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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境物語~遙~北境篇》六十七、新的光輝

山海 | 2020-06-27 19:32:14 | 巴幣 0 | 人氣 80



  新王身分在公開後各處陷入短暫暴動,夢舞澄親自指揮武祭司與黑衣祭,三歲半的九嵐崎在聖祠殿內以超齡舉止搭配半神感知力操控的傀儡絲穿梭於北境之間,肉身幼小續力不高,須時常休息,暴動還是很快就被壓制下,人民修生養息的時日不長導致反抗勢力無法持久,北境人口由於詛咒關係數量銳減,當時各年齡層隨機不同比例地減少,延續後代對北境來說變得非常急迫。

  詛咒後的月嵐族犯罪率遽增,為續絃,從宗家起頭的月嵐村將生子列為大事,眾多女人不是因壓力早產、難產死亡,不然便是不堪生子的辛苦逃離卻又被逮回來,月嵐族男人急尋配偶四處找對象為女人爭風吃醋彼此自相殘殺不在少數,經濟衰退生計不易,暗處因生子盛起的非常行業如雨後春筍般豎立,生下的孩子有些不是夭折就是長不大,宗家甚至出現搶人生子,族內崩裂慢慢擴大,為苟活相互殺害,治安與維持月嵐族血統對聖祠殿來說變成須首要解決的燙手山芋。

  爾後月嵐族成為四境著名的詛咒之族,與滅絕只離一線之隔,舞詠侍賀血統只求自保地將大部分月嵐族人拒絕於村外,大家都不願跟月嵐血統有後代,北境所有月嵐血統的人都回到村內集中生活如同千年前創村之初,一切回到原點,後代的壽命最多只有十八年,月嵐族一下從強盛變得虛弱,總和各方面的力量來看,九嵐崎順勢成為北境不可抗逆的最強存在。

  短暫暴動停歇北境再次回復正軌,土地在九嵐崎的祈禱下一塊塊地緩慢恢復,肉身年幼的他已盡力,只能抱著無奈的心情等著成長,吃睡成為首要大事。他身形小還穿不了王袍,可絕對不會有人錯認,聖祠殿裡就他一個不需要引路木牌的老成小孩。

  吃睡之餘九嵐崎都把時間花在練武跟讀書,本來九嵐季在王位期間已讀不少,學識記憶猶在,即便如此九嵐崎並沒有懈怠的打算,依稀記得父親當時的處境之苦,他並不打算對現況低頭,所幸遺傳母親得多,他的身骨天生比父親強壯,雖然只拿得動小竹刀,在黑衣祭的指導下仍進步飛快,原先能夠在成長後以水月為主要用刀,現下情況已無法這麼做,水月刀只要看見他就發脾氣,對他極度厭惡。至於傀儡術九嵐崎使得並沒有父親來得好,整體半神的力量也只是比尋常月嵐王更好一些罷了,並不比其父九嵐季突出。

  時光荏苒,已足八歲九嵐崎有天對夢舞澄道:「往後的大占卜沒有水月刀的幫忙,可能會失準一些喔!」

  夢舞澄不曉得該回什麼。

  「妳會氣父王嗎?」九嵐崎稚氣道。
  「……不會的,御主與十六代王是蘭舞大君一心侍奉的君王。」夢舞澄道。
  「本王指的是妳。」九嵐崎道。

  夢舞澄還是很難習慣如此年幼的孩子以成年人的口吻說話,她稍微調適心態後微笑。

  「不氣,十六代王是臣見過最努力的人。」夢舞澄笑道。

  九嵐崎聽聞,他很滿意夢舞澄說的是「人」而非「王」,一視同仁的態度讓他笑著頷首。

  「本王還有一件事。」九嵐崎道。
  「是?」夢舞澄道。
  「水月的封印有一天會被破開。」九嵐崎面不改色道。

  夢舞澄一臉錯愕,封印當下她是全程參與的,蘭舞佑京的驚異表現大家有目共睹,君一席話令她呆若木雞。

  「不要緊張,還沒說完呢!」九嵐崎露出稚嫩笑臉。
  「御主,蘭舞大君的力量……很弱嗎?」夢舞澄困惑道。
  「不弱,雖然本王不曾細究舞詠族,不過蘭舞佑京的無形力很優秀喔!」九嵐崎笑道。
  「那……御主怎麼這麼說……」夢舞澄憂心。
  「哎,水月刀是加入月嵐泉打造出來的東西,本來就不是隨便尋常人用的,凡人再強封印的力量也有極限,大君暫時不用擔心,一般無形力的封印本王估計大概只能維持三五年,蘭舞佑京的可以維持十來年沒有問題。」九嵐崎道。

  夢舞澄喜形於色,一面對眼前年幼的御主多了份敬畏心。

  「本王會提前告訴妳是讓妳有心理準備,等本王長大了,身體穩定時就能再次封印,封印後除了半神與更強者之外尋常人不能解。」九嵐崎嘻嘻笑。
  「敢問御主,封印也有期限嗎?」夢舞澄好奇道。

  九嵐崎歪頭沉思會兒,笑嘻嘻道:「一千年。」

  夢舞澄聽聞目瞪口呆,九嵐崎抓著雙腳像搖椅般前後晃晃身體。

  「驚訝什麼?妳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本王有父王的記憶,這點小事還是能判斷,何況本王可沒父王那麼好欺負,哪有興趣成天擔憂東擔憂西,才不想一直被那把破刀吵,囉哩囉嗦的。」九嵐崎嘟囔。

  原來是破刀啊……
  夢舞澄心裡乾笑。

  「妳不用擔心該做什麼就忙去,那把笨刀本王會顧著,現在對本王來說吃睡才是最重要的,晚點妳讓人多準備一點可以快快長大又好吃的東西。」九嵐崎嘻嘻笑。

  夢舞澄笑出來,應下了。

  對於夢舞澄來說,這位小月嵐王是位讓她相當省心的主子,自小被君王的方式對待,日子久了便養成比九嵐季更多雍容尊貴的君王氣質,舉手投足更甚以往宗家教育出來的孩子,身體天生正常,骨子裡與生俱來的王者性格加上傳承過去九嵐季沉重的記憶,使得他的心態較為早熟,態度相對親和,不吝笑容,畢竟從出生後數月就知曉自己要擔起如同父親般守護北境的大任。

  只要不妨礙政務,他會到處說小謊惡作劇調侃祭司,比九嵐季更加能夠內化在聖祠殿內的無盡孤寂,夢舞澄因此時常收到祭司被惡作劇的抱怨,內容五花八門,驚嚇、絆倒、被掀衣裳都是常事,九嵐崎甚至還會故意挑有月嵐血統的,用傀儡絲做一道牆擋住絲去路,半逼著對方同樣也用絲線跟他玩遊戲,如果害那祭司因此遲到被上級責罰,他還會故意用翻上級的桌面給被責罰的人解氣,只要是莫名其妙的惡作劇,祭司們全都把矛頭指向月嵐王,頑皮程度令夢舞澄相當頭痛,有時她還得親自去和泉殿跟九嵐崎說這些事,他總是當場坐下腳伸直直地,摀耳朵皺著眉嘟嘴不說話,一旁協助幼王的瀨舞紗瑠每次只能對傷透腦筋的夢舞澄苦笑。

  似水流年,滿十五的九嵐崎身高已快追上父親,平凡九嵐季成為半神後才變得相貌出眾,像母親的九嵐崎並非如此,緋實在織舞家眾多女輩中本就長相出色倩影亭亭,加上自小就有一頭嫩嫩的水藍長髮,九嵐崎長大後身姿儀表軒昂還額外顯得有些眉清目秀,生喉結的聲音沉了下來,身體也變得更結實。跟九嵐季不同的是每過幾年他就嫌頭髮太長,一旦及臀他便命人削短,此舉時常受到夢舞澄阻止,說月嵐王的頭髮是象徵之一不可任意裁剪,九嵐崎完全不予理會,奇妙的是剪下的頭髮不久後會轉變成與九嵐季以前相同的黑髮,為避免有心人濫用半神長髮,夢舞澄每次還是親自收起後謹慎地用火化了。

  數年來緩慢恢復的北境國力對九嵐崎來說有些麻煩但不至於困擾,令他最為困擾的是三天兩頭從聖刀殿凌空抱怨的水月刀,偶爾巡視北境時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裡叫囂,或是在他祝福泉水時對他叫罵,九嵐崎覺得有些煩躁。

  一日早朝正欲收尾,九嵐崎忽然揮揮手讓他們留下,一群人屁股剛離地馬上又黏了回去。

  「都慢點走,本王還有事。」九嵐崎淺笑道。

  眾臣豎耳。

  「時間差不多,大君可以命人準備重新封印水月刀的事了,不必鋪張,簡單即可。」九嵐崎道。

  眾臣皆愣,回想起當時蘭舞佑京的身影與封印過程不免心裡冷汗。

  「御主,那麼臣立刻準備相關封印品及二十名頂尖的咒儀祭,並讓瀨舞紗瑠咒儀監率領眾人……」夢舞澄未說完。
  「不必了,大君先命人在那把成天吵本王的刀身上再多纏幾條咒繩,對了,先命泉祭大祭司把泉水取出來浸泡咒繩跟彩布、咒鈴三日,泉水取出來後立刻派人來通知本王,再讓咒儀祭處理後續。」九嵐崎悠悠道。
  「啟稟御主,咒繩製作時本就有使用泉水……」咒儀祭殿頭領道。
  「不夠,本王要摻入神近力,所以說取出後派人通知本王。」九嵐崎道。

  夢舞澄想起當時九嵐崎說的話,再聯想到前任王離世後,圍住全北境的傀儡絲盡散之事。

  「啟稟御主,臣斗膽……」夢舞澄有些支吾。
  「說。」九嵐崎道。
  「御主數年前說封印聖刀時效之事,臣想起先王施詛咒前後的力量……」

  夢舞澄後怕,怕說的話冒犯月嵐王,九嵐崎立刻便明白她想說什麼。

  「無需憂心,就算本王哪天回歸月嵐泉,那把破刀千年內也衝不壞封印。」九嵐崎道。

  說是破刀,原來是青出於藍啊……
  眾臣心裡冒著冷汗。

  早朝結束後各殿所頭領散去,夢舞澄獨自留下,倏地九嵐崎彷彿在她身上看見記憶中蘭舞佑京的影子,一手撐脇息拖著下巴撇出笑意,不列御祭,此時只剩君臣二人,彼此態度多少也變得沒大沒小。

  「大君還有什麼事?」九嵐崎道。
  「御主,瀨舞前輩年事漸高,近幾年北境已經慢慢步上正軌,雖然月嵐村最近因年近十八,情勢變得有些緊張……是否能讓她肩上的責任減少些呢?」夢舞澄有些尷尬。
  「啊……是呢,原來是這件事。」九嵐崎淺笑。
  「不然御主以為是什麼事呢?」夢舞澄挑眉。
  「本王以為妳要抱怨那隻大蘿蔔的事。」九嵐崎調侃道。

  九嵐崎指的是夢舞澄幾年前從侍賀尋到的繼承人,一名叫做「保岡元平」體格壯碩的男生。

  自從月嵐族每個人的壽命都只有十八年後,就連泉祭大君的人選也會略過月嵐血統的人,過去九嵐季的作為難以讓人打從心裡原諒,延續種族這件事九嵐崎心情上有些複雜卻是不得不做的,雖然他不在乎地認為造成詛咒之事絕大部分是北境人自找,基於身為月嵐王的責任,此事他必須得給予助力,這些年他致力於穩定治安、穩定人心並與各殿所祭司研討各種針對月嵐族伴侶配對生育的方法,舉辦活動列出法令提升北境民的經濟、互通有無減少彼此的隔閡,經過數年努力終有改善,可惜相較之下月嵐村的治安仍為北境中最差,尤其是月嵐族再過三年即迎來繼九嵐季之後,第二次以紅泉紋帶來的隨機死亡宣告,人心惶惶,當然不乏願意因此珍惜生命好好生活的族人。

  一面是殘害父母導致的不屑之情,一面是身為月嵐王所具備的慈愛,九嵐崎偶爾會陷入兩面困惑中,但他不覺得自己會被擊倒。

  那名侍賀的繼承者保岡元平剛好出生於北境需要重整的時代,年齡小九嵐崎幾個月,天生有著侍賀的強健身心,體型自小便有些魁梧,做事可靠警覺性高,在夢舞澄的教育下熟知詛咒前後的事,學習力不差只可惜小腦袋瓜轉得有些慢,對於人事物之間的關係並不擅長舉一反三,偶爾在談話中顯得有些笨拙,夢舞澄對此一直有意見還因此訓了他不少次。

  今日保岡元平受大君任務出殿巡視累積經驗未參與早朝,見九嵐崎提袖憋笑,夢舞澄無言。

  「御主要笑便大聲笑吧,那孩子再怎麼不濟也是臣的繼承者呢!」夢舞澄翻起白眼。

  九嵐季想起繼承者對大君本身來說也算是一年年辛勤拉拔大的孩兒,也就止住笑意了。

  「還有呢?就紗瑠姨的事嗎?」九嵐崎眼帶笑意。
  「還有十八年已近,早朝人多,臣自覺不適合提起。」夢舞澄道。
  「本王倒是無所謂,早點提,早點讓本王跟大家解了心結也是痛快。」九嵐崎手肘撐著脇息慵懶道。
  「是這樣嗎?」夢舞澄有些意外。
  「是啊,大夥懸著那點心結不好做事,妳可以當個黑臉跟本王一搭一唱多好?要不然給那棵大蘿蔔來試試歷練歷練。」九嵐崎笑道。

  夢舞澄無言,自己的繼承人年齡雖與眼前的王相當,記憶裡可沒有什麼先人的記憶能參考,經歷哪比得上眼前這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月嵐王?

  「御主的態度倒令臣有些擔憂那小子以後是否能夠擔下泉祭大君的重任輔佐御主了,這樣臣到時要怎麼安心入土啊……」夢舞澄嘆道。
  「大君有些多慮了呢?大蘿蔔挺好的,天生傻氣但渾身正派,說不定可以在很多地方為本王所用,妳到時安心入土便是,讓他把妳用火化乾淨些,本王會好好送妳一程。」九嵐崎笑得人畜無害。
  「那先謝過御主,御主可要好好地思念臣下啊?」夢舞澄不以為然道。
  「這不成問題。」九嵐崎笑道。

  結果夢舞澄忘了當初問的問題便要離開,九嵐崎叫住她,她拍了拍腦袋這才想起來,九嵐崎托腮幫子一臉無言。

  「這問題是妳自己想說的,還是紗瑠姨讓妳來問的?」九嵐崎道。
  「臣想盡孝,總覺得對師父做得不夠,起碼這件事臣想替前輩提起。」夢舞澄默默道。

  九嵐崎沉吟,一掌輕拍手邊脇息。

  「就這麼辦,妳立刻操辦相關事宜,也當是替本王盡孝吧!」九嵐崎樂道。

  君臣相顧嘻得一臉頑皮。

  回大君殿的途中夢舞澄邊走邊想事,她這幾年花了一些時間尋找九嵐季與織舞緋實相遇的關鍵處,蘭舞佑京不提起必定有其理由,所以她也不敢鋪張,最終未能有機會搜尋到的地方就是月嵐王的和泉殿,剛才一連串對話中這問題才是夢舞澄最想問的,在尚未明白師父未能提起的原因之前她不能自作聰明,去犯下師父花了巨大代價來教會她的事。

  光陰如箭,眨眼便到了封印當日,夢舞澄讓各殿所相關祭司浩浩蕩蕩二、三十人聚在聖刀殿門前,眾人戰戰兢兢深怕有什麼意外一個不小心就讓水月把聖祠殿給毀了,聖祠殿毀去,月嵐王就會失去能待的場所,連同千年盡心守護的泉水都會慢慢乾涸消失殆盡,這些祭司不是昨晚沒睡好就是緊張得胃痛,彷彿一群準備競賽的二流選手,不只他們,連夢舞澄也有些緊張,她甚至在九嵐崎預告封印的當天回大君殿後立刻拿出蘭舞佑京之前留下的歌舞咒文本出來複習,瀨舞紗瑠身為咒儀殿裡六大咒儀監之一自然不會缺席,十多年前的封印記憶恍如昨日,十多年後已白髮蒼蒼,美人風韻卻依舊。

  稍早前夢舞澄已命人依王的指示將新咒繩等封印物牢牢纏繞,中途水月刀血氣滿滿,嚇得纏繩的咒儀祭頭皮發麻渾身冷汗,聖刀殿內就像佈滿蜘蛛絲,一身發紅的刀使得更為殿內陰森可佈。

  在殿前等了一刻鐘,體質較敏感的人忽覺水月的血氣更濃,沒多久,穿著用嵐王袍的身影從昏暗的廊道中拖著長長袍擺出現,眾人行禮,九嵐崎見大堆人聚著,有些一頭霧水。

  「你們……來這麼多人做什麼?」九嵐崎道。
  「回御主的話,臣……擔憂,多做了些準備。」夢舞澄尷尬道。
  「說了不必鋪張……」九嵐崎扶額無奈。
  「啟稟御主,臣等前來協助封印刀,還請御主儘管吩咐。」瀨舞紗瑠緩道。

  九嵐崎長大後見到瀨舞紗瑠的次數慢慢地減少,王不再年幼也就無需人近身照顧,對九嵐崎來說瀨舞紗瑠如同親人長輩,自是敬重,不由得露出和藹笑容。

  「紗瑠姨,本王的意思不是要你們來協助,而是要你們幫忙保護你們自己跟聖祠殿,本王封印刀無需人在旁。」九嵐崎笑道。
  「御主的意思是……神近力封印?」瀨舞紗瑠恍然道。

  九嵐崎笑而不答。

  「咒儀祭佈陣稍微圍住聖刀殿就行了,人不用那麼多,大君可以先讓一些人回去了,該做什麼做去。」九嵐崎道。

  夢舞澄有些狀況外,什麼神近力封刀,師父沒教過她的事就難聯想得到,近年來實在太多令人意外之事,正當她發落一半,九嵐崎突然對著殿門碎念。

  「怎麼還在罵?比蘭舞佑京還嘮叨。」

  原來他跟水月正在隔空互罵,水月說話只有月嵐王聽得見,不懂的人單看會以為月嵐王發神經自言自語對著沒開的殿門說話。自己敬重的師父被不能忤逆的王抱怨嘮叨,夢舞澄乾笑,沒想到九嵐崎的手突然一揮,眾人忽然聽見從刀殿內傳出來語調渾厚恍惚的說話聲。

  「……你這不要臉的……髒東西……」水月道。
  「好啦好啦,同句話聽得我耳朵長繭。」九嵐崎道。

  再揮手開啟殿門逕自走了進去,一邊還在跟水月對罵。

  「臭……矮子……滾遠點……不想看見……你……」水月道
  「本王沒成年還有得長啦!」九嵐崎道。

  眾人傻眼,從來沒聽過一把刀會說話,千年來沒人聽過水月刀靈的聲音,就算聽到的是不入耳的廢話,祭司們還是覺得親遇此事是不是能拿回家鄉說嘴光宗耀祖了?他們不明白為何能夠聽見水月說話,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

  「那……那是聖刀的聲音!?」夢舞澄發愣道。
  「本王想讓你們知道這傢伙到底有多吵。」九嵐崎回首笑道。

  可以不要嗎……
  眾人心裡冷汗。

  九嵐崎在前方殿內往外喊道:「你們自己注意,都離遠些別靠得太近。」

  他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在外面圍觀,夢舞澄望著穿淨泉袍的背影,完全看不出自己侍奉的這位月嵐王究竟還會做多少令人意外的事,覺得千年來北境是不是太小看月嵐王與神近力?如果月嵐王沒有受到迂腐的限制,能夠享受著自由,是不是就不會造就十多年前的悲劇?

  九嵐崎站在水月面前,看著散發濃厚腥味的刀身泛血色紅光。

  「髒東……西……」
  「本王髒?現在是誰渾身血?」
  「住口!」

  水月發怒,往前衝卻掙脫不了先前的封印氣得渾身發顫,懸空的刀尖隨咒繩前後晃動。

  「老是抱怨父王,真正髒的不是父王吧?你是不是弄錯生氣的對象了?」
  「瞬丞……有讓你們……殺人……!?」
  「那他有允許那些人扼殺了父王跟本王的親人嗎?」
  「……詭辯!」
  「是你不願意承認吧?就個刀靈……等你修出人心再來跟本王辯這種東西,你只是輔助本王的工具,憑什麼跟主人發脾氣?」
  「你不配!」

  九嵐崎冷笑道:「那要看是本王有神近力,還是你區區刀靈有?」

  語剛落下,九嵐崎的雪銀瞳孔微輝光耀,周身旋出輕微風壓,水藍長髮與淨泉袍輕揚起,對著水月大手一抬,自臂轉繞密密麻麻的類似傀儡絲的光線,附近泉殿的月嵐泉面漣漪波紋,泉面竄出如粉霧的細水珠飛躍至九嵐崎臂上的光線上,每條光線都繞纏著水,生出虹暈,七彩無比,在光線的餘暉下如同將朝陽下沉睡的點點繁星喚醒,晝夜相融。那並非月嵐族的傀儡絲,而是成形的神近力。

  水月發怒躁動,九嵐崎的目光淡然。

  「……氣什麼?睡吧。」

  隻手一揮,水霧繁星射散在咒繩與水月身上,黯淡的聖刀殿在這瞬間,月嵐王猶如成為了殿中餘暉的太陽,殿外眾祭司為此景深深著迷。

  沒多久,水月刀身紅光暗下。

  「麻煩的傢伙……大君,喚人善後。」

  九嵐崎面不改色,說完人就拖著王袍大步走了。
  
  眾人呆許久好不容易回神,轉首見那原先因咒繩彩布弄得陰森的聖刀殿,與以為渺茫無日的北境前景,似乎都多了一絲新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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