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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商戰】栩然奢夢14(限)

夏至千里 | 2019-11-17 18:43:11 | 巴幣 2 | 人氣 96


第十四章貪歡

栩寧坐在樹下,不去打量裡面那隱蔽角落的身影,固定的位置,桌上放著一罐橘子汽水,應該是自己多想了,客滿的週四,怎麼可能會是她,只是剛好罷了,橘子汽水一點都跟她搭不上來,自己坐在外面,她看到會繞開吧!
英樹訝異於栩寧的出現,想說些什麼,但栩寧伸手阻止了,說:「一份特餐,還有酒,今天人多,你直接給寄放的那瓶,我自己來就好,先結帳。」
知道她要大喝特喝英樹搖搖頭,但還是給了栩寧特餐、冰桶、酒瓶、酒杯,以及一杯奶油濃湯。
「先喝湯,比較不傷胃,都傷心了。」知道她拿義大利麵當下酒菜的英樹,好心的提醒。
「好。」有時候英樹的直白,真的會讓心情沉重的栩寧得到一些釋懷,在這裡也是個吸引人的點吧!
啜了幾口濃湯,溫和不黏膩的口感,舒緩了身體的冰冷,也讓自己知道一切的不舒適,單單是因為自己的心,栩寧到了一杯酒,許願至少讓今天晚上,煩惱不來侵擾吧!睡飽一晚,明天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公事放一邊過去,那個知道自己違背了諾言的後果,還有瞬間體會的苦心,才真的讓栩寧難過。
郁宣早就看穿了自己,知道自己會這麼做,才諄諄告誡,但她應該沒想到,一年而已,自己轉頭就忘記該緊守的承諾,那自己對她的感情也變質了嗎?自己也成了轉身就忘卻一切的人嗎?
雖然有可能自此不再相見,但會不管一切挑周四來到這裡的栩寧,多多少少還是存著些妄想,雖然這些想法最多只是要安自己的心,要是她還想回來也可以找到自己,然後呢?
跟她說我違背承諾?憶起郁宣在工作上的零容許跟強勢,栩寧就沒什麼把握她會原諒自己...
一杯酒下去,眼淚就關不住了,背靠結實的大樹,栩寧看著偶爾路過的車燈,閃起一道光亮,然後四周又會恢復黑暗,昏黃的街燈起不了太大作用,連招牌都只是個小燈泡在那裏閃爍,是生命到了盡頭的燈泡,好像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還好妳離開了,栩寧舉杯向郁宣的先見之明致敬,這最後一杯就獻給妳,妳努力擺脫過去的縈繞,而我卻一直在同個泥塘里沉淪,雖然大家稱呼妳為騙子,稱我為企業家,但,感情的世界裡,是我騙了妳,是我打破妳的平靜,將妳拖至我的泥濘之中,只為了我的寂寞跟不成熟...
噹,栩寧搖晃著起身,撞倒了酒瓶,今夜風有些涼,不似前幾天悶熱,她覺得自己應該還能走回家去,也好消去些酒意。
一如過去,她也不多打招呼,就往熟悉的道路走去,栩寧酡紅著臉頰,半瞇著眼,沒發現後面有輛車燈壞掉的車輛,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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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幫栩寧點完餐的英樹夾著菜單回來店裡,手上寫著栩寧剛剛點的東西,給在喝橘子汽水的郁宣一個怪表情。
郁宣知道他在表達甚麼,從玻璃窗,她清楚知道那個她無法觸碰的人,隱藏在那棵樹下,她頭髮留長了,快要跟自己剛認識她那時一樣長了,蓬鬆的自然捲長髮,帶著栗子般的色調,被圍攏住的小臉蛋上,有些落寞恍惚無所適從的情況依舊。
「該說妳沒變,還是長不大呢?」郁宣把最後一口麵吃乾淨,心想。
英樹很刻意的搖晃手中還剩下一半的酒瓶,好心提醒她某個人打算喝醉的現實,但郁宣只能板起臉,剛剛一撇,自己都快管不住自己了,如何能夠回答。
如同她的沒長大,郁宣依舊發現自己,只要再多看一眼,又會無視於一切現實的想跟她在一起,這女人的美好,像是毒藥,狠狠地挖出郁宣的脆弱,然後再療癒,她青春,有家業,擁有自己的工作,又心地善良,對照起自己早以半老,欠一堆債,打零工維生,善良跟她應該是完全無緣的字眼。
她的存在完全映出郁宣自己的悲慘,但她的愛戀,又牢牢的將她的心傷縫合起來,但自己不能再打擾她的生活了,她的美好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自己,自己當年如何害紀純走上決絕,而現在就得背負起紀純的傷痛,我很愛妳,但不能夠擁有。
終究管不住自己偶爾亂瞟的眼光,但也死守著雙腿不出去跟她相見,照英樹的個性,後門應該叫阿畔釘死了,現在只能裝作沒看見,等她離去,一人離開一次,天意真的很公平。
終於一聲細小的玻璃瓶落地聲,隨著站起的人影響起,嗯,她喝醉了。
「護花使者,撿屍的機會來了。」英樹笑著說。
「你自己去顧著金主吧!」郁宣才不理他,栩寧應該會乖乖搭車回去才是,哪需要擔心。
方才這樣想,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還有巨大撞擊的爆裂響起!!夾雜了金屬破片落地跟尖銳刺耳的摩擦聲響。
眾人連忙奔出店外,一走出來就看見栩寧倒在地上,一旁的車輛撞飛了垃圾桶,迅速倒車離開。
「栩寧!!」
郁宣此時哪還管的了什麼,衝上去一把將人抱在懷裡,嚇得英樹膽顫心驚,深怕要是栩寧傷了腰椎該怎麼辦,還好下一瞬間,睜開眼的栩寧就拉著郁宣哭泣。
「妳沒事嗎?」郁宣上上下下打量著栩寧,深怕她傷到了嚴重的地方。
但喝醉又被她突然出現震驚的栩寧,哪裡聽得進去她的關心,只是拽著她問:「妳為什麼又回來,不要我不要等了嗎?那妳為何要回來......」
看她掙扎拉扯的模樣,應該是沒什麼大事,郁宣這才略略放下擔心,開始處理栩寧的哭鬧。
「我幫妳叫救護車。」
「不要,我沒事,還能走。」栩寧說著就站了起來,然後一個踉蹌又倒進跟她一起站起來的郁宣身上。
「那我幫你叫計程車。」郁宣抱著栩寧,極力隱忍住快要崩潰的思緒,溫溫暖暖的肉體靠著自己,日思夜想的髮梢氣息,無一不再考驗她的理智。
我不能去愛上她!!郁宣努力地找英樹求救,卻看見平素熱心的他,視而不見,還跟阿畔兩個人,把一起奔出來的客人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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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鈍鈍的,膝蓋小腿也有點麻木,栩寧不習慣的伸出左手,擋住不同於自己房間方向的陽光。
昨天去英樹那裡喝醉了,然後離開的時候看見一道強光,那之後......
栩寧有點想不起來,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但這個溫溫暖暖的地方,有著安心的氣息,讓她沒有因為陌生的環境而迅速驚醒,反而是眷戀了一下被褥的氣息,跟郁宣好像...
郁宣!?想到她,昨夜的記憶一下子就回到腦海裡,好像自己閃車子的時候倒在地上,看到了郁宣,然後拽著她,然後就又沒印象了。
栩寧回憶到這裡,發現自己該搞清楚自己的處境才對,睜開雙眼細看,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床洗到泛白的寢具中間,蓋著剩下纖維的棉,意外清爽舒適,可是鋪好的床單枕頭,卻是放在一組沙發上;轉頭就看見龜裂脫皮的椅背在旁邊,沙發是併攏的,比尋常寬大,足以充作睡床,栩寧坐起,掃視四周的狀況,讓她有些吃驚。
某個角落公文櫃上放著瓦斯爐跟一些調味瓶,下方玻璃門片被拆走,堆著四五個鍋碗,還有幾箱泡麵、麵條,跟台小冰箱擠在一起,另外一角也同樣是公文櫃,裡面卻放著折疊整齊的衣服,權充衣櫃使用,還有幾件眼熟的套裝吊著。
這裡的東西通通都是辦公家具,但卻放著極端生活化的物品。
這都還是在想像之內,令人訝異的是轉過頭去的外側,沙發床放在一扇玻璃窗下,從遮掩百葉窗縫看去,窗外不是室外,而是一個室內空間,看不到盡頭,垂著雜亂電線,燈具掉落下來或掛著,殘破天花板上還有好幾個彷彿蟄伏著不安的黑色孔洞,下方家具任意棄置,抽屜像是被洗劫般的敞開,地上棄置的文件都蒙上層灰塵,座椅傾倒,有些類似電影中的末日逃亡後景象的辦公室,這是哪裡?
不安的感覺,讓栩寧迅速起床,她身上還穿著昨夜的衣服,只有外套跟褲子被掛在床頭的辦公椅上,上面有些污漬,應該是昨天跌倒時弄髒的,旁邊還有乾淨疊好的另外一套褲子跟薄外套。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不想光著腿走來走去,沒選擇的只能穿上那套乾淨的衣服,褲子外套都比她自己的大上少許,但還算是合身。
穿上鞋,站起來,這才發現後方有個大辦公桌,桌上滿是文件紙張跟雜物,厚重的舊筆電霸住一角,一旁還有個夾著張白紙的相框,栩寧好奇的拿起桌上紙張看,皺巴巴的紙上卻是寰鼎的銷售資料,還有一些關於三代產品的簡報,少數整潔的紙是彙整那些殘片的圖表,熟悉的模樣,用夾子顏色分類的文件,她大概完全確定了這個空間是屬於誰的,離開辦公桌,桌後的窗簾縫隙,出現了不陌生的那棵樹,英樹店門口的樹,栩寧有些訝異於兩地的接近。
那她人呢?既然已經來到她不知道能不成稱為家的居住地,躲起來也沒什麼用處了。
栩寧疑惑著走出唯一有居住感的房間,跟透過窗縫看見一部分的又不相同,破敗的辦公桌從這間當初應該是主管室的房間延伸向遠方,應該至少有上百張桌子綿延排列過去,深處沒有窗戶燈光的角落漆黑無光,可以看的出來,當初這間公司的規模不小,但現今一片蕭索,彷彿無人的空城,栩寧深深的覺得,就算自己心情平靜,來到這依然會感到滿室寂寞惶恐,只有她走出來的主管室,像是避難屋一樣,還有些許溫度,但小小的空間,怎能抵抗外面巨大的吞噬。
她隨意看著桌墊下,抽屜裡,還有地上的文件跟名片等,上端的抬頭,下方的文字,毫無意外的是-國邦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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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醒了。」郁宣的身影從一條走廊出來,依舊紮成馬尾的頭髮,垂落幾絲在臉前,身上穿著簡單的外出服,手上提著塑膠袋,沒有說早安。
「我會離開,告訴我怎麼走。」栩寧低頭擦掉淚水,方才在這空間感受到的一切,在看見郁宣的瞬間,立體了起來,她的寂寞,無奈,冷硬死寂,還有微些卻炙熱的關心,通通拼湊成一條紐帶,束縛住栩寧的心,但栩寧清楚她必須推拒開來,因為她不能再拿走那剩下的熱度。
「那至少拿走屬於妳的。」郁宣快速的從袋子拿出一包蛋餅,然後將塑膠袋放在栩寧手上,這些對話,不意外,昨天帶她回來的時候就可以料到了,栩寧依舊是自己離開那時的她。
「不要對我好,讓我離開,可以嗎?」栩寧握著手上有些燙的溫度,哀求著她,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回頭拉起郁宣的手,一年的時間沉澱,什麼騙局謊言都輸給了實在的關心。
看著手足無措的小白羊,郁宣心底五味雜陳,好像明明犯錯的是自己,為何受傷的是她,她不是應該要跟自己想的一樣,過的平安順遂,開開心心的走在那條,自己永遠無法到達的路上嗎?
那為何眼前有著波浪長髮的女孩,依舊是垂著眼淚,用長髮遮攏住美麗的臉龐,怯懦無比。
「妳會過得很好,對吧?」郁宣轉身準備帶她出去,盡量放輕聲音說,一年了,她也沒辦法放下對栩寧的關心,但希望她就算騙自己也好。
「答應妳的,我做不到,也沒做到。」栩寧搖搖頭,想起自己的錯誤,連當初慎重答應的事情,都可以輕易違背的自己,如何能再答應,況且花了時間卻只能更加濃烈的身影,應該永遠不會忘記了,應該會在每個孤單的時候想起,然後無可代替,這樣,算好嗎?栩寧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沒有理由知道。
「那這樣,我們會過得好嗎?」郁宣問她,也問自己,連欺騙也沒有的日子,連一點甜也挑不出來的苦澀生活,真的能再過下去嗎?
「可以重頭來過嗎?」栩寧回問,如果可以重新來過,她情願不去推開那道可以呼吸不同空氣的門扉,她情願在鬥爭中失敗也無所謂,她情願回到一開始,兩人或許還能各自好好的過,想到這裡,栩寧在也忍不下去,哭出聲來。
郁宣聽著背後的啜泣,抬起來的步伐,無法再前進,身後細微的聲音,拉扯著自己,跟前日得到的數據一起,明確的告訴她,栩寧過的不好,一如自己每周三在窗邊看見的,一個孤單喝酒的身影,偶爾還會捲縮起身體,或強顏歡笑,每當這時候,她都想衝下去,好好的溫暖她的寂寞,但往往迴過身,看見桌上的東西,看見刻意放進相框中的信紙,或是經過空寂的辦公室,她就會冷靜下來,默默的回歸自己的生活,或是靠空想著寰鼎的策略,裝作自己依舊關心著。
但今天,沒有任何東西阻隔,郁宣一回頭,就把栩寧抱進懷裡,分別以來第三次,第一次是擔憂,第二次是幫助,那第三次...還有什麼理由。
嚓!栩寧手上塑膠袋落地的聲音,也是,郁宣的心跳回她該有所在的聲音。
「我不能當作沒發生過這些,因為我現在不想回到不愛妳的過去。」郁宣親吻著栩寧的額角,流著淚說出自己積沉已久的心意。
「別給我機會,我什麼都不能...」栩寧抗拒著,但唯一的力量連話語都說不完整,熟悉的氣息安撫著自己,而自己應當離開才對,腦中不停地告訴自己,上次因為幾天的思念,讓我們不顧於現實考慮盲目在一起,這次如果因為一年的思念,迫使我們牽起手,必然會導致多年後我們徹底憎恨對方,一定會。
但是...
「如果你要一個理由,那我告訴妳,我有方法讓寰鼎在市佔率上贏過畢氏,就當作再交易一場。」已經放棄思考太多的郁宣,拿出自己的所有,只能祈求她能駐留。
「我只能給妳我自己...就只有這些而已...」栩寧掙不開或是不想掙開這個熟悉的懷抱,只能在沉淪前的瞬間,說出最後的警告。
然後一個吻,停下了所有話語。
或許語言已經無法傳達出思念,或是有著太多難說出口的雜質,純粹的肢體溝通,才能描出兩個人心中對對方的想念。
方才穿上的衣服,早就失去了作用,被扔在沿路的地面上,描出一道彎曲,這是郁宣繞進栩寧心裏的軌跡,但比起郁宣,努力想拋掉一切卻無法不在意的栩寧,比她急切太多了。
吻上郁宣那有些單薄的唇,舔吻其上的味道,她的耳祭髮梢,也還是清新的肥皂味,耳垂鎖骨依舊是萬分敏感的所在,栩寧在動作中回想兩人的過往,然後沒有忘記,郁宣的喜好,反手扯下內衣,任其滑落掛在腕上,彈出的雙乳磨蹭郁宣的身體,卻沒將她壓在身下,而是用種獻上的態度依著,自腹游移而下,她知道她萬分推拒不了,赤裸貼上的肌膚。
郁宣怎麼會不明瞭她急於想忘卻的心情,當初自己也是如此耐不住誘惑的,也是如此急切的想忘掉現實,耽於肉慾就好,看著趴俯在自己腳邊的人,一邊磨蹭著自己膝窩旁,一邊退去內褲,有些害羞的手忙腳亂笨拙,又怕與自己分開的姿態,已然超過挑逗能形容的極限。
郁宣坐起身伸手勾起栩寧的下顎,給她一個安定心神的吻,伸手攏住那磨蹭在自己身上軟嫩,女性性徵總帶給人無限安穩,知道她想做什麼的人,羞著臉,努力挺起自己上身,給最愛的人盡情舔吻,揉捏玩弄。
說不想,說不愛,都是謊言,手撫去,滿是思念,夾緊的大腿捨不得離去,說不出愛語的唇舌,卻能愛撫著身體,溢出的濕潤,替換掉了淚,想迎入充塞期間擁有跟被擁有的感覺。
唯一違背的,只有郁宣心底的夢魘,開始蠢動著,心臟跳動的節奏,慢慢開始清晰,讓身體想起,自己就算再怎麼思念,依舊敵不過刻畫入髓的恐懼。
體表再怎樣希望對方撫摸,身體裡面,卻只有恐懼升起,不想被人限制,不想失序,但卻很想妳,萬分的矛盾交戰,讓郁宣停下了動作,將頭枕在栩寧胸上,喘息。
「...緩一下就好。」
不想打破重逢的美好,郁宣勉力抬起手臂,想表示自己沒什麼問題,但栩寧怎麼會忘記,郁宣的痛,想起現在還被蓋在外衣下的傷口,栩寧雖不認為憑自己可以療癒,但看來給她的名片也沒什麼作用,分開了一年的郁宣依舊。
「再給我一個理由吧!」栩寧低聲說完,默默的轉過身去,將雙手剪在身後。
被綁起來的觸感,讓栩寧的心中一陣輕鬆,隨著對方啃噬著後頸,在脊椎兩側印下親吻,向前倒去,隨著郁宣動作翻過去的身體,竟然在隨波逐流中安心放鬆迎入郁宣的指尖,睽違已久的感覺,順著脊髓瞬間佔據所有思考,只能隨著她的觸摸低吟扭動,感受到郁宣濕熱的貼上時,那種合而為一的被掌控感更加強烈...
告訴我該如何,綁住我,不要給我自由,在妳身邊,我不會想太多,因為再思考下去會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騙著自己,一直這樣折騰著趴俯在自己身上,流著淚水,卻緊抱著自己的人,原來只能給她自己的肉體,也是場騙局...
因為自由的身軀,不能棲身在她身邊,但像是氣球一般被紮起的,卻能安心的在她的掌心冉冉上升,她會溫柔承接,會好好的陪伴,會讓自己覺得,陸栩寧妳好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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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樣耽溺於肉體也是有該醒的時候,被弄得凌亂的臥床旁,兩個人坐在辦公桌兩側,吃著遲來的早餐,栩寧手中拿著變冷的奶茶,吃著早就凝固的起司蛋餅,兩個人陷在激情後的冷靜中。
「這是我拿到的資料。」郁宣打破沉默,拿出一疊雜亂的紙,徹底地把現實帶回兩人之間。
「畢氏跟幾間專賣回收零件的廠商有接觸...」郁宣冷靜的分析自己靠清潔工作拿到的資料,也跟栩寧解釋,接下來的計畫,唯一有問題的是栩寧必須瞞過或說服陸宏峻還有田文建。
談到父親,又是一陣沉重,栩寧更加沉默了,郁宣看出她的心結,看出她的表情還是那個在英樹小餐館門口,下了計程車,有滿腹疑問卻又決定放手的樣子,繞過廣大的桌面,來到她身旁,握著她的手,說:「妳有話要問我對不對?」
栩寧的淚又滑了下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問,只能打開手機找出那封信,遞給郁宣。
郁宣看著螢幕上的文字,嘆氣,還真躲不過,藏匿這麼久,原來她早就知道了,那自己該如何解釋?
該如何...讓自己有機會,能守著小白羊,至少讓她過了這個難關。
郁宣想了一下,嘆口氣說:「我可以告訴妳我人生至今的始末,但我不想再靠憐憫或寬恕綁住妳,或是讓妳離開,妳應該不能在我說完之後當作沒聽過對吧?」
栩寧點點頭,被胡尹雪一說,她清楚自己有多懦弱,多喜歡靠自以為的善心過活,上次郁宣告訴她片面,導致兩個人不顧現實的後果,她嘗了一年之後,已經不想再次歷經。
「先讓我們,一起把畢氏的事情做完,然後我會跟妳說清楚...,那時候妳應該能給我真正的答案...」郁宣的聲音有些微顫抖,她真的無法知道,這樣栩寧會有甚麼反應,她好怕自己努力想留住她的時候,她依然選擇離開,她很怕自己又無法在這段時間戰勝自己的缺點。
這是第四次了,郁宣心想,我能在這段時間學會如何愛一個人嗎?用殘破的自己,不靠憐憫留一個人下來。
栩寧靠在郁宣身上,想了一會,既然郁宣都這麼說,現在的寰鼎,也的確很需要這個計畫,那自己除了同意,還能怎樣,上次的恣意妄為,後果還不夠嗎?
「好。」栩寧仰頭答應,但是看見郁宣認真又堅定的神情,她對於怯懦的自己,感到悲哀,連忙轉過身,不想對上郁宣的眼神,小腿卻撞上結實的桌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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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特殊病房內,栩寧小腿上包著紗布,醫生臉色凝重的寫著病例,一邊寫一邊念:「延遲治療這麼久,很麻煩的。」
栩寧只能笑笑,默默吞下護士拿來的藥錠,傷口有些紅腫,應該是感染,需要乖乖吃藥,要不然那個去為自己買晚飯的人,應該會緊張,看著一旁陪伴床上的外套,栩寧有些擔心,太陽落已經落下去,不知道她會不會冷,畢氏現在應該在為自己的好運慶賀吧!自己住院,很多事情都管不到了。
「陸小姐,等一下幫妳打點滴。」醫生看著這個任醫生介紹的麻煩病人,超級無奈,還好這位企業家沒架子,擺臉色給她看,她也只會微笑,但是醫生心中依舊不停地唸,妳知道這有多嚴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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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財經版的頭條自然是栩寧住院的消息,眾人紛紛猜測寰鼎跟畢氏廝殺結果的此時,竟然讓畢氏因為這種事情得利,惹得投資者紛紛稱慶或扼腕。
少了主帥,栩寧又不允許寰鼎再亂放廣告,除了一開始的那檔之外,連同代言人的廣告都一齊停止,合約什麼的,也都鎖進了董事長室,寰鼎的行銷策略除了最保守的,幾乎停擺。
反觀畢氏,趁著時機,展開促銷,買一送一也敢打出來,完全遵照畢老虎的準則,先打下江山再抽稅,不惜本的姿態瘋狂攻擊寰鼎,在一周之後果然拿下了月銷售冠軍,銷量長條圖上大了寰鼎一大截,惹的寰鼎內部,一陣地震,在董事長缺席的會議上,什麼怪方案,包含跟畢氏求和都出籠了,虧得田文建夠有力,才能壓下這些亂七八糟。
但田文建如何厲害,也壓不住趙燕綾這個刁蠻表妹,她竟然不管栩寧要大家先別促銷的命令,將產品送給知名報章請部落客選評,生下來就在寰鼎長大的她,眼裡自然容不下畢氏的超前,況且寰鼎的東西是真的好,精選的原料,結實的作工,自家品管嚴格的組裝,怎麼可能會輸給那個畢氏東買西採購;又送到第三世界壓榨低薪勞工拼裝出來的東西。
可是消費者還有部落客可不這樣想,他們只在乎用,實用,這下好了,不選還好,一選畢氏的CP值比寰鼎還高,馬上又是一陣風,把寰鼎招牌吹得七零八落,連連鎖店都把寰鼎的產品撤下第一排,丟到後面去了,更有甚者,在網路上發言說買寰鼎的是「多金傻B」,此話惹的趙燕綾差點去告人家毀謗,惹出更大的新聞,還好被趙孝成抓回去。
唯一好消息是小徐發現郁宣這顆救命仙丹不知何時開始,天天跑到醫院去探望自家老闆,雖然她總是打著幫栩寧買飯的名義,惹得關心公司是否會倒閉的他,不顧嬌妻幼兒,日日下班都前去醫院看看事情是否有轉機,還不時帶點文件什麼的權充暗示,誰叫他就算現在也是個實打實的經理,但看見梁經理,依舊是老鼠看到貓,不太敢明講。
於是,往往收到自家老闆的閉門羹,或是「嗯」「喔」「出院再說」等回答,郁宣更是十足的趁職關門手,毫不給小徐半分顏色,要是小徐敢耽擱栩寧吃飯,就大力一揮,關病房門送客。
期間,唯一簽署的文件竟然是另一張倉庫租約,用來屯積更多的庫存,真的是急死太監了!!
終於終於。
在眾高層決定殺去醫院把董事長綁回公司簽文件做決定的前夕,栩寧回家療養了,總算出院了嗎?眾人慶幸,但心中大石還沒落地,眾人又更頭大了,因為栩寧回家後連三天沒來上班,李叔李嬸也被她請出國去找陸宏峻談心順便度假了,等於表明不出門。
這下大家慌了,如果人在醫院還能去找,現在她往家裡一躲,可真沒人拿他有辦法了。
這...該如何是好,大家看著畢氏超過寰鼎的銷售量,大聲哀嘆,只好找上趙孝成,借他女兒一用。
「表姊,妳還要躲到什麼時候。」趙燕綾帶著眾人希望,終於打通了栩寧手機,還刻意在會議室開了擴音,天知道栩寧不接電話幾天了,眾高層都異常擔心。
「等我身體好吧!總不能弄一半又去住院。」栩寧慵懶的躺在郁宣身旁,下午時分還穿著睡衣,窩在沙發上邊打電腦邊看電視,這也是把李叔李嬸打發去放長假的好處,自己可以讓郁宣登堂入室與自己半同居。
雖然有些夢幻,雖然有些不現實,但是讓我在這泡泡造成的時間裡休息一下吧!栩寧心想,既然自私了,何不極端一些,想起這幾日,不顧一切的衝動行為,栩寧也只能多說幾句客套話安撫趙燕綾,幸福的日子,她不要太多負面情緒。
這幾日的生活,早上郁宣會提早起床過來,拿著栩寧給的門禁卡,長驅直入,溜進栩寧房間,悄悄躺在她身後,抱住半夢半醒的小白羊,任由她在懷裡撒嬌,慢慢醒來,等栩寧睜開眼,一個吻外加貼在耳邊說的早安讓她高興迎接每一天。
做早餐是栩寧的工作,沒辦法出門露臉的她,只能拜託郁宣去買食材,但是長年跟簡便食品為伍的郁宣,竟然在採買上跟栩寧有莫大的代溝。
「我要切達起司塊,不是片裝起司。」想弄道好菜著栩寧,看著手上的塑膠袋裝起司苦惱。
這是郁宣第三次搞錯,上次是鳳梨片買成罐頭裝而非乾燥品,栩寧只好放棄果茶,隔天做了鳳梨漢堡,鮮奶油跟黃油也鬧過一次,到最後栩寧的購買附註只好無限加長,但這種照思緒寫下的東西總有紕漏,還好這些住在一起才發現的小差異,已經變成一種考驗栩寧在廚房應變能力的小情趣。
看著郁宣發現買錯的驚愕表情,也變成栩寧一種獨享的快樂,從沒想過在工作上精明的她,會有莫可奈何的狀況,見她拿著片裝起司跟單子上的切達起司四個字對照,然後指著包裝上面的切達起司風味無奈地看著栩寧。
栩寧嫣然一笑,將長髮撩上耳際,走過去用美色騙回起司,將它放回冰箱裡,安慰的說:「應該也還是可以用,只是味道上差一些而已。」
「那...我補一些味道。」郁宣說完,拉回在冰箱前的人,用力吻上。
郁宣是個很好餵的人,無論栩寧端出來清粥小菜,還是鬆餅烘蛋,她都一律吃光光,誰讓她已經好幾年,沒有看見有人為了她在廚房忙碌,還好這次,吃完一餐還有一餐。
郁宣每一天晚上離前都會開心的打量冰箱上的便條,有食譜有採購清單跟發票,內心感受到那一張張條子累積起來的幸福,萬分不真實,或許兩個人都清楚這是臨時的假象,才會如此甜膩的過一天是一天。
連續不去公司十幾天,栩寧都快忘了她原本的工作,直到趙燕綾在話筒中問起,栩寧才從沉浸的甜蜜中抽出一絲,回到現實回應說:「傷好了就回去上班了,麻煩妳轉告一下大家。」
又再勸說幾句,趙燕綾才放棄掛了電話,讓這間大屋子,回歸這兩人之間的平靜,栩寧蓋起筆電,裝作那些煩人的數字不存在。
「妳怕嗎?回公司的時候。」郁宣看著她皺起的眉頭。
「...晚上我煮麵給妳吃...好不好...」栩寧暫時不想回答。
「好。」郁宣幫她把筆電放到茶几上,將人攬進懷裡。
超越現實的生活,總有一天要回去的,希望那天,不要太痛...栩寧在心底祈禱著,然後思考晚餐煮什麼給郁宣好,她好像比較喜歡清淡點,海鮮麵應該合她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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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數著數著,終於在栩寧變不出新料理,還有郁宣總算可以買對食材的時候,到了盡頭...
畢氏的產品在網路上開始出現有瑕疵的消息,剛開始只是零零星星。
一開始畢氏堅持是消費者使用失誤,非正常故障不理賠,接著像是要反駁畢俊亨出來在媒體上說的品質保證一般,如滾雪球一般的,故障訊息瘋傳,嚴重的還有造成消費者受傷,或是財損,畢氏已經不能用消費者失誤來搪塞,消保官也找上門,更有消費者拿產品去砸向直營店...
一切如同郁宣的預料,為了跟寰鼎打廣告戰,畢氏也捉襟見肘,逼迫上游廠商壓低價格的結果,只能用劣質二手零件充數,畢氏為了盡快搶攻市場,品管方面也不甚嚴格,於是如此。
消息見報的同一日,栩寧就回到公司上班,一如往常,端整的妝容,俐落的套裝,好像過去什麼事都沒發生,但一進公司,事先知情栩寧裝病的涂梨、田文建跟趙燕綾,馬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東西,讓被瞞住的小徐傻眼,但他一想就知道是誰的主意,只能乖乖地替栩寧去匯款,那是栩寧買通醫生替她將病歷寫嚴重一點的條件,一筆支持醫護正常工時的捐款。
況且郁宣現在三不五時也會偷偷的查訪小徐他們的工作,穿著過去的清潔人員制服毫不刺眼的讓郁宣可以自由來去。
栩寧依舊覺得如此偷偷來不好,本來想用特助的名義聘請郁宣,但跟郁宣幾番討論外加她堅持低調,又拿出任醫生的報告當作佐證,栩寧終究妥協用了聘雇臨時資訊人員的名義,將郁宣安排成涂梨的副手。
田文建對於這個新來的人,本來有些疑惑,後來看見她老是跟涂梨在一起處理資料,也就沒多說甚麼,老人家對於新來的資訊人員不感興趣也是在情理之中,就這樣,栩寧在忙碌時空閒盡了最大的努力,讓郁宣偷偷重回了寰鼎。
終於熬到反擊時機,寰鼎開始了主打溫馨的廣告,清爽的配色,溫和的風格,傳達出安心的力量,趙燕綾也去做了新的評比,洗掉了之前大家的疑慮,接著在通路打出舊換新的優惠,而且不限廠牌,馬上就將畢氏的努力化成泡影,花的時間大約跟栩寧裝病的時間一樣久而已,靠投資併購起家的畢氏,不像自己有廠房的寰鼎,一旦跌落就一蹶不振,萬難翻身,遽聞還出售了一部份資產,換取現金償還之前為了製造產品產生的債務。
但栩寧卻少了終於挽回什麼的喜悅,一來是因為表面看起來是大賣,但其實寰鼎的收益也只是持平稍多而已,那個稍多,勢必要用在慰勞這些日子加班辛勞的人身上,所以看似風光,其實卻沒有大家想的那樣好,二當然是畢氏解決了,當初答應郁宣的事,也該聽她的理由,也要給她回答。
說真的,那件事的真偽已經不重要了,這幾日的相處,如果還感受不到郁宣愛著自己,或是自己依舊愛著她,那也不需要再繼續了,栩寧揉揉額角,對於早上父親來電詢問郁宣的事情,只能回答約定好官方說法的自己,感到很無力...
栩寧抱著沒回應的話筒,心想:「希望妳的過去,能讓我有勇氣,帶著妳走向我該給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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