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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境物語~遙~北境篇》五十七、叛_其之一

山海 | 2020-06-10 19:12:34 | 巴幣 0 | 人氣 70



  說到底,九嵐緋實是第一次為人母,很多事都從旁聽來,北境人羞澀保守,身邊無女性長輩陪伴還得盡可能隱藏身分,她只能四處打聽生孩子的事,一個女人家挺著大肚身旁沒人同行容易引起閒雜碎嘴,九嵐緋實聽了總默不吭聲趕緊離開,不知為何她有感覺自己即將臨盆,距離剛懷孕至今尚不足五月。

  依常人來看,她明白姑母會以為再過五個多月孩子才出生,對此可能沒有心理準備,也猜到姑母不會那麼快探望自己,她為不讓姑母擔心決定去找一位長輩求助,起碼暫且問出應該準備些什麼,避免臨時危亂。

  一日上午九嵐緋實趁雪停,稍微準備些東西後便讓狼群先護她到附近,自己再抱著肚子慢慢走,一步步沉重,雙足水腫並不明顯,踏入雪地拔出腳往前走對她來說反而有些勉強,她告訴自己就快到了,竹林前面那棟老屋。

  離老屋一小段距離便是宗家,宗家內的伍頭目月嵐浩義在半個時辰前便已出門到達聖祠殿側武祭司守備範圍外的樹林,林中群樹盡冬眠,遍地白色雪滿枝,月嵐浩義到達時一位穿厚毛帽兜斗篷的人已站在約定處,帽底不見容,可隱約見喉結及異於北境的服飾,此服飾又與西境樣式大相逕庭。

  「您倒是挺早到的?」月嵐浩義朗道。

  對方頷首不語。

  月嵐浩義正準備繼續跟對方話家常,瞬息,他腳下突現細蔓藤纏腳,蔓藤強韌一時扯不開,正不明所以,雙臂雙腿立刻被傀儡絲刺穿,為數不多卻絲絲命中筋骨,處處到位,又刺又痠的疼痛讓他跪下動彈不得。

  「多事。」

  還理不清狀況的月嵐浩義聞此說話聲立刻就懵了,他抬首看見西境魔法師安格亞無所謂地聳肩,後面跟著獨臂女劍士,令他錯愕的不是這兩人,而是他們前面那個男人。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影,這男人就算化成灰他也認得。

  「月嵐曙也……為什麼你會……在這?」

  月嵐浩義滿臉震驚,眼內充滿血絲,前方站定的正是月嵐族宗家數十年未曾現身的參頭目──月嵐曙也。

  月嵐曙也傲氣狂狷,嘴角揚笑,年逾五十相貌依舊一派風逸。

  「怎麼,多年不見,不記得我了?」
  「你難道……這些年一直在北境!?」
  「你說呢?」

  月嵐曙也笑意不減。

  「你們這是……怎回事!?」

  月嵐浩義環視眼前四人,除了月嵐曙也,這幾個全是認識的境外人,他以為他們有相同的目標能夠合作,得到彼此想要的利益,他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首先想開刀的就是一度被大家視為死人那傳說中的參頭目。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你既然在北境,何必躲躲藏藏!」月嵐浩義吼道。
  「我倒不覺得自己有躲藏過。」月嵐曙也道。
  「月嵐曙也……你就真的放菊江一人在北境遭受宗家上下異樣眼光,說她是丈夫不要的女人?」月嵐浩義道。
  「她有你陪伴不是嗎?」月嵐曙也揚嘴角。
  「菊江對你來說難道什麼都不是嗎?」月嵐浩義道。
  「她跟你上床過就什麼也不是了。」月嵐曙也盡顯無謂。
  「就算她沒跟我有關係,你還是不會把她放在眼裡不是?」月嵐浩義道。
  「呵呵……你替她抱不平?把我灌醉誆騙懷孕是她,逼你們的孩子叫我父親的也是她,你還替她抱不平,連我都覺得悲哀。」月嵐曙也笑道。
  「閉嘴!要不是你把她娶過門又冷落她,她會落得這樣?」月嵐浩義吼道。
  「逼婚的是她,跟我有什麼關係?想做就得自己揹後果不是嗎?」月嵐曙也微笑。
  「宗家呢!宗家對你來說算什麼!你不也是月嵐宗家的!?」月嵐浩義大罵。
  「宗家?……你以為我在乎那種拘泥千年身分不放的迂腐老東西?」月嵐曙也笑出來。

  一旁戴帽兜始終不說話的人發聲道:「你們要敘舊多久?」

  「反正他等下也是死,現在的都是遺言。」月嵐曙也笑道。

  對方不甚在意眼前,輕瞥眼望天空,密林上的群鳥飛得有些怪異。

  「要不是九嵐家小子繼任,憑那實力我老早就想把他帶出北境,優秀,現在的表現倒也沒讓我失望就是了。」月嵐曙也道。
  「他好像挺不甘心的?」安格亞道。
  「這傢伙向我競爭多年,我從來沒把他當對手,自然。」月嵐曙也輕蔑道。

  安格亞臉色有些不好,拿了塊布吐口暗紅色的血,一手撫著當時跟月嵐久須對戰時,被那位持咒術的舞詠黑衣祭打到的傷處,說未受傷是不可能的,那女人竟然對他用壓制無形力帶慢性毒的咒術,一時死不了卻讓他的魔法變得越難以發揮,離西境甚遠,手邊沒藥物根治只能用魔法稍微抑毒。

  「你帶回來的女孩子是誰?真是你女兒?」

  月嵐浩義眉頭緊鎖,月嵐曙也笑意深遠。

  「你指本紀?……她是誰有什麼差別嗎?」

  伍頭目看著眾人圍著俯視自己,自尊極高怎有可能吞下這滿山滿谷的屈辱,他自認自己比任何人都更加盡心,就想不明白為何會落得如此田地,竟還被鬥了一輩子的男人困得半點力都使不上。

  「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月嵐浩義叫道。
  「因為你謹慎多年,還不如你一個莽撞的兒子。」安格亞道。
  「你閉嘴!到底為什麼,這些年我為東境西境沒有少做過!」月嵐浩義吼得歇斯底里。
  「沒少,但有個東西多出來了。」安格亞道。

  月嵐浩義瞪大雙眼不明白他講什麼時,一句話撞進他耳裡。

  「野心。」

  不待想清,帽兜人出聲,答案竟是此。

  月嵐浩義聽聞失笑出聲,指著他們大罵道:「放屁!你們誰沒目的,誰沒野心!跟我說野心……根本笑死天下人!笑死你們東境主!」

  戴帽兜的東境人上前扇出巴掌,掌中帶氣,月嵐浩義一介魁梧之漢竟被打得翻過身去,身上刺著的絲線牽動筋骨,痛得他說不出話,單頰泛腫。

  「殿下非你這種不聽話的劣等東西能說嘴。」

  東境人負手而立,眼神清冷,不慍不火。其他人不說話,月嵐浩義的氣亂撒一通。

  「月嵐曙也……原來你也是個背棄北境的東西!」月嵐浩義怒極反笑。
  「背棄?無論月嵐王出身為何都是王,你做的事跟我並無不同。」月嵐曙也笑道。
  「別再跟他浪費時間,那兩人察覺就麻煩了。」安格亞持著窺探般的魔法。

  月嵐曙也直接將伍頭目定跪在地,姿勢猶如待處決,月嵐浩義的關鍵筋骨被傷,肌肉根本使不上力反擊,心裡咒恨不已,月嵐曙也從以前就特別會使用省力而精準的攻擊方式,如同他那令人窩火的為人處事。

  眾人確定月嵐浩義逃不掉,一干人立刻走得乾淨。

  月嵐浩義獨自以這輩子最羞辱自尊的姿勢被制於原地,腦海發瘋似的轉動,從他一開始有多恨月嵐曙也開始想起。

  他從來就傾心月嵐菊江,她卻不顧一切選擇嫁給當時名聲極盛、年紀輕輕便擔任宗家參頭目的月嵐曙也。婚後月嵐曙也始終不碰她,而菊江太想要跟丈夫有孩子,其中一個原因便是身為千金,眾家帶給她的壓力,於此她更必須生下孩子。對月嵐曙也的愛戀與面子、壓力匯集一身,某日月嵐菊江突然去找婚前一直追求自己的月嵐浩義,並對其說願意讓他碰,話出口,自己仰慕的女人月嵐浩義哪有不碰的道理?

  日後得知對方懷著自己的孩子,他既不想讓自己的女人名聲壞了,又希望自己能夠強過參頭目,當他發現月嵐曙也不待見月嵐峰守的出生後,菊江也跟著不怎麼愛自己的孩子,如果他不站出來,這孩子就是個擺設罷了。

  當時第十五代月嵐王年邁,駕崩風聲暗處四起,既然月嵐曙也在孩子出生前就離開北境,如此他也得讓自己的孩子扶搖直上,他的孩子天生就應該是個做人上人的料,就算不是人上人,也得配得上他伍頭目的地位,不得被任何低劣東西影響。

  為自己,為家人,何處有錯?

  不待多時,跪地的月嵐浩義聽見馬蹄聲,蘭舞佑京跟月嵐久須騎馬飛馳的身影出現前方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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