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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詩杏。第十六章到第二十章。

錦鯉小王子 | 2021-01-24 16:52:59 | 巴幣 0 | 人氣 315

連載中【魔道祖師】詩杏。(緣更)
資料夾簡介
※老福特、長佩、半次元皆有更新。 一條主線、兩條支線同時進行,魔改原作劇情。 忘羨不拆不逆。 叔父原向夢女(oc女角) 主視線不在忘羨身上,請知悉。

【魔道祖師】詩杏。

*OOC是我的鍋,角色是秀秀的。
*其他篇忘羨文是劇版且雙傑友情向,慎入。

*羨羨不在江家。
*對江家不友好(不懟江厭離)。
*時間線:觀音廟事件五年後。
*遊戲直播體,全員復活向(直播完後,回溯空間)
*CP:忘羨、軒離,叔父有CP。

*很喜歡常家喵喵太太的仙界講壇,因此開了這篇文,已獲得授權特此標注。(因為第一章已經標注,所以不會再重復叨擾)

*文筆小學生,不喜歡請離開。
*撞梗都是我的鍋。
*有自創角,除忘羨外全員直。
*更新靠緣分,存稿夠就更。
*「」對話框。
  『』直播主說話框。
  []直播留言框。

✨有任何與太太思想相悖的文字都是我不正的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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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他告訴我,過幾日就來為我贖身。將我的戶籍從良。哈,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謊話張口就來。從前我還笑話孟詩的異想天開,這次竟輪到我身上了。這不就是應了那句天道好輪迴。」女子笑的淚眼朦朧,看得出生前模樣極好。
魏嬰望著她的眼眸,一雙桃花眸似有光點墜落,引人矚目。
「痛嗎?這簪子刺進去的時候,後悔過嗎?」魏嬰問。
女子笑的淒厲,「痛死了!紮進去的霎那我竟想起母親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香兒,妳要活下去……」
魏嬰朝她揚唇輕笑,「陳香姑娘,我送妳一份善緣,從此別過。來生投個好人家,盡孝道,應了那句活下去。」
陳香閉眼垂淚,緩緩點了頭,「小修士,若我能早早遇上你,該有多好……」頸上簪子讓魏嬰拔了出來。
頓時怨氣肆意,魏嬰為她誦著大悲咒,陳香朝他笑了。
「謝謝你。」怨氣消散,哪裡還有她的身影。

魏嬰垂眸唸完了大悲咒才起身,轉頭望向身旁等候的詩杏,笑道,「阿娘。阿嬰成功自己渡化他人了。」
詩杏摸摸他的腦袋,「不可驕傲。」魏嬰嘟噥著自己才不會。
見自家阿娘朝著後方房間一指,魏嬰才發現竟然有小客人默不做聲的看完了整場。
見兩人發現了自己,門縫中的人影猛地縮回了身子,關上房門。

不停往樓上張望指指點點的看客,被一片薄幕擋著上不來。
二樓的姑娘們都害怕的不敢開門,到沒有成為他們的妨礙。

魏嬰抽了抽嘴角。
詩杏輕笑,「晚上抄三遍金剛經給我。」
魏嬰喪氣的低著頭,全身無力。
「是的阿娘。」

詩杏上前敲響了門板,開門的竟是一位長相清麗的女子,眼角有幾絲皺紋,眼底有著幾分傷感。
「請問你們這是?」孟詩不解地望著兩人。
躲在孟詩身後的男孩,雙手背在身後,眼神灼亮的看著他們。

「我與母親四處遊歷,耳聞此處出現了邪祟傷人,因此特來除祟。」魏嬰道。
孟詩臉色微變,朝門外張望了幾息,將兩人迎進房間裡。
「阿瑤,來為仙人斟茶。」孟詩要求著。
「是的阿娘。」孟瑤悄悄將背後抓緊的小刀塞進旮旯處,著手為兩人泡起了茶。
若不是魏嬰長年看著詩杏泡茶的行雲流水,還真會為孟瑤的技術讚嘆幾聲。

「在下魏嬰,這位是家母。多謝夫人予我二人一杯茶水。」魏嬰向孟詩自我介紹。
詩杏朝對方頷首,執起孟瑤推來的茶盞往唇邊送,沒有隔閡地啜了口。
孟詩臉色好看了許多,生怕兩位仙人不滿他們身分低微,不願給點好臉色。
「我是孟詩,這是犬子孟瑤,今日有幸遇見兩位仙人,實為小兒之幸。」孟詩說。
一旁的孟瑤臉色微微慘白想要阻止她的口無遮攔。雖知道母親想為他的未來博個出路,但也不能隨口就來,誰知眼前兩位是不是個善荏,若是引狼入室,他們皆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擋下災厄?

「孟夫人言過。我見貴公子心性了得,到最後都沒發現他看完了全程。孟公子如何?剛才那幕會害怕嗎?」魏嬰笑著搖了頭,表示不在意。
詩杏專注著喝茶。
「阿瑤你去窺視仙人除祟了?」孟詩臉色一白,拉過孟瑤左右查看。
「阿娘,阿瑤無事。因近日怪聲連連,今日忽然出現了兩位仙人的談話聲,好奇之下才開了門縫偷看…」
孟詩連連道歉,魏嬰阻止未果,只得求助孟瑤趕緊拉著她。

詩杏眼眸輕揚,焦距定在孟詩的臉上,忽然啟口道,「執迷不悟者,將禍及後代。」
孟瑤愣住。
抬手扶了扶鬢角碎髮的孟詩也愣了。
「不知仙人話中何意?」
詩杏手中握著空無一物的茶盞,於兩人面前輕易捻成齏粉。
粉末簌簌落下,不過一息,詩杏手中空蕩蕩的,了無痕跡。
「玄門中人,尤其是一家仙首。不會為了一個唾手可得的物品放棄掉香餑餑。真可惜,這就是人性。」詩杏嗓音冷淡,孟詩和孟瑤心思細膩微微一想便知道她所說何意,尤其是孟瑤,臉色變得鐵青。
孟詩猛地起身,頭一遭如此大膽作為令她身體微微抖動了下,顫抖著手從梳妝台前一個木盒中取出珍珠釦子,她轉身置放於幾人眼前。
「請問、請問您認識他嗎?」孟詩緊張的說。
詩杏未伸手,而魏嬰在孟詩期待的目光下緩緩執起那珍珠釦子。

孟瑤握緊了手,為什麼,他勸阻再多回,阿娘就是不願意放棄執著。

魏嬰一眼便瞧見珍珠釦子上頭那極其顯眼的家徽,深深吸了口氣,將腦內一堆辱罵詞彙吞回去。
「這是蘭陵金氏的牡丹家徽。但是孟夫人且聽我一句勸,這蘭陵金氏家主金光善乃一名人盡皆知的風流浪子,到處留情。家中主母家嚴致使金光善此人懼內,在外雖拈花惹草無數卻無一人鬧到她面前。」
孟瑤咬緊牙關,低下頭默默掉著眼淚。身旁孟詩整個人軟了下去,差點坐不住,好在孟瑤手快扶了她一把。

「怎麼會這樣…善郎他、他竟騙了我……」
「孟夫人,恕在下直言,妳若欲將孟瑤送回金鱗台,怕是……」魏嬰語塞,看著孟詩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突然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阿娘!我們不回去了好不好?阿瑤能保護妳,我們先贖身出去,以後就讓阿瑤為妳頂起那片天。」孟瑤朝孟詩哭喊道。
孟詩痛哭出聲,腰脊再也端不住彎了下去。
哪知身邊的詩杏竟雙手扯住了她的肩膀,孟詩愣怔望著那深邃的褐眸,無法看透她的心思。

「為了愛變得畸形。妳覺得值得嗎?」
「倘若連自我都失掉了,女子就真的什麼都留不住了。」詩杏的眼角微微揚著,顯出一股凌厲美感。
「孟夫人飽讀詩書,應能明白作為文人傲骨的重要。既然前半生淪陷囹圄,身邊稚兒有心救妳脫離水火,便不要再一錯再錯。」那雙手宛若烙鐵,既傳遞來了灼熱溫度且牢固。
孟詩美目大睜,胸腔中的跳動令她愈來愈清醒,眼角滑落的淚水是她嚐盡辛酸的人生。

「人生因果,善惡之報,皆須妳們自行去了結。我讓阿嬰帶你們至蘭陵金鱗台,後果如何暫且不得而知。孟夫人,妳待如何?」詩杏說完,又恢復平淡顏色,逕自斟茶。

孟瑤抱緊孟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個清秀的男孩子,面色清白,淚痕滿面,竟讓屏幕外頭眾人皆看不出當年於點金閣中操辦清談會的歛芳尊原來曾也是一個為了至親流露悲戚之人。

坐在一邊的魏嬰摸摸鼻子,心裡油生尷尬。
等孟瑤離開孟詩懷中,他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我倆有緣,等金鱗台之後,你若願意就來找我玩,我也能帶你一道修練,孟夫人覺得這般可好?」
「多謝仙人善心,阿瑤能得此大善是他的福氣。」
魏嬰搖頭,「我觀這位小兄弟體內雖有靈根卻從未引氣入體,反倒學了雜七雜八的武術,嬰自小身邊僅有母親,能遇上年紀相仿且心性真摯的阿瑤,實為嬰之福氣。」一句話便將孟瑤拉近了距離。
孟瑤握上魏嬰的手,笑得開懷。

今日恩惠,瑤此生不忘。
兩世苦痛,善緣繫此生。


[我還在想瑤妹是怎麼與羨羨湊一堆的…心塞到難以呼吸了(痛哭)]
[那位陳香姑娘實為真性情啊…好險最後還是看破了。]
[孟詩等了金光善十多年,孩子都大了也未等來。直到後來重病難行,才讓瑤妹拿著信物去尋人。唉…]
[羨羨到底修佛還是修仙???(懵)]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舉手)不憂君幼時與藍家的啟蒙差不多,既修仙亦學佛。不憂君和含光君曾在澤蕪君的請求下於聽學時期為我們上了一堂課,我至今難忘。不憂君自述,幼時常與母親以佛道修身養性,母親佛學淵博使他獲益良多。而修仙之道引氣入體亦是母親帶著他一步步向前,他自喻從未走過彎路,且因自身天賦極高,修練速度飛快。不過八歲稚齡就結金丹,九歲金丹後期大圓滿。是的,你們沒看錯,七歲(解釋:四歲多流浪,私設流浪一年多,加起來約莫撿回家已經六歲多一些,快七歲了,古代應該也算虛歲,就當作七歲囉!)被藍二夫人帶回去,不過短短一年就結丹。]
[……我眼花了嗎?]
[樓上打算組團去看眼科嗎?]
[媽呀……]
[當藍老先生被證實娶妻生子,我總有不真實的感覺。]
[但是那麼多平行時空,也只有十三號空間的藍老先生遇上命定之人啊……]
[不禁唏噓。]
[唉。]


屏幕外頭眾人心頭大驚,連魏無羨本人都是一臉呆滯。當初他九歲被帶回江家,花了三年才結金丹。
結果另外一個空間的他竟然只花了一年?!
藍忘機此時因為方才魏無羨的放水,體內還殘留著靈力,直到再次被封印。

『你們沒看錯,我三哥就是這麼厲害。』藍灩說。

[暖暖崩人設啦!]
[兄控暖暖,帶感!]
[暖暖親口證實,啊啊啊啊人比人氣死人啊!]
[還有更氣人的在後頭→_→]
[……]
[不憂君遵循母親詩杏做法,除祟時皆以渡化為主,無法溝通時則直接滅絕。]
[十三號空間不憂君如今不到一百五十歲,已是大陸上一方大能。與其道侶含光君並稱景行含光。在民間有極大的好名聲,是他人眼中的神仙眷侶。順道說一句,當初圍剿不憂君等人的仙門百家,深受詛咒其害,每一代後人都無法善終,死狀悽慘,令人唏噓。]
[啊?]
[(笑)]
[舉報樓上吊人胃口!]
[+1]
[+2]
[+10086]
[+辨識碼]


剩下來的散修們面面相覷。
而藍聶兩家修士眼觀鼻,鼻觀心不吭聲。
抱山散人對那個詛咒抱有懷疑。

17.

孟詩和孟瑤做足準備,在詩杏的幫助下順利贖身,於離城之前至衙門改了籍。因為詩杏介入的緣故,孟詩母子順利從良籍,兩人感念她的大恩。
詩杏先回到位在亂葬崗的家,由魏嬰帶著他們前往蘭陵。
約莫一個月的時間,魏嬰出現在了家門口,他身邊還站著懷抱粗布包的孟瑤,而一旁粗布之上躺著的孟詩,卻再也醒不過來。

詩杏聽了魏嬰娓娓道來,才知幾天前他們徒步月餘到了蘭陵金鱗台,那時正值華燈初上、賓客盡歡的場面。孟詩表示今日是孟瑤生辰,原想等事情結束,就一同去市集尋家飯館慶賀。
孟瑤一路上面色鬱鬱,總勸著孟詩放棄,別再向前。
可孟詩希望能得到親口答覆,因此還是選擇上路。
哪想得到,竟是重蹈覆轍。

孟詩替孟瑤受了那一推,咕嚕咕嚕地滾下了階梯,彌留之際要求孟瑤永遠不要回來。
求著魏嬰將雉兒帶離蘭陵的地界,永生永世莫回頭。紅顏薄命,終歸不得善終。
魏嬰取出鎖靈囊為孟詩收魂,幫忙孟瑤將孟詩帶走。
御劍飛行,魏嬰冒險載著三人回到夷陵。

「把孟夫人葬在你父母旁邊可好?」詩杏說。
魏嬰想也不想就點頭答應。
取出那只鎖靈囊,詩杏接過。
魂歸附體,死後入土。
詩杏和魏嬰一同於孟詩墓前念誦大悲咒及往生咒,望死者來生投胎輪迴安康美滿。
孟瑤無聲哭泣。

靈魂昇華,入黃泉經忘川,湯水入喉忘卻前生種種。
光點爍亮,環繞孟瑤身旁。
『阿瑤,君子需正衣冠,帽子別戴歪了啊。』他彷彿看見了曾經蹲在他面前親手為他扶正帽子的女人。
孟瑤顫抖著手壓上了那頂母親為他縫製的布帽,狠狠地哭了出來。

魏嬰回屋拿來了一盆水及乾淨的布巾,放在了孟瑤面前。
詩杏褐眸沉沉地望著那即將消散的靈魂,低聲一句阿彌陀佛,訴盡了離別之意。


屏幕外頭,許多出身低微的修士似有所感地低下了頭。
金子軒眼神複雜的看著那與他同父異母的兄弟,胸中情感無處抒發。
藍啟仁低聲道,「雉子無辜,金光善此人死不足惜。」
「唉…」青蘅君藍瑱搖頭嘆息。


孟瑤獨自待在客房沉澱了數日,被魏嬰拉出來修練。
詩杏待在後廚為兩個正在成長的少年烹煮著三餐。
幾個月後待孟瑤築基入體,詩杏領著兩人繼續雲遊大陸。
兩個年紀相仿的男孩子很快就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兄弟,魏嬰時常為孟瑤打抱不平,孟瑤也為魏嬰的上一代恩仇感慨不已,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兩人感情升溫的飛快,某天魏嬰提出讓孟瑤認詩杏為母親的建議。
魏嬰當晚就讓詩杏罰了十遍金剛經。
孟瑤與詩杏秉燭夜談,隔日詩杏便帶著兩個孩子回夷陵舉行拜禮。

從此之後,孟瑤變為詩杏第二子,與魏嬰同輩。
魏嬰懵了好幾天才回神,拔腿追著孟瑤打鬧。
詩杏啜飲著茶水,端坐在杏花樹邊。三個墓碑就在不遠處,彷彿親眼看見自己的孩子平安快樂的模樣。

[繼續發懵。]
[羨羨牽的線。]
[我就想知道剛抄完金剛經的羨羨聽到自己的提議被同意時臉上的表情。]
[想知道他的心理陰影面積哈哈哈哈。]
[等等…與羨羨為兄弟的話,瑤妹不就與羨羨同一輩分了(驚恐)]
[細思極恐!羨羨是抱山散人的徒孫,那…]
[抱山仙師和溫氏藍氏先祖同輩,徒弟延靈、藏色和曉星塵一輩,那羨羨不就是和藍氏第三代家主藍翼輩分一樣嗎?!]
[…你們忘記詩杏麻麻的身分還未表明了嗎?她稱呼藏澤夫婦為「小友」……]
[若是比藏色散人年長的話…有沒有可能也是抱山仙師那一輩的?]
[藏色散人還稱呼詩杏麻麻作「仙人」…]
[……]
[……]
[……]
[……]
[……]
[我自戳雙目。]


『距離亥時差一刻,我們明晚同一時間再見。』藍灩心想她絕對不是故意吊人胃口的,著實是休憩時間將至。

[暖暖啊啊啊啊!!!!]

回應他的是直播關閉的通知。

藍灩正準備取下抹額,門板被小聲敲響,「阿灩,妳睡了嗎?」是一道女聲,有著姑蘇特有的吳儂軟語的溫和。
「叔母,請稍等我一會。」藍灩整理了下儀容,披了外袍打開房門。
藍韶華身著華白常服,琉璃眼眸流光溢彩,神情溫柔地看著她。
「我與你叔父剛從清河歸家,估摸著妳直播結束,這才過來找妳。這是聶夫人讓我轉交給妳的東西。」藍灩接過一本小冊子,紙張摸起來絲滑想來是極好的紙料,看起來雖然時時保養修補,卻還是泛著微微的黃斑,書冊正面並未提字。
「聶夫人說這話本是阿杏所撰寫,聽聞懷桑說妳開始替母親平反,因此將此書物歸原主。阿灩啊,不要害怕結果會變得如何,既然決定了那就放手去做。我們都支持妳。」藍韶華上前輕輕擁抱藍灩,一如從小到大時時給予她的溫暖和慰藉。
藍灩抱緊了書冊,將下頷靠在她的肩上,輕輕蹭了蹭。
「叔母,謝謝您。」
「好孩子,一家人說什麼謝謝。」藍韶華笑道。
互相道過晚安,藍灩別過藍韶華,回了房間細心將冊子置於床邊矮櫃上,在那旁邊是一張她所繪製的幻想中的母親的肖像圖,如今,她能透過遊戲看見了更接近於真實的母親,心頭卻漾起了更多的失落。
她是真的,好想見一見她。
若能親眼看一眼……該有多好啊…
但是看見了,可能又會想要的更多了…
抱一抱彼此,說一句話,問一個問題…問,妳愛我嗎?
妳愛我嗎?
阿娘…我想愛妳。


藍啟仁看著孟瑤被詩杏收為二子,不禁皺眉,「親生母親過世不足三年,這般作法有所不妥。」
「雖然於禮不合,可孩子還小,情有可原。且孟夫人改籍前的身分頗有尷尬,倘若孟瑤以後人生道路要走得順遂,詩姑娘收了他倒不失為一件善事。」藏色散人曉酌清道。
「這輩份高的嚇人啊……」聶懷桑嘟噥。
魏無羨幾乎整個人都縮進了藍忘機懷裡,藍忘機右手一攬調整了坐姿,試圖讓他能夠靠得更舒服。
周遭的人無語地嗑著隱形狗糧。

亥時將至,在場修士零零落落的起身,各自回房。
江楓眠和虞紫鳶依舊靠著門生的幫助,得以回房休息。


白衣男子身上趴著一道湛藍身影,兩人蓋著被子靜靜沉睡,攬在身上人兒腰間的手安撫性地拍打著。

夜已深,情正濃。
你在身旁。
我心歡喜。

卯時醒來,魏無羨被他緊緊擁在懷中,睡姿倒也沒太差,藍忘機清醒。輕輕拍撫哼哼唧唧還不願醒的魏無羨,將他放在床上,自己先行整裝束髮,待一切妥當。
淨手燃香,肅坐於忘機琴後,十指搭扣琴弦,彈奏一曲清心音。
魏無羨微微睜眼,眼神迷濛的看著正在彈琴的藍忘機,唇角淺淺揚著。藍忘機面色沒變,可是那雙琉璃眸裝載著溫柔,令他不禁笑容更深了。
清冷的靈力溫柔地環繞在魏無羨的身旁,絲絲縷縷輕柔緩慢的滲進皮膚,不到片刻身體便感覺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魏無羨伸了個懶腰,全身筋骨活絡了起來,藍忘機指下已經換了一首曲子,魏無羨翻身下床,赤著腳走到琴桌前,趴在桌面上闔眼細品琴曲中的情感。
少年隱密的情感不敢訴諸於口,寄託於琴音代為轉達。
魏嬰,你很好。
你比任何人都要好。

「二哥哥,羨羨想要再聽一次。」魏無羨嘟噥著,向著藍忘機伸手撩起對方一縷頭髮,神態有幾分饜足。
「好。」藍忘機的眼睫微微一顫。
指尖翻飛,曲子裡多了些什麼。
魏無羨望著藍忘機隱藏在頭髮下泛紅的耳朵,那縷髮絲情不自禁地送至唇邊落下輕吻,琴聲嘎然而止。

藍忘機右手扣上了魏無羨的後腦勺,唇瓣相貼,安撫彼此顫抖的心。
不知是誰先動了情,舌頭交纏在一起,藍忘機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衝動,魏無羨的一個舉動和一個眼神就讓他幾乎要潰不成軍。
「胡鬧。」藍忘機輕輕咬了口他的下唇。
魏無羨雙手攬著他的肩頸,輕喘著氣。

待兩人稍作歇息,藍忘機發現魏無羨身上變化。
昨日是眼瞳和嘴唇,今日則是髮色。身上衣物和皮膚還維持著湛藍色彩。
魏無羨抱著藍忘機開心地蹭著他的鬢髮。
藍忘機同喜。


戌時前三刻,兩人才從甜蜜小世界脫身,帶著魏無羨著裝束髮,用溫毛巾拭臉,待出門,已剩下一刻。
外頭幾乎坐滿了人,兩人淡定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眼尖的人都發現到魏無羨下唇上那淺淺牙印,好些人都露出了瞠目結舌的臉,但更多的是平靜祝福。

藍啟仁終於理解,若想要不心塞,就要學會不聽不看不想。
他在心裡輕哼一聲,兩個兔崽子。

18.

清早,藍灩與家族女修共同用膳,做完分配的族務後,躲到了後山一處草皮撩開衣襬席地坐下。
周遭的兔子們見著了白衣仙子的出現,大多都湊近她,團團包圍推推搡搡的疊在了一塊,好不有趣。
藍灩輕輕捧起一隻戴著雲紋抹額的褐毛兔子,置於腿上撫著毛,褐兔子三瓣唇動了動舒舒服服地趴著。
從袖口乾坤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本冊子,愛惜的摩挲了幾回,輕輕翻開封面映入眼簾的是一句佛語。

『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

這是在何種心境下會有如此感悟?
藍灩怔怔望著那十二個字,以小楷字體表現,每一筆勻稱工整,嚴謹精細,能看出書法者以一種非常認真的態度去寫下每個字。與女子間盛行的簪花小楷又有點不同,藍灩恍神了一瞬。

慢慢地揭開下一頁,藍灩眨眼抿唇看了下去。

後面出現的字跡顯得很稚嫩,歪歪扭扭的彷彿剛學寫字般。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即使自己竭力退讓,也難擋他人的心腸歹毒。』
『教會我這些的他已經死於同伴之手。』

『本是杏花樹,一日遇仙君,道我為先天仙身,奈何墜生人間沾染駁雜。』
『教我修練,日益漸進。仙君有朋自遠方來,見我卻不喜。』
『「帝后要的仙物可尋得?還有心思招惹花草。」他如是說。』
『仙君無奈地回答,「整日要那要那的,真當在職仙君都不用任職做事了。」那雙手很輕地摸了我的頭,實際上我認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摸哪。』
『「她是天地萬物之主的仙后,誰敢不從?後日是我上任司命,你可會來觀禮?」』
『「提前道聲恭喜你,我就不回去了。」仙君唇角微微勾著弧度,但我覺得他有些難過。』
『仙君之友哼了一聲。』
『「你就在那養你的花娘子吧!」他這麼說完,我就見仙君臉色愣怔,可嘴唇動了動也沒反駁。』
『那一日,仙君第一次餵了我仙力。』

藍灩微微張了張嘴,詫異之情一閃而逝。
原想繼續看下去,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藍灩轉頭一看,是小姪女藍霽月。
兄長藍曦臣娶妻娶賢,子女雙全。
長子長女為龍鳳胎,滿月宴上座無虛席,道賀聲不絕於耳。
長大後,繼承父母容貌實力,稱得起他人稱其芝蘭玉樹的讚許。

「姑姑,奶奶讓我喚您至藏書閣一敘。」藍霽月說。
身形較似生母之姿,嬌小玲瓏的體態,穿起藍氏子弟服,衣袂款款飄動頗為靈動。
藍灩頷首,「好,我這就來。」收拾好儀態和書冊,輕輕將兔子放回同伴之中,款款起身與藍霽月一同向著藏書閣前進。
雖為姑姪,氣質上頗有相同。

午時,幾人於藏書閣中用膳。
藍韶華小口啜著茶水,左首是大兒媳古靈,在她身旁則落座著孫女藍霽月。藍灩坐在藍韶華的右首。
為三個月後的家宴提出章程,以及家宴後,隔三日舉辦的清談會,今年輪到藍家主持。
女修的部分由宗主夫人及其家眷代為管理。
待章程處置得差不多,藍灩別過三人,離開了藏書閣。

而留在藏書閣中的婆媳孫女三人,接著為來年的聽學,女先生的位置煩憂。
「母親,阿苜的才學還算不錯,或許能納入考量?」古靈說。
藍韶華思索一會,「苜蓿這孩子雖然才學頗豐,可一門心思放在話本上,恐怕有點難辦…啟仁那邊就不太能過關。」她苦笑著說。
古靈也是無奈。
藍霽月默不吭聲。
藍韶華輕輕嘆息,若是她還在,這些難題大概都能迎刃而解吧……她心想。
這次果然還是沒能解決最大難題,三人各自離開。


酉時,曉星塵剛出房門便迎面碰上了走來的薛洋,曉星塵渾身僵硬眼神中充斥著戒備的神情,惹得薛洋嗤笑。
「曉星塵啊曉星塵,沒想到還能看見你活著,那把霜華拿得可有勁?」薛洋哪壺不開提哪壺,戳著曉星塵的傷口。
曉星塵狠狠咬緊牙,愈想離開愈讓薛洋湧起頑劣心思。
「薛洋!你離他遠一點!」宋子琛怒吼。
薛洋邪佞地斜漾著笑,「你的抱負永遠也不可能實現,那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你連你自己都救不了!」嗤笑一聲,薛洋縮了縮自己的左手於背後,無視眼前兩人痛恨的眼神漫步離開。

遇上我就是你命中的劫數,曉星塵,你真可悲啊。

他沒錯,他從不認為自己有錯。
人死了便死了,就不明白他們那裡無辜了?
啊,這地方可真無趣,不如多來幾個殘渣讓他宰割,可惜金光瑤那個小矮子不在,藉著金氏的手他可玩的不亦樂乎了。

(曉星塵、阿菁被收進鎖靈囊,且魂魄殘碎,所以前者並無看見義城八年的事情,而阿菁和宋子琛就算知道什麼也不願意告訴他。所以薛洋在他死後的行徑,他一概不知。)


戌時以至,數十人落座。
空氣頗有幾分凝滯,只因方才薛洋與抱山散人高足曉星塵對上的畫面。
坐在散修堆中的薛洋頑劣地笑著。
曉星塵渾身不對勁,阿菁惡狠狠的瞪向薛洋,這時許多人才發現原來這小姑娘看得見,只是眼瞳天生詭異。
魏無羨和藍忘機挨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麼,兩人間的氛圍在姑蘇藍氏的區域中顯得格格不入。


屏幕閃爍著光輝,遊戲視窗已經開好了,就等著直播開始。

[暖暖晚上好呀~]
[各位仙友晚上好!]
[終於到點了_(:з」∠)_]

『昨天晚上,我從聶老夫人那裡得到了一冊話本,撰寫之人是我的母親。』藍灩說。

[話本?]
[有點難以想像暖暖的麻麻會寫話本∑(゚Д゚)]
[好好奇內容喔!]
[詩杏麻麻寫得是什麼題材呀◉v◉?]

藍灩微微張嘴,沒發出聲音。
輕輕摩挲書側,翻開了早上看過的第一頁。

『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這是她在扉頁上所引用的一句佛語。可我無法體會她的心境,是經歷了多少才會變成那樣一個人……』

留言區靜默了一陣,屏幕外頭的他們也是沉默了下來。

『三哥告訴我,她無法入眠、無法吞食、無法體會熱鬧為何。她獨自一人,佇立在樹下,彷彿霎那間就會消失。』藍灩輕輕的說,帶著縹緲的感覺。
她伸手點開了存檔,讓畫面進入昨日的場景。

『茶水中有著安神的功效,她時常喝。』

[憂鬱症?]
[有點像自閉症…]
[會不會是…創傷後應激障礙?開頭那裡,詩杏麻麻的情緒波動就一直不高,只有在觸碰羨羨的時候才會有一絲人氣和情感流露。身體繃緊,戒備四周,對其他人回避。失眠、麻木、警覺心過高。]
[創傷後應激障礙用白話一點解釋就是,她曾經受到嚴重的刺激或者傷害,造成精神或者靈魂受到衝擊影響。難以置信……詩杏麻麻對羨羨一直都很溫和欸。]


「靈魂受到衝擊…」魏無羨輕輕挑眉。
「魏嬰,我在。」藍忘機握緊他的手。
魏無羨朝他笑了笑,「藍湛,這幾天觀察下來,我覺得這位姑娘挺不錯的呢~」
「……」藍忘機身體僵硬了一瞬。
魏無羨哈哈大笑,「藍二哥哥真的太可愛了!」笑得身體都歪了幾分。
「胡鬧。」藍忘機把他抓回來。
姑蘇藍氏表示:雅正啊!(哀嚎)

『這個話題我們之後再說吧。』藍灩輕吸口氣,像是要壓下內心劇烈顫動的情感,讓劇情接著播放。

[暖暖加油TAT]
[永遠支持暖暖和詩杏麻麻(搖旗吶喊)]

藍灩輕笑一聲,引來留言區一片狼嚎。


同年十一月左右,三人行至清河境內。
魏嬰帶著孟瑤在樹林間亂竄,一下子指著地上一株不起眼的花說這是什麼藥草,接著手把手帶著他挖掘。一下子指著草叢中一朵花草說這有無劇毒,能否入藥,孟瑤一邊學一邊抄筆記,幾滴墨汁不經意間染濕了他的褲腳。
詩杏維持著一貫的平靜優雅行走在這雜草叢生的林子,閒暇之餘還會信手招來一株剛從泥地裡拔出來的藥草,轉遞給魏嬰和孟瑤。
「地黃,也稱生地。」
「高約十至三十,不超過一尺。」
「葉長橢圓,有皺紋,初夏開淡紫色花。根為黃。」
「可入藥,有補血、強心等作用。」詩杏慢慢地說。
孟瑤低著頭奮筆疾書,一個字都沒落下,魏嬰拿著懨懨的地黃觀察著葉子與根部。
「若蒸熟,稱熟地。能治咯血及女子子宮出血等症狀。咯血也稱咳血。」待孟瑤停筆,詩杏領著兩個孩子繼續向前。


屏幕外頭,清河聶氏的門生都對這片森林不陌生,他們有時除祟也會途經此處。
聶明玦的神色不太好看,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
坐在他身旁的聶懷桑眉頭微微蹙著,他自然知道這片森林中發生過什麼大事才會令兄長面色難看。
因為他們的父親就是在此毀了半身靈刀。雖然是在除祟時斷裂,可有眼有腦的人都知道,那是岐山溫氏家主溫若寒不滿父親而下的毒手,竟用內勁拍打靈刀,埋下禍根。

聶懷桑緊緊攥著聶明玦的袖襬,怕他一時壓制不住衝動起身。
聶明玦閉眼,對弟弟的動作不多說什麼。

19.

處於清河地界邊關的一處森林,是與他城往來必會經過的官道。
裡頭多有未開荒的雜草叢林及野生的猛獸,未過度開拓的地方就藏著大量的財寶,人類為了生計依舊會冒著生命危險深入森林,因此死於豺狼虎豹口下的冤魂就越來越多。更甚至是死於匪徒馬賊刀劍下,致使林中怨魂激生出了邪祟。
因此也多有修士為了一展長才或者賺取盤纏而過此處。

「父親,這裡怨氣濃厚,此次目標恐怕就在這附近。」氣質比起同齡者多了幾分沉穩的聶明玦,年紀約莫十五六歲,面容上還有著青澀。
現任清河聶氏宗主大步流星的向前,對長子的話點頭表示認同,眼神如火燭般灼亮且認真,右手曲著扶在刀柄上,戒備周遭以防邪祟或者猛獸突襲,聶明玦亦然。
他們身後跟著一隊門生,實力上乘,綜合實力屬於中上。
幾人分別斬殺掉幾隻不入流的邪祟後,向著深處邁進,他們眼中的情感越發沉重,手中的刀一直握在手裡不再放回腰間,邪祟的力量越來越大,聶明玦一開始還能迅速屠殺,後來還得聶宗主幫把手,父子兩人此次是為了官家商隊的事情而來。
三日前從門生手裡接到上報的急訊,說森林中出現吞人的妖怪,官家的商隊途經外圍卻被妖怪拖進了深處,且不斷有鮮血及慘叫聲傳出來,嚇得其他正要進來的旅人都逃也似的跑開了。
那商隊只有一個小廝因為去附近接水而逃過一劫,他逃命逃到了最近的城鎮,上報給官衙此事才爆開。
可是從事情發生到他們收到消息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消息傳輸得慢,也很有可能是官衙根本就沒心要通知。
因為若要仙家出手都要付出金銀珠寶,若能把這些吞下豈不美哉?
那些人死也就死了,又不妨礙到他們身上。
上樑如此做了,下樑有樣學樣,所以就拖沒了好時機。
現在,邪祟吞食的人越來越多,怕是已經進入成熟期。

[人性淪喪啊…]
[上樑不正下樑歪,阿彌陀佛…]
[無辜的生命斷送在有心之人的手中,這種事情放到了現代一樣層出不窮。]
[即使有法律制衡。可官官相護,如何能解得了這死局。]

聶明玦被聶宗主一把扯開,眼前長滿觸手的邪祟朝他們襲來,兩人單手翻著身形離邪祟幾步遠,靈刀橫在胸前,進退維谷。兩人臉色一致的沉,倒也不會難分辨哪個是誰。
「父親!」聶明玦見著父親與邪祟正面剛上,不禁緊張的吼上一聲。
其他門生擺開陣法,刀橫胸前,背負獸頭紋。
聶宗主運轉心法,雙手緊握刀柄,以剛克柔,極力砍斷那軟似無骨的觸手。直到他聽見一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聞的崩裂聲。他臉色劇變,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刀,刀刃上似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裂痕。
觸手打來,將他打在了樹幹上。
「噗──!」聶宗主氣血翻湧,一口鮮紅噴湧而出。
「父親!!!」聶明玦一刀砍翻邪祟的眾多觸手,乘勝追擊的就要往他的身體砍擊,卻沒注意到身後的地板上有一條還連著絲的觸手竟然一躍而起向著他的胸口飛去。
有好幾名門生被斬落的觸手破胸而死。
剩下的人面色鐵青,但不願退下,拚死救下少宗主,幾個較年長的捨命拉回了聶宗主,因此命喪九泉。
場面一時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屏幕外頭的聶明玦猛地起身,目眥盡裂的吼著,「父親!!!」
聶懷桑握緊摺扇,心境震撼。
這九死一生的畫面。
犧牲了多少菁英烈士才換回他們的宗主及少宗主。
清河聶氏的門生心情複雜,卻與有榮焉。
那是他們的前輩,為宗門而生,死也要為宗門興衰而死。


[我曾在一篇其他仙友的猜測文中看過一句話:清河聶氏本家弟子是把獸頭家紋背在身上的。由一份思源,一份骨氣,一份道義拼成的一枚獸頭紋。知其沉重,仍要背負,這是他們的堅持。我深感驕傲,在下清河聶氏本家後世弟子,以家族為榮,寶刀在手,作惡之人莫要跑!]
[鼓掌!]
[以自己的家族為榮!]
[我只喜歡姑蘇藍氏和清河聶氏的原因就在於道義何在。不要和我說金如蘭多努力想要撐起蘭陵金氏,也不要和我說江紫蓮拚死拚活的想要在世家中站住腳跟。他們不配!若不是前人作孽,哪輪得到他們拋頭露面。要怪就怪自己的家族因果沾染太過,活該!]
[岐山溫氏只留下了岐黃一脈,但是他們已經歸順於藍家,這也得歸功於藍二夫人。若不是她護下了他們一脈,岐黃溫氏的下場恐怕和正史野史一般。]


突然有一個身著黑袍白褲的小少年闖進了戰場,「阿娘、阿瑤你們先別進來!」他大喊一聲,靈劍隨之出鞘,引氣劍指邪祟。
靈劍虹光大盛,受主人劍意所動。
邪祟在小少年與匆匆起身的聶明玦共同出擊下終於四分五裂,再也做不得祟。
小少年跌坐在地,汗流浹背地看來是靈力消耗過度。
「多謝仙友出手相助!」聶明玦朝他作揖,餘下的門生也紛紛行禮。
「在下魏嬰,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魏嬰回了一禮,語氣平靜地說。
聶宗主在門生的攙扶下也向他作揖,「多謝你出手相助,否則能留下的人恐怕也是走不出去了。」
魏嬰搖頭,脣角微揚,「修士修仙修得是心,也修因果。能救下你們,嬰自是歡喜,多救一個人,這世間就能多種一份善因。」
「在下清河聶氏聶燭聶白煎,這是犬子聶皓聶明玦。」聶宗主向魏嬰釋出善意。
聶明玦向他作揖,魏嬰抬手作揖,面色未變。

詩杏佇立在孟瑤身邊,神色漠然。
嘴裡唸著往生咒,讓死於非命的生魂死靈都能夠好好去投胎。
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照耀著魂魄去往該去的所在,不會迷失,不會迷惘。
孟瑤微微張著嘴,眼神閃爍著光,心裡暗暗下了決定。
他也想成為像母親一樣的光,照耀迷途之人前進。

剩下的人收拾好同伴的遺骸遺物,同時向著滿地的屍骸行了躬身禮。
「阿彌陀佛。」魏嬰垂眸低喃。
聶宗主是被聶明玦攙扶著上霸下,心頭鬱積著怒氣。
詩杏和孟瑤隨著魏嬰一起和清河聶氏的人向著不淨世而去。


屏幕外頭聶明玦咚地一聲坐回椅子上,眼中閃爍著烈焰火光,「溫狗!」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句話,彷彿失了大半力氣,神色有些頹然。
聶懷桑眼神閃過一絲狠戾,那個時間線的自己已經十歲有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鬱氣難消,病入膏肓,更甚至是母親也隨著丈夫離去。他們的家短短半年就風雲變色,所有重擔都壓在了不過十六歲的長兄肩上。
他恨,恨岐山溫氏,恨溫若寒心狠手辣。
他更恨自己的一切,明明身為嫡系血脈卻手無縛雞之力,修仙的根緣被狗啃過般參差不齊,連金丹都是靠著丹藥堆上去,見過長兄練過刀法後的種種,他更加不願意修刀道。
他得活下去,活下去才能讓那些看不起他們的人付出代價。
他必須保持清醒,才能清楚看見那些意圖攪亂天下的人最終的結局。
就算身邊空無一人,就算自己什麼都留不住,無妨……我想要保住的人早已不在了。
如今,不過是要自己能夠將這個家傳承下去。
天下為局,蒼生為棋,一棋皆下,全盤皆愚。
我,不悔。


[眾位先人,你們的信念我引以為誡。為家族而生,為家族而亡。好樣的!]
[瑤妹的心也在這裡定下了未來。]
[我曾經看過一段報導,是瑤妹的個人訪談,記者問他:你為何與其他空間的金光瑤選擇了不同的未來?瑤妹笑了一下,眼神中充滿著光芒,他說:我不願做他人眼中的梟雄,我只想做家人眼中的啟明。]
[啟明為名,劍指群雄!]
[瑤妹:我不要那份孤勇和愚昧無知,我只要你們安好無恙,母親是我的光,我也想成為你們的光。]
[羨羨看過報導之後也公開說了一句:母親是永不熄滅的太陽。]


「這般看來,這魏嬰即便未受過江家家訓影響也是位俠義之人。」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話,雖然無人應答,卻深埋進他人心中。
魏無羨嘟著嘴,眼中閃過幾絲明亮。
「魏嬰,很好。」藍忘機說。
「魏公子,我能喊你一聲無羨嗎?」藍曦臣微微一笑,向著魏無羨問道。
「當然可以。」魏無羨回以一笑。
「和我一樣。」藍忘機眼神認真地說。
「忘機的意思是說,無羨也喊我兄長即可。」藍曦臣無奈地笑道。
藍忘機點頭。
「兄長。」魏無羨喊。
藍啟仁微微挑眉,輕咳了聲,「禮不可廢,既然忘機已經尋得命定之人,自然也得隨著他喊。」
魏無羨愣怔了幾息,聲音染上幾分顫巍巍,「叔…叔父?」
「嗯。」藍啟仁摸摸鬍子,心頭若一明鏡。
「父親。」藍忘機向青蘅君藍瑱的方向說。
「父親……」魏無羨表示自己有幾分心塞。

藏色散人不滿地起身,就要撲向魏無羨,「我才剛找回兒子啊!」魏長澤無奈,起身帶回了還在胡亂動作的妻子。

20.

清河聶氏仙府,不淨世。
以黑色為主調的仙府有幾分壓抑感,獸頭家紋高掛於大堂,旗海飄揚,教場上聲勢浩大,門生練武個個精神飽足氣勢沖天。頗有種來到了軍營的既視感。
魏嬰三人隨著門生一同來到議事堂中,聶宗主臉色難看的用手壓著左胸,腰側靈刀在除祟時已經粉碎。
聶宗主夫人聽聞父子兩人歸家端著傷藥匆匆趕來,身後還領著數名醫修同行。
「夫君、明玦!」聶夫人揣著裙襬跨門檻進了堂中。
醫修向著父子兩人伸手醫診,聶宗主蹙眉閉眼,聶明玦向她作揖。
「這幾位是夫君的客人嗎?」聶夫人向詩杏、魏嬰及孟瑤行了禮,三人一起作揖回禮。
等醫修收手,聶宗主睜開眼,「那位有配劍的小公子救了我和明玦,若不是他,恐怕傷勢會更重。而他身後那二位…」語氣疑惑地說。
魏嬰向著聶宗主介紹,「這位是家母,詩杏字解語,舍弟孟瑤。從夷陵起家,如今於大陸上周遊列國已有四餘載。」
聶宗主頷首,「歡迎三位來到清河,天色不早了,不妨在這住下一晚,待魏公子恢復再做打算。」
詩杏向看過來的魏嬰頷首,「那就恭敬不如從命!」魏嬰說。
聶夫人好客的接引三人到已經打理好的三間客房,「三位貴客請暫且住下,晚膳是否要一同使用呢?」
「夫人,多謝您的好意,我們母子三人在房裡使用即可。」魏嬰說。
聶夫人頷首,「詩夫人,妾身這廂有禮了。」欠身向她施禮。
「聶夫人請起,那是阿嬰自己的因果。」詩杏側身避過,不接受她的謝意。
聶夫人對她的印象好上許多,笑了笑並不在意她的動作。
突然有一名小少年揣著比他的手大上許多的摺扇衝了過來,「阿娘!」小少年眼神璀璨,對聶夫人依賴有加。
「阿隅,你怎到了這裡?去看過爹爹和兄長了嗎?」聶夫人蹲下身為孩子額頭隱隱冒出的汗擦拭乾淨。
小少年點頭,「娘,大哥和爹傷得好重,他們會好的對不對?」
「當然!」聶夫人說。

「娘,我可以、可以和這兩位公子玩嗎?」聶隅興致勃勃的說。
聶夫人點頭。
魏嬰和孟瑤仰頭看了詩杏一眼,詩杏頷首,「別錯過晚膳。」
三個半大孩子笑著跑遠了。

聶夫人起身,原想和詩杏道別,詩杏卻邀她一敘。
前者不疑有她,揮手令婢女退遠些。
詩杏有話直說,「聶宗主鬱積怒火,且半身靈刀遭毀,致使怨靈纏身,若三日內不處理將無藥石可醫。」
聶夫人瞪大雙眼,紅脣顫抖,「妳怎麼會…」
「我潛心修佛,相信因果。若聶夫人信得過,不妨讓我一試。雖然這是魏嬰種下的因,可兩個孩子未來說不准還有需要你們相助的地方,就讓詩某使那份善緣加深幾分吧。」詩杏道。
聶夫人深吸一口氣,深思了許久,「麻煩詩夫人了,請救救我的夫君和長子吧!」聶夫人放手一搏,更希望對方能一道醫治好聶明玦的傷勢。
「阿彌陀佛。」詩杏雙手合十,閉眸低語。
聶夫人也雙手合十,美目含淚。


[嗯……你們真的不覺得劇情越來越奇幻了嗎?(笑哭)]
[如果聶老宗主真的被醫好了,歷史大概就轉了個大彎了吧OoO]
[也許…大哥就可以不必過早撐起一個家族重擔,不必時時憂心弟弟懷桑沒有自保能力,不必背負父母雙亡的血海深仇。]
[我有疑。]
[仙友請說。]
[詩杏麻麻是學佛的,雖然不知道她是否皈依,佛門不管是出家還是在家眾都得遵循十戒。可是她破了第一戒,殺了狗也殺了人。第六戒,不著華鬘(花鬘),打扮不可華麗,不可佩戴花鬘等裝飾品。還有第十戒,不可持有財務。]
[也許她已經還俗了,更何況她也是修仙者。]
[是我唐突了。]
[仙友這般說,就連藍家也有破戒行為啊!]
[好了好了,他們佛學修得是心,若是要破戒極大的可能是還俗了。我更懷疑詩杏麻麻這般破戒是為了沾染因果呢。]
[???]

『如果你們真要談破戒的問題,我母親還破了第四戒。』藍灩淡淡的說。


屏幕外頭的他們看的很是心驚,先是魏嬰與聶明玦一同除掉妖邪,後來是詩杏一眼就看出聶老宗主的病因。
再來則是修佛上的一些因果論。
佛學中的十戒,必要遵守。若是還俗,則看人心而定。

「她打誑語了嗎?什麼時候?」藍景儀問著坐在身邊的藍思追。
藍思追想了許久,蹙眉搖頭,「我也不知道。」
魏無羨嘖嘖了幾聲,「他並沒有害死魏嬰的父母啊。」
好幾人都恍然大悟。
「正如那些後世之人所言,詩姑娘因為他們的死亡沾染上因果。」藍忘機附和。
「所以,這位姑娘為了還清這份因果,保護了魏嬰,讓他與父母見上最後一面,徹底了結。」魏無羨總結。
「那她為什麼要騙人?」金如蘭問。
「這就要看她是想朝哪方面培養魏嬰了。」魏無羨微微瞇了眼。
「一讓魏嬰恨她,潛心修練成材,長大後反殺她為父母報仇。一讓魏嬰修仙修佛,修心修緣,等孩子成材後她再自行了斷。」魏無羨淡淡的說。
「你不會。」藍忘機說。
魏無羨笑了笑,「是,我相信長大後的魏嬰,絕對不會恩將仇報去殺死詩姑娘。他被教養成了相信因果的孩子,也相信與他說了那些話的父母。所以他從未相信詩姑娘害死了他父母這種話。只要細細想一遍,就能知道那不過是拙劣的謊言。」
藍忘機微微一笑。
魏無羨揚脣輕笑。


[出家人不打誑語。]
[詩杏到目前只說過一次謊,那就是對魏嬰說:你父母的死,為我之過。]
[突然感到心塞……]
[感覺詩杏麻麻有難以啟齒的秘密。]


隔天一早,詩杏與孩子們一同用過早膳,起身前往與聶夫人約定好的處所。
聶宗主及聶明玦都在裡頭休養。
詩杏領著兩個孩子向聶夫人作揖,聶夫人還禮。
「夫人還請妳不要宣傳今日之事,詩某並不想惹禍上身。」詩杏臉色平靜地說。
聶夫人自然同意,揮手讓其餘人等退出院落。

詩杏站在聶宗主的床邊,而當事人如今還昏昏沉沉的睡著,指尖與他的皮膚之間還隔著一塊聶夫人提供的手巾,紅中帶粉的靈氣隨著指尖的游移流竄在聶宗主的經脈中。
「氣血攻心,因撞擊而受到輕微內傷,靈器毀損導致刀靈壓制不住怨氣,終日纏身。當事人的身體會越來越糟糕,最多不過八個月。」
「那該怎麼做?」聶夫人心急如焚。
詩杏眼眸微微一顫,「將他體內的怨氣吸取乾淨,修補他虧空的氣血,重新打造一把趁手靈器,最後,好好活著。」
聶夫人大驚失色,「吸取怨氣?這該怎麼做?我們這裡沒有人會用這種邪魔歪道啊!」
詩杏搖頭,「何謂邪魔歪道?意指不正當的言行或途徑。若是行得正,何以畏懼?」
「聶宗主夫人,恕小子插嘴一句,我母親曾言,世間有三千大道,道皆可道。心證大道,自然有飛升機緣。」魏嬰作揖道。
「清河聶氏是當前大陸唯一不修劍道的世家,不也算是在尋不同的道嗎?」孟瑤輕聲說道。
聶夫人恍然大悟,「是我孤陋寡聞了。多謝三位的提點,我再也不會多想這些了。」

詩杏臉色平靜的隔著手巾,將指尖落在了他的心口,嘴裡喃喃著大悲咒。
「阿娘!妳身體還沒完全好!」魏嬰激動的說。
孟瑤被威壓一震,嘴角流下了鮮血,魏嬰只能將他與聶夫人擋在身後。
怨氣慢慢地從聶宗主的身體裡被吸取出來,憑空形成了一顆黑色的小球,還在增大。
詩杏的臉色越發蒼白,大悲咒聲不落,慢慢地空間中只剩下了心經誦念。
聶明玦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心頭震撼。
清冷的嗓音在念誦時卻道出一種無怨無悔的解脫感,詩杏眼眸微微上揚,望著那巴掌大的黑球劇烈抖動的樣子,緩緩閉上了眼。
待大悲咒誦完,接著往生咒雙管齊下。
那由怨氣凝聚的黑球竟然慢慢地淡化了幾分,在場的幾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直到黑球完全消失。

「阿彌陀佛。」詩杏雙手合十,道完這句便起身逕行離開房間。
在房門將要關閉前,她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房內,「莫要執著,執著只會讓人越陷越深。重頭來過,人生還漫長,雉子年幼,莫傷害。」門扉緊閉,已無她身影。
魏嬰和孟瑤也朝幾人雙手合十,匆匆離開。

躺在床上的聶宗主此時氣息已經平穩下來,深鎖的眉頭鬆了幾分。
聶夫人喜極而泣的握著丈夫的手,擦乾眼淚後趕忙令婢女喚來醫修。

聶明玦思索著方才魏嬰三人所說的那番道理,面色沉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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