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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詩杏。第六章到第十章。

錦鯉小王子 | 2021-01-24 16:37:34 | 巴幣 0 | 人氣 196

連載中【魔道祖師】詩杏。(緣更)
資料夾簡介
※老福特、長佩、半次元皆有更新。 一條主線、兩條支線同時進行,魔改原作劇情。 忘羨不拆不逆。 叔父原向夢女(oc女角) 主視線不在忘羨身上,請知悉。

【魔道祖師】詩杏。

*OOC是我的鍋,角色是秀秀的。
*其他篇忘羨文是劇版且雙傑友情向,慎入。

*羨羨不在江家。
*對江家不友好(不懟江厭離)。
*時間線:觀音廟事件五年後。
*遊戲直播體,全員復活向(直播完後,回溯空間)
*CP:忘羨、軒離,叔父有CP。

*很喜歡常家喵喵太太的仙界講壇,因此開了這篇文,已獲得授權特此標注。(因為第一章已經標注,所以不會再重復叨擾)

*文筆小學生,不喜歡請離開。
*撞梗都是我的鍋。
*有自創角,除忘羨外全員直。
*更新靠緣分,存稿夠就更。
*「」對話框。
  『』直播主說話框。
  []直播留言框。

✨有任何與太太思想相悖的文字都是我不正的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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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藍灩準時準點平躺在床鋪上,雙手交疊於腹上,閉眼等待入夢。

遊戲是她五個哥哥給她弄出來的,那個畫面和流暢度根本不像是三哥說的那麼輕易。
想必花費了她意想不到的心血和努力,就為了滿足她的心願。
她的哥哥們真的太好了,好到她都沒辦法對他們有任何不滿。

前幾日,在她的生辰宴,一身紅黑配色的三哥笑臉盈盈的將隨身碟放在她手中,告訴她,「這個遊戲一定會完成妳的心願。」所以,她相信了。

她想要為母親正名,也想為他周遭的人留下什麼。她的出生是不是真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是受到祝福,還是就像其他世家的人所言,她的存在是一種禁忌。
父親和母親的相遇、由母親帶大的三哥、四哥和五哥、還有自己出生的意義……她都想明白。

會的,哥哥們都那麼說了……

夜很靜,白色的紗簾搖曳著。
潔白床上的人兒睡得很沉。


空間中那些人,看著空下的幾個位置,心臟拔涼拔涼。冷汗不斷從額角從背部流竄下,生怕下一個被劈成齏粉的會是自己。

曉星塵、宋子琛和阿菁都回到抱山散人身邊,而藏色散人緩緩起身,眼神含著冰霜,看著一圈臉色難看的仙門百家,聲音不大卻足夠所有人都聽見,「有幸重生,必將禮尚往來,別客氣別推託,你們應得的。」語畢,甩袖轉身,回到師父身邊。
魏長澤拋下癱瘓的江楓眠,面目依舊,眼神冷的讓人直墜冰窖。
「嗯。禮不大,誠意重。」
他們嚇得紛紛抱團。

散修堆裡羅青羊眼角含淚地看著那些曾經污衊魏無羨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的模樣,心裡湧起一陣快意,太好了、太好了,魏公子…有人愛你、有人為你報仇、也有人為你擔憂難過……回歸現世之後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的。

當初那句「綿綿思遠道」牽起了你我的友誼。在熱氣騰騰的烙印就要落下我的臉,毀了我的一生時,你勇敢地為我擋了下來。你是我的恩人,是我一輩子感謝的人,你是我心目中英雄的代表人物,是我此生遇見最有俠義心腸的人。
褪下外袍的舉動我從不後悔,我只後悔沒能在你備受爭議的時候多做什麼……
對不起魏無羨,對不起…

現在的我有了願意陪我一起夜獵的丈夫,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叫做綿綿,如果有機會我想讓你看看她。
「綿綿思遠道」下一句絕對不會是詩中所言「遠道不可思」那般……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的。


空間中有幾絲藍色的靈氣浮動,藍忘機緩緩抬起頭,隨手拂動了那一絲小旋渦,忽有幾份暖意包裹他的指尖,那雙琉璃眼眸見此緩緩瞪大。

「魏嬰…」低聲呼喚,似有若無。

『爾等會出現在這裡,不僅是為了讓你們與親人重逢,也是想讓爾等明白一件事情。沒有一個人的出身能代表他的全部,也沒有一個人犯錯了一次就甘願一直錯下去。心懷赤誠之人有口難言,將痛埋入心間獨自舔舐,面上笑得沒心沒肺實則比誰都在乎。心懷救世之人為抱負而入世,因人心不古難測真心而付出代價。心懷善惡之人,因出身而低人一等,為母親夙願誓歸家族認祖歸宗,一腳踹下,葬送了他的善。心懷惡念之人,曾也擁有善念,那錯失的糖是善惡的分水嶺,助人送信卻遭常慈安生生碾碎了左手,斷指斷善,誰來教導乞兒善念為何?』天道一聲歎息。

『藍忘機,那小旋渦就先由你保管了。』

「是。」藍忘機朝前方作揖。

身後仰躺在地的江澄,唇角染著血絲,氣息奄奄。

藏色散人振了振袖子,挽著魏長澤的臂彎,與抱山散人等人一起走回位置上。
藍忘機走回藍氏陣營前,和藍思追點了下頭,藍思追與溫寧一起向他行了禮。藍思追在婆婆身邊穩穩坐下了,握著她的手笑意盈盈。


空間的時間流動並不明確,但看著姑蘇藍氏好些人都紅著眼睛硬撐著精神的模樣,大概也能估算著到亥時了。
看起來時間流動似乎和那什麼直播的時間差不多,仙門百家的人蹙了蹙眉,該不會要在這邊過夜了?

正當這般想著時天道的聲音又出現了,嚇得人精神都來了。

『現世的時間是凍結的,爾等什麼時候進來再出去也是一樣。不過等爾等看完了直播吾會回溯時空,所以也無所謂吧。曉雪清,汝帶著他們分配房間。在這裡不會有飢餓感。戌時前必須在這裡集合完畢,其餘吾可不管。』

眾人還在遲疑天道委任何人,只見抱山散人朝天作揖,神情恭敬。
藏色散人嘰嘰喳喳的和師父攀談了起來,告訴她自己知道房間在哪邊。
眾仙門百家即便有心有不甘者也只能乖乖跟著他們離開這方空間。

他們可不想嚐到被雷電劈打的滋味。
想當然爾,雲夢江氏那三人都被遺落在地上,只有江厭離拉著金子軒和金凌幫著將他們一起帶去休息。

金子軒心情不太愉悅。
金凌也是,今天這一齣,讓他們的面子都扔沒了。


翌日。
那群沒臉沒皮的仙門百家見天道沒再出現,好幾個時辰都試圖搞一言堂,被聶明玦吼了幾次就縮到角落去了。
直到戌時將至,眾人紛紛回到潔白空間的座位上,果不其然那塊屏幕準時亮了起來,不過這次畫面到沒有再出現昨天見到的姑蘇藍氏後人。
那片有杏花舖滿的背景帶上幾分暖意,有木椅輕輕落地的聲響,窸窸窣窣的響動,幾息間就傳來女孩略帶清冷的嗓音。

『我們今天接著把開場動畫看完。』屏幕又瞬間落入黑暗中。
那處白底黑字的部分滿屏都是道著晚上好,對她的決定沒有任何不滿。

又是那首曲子。
那柄會遊走的小劍停在了讀檔的字樣上,開啟區塊後唯有一個孤零零的圖片綴在上頭。

故事還在繼續——

世界毀滅崩塌,所過之處無不成灰燼。屍骨無存,煙消雲散。
天道費盡千辛萬苦將世界拉回正軌,時間漸漸開始有了流動,路上的行人仿若沒有察覺世界重生,在時間解除凝結後重新動作起來。

男孩從龜縮的牆角慢慢坐起來,不解的歪頭看著自己的手,拍拍自己的頭要自己振作起來,直起身慢慢朝巷口走去,輕門熟路的從垃圾桶裡翻出了一塊還連著果肉的果皮慢慢啃咬。

[羨羨啊(T ^ T)看到這幕我真的忍不住哭掉一盒面紙……]
[困惑自己怎麼醒過來了嗎……我覺得心如刀絞。羨羨可能覺得自己明明看見爹娘了,咋又夢醒了呢。]
[一塊瓜就被抱回了蓮花塢。我這邊一筐的瓜能不能帶羨羨享福啊_(:з」∠)_]
[樓上放棄吧,你贏不過那個彈琴的。]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從孩子被請出客棧到他死亡重生,時間線過去了約一年多,鄰近冬天,很快就要迎來第二個年頭。

這天早上孩子從包子舖的老闆娘手中拿到了一顆罕有的帶油水的肉包,他珍惜的握在手裡,抬頭朝她笑得燦爛,「謝謝婆婆。」
為了不打擾對方做生意,他趁著對方轉移視線的時候走開了。他全身破破爛爛的,別人看到他會不開心,不開心的話不買包子就不好了。
孩子慢慢走回了巷子,沒有注意到身後有狗跟在身後,直到有低低嘶吼聲傳入耳裡,瞬間全身發僵顫抖
臉色霎那間慘白,他不敢回頭也不敢繼續走。
眼淚流了滿臉。
有條狗見獵物不動,撲向了他。
彷彿是反射動作,他向前跑了幾步,雖然躲開了狗的撲擊卻也挫傷了大半肌膚,看起來好不狼狽。
血的味道引得牠們口水直流。

「不要咬阿嬰、不要!痛!阿爹、阿娘你們在哪裡,阿嬰怕,嗚嗚嗚嗚!」孩子忍著不哭出聲,只敢低低抽泣,就怕身後那幾隻大狗把自己吃掉。
懷中的肉包子變形的厲害,可見他握的有多緊。

屏幕外頭的藏色散人曉酌清掉著眼淚,神色哀傷。魏長澤攬著妻子的肩,聽聞孩子強烈地喊叫著他們,心口痛不可遏。
藍忘機闔眼,心底早已暗湧波瀾。

巷外有幾人探頭進來查看,見著一小乞兒被野狗團團圍住,想上前驅趕援救,卻被身邊的婆娘給拉住了,嘟嘟噥噥幾句,那些起了心思的人只得縮回手腳不敢行動。

卻見不遠處有位姑娘踏著白靴向此而來。

一襲白衣搭紅袍,腰側一柄樣貌普通的劍,一名年約二十上下的女子面色淡然行走在夷陵的街道上,潑墨三千青絲半綰成辮子隨著步伐微微晃悠,褐色的眼眸近似墨色卻又淺了幾分,髮上綴著幾許又紅又白的花蕊,傳來幾分若有似無花香。
因為她的面貌路上行人不由多看幾眼,她恍若未覺。

直到聽聞前方暗巷小道傳出狗吠及孩子淒厲的哭喊聲,致使她頓下了腳程。

「不要…不要過來!包子給你們…求求你們不要過來!」孩子蓬頭亂髮,身上僅覆單衣薄褲,既擋不了風寒亦遮不住他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及凍瘡。他手中變形的肉包隨著他的求饒聲扔到了兩三隻野狗的面前,畜牲先是瘋搶完那不足以塞牙縫的食物,抬頭弓背又是步步緊逼那已經面色慘白的孩子面前。

在大街外道上那些人卻恍若未聞狀似平常的行走,但眼底總有幾絲驚恐和憐憫浮出,女子抿了抿唇抬腳就往巷子而入,而不遠處的茶樓有幾道紫袍身影飛奔而來,似要助其一臂之力,可街道上的人民幾乎都知道他們的出現是為何。也絕對不是好事。

有幾個人想要攔下女子的行進被她腳下步法避過,女子面無表情嘴唇微微抿緊,右手搭上了劍柄,喀搭一聲間眼前的野狗通通倒地不起。


沒人看見她何時拔出了劍,也無人察覺她是何時收回了劍。
一如她出現,如曇花般佇足卻轉瞬雲煙。

孩子哭咽忽停下,他抬頭迎著光望向了解救他於惡狗口下的人,不知來人是男是女,姓甚名誰,他揚起嘴角笑得燦爛。

女子頓足於他面前,抿緊的唇緩緩張闔,「阿嬰?」

孩子聽聞那聲阿嬰,聽懂了那個嬰字他點頭,「姊姊認識阿嬰嗎?」
她緩緩蹲下身,在孩子有些拘謹和戒備的神情下緩緩從自己身側劍柄上綁著的劍穗珠玉中取出一把帶血的靈劍及汙穢不堪亦有染血的拂塵置於他面前。

「我來帶你離開。」

認出那把劍與拂塵的來處,魏嬰撲在靈劍及拂塵上頭哭得像隻小花貓,女子輕輕撫上他的頭頂,輕吁一聲抱歉。

她的後腦杓彷彿有眼睛般轉頭一下子就盯住了站在巷口看熱鬧的民眾中那異常顯眼的紫色衣袍幾人。
那一眼如霜如冽,直叫人無法承受。

抱起哭的打嗝的孩子,怕他哭到身體抽蓄可就不好了。女子將兩把武器放進魏嬰懷中,淡然步出巷口,眼波平淡,既不回頭也不出聲。
可空氣中又是一聲喀搭,數秒後那幾身紫袍僅餘一人逃命離去。
清心鈴的聲響破碎又飄渺。


女子緩緩垂眸,看著懷中昏厥的孩子,「對不起。」嗓音沙啞了幾分,又是一聲道歉。

抱起孩子往著來時路而去,一如她來時,無聲無息。

[啊啊啊啊啊啊狗啊!]
[就是因為同為吃不飽的流浪者,搶食搶位樣樣來……那些狗雖然死有餘辜,但也算他們死得活該啊……]
[那個姑娘就是扶養羨羨長大的人嗎?]
[跟暖暖好像呀!]
[我也覺得超像!!!除了眼型和服裝以外,根本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吧!]
[暖暖暖暖,妳的哥哥們是不是拿妳來做模特兒啊(笑哭)]

『那是,我的母親。』嗓音微微沙啞,染著一些懷念。

[哇!]
[大美人啊!!!]
[暖暖的媽媽是扶養羨羨長大的人,那暖暖的哥哥?!]

『噓。繼續看下去,會有答案的。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從中尋求答案的人。』藍灩輕聲說道。

屏幕外頭的人們有幾分恍惚,看了那些文字結合畫面所見,不敢置信有、慶幸的也有。

對那女子所使的劍術有幾分感慨和驚艷,如此之快,不知有何機緣。
起了別樣心思的人眼眸閃爍著精光。

【開場動畫已播放完畢,是否直接進入遊戲?】——【是】【否】

07.

藍灧並不急著進遊戲,稍微整理一下思緒,『不憂君魏嬰魏無羨,母藏色散人父魏長澤,兩人皆為散修。在大陸行走,名聲俱佳,遇見邪祟不管利益多寡都會慷慨赴義,解救當地居民於水火。兩人有一兒,名嬰。在不憂君四歲多時行至夷陵,聽聞有邪祟傷人,兩人將孩子哄睡後出行。』
『哪知遇上剛進階為玄嬰期的邪祟,本來力戰將成,邪祟卻自爆。從此與兒天人永隔。』

[暖暖別再捅刀了啊啊啊啊QAQ]
[我覺得十三號空間歷史的開頭這般寫挺好的~野史的開頭真的太扎心…]
[樓上我收到你一桶淚水了,我再澆回你頭上!]
[謝謝直播主統整~因為分了兩天看,思緒有點斷掉!]

『嬰自小逢人便笑,即便傷著了也會努力揚起笑容安慰哭喪著臉的母親。於客棧等待三天便被客棧老闆喚小二請了出去,嬰自知無法繼續待在客棧,出了門尋一處空位繼續等待親人歸。平日只得撿拾人家丟棄的瓜皮殘羹果腹,有的時候還會被其他乞丐野狗搶食欺負。嬰沒有怨天尤人,一心只想著爹娘為何還不回來接他。』

[江厭離說羨羨就是天生的笑臉。我只想說,他根本不能做自己。誰想一直只有一張臉?羨羨會痛苦、會難過、會生氣、會為了別人的苦而哭。但他從來不為自己哭。沒有人為他做主,沒有人保護他,只要他一反抗,落下的鞭子就越多。]
[我真的很討厭那些洗白江家的人。先不說江楓眠的長澤是我兄弟根本沒有說服力吧。正史中,魏嬰在夷陵流浪五年才被尋回,先不說雲夢離夷陵的距離,身為五大世家的一宗之主,手下門生那麼多,還有他的人脈比起其子江晚吟更廣泛,若是書信請求協尋,我就不信那些仙門百家會找不到一個根本跑不出夷陵的孩子!]
[不是跑不出,是羨羨根本沒有想過要出去…他和父母約定好,乖乖在客棧等他們回來。一等就是五年……]
[江家是真的不能剖析,一深入研究真的會想殺人。]
[那一塊瓜,賠上了羨羨的一輩子。]
[別刀了別刀了!孩子都傻了QOQ]

『夷陵的冬天飄著飛雪,第一年,孩子撿到了紅通通的果實,塞進嘴裡卻被辣得滿臉通紅,他不肯吐出來只怕吐掉了,就沒東西吃了。強嚥下肚卻發現腹部湧起暖意,從此之後他便開始尋找辣椒的蹤跡。不是因為他多愛吃,而是在他的認知中辣椒能讓他的腹部感覺到溫暖和舒服。那個冬天,他撐過去了。第二年的冬天,風雪更大了,他很懊悔沒在早上還有些許陽光時躲到城郊不遠處的破廟,他凍到無法動彈,彌留之際看見了逆光而來的兩道身影,以為是爹娘來接他,慢慢睡去,再也沒醒來。』

[不管正史還是野史,歷史中總會撰寫到魏無羨愛吃辣,這一點由他聽學時的同學佐證。]
[而且是滿盤紅通通的那種…]
[辣椒雖然可以養胃,但一次吃太多還是會鬧腹疼的,心疼TAT]

曉酌清垂著首,眼淚不停地掉,越看越痛苦,越想越恨自己。
為什麼要把孩子留在客棧,為什麼不找個能信任的友人幫忙照料,為什麼?為什麼!
「阿月,穩固心神!我知道妳現在恨不得殺了自己,但妳這般失控也是於事無補,不如好好想想等時間回溯之後要怎麼做!」抱山散人曉雪清伸手拍了下徒兒的肩膀,以助她清明心神,穩固修為。
「師父我是不是真的很不盡責…我的孩子,他受了那麼多苦,我的心真的好痛!我恨不得替了他,他越笑我越痛!」藏色散人曉酌清左手握拳緊緊壓著心口,哭得狠,魏長澤將她擁在懷裡,取出手帕一遍又一遍地為她擦拭淚水,眼神悲痛且溫柔。

「等出去,把阿嬰帶在身上,遠離夷陵。」魏長澤原想說不再除邪祟,但那根本不可能,撇去生計問題,更有他們的理想抱負,所以根本不可能不去做。
「不管去哪裡,就算要畫一大堆符咒我都不要阿嬰再離開我的視線了!」曉酌清慟哭著說。
「好,把他保護在陣法裡,不離開。」魏長澤一手擁著她一手撫摸她的腦袋。

『數年後,遠在雲夢雲萍的孟瑤,遭逢喪母之痛,為完成母親夙願持信物翻山越嶺,徒步赴蘭陵。哪知蘭陵金氏金光善根本不認他,甚至絲毫不把他當人看。門生任意欺負,一腳就將他踹下金鱗台。但他沒有正史那樣好運,他死了。滿臉是血,唇帶譏諷地死去。』
『天道動怒,回溯時光。至此,開啟了他們的第二世人生。南柯一夢,醒來後,嬰只能安慰自己繼續加油。瑤恍惚看著孟詩還在掙扎著不陪客。兩個孩子回到了年幼,重新再來。且看他們會如何抉擇,是繼續還是改變。』

[暖暖補充了好幾處細節啊!]
[我覺得沒直接進遊戲聽聽直播主回顧也挺好的啊~]
[知道的越詳細心就越痛!]

藍忘機右手虛掩著臉,雙眼早已通紅潮潤,緊緊咬著牙不吭一聲。
原來魏嬰嗜辣不是因為喜歡而是為了暖身,他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魏嬰的過去那麼痛苦,他的恣意瀟灑不如他想的那般自由自在,他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他心裡藏著的痛早就有了徵兆,還以為他被鬼道損害心性,其實被損害的是那道防著負面情緒流竄的牆,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有悔。
悔自己沒能陪在他身邊。
悔自己沒能守護他。
悔自己沒能看清這世間的晦暗。
悔自己沒能替你擋下世人對你的污衊。

魏嬰……

藍忘機感覺到左手中的小漩渦不斷地撓他的手心,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垂眸,緩緩放下掩著臉龐的右手,不在意身旁三位至親擔憂的神色,信手撥弄著小漩渦。
小漩渦顛顛倒倒的飛著,蹭上了藍忘機的臉,似乎要他別再傷感了。

『第二年冬天,嬰遇到了帶來父母所使用靈器的女子,開啟了他不同於正史的人生。我們的故事也將從這裡開始。』藍灩說完便操控著鼠標點選屏幕上浮現好一段時間的選項。


一陣鳥鳴蟬聲,窸窸窣窣的林業磨擦聲響,風的吹拂揚起了滿地的落葉繽紛。

女子佇立在杏花樹前,懷裡抱著一個孩子,她微微瞇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杏花樹下豎立著兩塊墓碑,上頭撰寫道『散修魏泊 魏長澤之墓』以及『散修魏曉氏月 曉酌清之墓』
她低頭看著孩子含著兩泡淚昏迷的模樣,後退了好幾步,環視周遭一圈,選了個鄰近水源又有些地勢的土地,小心抽出了劍。
一柄極為普通的劍,劍身上浮現著『失信』二字。

這時眾人才清楚瞧遍劍的模樣。

她向著面前的樹憑空劃拉著,粉偏紅的劍氣將幾棵檜木砍倒,像是施展了神仙術法般,不過幾息的時間,那處空地竟然蓋起了一棟單樓層的木屋。
她款款走進去,幾次掐指施術讓屋內乾淨整潔,信手拂過劍穗上的藍色珠玉,朝前揚手,許多實木傢俱及生活用品安全置於地面。
部署好一切,懷中孩子依然睡得沉,動靜鬧得大竟也沒吵醒,想來是累過了頭。
也是,被狗嚇成那樣。

將魏嬰放置在剛鋪好床單的小床上,卻見原本睡得沉的他緊緊蜷縮身軀,凍的裂瘡紅腫的雙頰顯得幾分蒼白。

詩杏坐在床沿邊,輕輕拍撫魏嬰的腹部,嘴裡哼著調子。
魏嬰迷迷糊糊地伸手捉住了身旁詩杏的手臂,嘟囔著什麼,「阿娘……阿嬰很乖,沒亂跑…阿爹,阿嬰好怕…你們要回來了嗎……」

詩杏沒有把手抽回,另一隻手搭在孩子的脈上,眼眸半闔,唇角抿緊。
替孩子蓋好被子,孩子抱著她的手睡得滿臉淚痕,詩杏嘴唇抽動了幾下,似是想說想什麼。

最終嘆了口氣,「阿娘在這裡,阿嬰別怕。」聲音溫柔如煦陽,比起一開始的僵硬軟化了不少。
繼續哼著調子,孩子慢慢卸下了臉上的戒備,但身體依舊蜷曲著,那是他不安且顛沛流離的證明。
詩杏沒有半點不耐,左手輕輕拍撫著他的腹部,右手讓魏嬰纏著。

「娘…阿嬰很乖的……阿嬰有乖…」魏嬰夢囈。
「我知道。阿嬰很棒。」詩杏彎下腰在魏嬰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霎時間,在屏幕外頭眾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魏嬰身上外露的傷口全數癒合,連點痕跡都沒殘留下。

孩子咂巴咂巴嘴像是吃到了好吃的食物,睡得很沉,臉上的凍瘡早已消失無蹤,恢復光滑柔嫩的模樣。
詩杏猛地噴出一口血在地上,臉色慘白。
「太能忍,也不是好事啊……」揮手清乾淨血跡,從珠玉中取了一本關於歷史演變的書,泰然自若地閱讀起來。

[太能忍,不是好事QAQ我家羨羨就是隱忍太久,所以才會被人吃得死死的。]
[他記恩不記仇,對他好他能夠報以數倍的恩,到最後被江晚吟殺了也沒想過要回來報仇,是因為他自認為欠江家的都還清了,已經沒必要了…]
[準確來說是對仙門百家也感到絕望了…]
[三十八號空間的陶然君亦是如此…觀音廟事件之後,他就儘量和江宗主不再往來了。可是每到江姑娘忌日,陶然君還是會面向雲夢的方向,一站就是一天。直到含光君把他帶回去…講一句老實話,我和小夥伴曾不小心看到陶然君哭得像個孩子……]
[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江姑娘,其實害死江姑娘根本不是他……他在贖罪,贖一個沒能救下師姐的罪,贖一個害得金如蘭失去雙親的罪,也贖江家滅絕的罪。]
[懷璧其罪,何患無辭。]
[世人以訛傳訛信他是個魔頭罪人,誰知他曾經恣意驕傲是個愛笑少年郎。為還恩落的屍骨無存。俠義肝膽終成一捧黃土。]

『如果他真的想報仇,大概沒有人能阻止他了。他的摯友聶懷桑就能隻手遮天、翻覆這天下。他的道侶藍忘機會為他斬盡面前宵小,因為那是他們自己造孽。』藍灩說。

「聶懷桑!」聶明玦怒吼。
「大哥!大哥等等!」聶懷桑跑到心腹背後,不停躲著臉色難看的聶明玦。
這些年陪著聶懷桑一起算計天下的幾個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真好啊……團圓了。

08.

隔天早晨。

魏嬰和詩杏大眼瞪大眼的模樣,僵持了一刻多鐘後才被一聲極響的咕嚕聲打斷。

魏嬰紅著臉抱著肚子縮了起來,不敢再看詩杏,後者眨眨眼轉身出了房門,留下魏嬰一人在家。

魏嬰抿抿唇抬頭環視周遭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模樣,突然眼睛瞪得很大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身體毫髮無傷的模樣。
他四處摸摸捏捏,眼睛炯炯有神亮的驚人。

[孩子心性最是單純啊……]
[痛的感覺都快讓他忘記和父母在一起的快樂了。]
[這兩雙大眼睛讓我羨慕啊!]

詩杏提著食盒進來,擱置在桌面上,取出菜盤和一小碗清粥,推到魏嬰面前。
「你的身子太虛,先吃著。」詩杏把湯匙遞給魏嬰。
魏嬰誠惶誠恐的向她致謝,雙手接過餐具,詩杏知道他的恐懼,並未打斷他。

可是孩子乖乖吃完了一碗粥面前的菜卻是沒怎麼動。
「你不吃完,這菜我也吃不了。」詩杏說。
孩子看著她臉上確實沒有說謊的跡象,這才端著菜盤吃了個乾淨。
詩杏執著手巾給他擦嘴,在他呆愣的目光下將他抱在懷中。

「阿嬰很髒……姊姊,阿嬰很髒…」魏嬰絞著手指不安的說。
詩杏沒放手,就這樣抱著他御劍回到了城裡。
魏嬰害怕極了。
他怕這個姊姊因為嫌他太能吃了要再把他丟回去巷子,一雙大眼睛霎時湧上了水氣。
沒想到詩杏卻帶著他一路向著成衣店行進,詩杏走到櫃檯前,對著老闆說,「請給這個孩子做三身衣服,髮帶也要。另外,可方便讓他淨個身?」
成衣店老闆看著孩子的模樣,眼角微揚,到沒多說什麼,讓身邊的伙計去燒了水端到後院去。
魏嬰在詩杏的牽引下洗了個久違的熱水澡,身上還有皂角的香味。
老闆給他量了身型尺寸,剛巧店裡客人不多,就先讓妻子給他趕工。

鄰近傍晚就讓他們取了成衣,魏嬰身上穿著嶄新的衣裳,臉上笑得合不攏嘴,心裡高興極了。
又想到詩杏方才付出的銀兩,魏嬰的好心情消失無蹤。
詩杏好笑的看著魏嬰變臉的模樣。
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左後方,右手指尖微微抽動。

[羨羨的情緒變化真的很直接,直接到讓我嗷的一聲就哭出來了TAT]
[女子給羨羨拿了清粥和過水的青菜,其實是怕孩子腸胃消化不良,一時無法吞嚥太過油膩的食物。]
[羨羨還以為要被扔回去了(つД`)ノ]
[我媽問我為什麼哭掉一盒面紙,臉好疼(泣)]

「你真的不喊我阿娘?」
魏嬰抬頭看著笑的好看的詩杏,眼裡還殘留著不安害怕,但藏在深處的渴望,詩杏看得一清二楚。

屏幕外頭的人們也看得出來,小孩子喜歡這個女子,因為她會給他飯吃,帶他洗澡,給他買新衣服穿。
但這種喜歡,是扭曲的。

詩杏心裡嘆息,帶著魏嬰回去小木屋裡。
魏嬰慌張的低著頭,不敢再看她。
「阿嬰。」詩杏輕聲細語地說。
「你父母的死,為我之過。」
「他們除祟時,不敵,我卻沒能救下他們。」
魏嬰懵懂的看著她。
「他們都是英雄,是充滿俠義精神的道侶。阿嬰,我只是想將你撫養長大,等你能獨當一面了,看你想怎麼著都好。」
詩杏摸摸魏嬰的小腦袋,「我很喜歡你。」
「你的阿爹叫做魏長澤,你的阿娘叫做曉酌清是抱山散人門下弟子,他們都是有名的散修。」
「而你,你叫做魏嬰,記住了嗎?」
魏嬰用力點頭,眼眶蓄滿淚水,嘩啦啦地掉。

「我叫做詩杏,你若願意可以喊我一聲杏娘,我不強迫你……」詩杏說。

魏嬰仰頭看著她,「…阿娘!」
詩杏愣了,頓時喜上眉梢,「欸。」
「我、我帶你去祭拜父母…」詩杏慌亂地站起來,不慎弄倒了矮墩,砰的一聲讓還在迷迷糊糊的兩人清醒。

[藏澤夫婦是英雄(T ^ T)他們替夷陵的老百姓除掉了邪祟啊!還是玄嬰階的,若是沒有他們的付出,我看夷陵滅城的機率高點…或者死的就不會只有兩個人了…對不起我自打嘴巴。]
[樓上仙友冷靜,別傷害自己了。雖然現實很殘酷,但就是這樣啊……]
[感覺詩杏身上有故事…她看阿嬰的眼神一直在改變。]
[顯微鏡女孩出現了!]
[一開始是愧疚和麻木,帶孩子蓋了房子,為他療傷時漸漸有了人氣,緬懷、心疼還有一些挺複雜的情緒我沒看懂,到後來就真的變成老母親的眼神了…]
[樓上有毒…(噴水)]
[我原本還在擔心詩杏是想利用羨羨……就像江楓眠那樣。]
[我覺得她在說謊,說到羨羨父母的死是她沒能及時救下那句…]
[開頭影片那裡分明沒有她的身影啊……(疑惑)]

魏嬰撲進了詩杏的懷裡,嚎啕大哭。
一年多來的恐懼不安和痛苦通通發洩出來,又得知父母的死訊,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知道的不多,就連一開始看見父母的靈器出現在別人手中,還以為他要帶自己去找爹娘。
他已經六歲了,在街上流浪兩年,其實有些事情都見過了,死亡也離他不遠。
他猶然記得那次的記憶,彷彿夢一樣。

「阿娘!阿嬰只剩下妳了!」魏嬰哭著說。
詩杏抱緊了孩子,「對不起沒能在你流浪前找到你…阿嬰,你是個好孩子,一定不要忘記父母的名諱,我會帶你去找他們生存的痕跡,絕不要忘了他們。」
「不、不忘記—嗝!阿嬰不想忘記阿爹阿娘……」魏嬰哭得打起了嗝,詩杏一邊拍撫他的後背,一邊用指腹為他抹掉淚水。

「現在哭完了,以後就要更加堅強!阿嬰,哭並不丟臉,它能教會你後悔,也能教會你勇敢。」
「嗯!阿嬰、阿嬰會變堅強!」魏嬰拉著詩杏的手,笑得燦爛,配上他滿臉淚痕,著實好笑。
詩杏拿乾淨的手巾擦乾他的眼淚,「天色有些晚了,吃些杏花糕再睡一會好嗎?」詩杏從珠玉中取出油紙包,帶著魏嬰向餐桌移動,幫著他取用糕點,再將一杯水放在他手邊,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魏嬰吃的香甜,原本還不敢多吃,詩杏作勢要扔掉後,魏嬰再也不敢忍著肚子餓了。
把孩子哄睡之後,詩杏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往床邊施下靜音咒,她施施然地起身朝門外走去。

[我靠,那個道貌岸然的傢伙終於現身了!]

江楓眠領著數位長老客卿佇立在木屋外頭,除去為首的江楓眠以外的人眼神都不怎麼好看。

「這位姑娘,在下是雲夢江氏宗主江楓眠,敢問姑娘可否將那孩子還給我?那是我故人之子,還望姑娘不要為難我…」江楓眠溫文儒雅的姿態,周身氣質溫煦,但詩杏可一點也不上當。
「藏色小友與魏小友已將孩子託付與我,就不勞煩江宗主。請離開這裡。」詩杏端著肅容,語氣平和的可怕。
江楓眠微微蹙眉,還想再說什麼,就被搭在脖頸上的劍刃驚出一身冷汗,他根本沒看到對方什麼時候出劍的。
「我不介意讓你們都留在這裡,亂葬崗多幾具屍體,也不會引起他人懷疑。我說的對嗎?江宗主。」詩杏的眼神可怕的嚇人,江楓眠偏偏聽出了她的一語雙關,背後的冷汗越發嚴重。額頭上也冒出了汗。

長老客卿的存在沒能讓詩杏退縮幾分,反而他們自家人就像魚肉般任人宰割。

江楓眠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朝她鞠躬作揖,「可否讓魏嬰出來與我見上一面?」他不死心的問。
詩杏沒有放下劍,甚至連表情也沒有變化,「請離開。」
江楓眠咬咬牙,抬手讓長老客卿收回靈劍,緩緩退後避開詩杏的劍。
帶著一干人等灰溜溜的離開了。

在那之後,詩杏將杏花樹至小木屋以外三公里的距離下了禁制,數道光芒不斷疊加,嫌著不夠堅固,從乾坤珠玉中又掏出了幾顆指甲蓋大小的靈石,設置了陣法。
心懷不軌、心術不正之人,皆會被陣法困住,除非她主動放人否則將一輩子被困在裡頭,直至化成一捧黃土,但靈魂也無法解脫。身死魂消才是解脫。

屏幕外頭的眾人有的看得牙酸眼紅,有的覺得此子行事穩重,有實力又不胡亂殺戮。
曉酌清憂心忡忡,擔心兒子被騙,又欣喜這位姑娘護著阿嬰。魏長澤捏捏她的手,「阿嬰對他人的情緒很敏感,既來之則安之。」
「長澤哥哥,我還是很怕…她打著我們的名號,還取得我們的靈器……」
抱山散人看著詩杏的臉,微微瞇了眼,結合前面所見,得出的答案讓她不太敢下定論。
曉酌清見師父臉色不對勁,連忙詢問。

姑蘇藍氏幾位道行較高的長老,似是也看出了詩杏的怪異之處。

「這位女子有極大的可能是杏花樹妖…」
「從一開始沾染到血液的杏花樹,到此段的敘述,我想結果八九不離十。」

周遭抽氣聲一片,身為修士對妖魔鬼怪的出身及出現大概都了解,這個姑娘竟會是妖嗎?

「依我看這魏嬰從小被妖帶大,還住在亂葬崗,以後肯定還是會變成大魔頭!」
「就是!這太可怕了!一個會吃人的妖帶大的孩子會多好啊!」

砰地一聲,姑蘇藍氏首排的位置,藍瑱手下的握把已經被拍得粉碎。
頓時空間裡鴉雀無聲,藍瑱臉色冰冷的看著幾位先開了話頭的長老,「是妖又如何?這姑娘看來便是知情知禮之人,藍氏家規你們怕是沒背清楚。」
藍啟仁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藍曦臣微微閉眼,好似現任宗主不是自己。
藍忘機以手指逗弄小漩渦,對周遭那些只會抹黑的人不再給予任何關注,抬頭望著回到屋內的影像,看著魏嬰的睡容,眼神浮現出一絲溫柔。

溫情冷笑一聲,看著又在到處刷存在感的人,真以為憑那一張嘴就能走遍天下嗎?
坐在她身旁的溫寧本想一蹦三尺高,在察覺到藍思追臉色難看,卻努力克制自己時,也只能握緊拳頭強忍怒氣。

很快屏幕邊上的留言處也開始討論起相似的字句,可比起仙門百家的直接,後世之人倒是看開的更多。

[各位仙友,我先發表一下拙見,再請各位一起討論。首先,遊戲名稱為《詩杏》由此可見是以此人或物為主角,著重描寫。片頭開場是藏澤夫婦除祟,後來邪祟自爆後鮮血濺染上唯一一棵被打上高光(狗頭)的杏花樹,她身上散發出的光點和魏嬰與孟瑤死前所散發的光點是同一種。由此可見天道回溯的對象也包括那顆杏花樹。能讓天道認可的人事物,你們還害怕會有差錯嗎?(作揖)]
[是的是的我也這麼覺得,那個重生的機會既然都有杏花姑娘一份,那肯定是天道賦予了她重責大任或者讓她去完成未盡的心願。]
[暖暖的媽媽肯定是好人哎!能被姑蘇藍氏的人認可,你們操啥子心鴨!]
[哇!我好想知道暖暖的父親是哪位高人(狗頭)]

藍灩的精神有些恍惚,看著他人討論的內容。誰能知道,她從小就只能靠著他人的話語間斷斷續續的描述來拼湊一個母親的形象。

『只剩下一刻鐘到亥時,我們今天的直播先到這邊,明日同一時間再會。』藍灩的嗓音依舊平靜,聽不出來有無生氣。

[暖暖晚安~]
[真羨慕姑蘇藍氏的作息,我一直在失眠…]
[試試溫情神醫的養肝丸(真誠)]
[吃了保證你不想再熬夜了(狗頭)]

然後藍灩就關了直播。

09.

藍瑱臉色蒼白,面無表情地坐在位置上沒有說話。身後的藍氏長老大多知道原因,鑒於家規的條條框框便不再多言什麼。
藍曦臣睜開眼,要求族人回房休憩,眼底有著一絲疲憊,藍思追在他的發話下與親人分別,約好隔天再見。
帶著小漩渦起身的藍忘機向長輩作揖行禮後帶著小輩們整整齊齊的離開。
手中撫弄的鬍鬚傳來微微的刺痛,藍啟仁鬆開手指,心裡嘆息一聲。大嫂是兄長一輩子的心結啊……
不知道為什麼,在場的人明明多有重生之人,但是卻未見到她的身影,兄長難道就沒有機會和她再見面嗎?
當初大嫂走得早,照理來說應該最早出現在這裡才對,但事實看來並沒有。

藍啟仁暗暗附上藍瑱的手臂微微用力讓他起了身,兩兄弟一同離開。

仙門百家也紛紛雜雜的回房間了。雲夢江山的門生頗有些不情願的攙扶著江楓眠、虞紫鳶和江晚吟離開,江厭離抹著淚和金子軒及金凌站在一塊看著他們的身影慢慢遠去。
金子軒扶著她的身子,拍拍金凌的肩膀,要他別多想。

抱山散人一行人走的最早,他們一點也不想再和仙門百家這種人模狗樣的垃圾在同一個空間多待一秒。

薛洋甩了甩手,吊兒郎當的離開了。


江厭離擁著金凌坐在床沿不停地告訴他,不要去恨魏無羨,不夜天那晚是她自願替他擋下那一劍,她從未後悔這麼做。金凌瞪圓眼睛不斷掉眼淚,對母親的言論沒有做出回答,但是在他心裡既是糾結又是鬆了一口氣。
原來他們調查的結果真的八九不離十,那個時候他的阿娘被帶上了不夜天,為了救夷陵老祖而被一劍捅死,在那個時候舅舅就站在阿娘的身邊,只有魏無羨是背對那把劍……但是呢?
為什麼死的會是阿娘?
倘若舅舅出聲提醒了魏無羨,或許後面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
也許真的如景儀所猜測的,舅舅他原本想害死的是魏無羨,所以故意不出聲,哪知道阿娘真的將魏無羨當作自己的弟弟,想都沒想就擋了這一劍。那十三年他活得像個笑話,在陰謀輿論中成長,對他好的小叔叔並非他所想的那樣耀眼,他的心已經腐爛纏滿荊棘,設計害死他的阿爹,在觀音廟被一劍捅進心口,欲將藍宗主一起帶進赤鋒尊的棺木中,好似良心發現將他一掌推開。哈,真是太荒謬了…這種人,這種人…他好事壞事都做了,壞的那部分卻生生將他帶入地獄。
從小到大,他和舅舅的相處時間就比小叔叔長,很多事情也是從他口中聽到,但是在與藍思追他們一起追尋真相的那些日子,完全被顛覆了……
他恨鬼將軍,恨他失控殺了阿爹。
他恨魏無羨,恨他沒能保住阿娘。
可他到最後,誰也恨不了……
很多事情、很多無辜被牽連的人,在設計中入網,在陰謀中丟了性命,他要去恨誰啊…他該恨誰?
若非後來的那些年,他或許還被蒙在鼓裡。
多可笑。多可悲啊……

金子軒的臉上還帶著不認同,但也沒多說什麼來駁妻子的話。
他不喜歡魏無羨,雖然認同他的義氣和膽量,但是他太固執了,且次次與他作對。
如果窮奇道那天他肯乖乖收手或許後面很多事就不會有了,子勛也真是的有話好好說不行嗎?非得要打打殺殺的。
但這些想法在他死了之後,完全被顛覆了……
也許到頭來,他還是太過天真,才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利用。不僅害死了自己,還害的妻子受害,更讓獨子變得孤苦伶仃。
可笑啊……真的可笑…

今日注定難以入眠的一夜,太多事情接踵而來,沒來得及理順思路。
除去姑蘇藍氏的魔鬼般的睡眠時間,其他人真的是夜不能寐。
尤其是藏色散人曉酌清與魏長澤更是如此。

曉酌清雙眼失神地看著床頂,這些年她在這一方天地透過屏幕觀賞了孩子的一生,她悔過、恨過、也哭過…可是再怎麼鬧騰,她的孩子也回不來…靈魂被撕裂,身體被生生咬成齏粉。
阿嬰……是爹娘不合格,放你一個人在世間受罪…
魏長澤擁著妻子,不發一語。
他知道她現在最需要,不是誰的勸慰,而是看見兒子完好無恙的站在他們面前。


藍灧睡得不太安穩,屍山火海,一顆巨大的杏花樹攔腰斷裂,火勢蔓延開來,就快要舔拭上了樹幹。
她拼命的向著杏花樹奔跑,因為她看見她的哥哥們就佇立在樹下一動也不動,接近了才發現他們淚流滿面地抱著樹。

『阿娘——!』

藍灩睜大雙眼,現實的鬧鈴還未響起,連天都還沒亮。
但是她完全睡不著,心臟直蹦蹦地跳動,夢裡的景象不斷竄動在腦海裡。
那顆杏花樹、那顆斷裂的杏花樹……
不、不會的…不會是她所想的那樣……
藍灩整理好房間,撫平抹額及袍角皺痕,緩緩抬頭望著盥洗室那光亮的鏡子裡反射出來的自己,臉色慘白且眼底有著紅血絲。
她的容顏與母親有八九分相似,除去眼型近似於父親,其餘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也因為這樣,父親其實並不喜歡看她,在她越來越像母親之後更是如此。
她嘲笑他的懦弱和狼狽。
也諷刺自己的無力。

藍灩扣好自己的配劍,轉身離開房間。


第三天清晨,許多人才睡了過去,鄰近戌時是被人敲門叫醒的。

可是明明時間差不多了,屏幕卻未如同前兩日亮起,甚至連聲音也沒有出現。
正當眾人疑惑議論時,屏幕亮了,不是那片杏花海,而是一個樣貌清秀,容易讓人心生好感,頭上戴著烏紗帽的男子。
認識他的人都會喊他一聲「仙督」或是「斂芳尊」,不管是否認可還是不懷好意,大多如此。

[咦?暖暖呢?今天竟然晚了五分鐘~]
[等等等等等等!今天是請來了神秘嘉賓嗎?!啊啊啊啊啊!孟前輩我喜歡你!]
[臥操!]

『你們好,我是孟瑤。今天舍妹身體抱恙,因此由我來為大家主持今天的直播。』孟瑤微笑道。

[是不是昨天我們在討論暖暖麻麻讓她難過了?我們向她道歉QOQ希望暖暖能早日康復啊~]
[雖然小哥哥也很帥,但我還是想聽暖暖的解說TAT]
[祝福暖暖早日康復啊!]

孟瑤端莊地坐在電腦椅中,神色顯得有些疲倦。

『不是這樣的,你們不要自責。』
『暖暖這孩子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都是從我們幾個兄長身上汲取片段,所以她很敏感脆弱。今天早上她下山去除邪祟,反常地恍惚了一息被邪祟反擊,好在盡歡有偷偷跟在她身後,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早提醒過門生要注意她的精神狀況,結果還是出事了。好在無羨把溫情姑娘帶回雲深不知處,暖暖的傷勢才穩定下來。』
『整個雲深不知處差點被翻了過去。想到之後要處理的事情,我的胃都疼了……』孟瑤揉了揉眉心。

[天啊!居然發生這種事情!]
[第一次看見暖暖直播時,還是五年前呢…那時候的她,眼裡充滿戾氣,要不是看見她額頭上綁著捲雲紋抹額,我是真的無法相信他是姑蘇藍氏的孩子。]
[天啊?!]

『非她之過。』
『她只是被周遭的人影響到了。』
『如果時光能重來,我們寧願…哈,不好說太多,剩下的還請你們到遊戲中尋求解答。等遊戲破關,一個月後會開放預購,也會更新史鑑,裡頭會加上十三號空間的發展歷史,還請各位敬請期待!』孟瑤的眼神一瞬間湧上了緬懷愧疚的情緒,但很快就掐斷了話頭,開始為自家遊戲打起廣告。

[特別期待!]
[種草~]
[孟前輩今天還帶我們玩遊戲嗎?]

孟瑤看見留言時搖了搖頭,『我們製作這遊戲的初衷就是要讓暖暖看見母親的生平事蹟,今日我若玩了,她就不好銜接上。所以今天我就陪大家聊聊天好嗎?』

[好啊~]
[孟前輩的聰明才智可是被藍老先生認證過的。]
[這下子總算知道暖暖的身分惹,艾瑪賊香!]

屏幕外頭的仙門百家再看見孟瑤時不禁哄鬧成一團。

「這歛芳尊竟是到了另一個地方過的有滋有味了?」
「你傻嗎?人家姑蘇藍氏的姑娘都說他們生活在不同世界了。肯定是另一個…」
「笑話!這金光瑤就算到了別的地方也改變不了出身!」
「一個娼妓之子,何以懼乎?」
然後,那個出言不遜的人就被劈成渣渣了。

『不知積德累善,不知修心修德。』天道被氣笑出聲。
『一個人天性如何,不是爾等一張嘴就能定性!』
『此界如此混濁不堪,吾真後悔將兒送入人間歷劫,落得魂飛魄散的結局!』

藍忘機捧住小漩渦不肯鬆手,即使他整個人被股拉力扯住半個身子,「不!」

「忘機!」
「忘機,快放開手!」
「含光君小心!」

『汙濁、險惡、抱弱成眾三人成虎,所有和爾等作對的人都活該都該死,對嗎?懷璧其罪、身負寶具、能力高強卻不為己所用,潑髒水搞得人發狂,再聲稱他有罪?』
『爾等真當老子不存在了嗎?!』
『要不是吾無法插手歷劫,你們這些人還在不在世上可不好說了!』

10.

「他英雄病發作救了別人,愛出風頭,害得我的家人全死於非命!他難道就沒錯嗎!魏無羨他想死就死想活就活,多厲害啊!在玄武洞的時候金子軒和藍忘機死了就死了,你偏生要出頭救他們,落得江家被溫狗給毀了!魏無羨!你真是厲害啊!憑什麼!憑什麼在你死了之後我還是得一直聽見你的事?憑什麼我就要被你的能力和名氣壓一頭!憑什麼!?」江澄掙扎著起身,朝天怒吼,眼眶泛紅竟是這麼哭了。
雖然看見一反往常兇狠模樣的江宗主淚流滿面,但說出的一番話讓姑蘇藍氏的人和金子軒狠狠蹙眉。
這雲夢江氏宗主莫非腦子有坑,對魏無羨沒有半點尊敬和口德,難怪那麼輕易就被金光善離間了兩人。
好勝心太過,嫉妒怨懟,哪裡還像是個世家出身的一宗之主,分明是個怨婦啊!

江厭離拉著江澄的袖子要他別再說了,卻讓江澄狠狠揮了出去,「我才是妳親弟弟啊!憑什麼魏無羨他要死了還要拖妳下去當墊背!」
「不是這樣的阿澄!我是自願的!阿羨他也是我弟弟啊!」江厭離撐著金凌的手喊道。
「哈哈哈哈哈笑話!一個家僕之子何德何能還要妳一個江家大小姐保護!」江澄的話讓眾多人都紛紛離了他的身邊。

這些年雲夢江氏的作為著實令人看了好大一齣笑話,按時收了供奉,邪祟出沒若沒死人就絕對不派門生除祟,惹得雲夢一帶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既然如此,那汝回溯之後就去做個家僕之子,遭人嫉恨、怨懟,搶走所有得意的人事物,最後落得被背叛殺害的下場!』一道雷狠狠劈開了江澄的肉身,那抹透著黑紅的魂魄消散無蹤。

「不!!!還給我!把我的兒子還給我!阿澄!阿澄!!!」虞紫鳶臉色扭曲,一雙杏眸溢滿血色,恨意沖昏頭,轉身就要撲上曉酌清,卻遭阿菁一棍子揮倒在地上。
「妳個賤人!跟你那個兒子一樣不得好死!!!」虞紫鳶氣的一口血湧了出來,滿地的鮮紅。
江楓眠全身癱軟根本無法做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妻子一步步錯下去。
薛洋歪著頭大咧咧的蹲在她身邊,「呦,這哪裡來的潑婦啊?這戲看得我頭都痛了,嘰哩呱啦沒個重點。這嘴巴,還是不要了吧?欸,小瞎子妳過來,用妳的棍子把她的嘴抽掉!」
阿菁嘴角抽了一下,「你這個壞東西!我才不要聽你的!棍子借你用,等等記得還我!」說完隨手一扔,還真扔到了薛洋手裡。
薛洋掂了掂手裡的小木棒,甩手一棒就往她臉上抽。
虞紫鳶驚聲怒吼,「豎子敢爾!」
薛洋嘻嘻哈哈的又是一棍子,「敢!我怎麼不敢!我可是小混混、壞東西啊!妳不是很喜歡往別人身上甩鞭子?現在不過是風水輪流轉妳慌啥呢!」
「往夷陵老祖身上甩鞭子很有成就感吧!他不哭不鬧也不反了妳,哎,妳還抽上癮了!」薛洋抽斷了虞紫鳶的慣用手。
「不修口德,把流言蜚語傳得到處都有,挺厲害的嘛!」
「唉,可憐那魏無羨看不清你們這些人醜陋的嘴臉,人啊犯了我,我就狠狠地反了他!殺了一個他還不夠,還得全家人都殺掉,斬草除根,才不會事後被人捅刀!」薛洋嘻嘻哈哈的笑著,小虎牙甚是可愛,但他反手又是一棍,虞紫鳶痛到不停翻滾。
前天被藏色散人曉酌清打腫的臉頰還未消,又添上新傷。


姑蘇藍氏的人在看見藍忘機的臉色之後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他手裡捧著的小漩渦顏色比起初見時濃郁了些。
藍曦臣神色凝重,終是不發一語。
藍啟仁氣的鬍子尾巴都微微翹了起來,「這雲夢江氏著實是令我大開眼界!婦人之見,自己的過錯都推到一個孩子身上是存何居心!」
「戾氣太過,但是看得通透。自學鬼道術法雖不及魏無羨,可還是有一番小成。可謂是個有天份的孩子。有些可惜了,若能好生教養,不枉是個奇才。」藍瑱評說道。

曉酌清冷眼看著虞紫鳶狼狽的模樣。
不遠處愣怔呆滯的江厭離緩緩低頭看著江澄方才所站地位置已是空空蕩蕩,眼角的淚水慢慢滑了下來。金凌無奈的將母親拉在手裡。

同一時間。
屏幕裡,孟瑤坐直了身,笑容可掬。
『不要詢問過於隱私的問題,我會斟酌回答。暖暖平常都會提早一刻鐘下播,那我們就按她的時長吧!』

[懷疑孟前輩有在看直播,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哈哈哈哈(笑哭)]
[難道哥哥大人們有在為暖暖護航嗎?這個直播間比起其他聊玄正歷史的更加乾淨,某人的粉都沒見著一個。]

孟瑤笑意更濃,『畢竟,我們護短啊。對於某些人的粉絲若你肯控制得住嘴別亂說話,我們很歡迎你們來看直播。若管不住,就只能請你們出去了。』一雙指節修長的手優雅地搭在一起,形成一個小拱門,虛放在腹上。

[好羨慕暖暖啊~我家那位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就是整天只知道吆來喝去的,我爸媽還把他當個寶。]
[樓上莫不是重男輕女的家庭?]
[不,是因為我所存在的三十七號空間靈氣所剩無幾,我家中只有他有靈根修仙……有的時候我都在想,為什麼不乾脆都當個普通人呢……因為有仙緣者少,所以他們所取得的福利和條規都是最好的。]
[抱抱樓上。出身無法選擇,不管未來怎麼樣,現在就先把握當下吧!雖然這麼說有點事不關己(抱抱)]
[沒關係,謝謝你。]

孟瑤微微閉眼,『這些年的繁華熱鬧,在我十多歲的時候是想也不敢想的。若非遇上了母親和無羨,我大概還是會因為阿娘的心願而踏上金鱗台。』笑容參雜了一絲苦澀。
『就算讓我重獲一次新生,當時的我只記得從高台上滾落的疼痛及對金光善的恨意。看著阿娘掙扎,我勸阻許多次都無用,因為阿娘心裡還惦記著他。』
『心裡感到疲憊和厭倦,我很想逃離那個地方,但我放不下阿娘。』

忽然,孟瑤揚起一抹真摯的弧度,眼中流光溢彩,『直到那一天,我遇見了他們,母親就像神話故事裡的仙子,她解開了阿娘多年來的心結,也帶我走入了修仙者的世界。無羨一點也不在意我的出身,教我習武、教我如何修煉金丹。跟在他們身邊,我覺得重活一回,非常值得。』那麼笑容帶著解脫和盎然的希望。

[遇見她,為我此生無憾。]
[天啊,我的眼淚不值錢!]
[我要被詩杏麻麻圈粉了◉v◉]

『她是我這一生最敬仰的人,哪怕為她付出一切,我也無所畏懼。』孟瑤輕輕的說。

[如果其他空間的瑤瑤也能遇見詩杏麻麻該有多好啊……]
[他能體會到不一樣的人生,不被設計、不被辱罵、不用為了活下去詭計多端,如果能走上陽光大道,誰又想待在獨木橋上惶惶終日呢……]
[等等∑(゚Д゚)今天不是不發刀了嗎……]

孟瑤噗哧笑了出來,『大概是天道願意讓我走另外一條陽光路吧。不然,有七成的機率我會步上他們的後路呢。』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身後背景是一處紙筆亂扔的空間,木質地板光滑明亮,牆面用以淡黃色彩,顯得不那麼刺眼,且溫煦。
孟瑤微微仰首,脖頸那處小巧的喉結滾動了下,他從旁邊取了杯盞啜了一口,剛要放下就被門外紛雜的腳步聲驚了一下。
他歉意地看了眼鏡頭,『等我一下。』
那扇門被人推開。

「孟公子!大小姐的狀況被先生知道了!對不起我們真的擋不住…」藍氏門生滿臉悲憤地說。

孟瑤扶額。
動靜如此之大,即便他閉關總還是會聞得隻言片語的。

「我現在就過去,無羨他們呢?」
「回孟公子,澤蕪君、含光君、不憂君和薛公子都還在醫療室等大小姐的報告。先生、先生他聽聞大小姐出事連家規都顧不上…御劍過去了。」門生視死如歸的回答。背後議論他人,即使家規上已經被更改了,但作為一員老生他還是想著等會換班要趕緊去抄雅正集。

孟瑤起身,示意門生可以離開。

『抱歉,就先這樣了。各位晚安。今天的事情還請你們替孟某保密。』孟瑤臉色有些泛白,朝鏡頭微微笑,提前半個小時結束直播。

屏幕外,詭異的氣氛蔓延,一時間沒人敢說話。

忽然,姑蘇藍氏中有疑惑聲傳出。
「大小姐?姑蘇藍氏嫡系何時有了女子?」一名長老問道。
藍瑱和藍啟仁互看彼此,前者看著弟弟的模樣忽然眉頭微微一挑,輕笑出聲。
「她的母親是那位詩姑娘。」
「她的眼型與啟仁的一致,答案不就出來了。」
藍啟仁聽藍瑱如此說,臉色蒼白的嚇人。
「不可能!」他急急出聲,像是在反駁他,也像是在告誡自己不可。
兄長是宗主之位的不二人選,他的雙子則是宗主與掌罰人的不二人選。而他,身為上一屆藍氏二公子,掌司書,育門生,萬不可再有實權。早已做好孤苦一輩子的決定了,如今卻得知另外一個空間的自己竟然遇上了命定之人,還有女兒!?
命定之人的身分詭異迷離,是妖是人暫且無法確定,這種事情…這種事情!
藍啟仁臉色青青白白好不精采。
藍瑱拍拍他的肩膀,「藍氏先祖藍安曾為遇一人而入紅塵。既然遇上了,為何還要在乎世間條條框框?」說這話時,眼底卻浮現出一絲黯然。

如果當初的自己能夠這麼大逆不道,該有多好……
終究是他,做錯了……


藍啟仁抿著唇,不應他的話。
幾十年來,為了藍家的存亡發展費心費力,拉拔兩個姪子到那麼大,他沒有說過一句怨懟。
但並不代表他心裡沒有怨。
家規四千條,條條框框不僅束縛了他人,也將自己的未來緊緊束縛在藍家裡。他是姑蘇藍氏的二公子,也是姑蘇藍氏專職孕育門生弟子的先生。
啟蒙育英,教育後生。
一生為藍家而活。
如今卻叫他知道,原來他還有機會去愛另外一個人。
這讓他往後該如何繼續走下去……直到今日他依舊孤苦、無依靠的卻成為了別人的依靠支柱。
固執且迂腐,他人口中的自己的確如此。
一生都在和自己拼搏,沒想過要踏出圓圈感嘆山河大地。故步自封的鎖在雲深,自以為聰明的張著耳朵就能清楚外界所有,卻終究是瞎了眼。
對誰,都是這樣的。
對自己,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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