想當場就衝到松風水月找藍啟仁,心裡焦急的面上滿是複雜。但心裡細細一想此舉動不夠穩妥有禮,又忍了下來,魏無羨握緊藍忘機的手臂,顫抖不已,本就泛紅的眼眶又染上幾分水氣。
直到直播結束,藍忘機把人帶上了床,才讓魏無羨無法多思考什麼。


遊戲直播的第六日,早課過後,一眾人等聚在冥室中,藍啟仁站在中間,現任家主澤蕪君藍曦臣、前任家主青蘅君藍瑱、掌罰人含光君藍忘機及不憂君魏無羨齊聚一堂。
魏無羨眼神愣怔地望著藍啟仁手中的佛珠,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接過,「阿娘……」他輕輕呢喃出聲。
「這是阿娘為我們舉行安魂禮時所使用的佛珠。」魏無羨說。
藍啟仁聞此有些愣住,魏無羨繼續說,「阿娘曾經說過,佛珠中承載很多信念,每日誦經求的不過是心安,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才是最重要的。信念越強大,人就越堅強。」
「你應該已經知道昨日發生的事情,可有什麼頭緒?」藍啟仁聲音有幾分沙啞。
魏無羨悄悄收緊指節,「叔父,您可願意讓我對著佛珠使用共情?」
「魏嬰,可有疑慮?」藍忘機不甚認同。
魏無羨笑著搖頭,「除非被共情者所經歷的事情使我無法負荷,否則是沒有危險性的。」
佇立一旁的藍曦臣及青蘅君臉色凝重地看著他,就怕有些事情根本無法預料。
藍啟仁蹙眉點頭,「那要多久才有結果?」
「看被共情者的經歷,這串佛珠大概只會是斷斷續續的片段,倘若是阿娘的……阿娘的本體在此或許就能解析全部了。」魏無羨說,神色有幾分落寞。
藍啟仁深深吸了口氣,「做吧。」
「是,叔父。那麼,如果你們看到我有輕微的動作都不要理會,除非我掙扎過大…但我想應該不會,真到那個時候就得麻煩你們把我搖醒了。」魏無羨半開玩笑的說。
其餘幾人點頭表示知道了,魏無羨盤坐在藍忘機身邊,手中力量朝著佛珠而入,霎時失去了意識。

智與慧解析:
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對世事的認知,以及採取一定的方法方式解決當前困難的能力,這是智;而能領悟生活,並且對當前所遇到的困難加以辨析、區別,且能順勢而為、徹悟通暢,這就是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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