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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境物語~遙~北境篇》六十五、隨君

山海 | 2020-06-24 22:31:11 | 巴幣 0 | 人氣 91



  月嵐王踏出聖祠殿受汙穢之氣侵害後第四天大雪依舊不止,北境幾乎一切與神近力相關的力量盡數消散,像是先前發生過的任何事從來不曾存在過,殿前廣場被絲線包圍住的九嵐季家人也顯露出來,屍體周圍的血泊已乾涸成了褐黑色,武、咒儀、醫祭司依泉祭大君之命守在絲線周圍,絲線散後便開始處理安置先王家人的屍身。

  帶有詛咒泉紋的月嵐血統者盡亡,動亂倏忽消逝,織舞蜜子飛奔月嵐村,在武祭司的阻擋下望著九嵐緋實支離破碎的屍身慟哭昏暈,眾民善後覆雪鮮紅的北境大地,此為三千年前的百年戰爭後最嚴重的亂局,就在九嵐季離世後回歸寧靜。

  月嵐峰守被人發現在聖祠殿常門附近被人刺殺數刀身亡後帶回宗家,宗家彼此親友間自相狠殺的程度更甚他處,月嵐菊江一家消逝於歷史洪流中,月嵐本紀失蹤無人再尋,宗家情勢嚴重,聖祠殿內也不惶多讓,殿內千名祭司亡於詛咒下的各種因素,死的逃的皆有最終只剩原有的三分之一,祭司人數銳減,聖祠殿陷入前所未有的陰霾,在泉祭大君的指揮下人心暫時安定。

  先王的樂常御祭筱嵐加名枝在動亂間為救家人衝上大街死於錯殺,祭司們在拜聖之間附近發現黑衣祭的一代頭領月嵐久須的遺體,身上無任何外傷,嘴邊吐過大量鮮血,左手腕詛咒痕淺存,死狀安詳,蘭舞佑京與其交情多年,得知此事神情黯然,黑衣祭第一部頭領明嵐宗太家人皆逝,對先王所作之事難以釋懷,萌生離意,經泉祭大君的勸阻暫留了下來,而蘭舞佑京在九嵐季過世當日,倒了下去。

  繼承人夢舞澄在蘭舞佑京的病榻邊紅著眼眶,她伸手觸碰師父在四天中突然冒出的幾絲白髮,師已病倒,她不希望讓自己的眼淚掉下徒增其憂心,蘭舞佑京緩啟雙眸,瞳色已然黯淡許多,眼邊仍有些紅腫,他發現小弟子在身邊一臉倔強,便露出笑容。

  「小姑娘……傷心什麼呢?」蘭舞佑京笑道。

  夢舞澄回神有些慌,趕緊拿起準備在側的熱茶。

  「爹爹渴嗎?要不要喝點茶水?」夢舞澄道。
  「……不了,狀況還好嗎?」蘭舞佑京聲音有些沙啞。
  「嗯嗯,王的家人已經安頓好了,葬在他們老家附近,環境景緻都很好,已吩咐讓武祭駐守避免有心人毀墓,外面的雪很大下不停,大家都說把雪挖開之後下面都是紅的……但大家都盡力在讓土地恢復原樣,祭司們想走的都走了……留下的狀況還算穩定,非常忙碌。」

  夢舞澄慌道,她怕少說了什麼讓師父無法安心休養還要動腦替她想辦法,蘭舞佑京沉吟。

  「崎的狀況呢……王子,九嵐崎。」蘭舞佑京道。
  「啊……這個,說來有些妙。」夢舞澄道。
  「……怎麼說?」蘭舞佑京蹙眉。
  「爹爹,孩子沒事的,情況似乎很好,稍早過去探視時他自己還對著空氣笑,我是不清楚,但月嵐血統的祭司跟我說他在玩自己釋出的傀儡絲。」夢舞澄道。
  「自己釋出的?」蘭舞佑京有些意外。
  「嗯嗯,還有醫祭湊近看孩子的身體狀況,好像……都被神近力擋住。」夢舞澄自己也很訝異。

  蘭舞佑京瞪大雙眼,他讀遍古今中外書籍從來沒看過這種事,夢舞澄看師父有些回了精神,便繼續說下去。

  「瀨舞紗瑠前輩說她試著佈咒陣探視神近力,發現阻擋外界干擾的神近力似乎是先王的,咒儀祭推論當時先王將神近力灌入孩子體內……畢竟是近神之力,孩子被保護,短期內沒有大人照顧餵養,不會有事的。」夢舞澄道。

  夢舞澄發現師父聽見「先王」二字神情便黯了下去,心裡有些急,想起別的事趕緊繼續說下去。

  「還有一件比較嚴重的事……對了,沒有人受傷喔爹爹,澄兒要先提這點!」夢舞澄急道。
  「……嗯?」蘭舞佑京緩道。
  「那個,水月聖刀……變成暗紅色了,我們有聞到……血腥味。」夢舞澄道。
  「血腥?」蘭舞佑京疑惑。
  「是,會發現是因為……它跑去攻擊王子……」夢舞澄音量越來越小。

  蘭舞佑京緊張得要起身,夢舞澄趕緊把他壓回枕上。

  「哎,就說沒人受傷了,別慌呢!」夢舞澄道。
  「妳倒是……一次把話講完啊?」蘭舞佑京微皺眉。
  「說了王子有神近力護身,當時我們在探視王子的狀況就聽見聖刀殿有碰撞聲,還沒弄清怎回事,水月就一把刺過來,黑衣祭說是有殺氣,他們擋了幾下,我嚇得躲到後面去,瀨舞前輩不知為啥的直接撈旁邊的月嵐泉就潑過去,水月刀才稍微安靜下來,瀨舞前輩就找一群咒儀祭在那邊施咒詠唱。」夢舞澄道。
  「現在還在唱咒嗎?」蘭舞佑京緊問。
  「是呢,現在還在唱。」夢舞澄道。
  「……我睡多久了?」蘭舞佑京扶著額道。
  「近一日,爹別緊張,很多事澄兒都有吩咐下,爹爹可以好好休息嗎……」夢舞澄鼻腔一痠。

  蘭舞佑京欲起,夢舞澄攙扶,他把大手覆在夢舞澄的頭上。

  「看來妳能獨當一面了呢。」蘭舞佑京笑道。

  這句話是夢舞澄最不想聽見的,眼眶失守,淚落。

  「可是現在沒有王……」夢舞澄道。

  ……不希望連你也不在了。
  夢舞澄心念,她不敢說出口,怕說了有天會成真。

  「就算沒有王,還是得把北境穩定下來。」蘭舞佑京道。
  「可是爹爹,我沒有自信能做得跟你一樣好……」夢舞澄滴淚。

  蘭舞佑京苦笑,握著夢舞澄發抖的雙手道:「本君半生倥傯,自以為是鑄下大錯,總認為一切掌握在手卻不知早已失控,渾渾噩噩,如今現實擺在眼前,本君又有哪點好?說出來也只是千年笑話罷了……妳不像本君一樣老是給對方不需要的,還以為一切都是為對方好,光憑不會自作聰明這點就能比本君優秀許多。」

  好陣子後,在月嵐泉殿的祭司眾發現泉祭大君的翩翩身影出現,士氣大振。

  蘭舞佑京入內察視果有股神近力擋在王子周身,遠觀無事,他便落下心中大石踏入詠唱處,靠近殿內緣側看到往聖刀殿方向的牆被水月刀刺出大洞,疊蓆上坐著六名咒儀祭,每位皆為聖祠殿內佼佼者,瀨舞瑠紗也在其內,咒儀祭中央畫陣,陣中倒著一把暗紅色身充滿血腥味的侍刀,蘭舞佑京轉手叫來一名魂鬼接近水月,那魂鬼直搖頭不肯上前,蘭舞佑京輕嘆便放祂離去,此刻他明白了,這聖刀刀靈對月嵐王憤怒甚極,至今不肯諒解。

  無奈之餘蘭舞佑京差人取來舞衣及封印品,即舞詠魂鈴、咒彩布,還有聖祠殿內專屬以月嵐泉為製作材料之一的咒麻線,他準備將水月引回聖刀殿封印。

  過不了多久蘭舞佑京著裝打扮,夢舞澄知道師父長得好,從小就見過不少女祭偷瞄師父幾眼,但她從沒見過師父如此模樣,雖穿男性舞衣,臉上也必須化舞妝,乍看下儼然是個世家出身身姿端莊的嬌媚貴女。

  啪的一聲,蘭舞佑京攤開摺扇,扇面畫的是以泉鎮靈,扇骨與沿邊通黑,大扇骨刻著人頭顱紋,兩側各掛七顆金色小鈴噹,扇穗下掛細五色絹,此舞扇稱「清錦」,整個北境只有兩把,一把交於舞詠族長保存,另把則存於聖祠殿,兩把皆專門用來引導並鎮壓對北境有危害的大鬼,蘭舞佑京萬沒料到月嵐王立國三千多年此扇竟在這時用上,使用對象還是原先應該要守護北境的聖刀,他望著手上的摺扇露出苦笑,收扇。

  赤腳的蘭舞佑京除了臉龐外,舞衣下的身軀全是引靈的紅色咒陣紋,他必須引導水月回到聖刀殿封印的話,自己就必須成為陣法。

  夢舞澄知道扇的用途,滿臉愁容看著師父,她知道鎮魂需耗費大量體力與深厚的無形力,在蘭舞佑京穿舞衣時在旁自薦好幾次想代受傷的師父上場,無奈蘭舞佑京以她的魂鬼術不如己可能造成水月失控而殘忍地拒絕,夢舞澄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程度有多差勁,看著師父寬大的背影她覺得自己望塵莫及。

  月嵐泉殿門外廊道兩側皆為持燭替水月行路殿後的咒儀祭,一切準備就緒,蘭舞佑京深吸吐氣調適心情後,站在水月躺著的陣法前對著仍在專注詠唱的六名咒儀祭。

  「如今沒有月嵐王的神近力鎮壓水月,本君將引刀移殿,待本君唱至咒詞銜接處與路經王子之時最為凶險,各位都是咒儀祭的佼佼者,請成為本君的依靠適時輔助。」

  語落,蘭舞佑京提起無形力揮開摺扇,十四顆金色鈴鐺齊響,扇停,鈴鐺卻因無形力仍響個不停,聖祠殿內部上下至殿外周圍皆浮現淡淡的灰影,有人臉、有野動物形,相貌各異,整棟偌大建築氣溫驟降,不可思議,蘭舞佑京提氣丹田緩唱咒詞,音調清澈沉穩,定心定神,就連六名咒儀祭原先焦急的情緒也被緩了下來,他赤腳輕滑移身舞始,右手持扇,左手勾五色絹,舉動容止,顧盼生姿,周圍只能在旁乾著急的祭司們也望得入迷,聖祠殿各處灰影仰慕歌舞,紛紛除卻對刀靈的恐懼提供自身魂鬼之力前來協助引路,泉殿內溫度再降,外邊祭司都快從嘴邊呼出白氣。歌調六高一低,融聲和諧,若不是明知咒詞,必定使人動容不已。

  蘭舞佑京輕移步伐朝泉殿門的方向走,此時水月有了動靜,六名咒儀祭發現後更不敢停下詠唱,蘭舞佑京往後退一步,水月便隨之浮起,立於陣中,刀身雖紅,氣息尚且安定,直至離開疊蓆下了緣側,六名咒儀祭隨後起身跟上。

  歌詞熟爛於心,舞步緩慢,蘭舞佑京注意到後方不遠便是九嵐崎所在之處,有魂鬼之力果然輕鬆許多,魂鬼雖被神近力擋著只能圍在嬰孩周身,嬰孩敏感,見如此多魂鬼以為來陪他玩的,啊的叫出稚嫩聲,不料引起水月分神,刀身暗紅漸鮮,瀨舞紗瑠嘴邊詠唱不停動作飛快,箭步跨去再挖泉灑刀,提高音量以自身擋在九嵐崎前,其他咒儀祭也跟上去成為人牆遮住水月視線,刀身色黯再隨蘭舞佑京,刀尖磨地發出令人戰慄的金屬聲,這段路為凶險,蘭舞佑京不想在此逗留太久,步伐稍跨,舞姿驚鴻,矯若遊龍,在魂鬼之力的助益下人刀盡退月嵐泉殿。

  蘭舞佑京放下心中大石,一行人走在幽暗廊道上,大君為首,中為水月,眾咒儀祭持燭殿後,夢舞澄在後方略見蘭舞佑京額上的細汗,她並非不會歌詞,只是不想再讓師父獨自撐下重擔呆等,拿了相同的燭燈就跟在後方。夢舞家並非大家,不如蘭舞家有千年來紮實的舞詠訓練,雖歌舞整體程度不如師父,她自認從小師父也沒對自己的學習鬆懈過,只是唱首引靈曲這點事她還是會的。

  聖祠殿氣溫最低之處便是以蘭舞佑京為中心,魂鬼聚集越密,他自身雖不太受影響,後方所有咒儀祭已口吐寒氣白煙,殿外大雪,現下彷彿聖祠殿內也正在落雪,蘭舞佑京旋身婀娜,舞步輕快,頗有翾風迴雪之姿,令人有足側飛霜的錯覺,他便以此勢將水月引進聖刀殿原先的凹間前。

  此時的聖刀殿模樣與九嵐季當時看見的早已兩樣情,如今的聖刀殿各處是水月刺出的小孔,在月嵐泉殿的方向同樣開了大洞,方才準備期間咒築祭暫時將其封起,蘭舞佑京將刀引入前,殿內早站定數名月嵐分家的祭司,他們將傀儡絲纏繞著已綁上舞詠魂鈴、咒彩布的咒麻線。

  當刀被引入凹間後,後方咒儀祭的的歌詞不變,蘭舞佑京突以扇擊空,鈴鐺響起,詠唱倏地驟變為封印詞,他腳下竟憑空紋出暗深藍光的咒陣,青絲、舞衣襬、五色絹皆隨底下咒陣引出的風壓飄起,一切只在彈指間,水月刀身輕抖,分家祭司同時用傀儡絲將封印的數條咒線射出,一部份緊緊纏綁刀身,一部份繩線猶如蛛絲般密密麻麻交錯並將刀圈擋在凹間內,水月氣極,刀身散發濃厚血味,無奈咒線含泉水與封印紋,刀身再鼓動一時半刻也出不去,加上蘭舞佑京渾厚無形力的詠唱封印,條條咒線彩布上的圖騰發光,將刀身死死定制半空,水月掙扎數次直到再也動彈不得,刀身轉黯,血紅光依舊流轉。

  他將歌舞收尾後停止,腳下的暗藍光消逝,魂鬼離去聖祠殿氣溫回升,大君一路表現盡入眾人眼裡,驚艷不已,士氣振奮。

  蘭舞佑京見水月靜下,呼出長氣,滿額細汗,已多年沒做如此耗力的舞詠,年少時不覺得怎麼,現下卻覺得疲憊不已,他想些許是年紀大了,世代交替不過如此,正思忖時眼前冒一片黑星,摺扇鬆手,瀨舞紗瑠發現不對勁率先衝上去,蘭舞佑京暈了過去。

  這一倒下昏睡了五日,醒來時睜眼見到的第一人便是瀨舞紗瑠。

  蘭舞佑京看見她靜靜的笑容,意識身體感受逐漸清晰,他覺得手有些溫熱,動動手指發現正被瀨舞紗瑠輕握著。

  「大君醒了。」
  「……嗯。」

  瀨舞紗瑠用纏著細木棒的布沾了些茶水,再將布湊近蘭舞佑京的嘴邊讓他多少能入口一些,雖吞嚥不易,終究是有些幫助的。

  「謝謝。」蘭舞佑京沙啞道。

  瀨舞紗瑠不待問,兩人熟識多年,她知道對北境用盡心力的泉祭大君如今會想知道些什麼。

  「大君昏睡五日,這五日間水月刀很安定,王子也還在泉殿,夢舞殿下吩咐醫祭隨侍在旁,一切安好……聖祠殿祭司人數雖少了許多,彼此互相幫助還算順利。」瀨舞紗瑠道。
  「……是嗎?」蘭舞佑京淡笑。
  「夢舞殿下相當可靠呢。」瀨舞紗瑠笑道。
  「謝謝你們……如此幫助這麼沒用的我。」蘭舞佑京苦笑。

  瀨舞紗瑠一臉不以為然,伸出手指輕彈蘭舞佑京額頭,後者一臉疑惑。

  「……妳這是,襲擊大君?」蘭舞佑京道。
  「大君歌舞引刀的事驚艷聖祠殿上下,多少祭司更加仰慕大君,大君實力堅強,不趁這時襲擊更待何時呀?」瀨舞紗瑠喀喀笑道。

  蘭舞佑京笑意漸深,面容蒼白,瀨舞紗瑠伸手輕觸他額邊的白髮。

  「明明面容還年輕,怎麼就這麼多白髮了?」瀨舞紗瑠輕聲道。

  蘭舞佑京內心一顫,額邊感受得到她指上的溫度。

  「從十多歲成為祭司入聖祠殿後,大君果決調度指揮祭司的背影,我到現在還記得呢。」瀨舞紗瑠道。

  蘭舞佑京不語。

  「有時甚至還有大君的能力就算取代月嵐王也不會讓人意外的錯覺。」瀨舞紗瑠道。

  蘭舞佑京眼神微動,瀨舞紗瑠將撫髮的手收回,正色望著床榻之人。

  「賦予初代王神近力的神都無法改變月嵐王不能接觸殿外穢氣的事實,你區區一名凡人的泉祭大君還以無法避免事情的發生而感到自責,究竟是妄想什麼萬能呢?」瀨舞紗瑠指摘道。

  蘭舞佑京聽聞詫異,眼眶生起痠熱感,神情黯淡。

  「煩請大君告訴我,繼承泉祭大君身分所拿的尺骨,月嵐王有讓你真的刺進心臟嗎?」
  「……沒有。」
  「請大君告訴我泉祭大君的誓言中,有說如果達不到什麼程度就要用神近力殺了你嗎?」
  「……沒有。」
  「那請你告訴我,九嵐季就算不喜歡你對他的態度,就算再討厭你……他有威脅過要對你的心臟下手嗎?」

  蘭舞佑京愣,回憶倒流,記得剛從神近之道走出的九嵐季不小心觸碰到他的心臟,發自內心愧疚的姿態一覽無遺,那表情他還深深存在腦海裡,倘若他能想起那時未曾向谷風煌樹撒嬌的遺憾,對九嵐季釋出更多的信任依賴,只要再多一些,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想至此,熱淚積於眼邊,緊蹙眉硬是不肯將其流下,眼前一暗,瀨舞紗瑠竟俯身輕吻他眼角的淚珠,蘭舞佑京頓時錯愕,抬眼望發現瀨舞紗瑠哭了。

  「大君……只要能做的事我什麼都可以幫你做好的……請你、請你什麼都別擔心,王子我也可以替你好好照顧,因為、因為我是堅強的女性……希望你可以像當初一樣,很安心地躺在我的肩膀上!」

  看著瀨舞紗瑠滿面淚痕緊握著自己的手,他有些無奈。

  「……這麼多年妳一直把心思放我身上,我不是不知道,但我不能娶妻,這樣對妳有什麼好?」蘭舞佑京苦笑。
  「但我從來沒有讓你為難,不是嗎?」瀨舞紗瑠胡亂抹掉淚。
  「為什麼要浪費光陰呢?妳明明有更好的選擇……」蘭舞佑京道。
  「我並不覺得這段日子浪費了。」瀨舞紗瑠道。
  「紗瑠……雖然大家沒有說,但我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蘭舞佑京笑道。
  「所以才能趁這個時機光明正大告訴你,我一直喜歡著大君。」瀨舞紗瑠吸鼻子道。

  蘭舞佑京愣,他露出淡淡的笑,瀨舞紗瑠雙手傳來的熱熱暖意不斷流進心臟,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只是被一個人握住手就能夠連心都暖起來,他始終沒有對此回應任何一句的話語,抿閉雙唇。

  泉祭大君無法成家是因初代大君的誓言,初代大君要與王同進退,王為北境而犧牲,自己的命也是初代王所救,造就王與大君間的千年羈絆,實際泉祭大君未做到這點王也不會給予懲罰,即便如此,誓言還是守了千年。

  兩日後,蘭舞佑京離世。

  當日夢舞澄在大君殿找不到病榻上的師父,焦急的心四處尋人,最終發現他正循著以往與九嵐季平日早朝議事的時間點坐在晤事之間,雙眼靜閉面容安詳彷彿熟睡,嘴角輕帶笑意,只可惜和泉殿中已無君王。

  股肉恩立,千年日月,不忘初誓,隨君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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