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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商戰】栩然奢夢10(限)

夏至千里 | 2019-11-12 13:39:10 | 巴幣 2 | 人氣 135


第十章蹊徑

董事會的日期逐步逼近,連一向優雅的田文建也急了起來,與會時,明顯感受到他的急躁,雖然栩寧有稍露出風聲說之前的老師有介紹業務人才,請他可以先不用擔心,但是金融人才的事依舊沒進展。
財務至關重要,不能一日沒有人打理,也不能隨便找人,這個問題,比業務困難許多,光看到田文建列出的可能離職或異動人員,栩寧就傷透腦筋。
不光會計審計等專業人員,以親戚為骨幹的寰鼎,連基本出納等基本職位都被當酬庸,給出不少,萬一楊錦離開,這些人必然離職,雖然好填補這些基礎職位,但考慮到財務是個環環相扣互相監視的部門,一下換掉這麼多人就等於製造別人鑽漏洞的大好機會。
田文建看著栩寧皺眉盯著名單分析,嘆口氣說:「別研究了,這些位置,可是陸大哥跟妳姨婆的心血成果,沒有其他製造公司採用如此嚴謹的系統,所有位置四個人一組,三人制衡,一人監管,然後再三組成為一個橫制監管體系,依此而上最後集權到財務經理手上,但超過一個數字,則要執行長授權,每三個月向董事長匯報。」
「所以只要一組中撤換過半,就極其容易造成串通了。」栩寧畫出一個三角形跟一條線在紙上,方便思考,她現在看起來就像某個人的青澀翻版。
「是的,寰鼎在你父親接手時歷經轉型,那時才改的」田文建說。
「可是跟一般的系統比,這樣人事成本高了快20%。」栩寧在紙上簡略畫個普通型組織架構,相互比較。
「寰鼎剛轉型的時候很艱難,宗族抽手,每分錢都是借來的,這樣是為了防止有人捲款而去,連那個公司守則裡面過於嚴苛的退場機制,也是這樣來的。」田文建解釋說,但話語間充滿不悅,他不想提起,但這些機制,其實最主要是為了防自己,那時候陸宏峻知道內務只能交給田文建打理,又不放心故此。
「我知道,那時候研究過了,這也是我們現在頭疼的原因吧!」栩寧報以一笑,趁機加固同盟關係,是現在也很重要的事情,要是一個人因難而退,那就真的完了。
田文建卻掃了她一眼,說:「陸大哥一手掌握寰鼎,卻沒想到敗給一場病,還留自己下個難題給妳。」
田文建的臉色冷淡,自然是往事的原因,不知細故的栩寧不知道上句話怎麼得罪他,只能看著田文建,安靜不接話。
慢條斯理喝口茶,田文建像是自顧自地說:「我昨天跟陸大哥通過電話了,他依舊以為自己仍在這裡管事呢!妳沒跟陸大哥說是吧?」
「嗯。」對於一直要自己謙和退讓當個乖女孩的父親,栩寧的很難開口。
「我今早跟張律師打過招呼,他暫時不會跟妳父親匯報在董事會之前的事情,我也跟陸大哥說,妳做得不錯,可其他人有些意見,我會幫妳擺平之類的,所以,妳就不用怕他罵,盡可能在這下周開會前做些什麼,我幫妳擔著。」田文建想起那個管了他幾十年,也防著他幾十年的男人,就這樣敗給了病弱,心底對於無常的感嘆大於竊喜,報復的心就淡下去不少,不得說栩寜這個好學生,真的讓田文建認真面對自己老了,開始覺得接班的事也是種必然。
於是說電話時念頭一轉,心想,能在幾十年之後跟她的女兒聯手在寰鼎鬧一場,也算是種補償,就替栩寜說出她難以開口的話,替她在陸宏竣前頭擔保,想起當年為了自己心頭的她來到這間公司,田文建想跟她一起打拼未來的夢,似乎有些實現。
「所以田叔妳跟監事張律師說好了?」栩寧有些訝異照理應該討厭她的田文建,竟然做這麼多。
「兔死狗烹,唇亡齒寒,為了我自己罷了。」看著有三分相似的容貌,田文建不想再多說,起身離開會議室,能教的都教了,自己除去最後保命的絕招,也都拿出來分享,剩下就只能期盼栩寧是不是能從林博士那邊,或是怎樣,再出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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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會議室,栩寧就算得到能放開手腳的擔保,也只能希望郁宣能有其他的方法解決這個難關,她當然沒忘記就算有人能補上,也還要跟楊錦在董事會上廝殺的事情。
關於這個,目前情勢全被那條「無董事席位總經理,董事長需負責其席位,使其得以參與董事會」所限制,導致栩寧趨於劣勢,無論怎麼推演,都是失敗收場。
栩寧一開始是懷疑這是楊錦的陰謀,但後來聽田文建說這是她姨婆當年最後的成果,公司上軌道後一如其他成功產業,開始鬧出分利不均,一場內鬥後,姨婆失敗,同意分權,但是條件就是加入這條在公司章程,那時候掌握了股權與大部分總經理的栩寧父親陸宏峻,欣然答應,殊不知姨婆的女兒楊錦,在十幾年後,靠這條對付栩寧。
要是楊錦青出於藍的話...,栩寧不禁擔憂起來,能布局到幾十年,把後輩都算進來的人太可怕了。
帶著少的可憐的資料,回到辦公室的樓層,栩寧還沒走到祕書櫃台,就發現李叔在一旁等她,臉色異常嚴肅。
「小姐,陸董昨天打電話交代我,把這個給妳,然後轉告妳,他現在治療進入第二期,暫時不方便聯絡小姐,陸董請小姐看了自己決定要不要聯絡。」李叔遞上一個薄薄的信封,有禮貌的鞠躬離開。
被攔下的栩寧一頭霧水,看著手上的信封,有些茫然,回到辦公室,拆開來看,裡面只有一張紙跟一張名片,攤開紙張,那是一頁撕下的筆記本紙,上面是淡淡的雜亂筆跡:

栩寧,對不起,勞煩妳了。 父峻

紙上那「對不起」三個字,是栩寧從來沒聽他父親說過的話語,現在卻出現在殘破的紙上,筆跡得出來那時的匆忙雜亂,翻過來,是另外的字跡寫著一些班機的資訊,看日期,正是急忙送出國就醫那時。
那時候父親就料到這些?不可能,所以這明顯是擔心自己所留下來的,看著帶有歉意的句子,想起那老是板著的臉孔,栩寧知道,一直都知道那嚴肅之下,其實對她的關心沒斷過,她出國時打電話回家說這邊好冷,父親馬上就匯出一筆西聯匯款,嚴令她馬上去拿,去買件大衣,每當自己回來,雖然只有一句「妳回來了。」迎接,但是李嬸當晚都會烹出自己愛的菜色,一開始栩寧以為是李嬸或小媽的意思,結果某次聽到父親交代李嬸,栩寧才恍然大悟。
拿著紙張,心頭酸酸地有些隱藏的事情滲出來,栩寧突然覺得過往的努力有了回報,至少自己在這邊撐著,讓父親可以繼續接受治療這件事情,也不枉費這一場忙碌。
但是父親對她越好,栩寧的某種愧疚就越深切,她很想帶著郁宣去找父親,認真的跟父親說,這就是幫了我的人,也是我所愛的人,可是不用做,她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妄想。
用情越深,兩邊的拉扯,似乎就越深,雖然關心自己愛著自己的兩個人都看不見,但栩寧知道那依舊存在,只是抹上時光的遮掩,等到物換星移,影子漏了痕跡,就是自己要放開一邊的時候,她清楚自己愛著郁宣,但有情,抽離的時候,就會有痛。
每每想起此,她都不禁感嘆,爸爸,你不要對我好好嗎?
但時光連感傷都容不下太多,想沒幾秒,桌上電話內線的燈亮了起來,讓栩寧驚覺自己現在不是要思考這些的時候,把紙張放到文件下,喝口茶水,連忙接起電話。
「喂,您好...」
充滿商業口條的談話很快地沖淡了栩寧湧上的情緒,畢竟對方是聯誼會的幹部之一,薑是老的辣,栩寧也要拿出全盤精神應對,這樣也剛好把那些糾結心思全數拉到工作上面來。
所以當郁宣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栩寧趴在一堆紙上書寫,認真得只跟她點頭示意,又繼續。
看她將碰到肩膀的髮梢綁起,在後腦紮成個可愛的小球,隨著運筆晃晃搖搖,忙碌的模樣好可愛,郁宣就不打擾她,將一些日常打理弄弄,就站在她身邊看。
看了一下子,郁宣就知道栩寧想做什麼,但讓郁宣最為關注的,栩寧竟然在壓力下擁有這些層面的思考跟分析,這已經超越了自己能給他的範疇,欣賞著用專業管理者角度思考企業未來的栩寧,郁宣知道自己的保護主義徹底失敗。
可是小白羊的舉動沒有郁宣所想的冰冷,她竟然連員工的資遣後謀職都納入規劃,還盤算著是否可以少裁掉一些人,這樣溫柔的心,妳要怎麼跟那些嗜吃金錢的怪物對抗。
正想嘆氣,栩寧卻默默的將腦袋靠上站在一旁的郁宣腰上,說:「不好意思。」
看著依偎過來人瞬間的笑容,郁宣還能苛求什麼。
「沒關係。」矮下身吻上她的額頭,郁宣把自己方才的擔憂藏起,現在只要獨佔小白羊的軟嫩就好。
順著美麗的鼻樑滑下,將只擦了唇蜜就無比嫩艷的雙唇好好品嚐,栩寜也站起身來,方便郁宣將她摟進懷裡,很奇怪,每天都同樣的舉動,卻依舊讓人期盼喜悅害羞。
等栩寜雙頰的酡紅顯現,郁宣才問:「可以告訴我,妳在想什麼嗎?」
樂顛顛解說自己想法的栩寜,變成了另一種美,適當猶豫的話語,讓人覺得受尊重,而非她沒自信,清晰的條例,卻不急促,剛好的,三分鍾就讓人在舒適氛圍,了解一個龐大的商務計畫。
原來栩寧被剛剛來電的業務代表提醒,現在的經營方式還有一個經常忽略的選項叫「委外」,這個方式打開了另一條路,得到田文建的幫助,在董事會之前,栩寜能不考慮父親的意願,放開手腳獨斷獨決的現在,這個方法出現的剛剛好。
郁宣點點頭,開始坐下跟她分析優缺點,但是這管理上的事情,郁宣已經不能用教導的角度跟栩寜對談,說了半小時後,卡在風險跟人事的問題上頭,兩個人都沒有辦法解決,郁宣投降的放下筆,說:「這個已經超過我所會的東西了。」
「?」已經習慣郁宣總有解答的栩寜,疑惑的看著帶著嘉許笑容的愛人。
「那時候能贏過田文建,真的靠了不少他輕敵的僥倖呢!」郁宣的笑容變成無奈。
知道郁宣在感慨最近田文建指導她的事,這種沒說出來的事被戳破,栩寧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裝作整理,把桌上一些利用田文建教授方式所整理出來的報表,疊起來省的尷尬。
翻動紙葉間方才收到的名片掉了出來,方才栩寧無暇注意的紙片上正面只寫「顧問」兩個而已,翻過來只有一支電話,讓栩寧看得無比疑惑,跟那張紙放一起的名片是?
栩寧好奇的看著怪怪的名片,郁宣卻有些驚訝的問:「哪來的?」
「我爸給我的。」栩寧心中,又略略揚起那種掙扎的情緒,有郁宣在,那種心情更濃厚了。
「妳跟妳父親聯絡了?」郁宣更加好奇的問,把名片在手上翻看,撇頭發現栩寧有些陰鬱的表情,連忙握起她的手安撫。
被另一雙手掌包圍住手心,溫溫潤潤的體溫,暫時掩起了掙扎,讓她把精神放回事情上,聽到郁宣這樣說,栩寧有些奇怪,她平常不多問她家裡的事,這次為何如此,但依舊老實說出事情經過:「田叔說他有跟我父親說,我這邊有些問題...」
簡略的說完田文建說的事情,郁宣點點頭接過名片細看,然後再度抱緊栩寜說:「答應我,妳會把自己放在思考的第一優先位置,永遠遵守停損跟停益的黃金守則。」
「怎麼了嗎?」栩寜看著突然無比認真的郁宣,有些錯愕,她該不會猜到關於田文建教她非常多的事吧?
「答應我,沒有任何原因可以改變妳遵守停損跟停益的時間,除非完全客觀的評估之後。」郁宣不管她,認真的再重複一次。
「好,我答應妳。」栩寜縱使一頭霧水,還是答應郁宣,她不會害她的。
郁宣放鬆臂彎,讓兩人得以對視,認真說:「我知道妳應該從田文建那邊多少學到了什麼,但是半桶水只會讓妳在商業爭奪上死得更快,如果妳確定要自己徹底跳下去,我只希望妳能遵守剛剛答應我的。」
「我答應等妳,我也答應妳遵守妳設下的規定。」栩寜在郁宣身上看見濃厚的不安,連忙認真的復誦,還外帶一個承諾的吻。
郁宣得到栩寧的答應,還是遲疑了一下,才說:「這張名片,是個有名的顧問,因為她太厲害了,怕擾亂市場,所以只接受有名片的人去詢問,一張名片問一次。」
說到這,栩寧腦中的關係線接了起來,父親既然用這麼多措施防止寰鼎有人捲款退場,那現在得知這邊有狀況,他應該也會懷疑是不是田文建有問題,於是請李叔把預先備好的顧問名片交給我,如果是負責指導的田文建有疑慮,我還有另一個人幫忙。
「妳剛剛的問題,她應該有解答,但是要不要去,妳自己決定。」郁宣篤定的說,打斷了栩寧又快回到那與親情拉扯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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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寧沒想到諮詢的時間,比她想像的還要漫長,但收穫也無比巨大,更令她訝異的是傳說中顧問,竟然是個躲在商辦大樓的慈祥老太太,還跟郁宣有所交集認識。
一天就在種種詫異中度過,離開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了,栩寧拿著一本資料回去研讀,還約了兩天後下一次的時間,顧問沐老師似乎很喜歡自己,想在退休前傾囊相授。
週二晚上,餐廳都沒什麼人,栩寧跟郁宣找間牛肉麵館子,縮在最裡面沒人的角落。
「我在國邦的事情,小徐跟妳說了吧!」郁宣吃著清燉細粉問,今日刻意請假陪著栩寧的她,穿了商務用的女式西裝,多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長髮依舊是打個馬尾在身後,但身上剪裁俐落的西裝一搭,依舊讓栩寧多看了好幾眼,她對於散發出揉和帥氣與美感的郁宣,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更別提那讓人更加迷醉的一絲疏冷,那讓栩寧沾沾自喜,因為這個人的熱情,只有她陸栩寧擁有。
「我知道一些。」栩寧隔著麵湯的蒸汽,看著郁宣,有些癡迷飄忽的味道。
「別盯著我看了...」郁宣提醒栩寧不要再盯著自己直笑,她快受不了小白羊那直勾勾的誘惑目光,等栩寧害羞的閃開目光,她才接著說:「國邦那時候高層有意思要我擔任管理職位,送我去進修剛好講師是沐老師的學生,國邦破產後,他幫我,給了我一張名片,我才知道沐老師...」
郁宣心想,至少這些關於工作的過去,可以跟栩寧坦白吧!這樣自己也不會因為一直瞞著她而難過!雖然只是無關乎痛癢的部分,可是看見栩寧因此而高興的臉龐,郁宣突然覺得,釋放掉重擔的不只她自己而已。
一邊吸著麵條一邊聽郁宣講述關於國邦破產的事情,聽她如何從突然倒閉的一團混亂裡面找到勉強苟活的方式,栩寧不禁為她揪心,為她感到到不平和難過,。
雖然聽完對於郁提到的股份契約為何簽下感到好奇,也對金額感到好奇,但栩寧知道這些草草帶過的事情,或許有著她不想給自己知道的事情,是跟季馨的提醒有關嗎?為郁宣所受折磨傷心的栩寧管不了了,只能慶幸有沐老師幫忙,把債務利用漏洞冷凍了起來,讓郁宣現在能過平凡的生活。
「事情沒有那麼糟糕,他們也不全然那麼壞,有些事,是我自己的錯,給了機會,所以,妳千萬要遵守停益點跟停損點。」看見栩寧那個明顯不是辣油造成的紅眼角,郁宣拍拍她安慰。
「那需要我幫妳把剩下的...」栩寧擦擦眼角,既然說開了,那自己是不是該幫她斬斷過去的金錢拘束,還她一雙可以自由來去的翅膀,這大概也是身處寰鼎最大的好處。
「不用,不是我欠的,我沒必要替他們還,何況那些銀行,大部分都有國邦買通的內應幫忙,那時候才會集體放款,方便那些傢伙捲現金逃走,現在想來,那朱順成還有幾分實力。」郁宣把事情說開了,也就直接拒絕栩寧的提議,這也是她整理好債務之後就做的決定。
「那妳,真的有問題,就跟我說,這大概是做現在工作的少數好處。」栩寧看著那疊厚厚的資料自嘲,自己這兩天大概只能稍微闔眼休息,還好為了董事會,這幾天沒有重要行程,都可以打發給其他人代辦。
「不要累壞了,多吃點。」郁宣有些心疼栩寧的工作量,把小菜盤推了過去。
「妳也多吃點。」栩寧笑著夾起一搓豆絲咀嚼。
看著桌上,一碗清燉,一碗紅燒,飄著不同的熱氣,卻在空氣中糾纏,兩人又共享著一盤參雜自我愛好的小菜,清淡的豆絲,濃香的牛肚...,明明點的時候分外想吃,真的上桌又怕對方餓了,推推讓讓,一小搓花生就這樣黏著心意滾過來又滾回去,期間產生的情,比剛上桌的湯麵還熨熱心底。
填滿饑饉,步出麵館,回到寒風中,昏黃的街燈下,沒有幾個路人,兩人放大了膽子,默默牽著對方的手,雖然只是勾著手指而已,已讓兩人有足夠的依偎。
栩寧轉頭看著終於開口談過往的人,突然深刻感受自己倚仗的郁宣,其實也倔的很可愛,趁著變電箱的陰影遮掩住兩旁,惡膽突生,偷偷的將唇碰上她的臉頰,然後再害羞地別過臉,但依舊牽著她的手不放開。
被偷襲的郁宣,先是心跳漏了一拍,然後才發現栩寧的大膽,苦笑著看向害羞的後腦,她默默調勻呼吸,暗嘆有一天應該真的會被栩寧折騰出心臟病來,因幸福而生的心臟病,不知道有沒有除了她之外的藥醫。
兩人隨著小綠人的腳步,慢慢的踱著相同的步伐,漫步在下班後的街道上,靜靜享受著,難得在開闊空間擁有彼此的時光,栩寧不禁更加悲涼,她真的好想在人前,也能這樣對她好,還好路總有到達的時候,在悲傷蓋過喜悅前,兩人又回到顧問所在大樓前,栩寧跟李叔約好來接送的地方。
看栩寧依依不捨的打電話等李叔來接,兩人勾起的手指,這才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分開,然後像是要甩去眷戀的揮手道別,再目送她騎腳踏車離開。
看到那個橘黃色車體乘載的身影,終究消失不見,風才真正的冷了起來,落葉如寂寞飛散,遠方眼熟的三芒星黑色高級轎車也開了過來,明明身邊都有自己熟悉的人,栩寧卻覺得,依舊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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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跟沐老師見面,郁宣就沒有陪她去了。
上午一樣是分析與教授為主,到了下午,一名戴著黑框眼鏡中年男子來到,沐老師就介紹兩人認識,換過名片,那位先生叫劉子杰,是一間大型會計事務所的地區總經理,在沐老師牽線下,栩寧把能外包的部分交給了劉先生處理,而對內的組織,則會照沐老師指點,精簡成專門評估的跟確保採購風險的兩個單位,再附屬一個放款部門在秘書處直接掌控公司內部金流,小型零碎開支,則改成定額計算,由各部門自主自理,多花的金額比人事費還少。
栩寧得到點撥,再跟郁宣討論後,已經計畫好人事布局,採購風險部門交給小徐,至於另一個評估部門只需要主任級人才,而且也不迫切,相當好處理,應該可以在需要資料前完成人才填補,這個計畫也得到沐老師的讚賞。
然後發言權就交給劉先生,原來的他的專長不是會計,而是幫人在董事會上取得委託給會計公司的權限。
「老派的幹部,通常不同意外包,他們覺得風險太高,但我們又不碰錢,只算帳而已,不幫新的領導人取得授權,我們公司可沒有太多案子可接。」劉先生笑著說。
但是攤在桌上的匿名案例一點也不好笑,都是各企業血淋淋的鬥爭史,幾乎都是換人掌舵之後才有問題,劉先生先釋出善意的寫下保密合約,栩寧這才安心的開始跟他談細節。
有當初參與規劃寰鼎的沐老師在旁指導,還有栩寧事先已經徹底分析過的緣故,這種大部分需要一整周制訂的計畫,竟然一個下午就弄好了,關於寰鼎那個「無董事席位總經理,董事長需負責其席位,使其得以參與董事會」的怪制度,也有了解套方案,唯一訝異的是劉先生對於栩寧清晰的口條感到驚奇。
他表示,通常計畫會失敗有一半是掌舵者到最後下不了決心,另一半則是臨場口才跟能力無法執行這些繁瑣的辯論。
「陸小姐沒有這些疑慮,真的讓我很欣慰,沐老師妳這裡真的臥虎藏龍。」劉先生笑著稱讚。
「不是嗎?可惜我老了要退休了,要不然帶她個三五年,肯定能再弄個生風水起,讓那些臭男人乖乖閉嘴。」沐老師看著栩寧充滿嘉許,早年深受歧視迫害的她,看見成材的女孩子,就不遺餘力的扶植,郁宣也有受其指點一二,更別提栩寧這個令人喜愛又有地方伸展手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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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會召開前三天,栩寧照著劉先生的指示,刻意高調一一拜會出席人士,好達成兩個目的,一讓楊錦和陸宏仁的臨時聯盟產猜疑,到時候合作上不會太緊密,二是偷連絡屬於搖擺派的趙孝成。
雖然寰鼎的親戚派系大致上分為堂親和表親派,可是趙孝成卻是個異數,因為他是栩寧的堂姑丈,相對楊錦是母親那邊的親戚,趙孝成跟陸宏仁的關係反而比較近,但他又不姓陸,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跟著陸宏峻辦事情,直到栩寧回來後,才跟陸宏仁混在一起,加上燕綾的關係,有些軟弱的趙孝成,無疑是說服的最佳人選。
劉先生要栩寧提的事情很巧妙,這種成功了栩寧會算他一份,失敗了,跟陸宏仁道歉就沒事的事情,切中了趙孝成的心坎,他本來就只是想繼續混水摸魚而已,當然存著狐疑答應,但猶豫的模樣,讓栩寧依舊相當不安,深怕他到時候失約,。
拜會所有人,迎接父親派來顧問們,再三確認環節,時光飛逝,瑣事繁多,等栩寧生出緊張感,已經是要臨睡前的睡不著。
看著特意來陪自己的郁宣,栩寧的心思又飛回了那天幫業務們上課之前的時候,真的有他在身邊就很安心,慌恐少了,雖然自己有可能只是需要她照顧的累贅,連要幫她還債,都被拒絕。
「妳早點睡吧!我來之前睡過了,今天晚上陪妳,我明天早上再搭車出去。」知道栩寧應該會緊張得難以入眠,郁宣到來之前就安排好一切。
「謝謝,可是...我睡不著。」晚上才從接風宴脫身的栩寧,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郁宣笑笑,放下手中的書,下樓去幫她熱了杯牛奶,還隨手滴了幾滴酒在裡面,回來時卻發現,燈已經關了,床上明顯的棉被包裡,有個人連頭都不伸出來的包裹其中。
「悶住更睡不著。」郁宣嘆氣,放下牛奶,伸手進被團裡面拉人,卻觸摸到光滑的肌理。
棉被裡面的人兒,竟然是一絲不掛的在等自己。
睡不著的現在,這...不外乎是個好方式,郁宣笑著把馬克杯移出戰區,卸下借來的睡衣鑽了進去,果然有些炙熱的呼吸馬上攀附上來。
「對不起,明天不能陪妳。」郁宣吻上焦急的唇,帶著歉疚說,自己真的有很多事,不能再她左右,每每看到栩寧為此失落,郁宣的心就會有些沉重,但為了不讓自己的過往刺傷栩寧,郁宣也只能忍著。
栩寧在郁宣伸手時就已經變成煮熟的蝦子了,誰讓她剛好伸手就觸碰到自己的胸部,雖說在這樣做之前就知道了,但那紮實被觸碰的悸動,讓栩寧毫不後悔的貪求身邊的體溫,任由郁宣壓在自己身上細細的安撫自己的躁動。
劃過鬢邊的唇跟指尖,一一理順栩寧的煩憂,握緊手腕的手,給她強而有力的依靠,一排淡淡吻痕,猶如庭石鋪設出的路徑,自被揉捏愛撫挺立的丘壑蜿蜒至下身。
栩寧左腕被腰帶固定在床頭,右手卻依然在她的掌握中,郁宣在掌心烙下親吻,說:「明天猶豫時,就想起這個吧!」
十指交握住掌心的溫柔,知道郁宣要做什麼,栩寧柔順的抬起腰,讓她將枕頭放至腰下,害羞的處所就這樣上仰綻開給自己所愛的人。
握著栩寧的手不放開,郁宣就著姿勢,將蕊苞含入唇舌之間舔弄,突來的刺激,栩寧忍不住想將腿夾起,卻又被隨之而來的撫弄,惹出一身酥軟。
栩寧經過連日的洗禮,心境上對於公事有飛速的成長,但現在,她只希望自己成為郁宣指下的螻蟻,任她決定自己的生死,任由那雙手箝制住自己,壓抑住所以的不安,包括她帶來的。
在全然被支配喘生低吟聲中顫抖,栩寧享受著隨之而來的安心感,充塞體被的撫弄,飽含著愛戀的周密親吻,任由郁宣擺佈著,而栩寧自己只能用呻吟來回答,急促的呼吸,在指間掠過某點時的吸氣,相扣著的指尖時時的握緊,沒有絲毫逃過郁宣的注意,在栩寧顫抖後放鬆的瞬間,郁宣緩抽出深埋的食指,並在她寂寞難耐之前,用全副身軀包覆住那頭需要人憐愛的小白羊。
耳鬢摩斯,泌著濕的下身不斷交錯磨蹭,栩寧閉上眼墜落在郁宣布置的溫暖慾海裡面,任由兩人之間被黏膩的愛,融的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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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肅的表情,不動如山的斜飛劍眉沒有因為螢幕上的數字動過,認真凝視的雙眼,映出螢幕上花花綠綠的圖表顏色。
不得不說比起夜晚的狂態,或是事後的溫柔,在處理公事的郁宣,另外有種幹練的美麗,明明在做的都是為了成果不得不如此,有些還違背一般人的常情,但是真的說出決策時,郁宣的神態卻都像是自己恣意妄為,或是我就是要這樣離經叛道的反常,對那種神態,栩寧到現在還是會不時的流露出崇拜,有點像是看偶像的味道。
現在崇拜的對象卻只在身上披著自己的睡衣,渾身光裸的坐在自己床上,雖然重點部位被螢幕遮的差不多了,可是卻更加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甫出浴室的栩寧覺得自己的眼神好像可以穿透那顆發亮的禁果,看穿那個阻隔自己視線的東西,不是方才歡愛過而已,怎麼又這麼想她了。
身隨意動,有些迷戀的小心靠近,栩寧將唇印上郁宣的臉龐,栩寧有些喜歡可以包容自己偶爾對她突襲的郁宣,這是好的開始。
看著偷襲後刻意隔開一段距離躺下的栩寧,郁宣笑著轉頭將視線離開筆電說:「今晚我不睡陪妳,妳可以靠近一點沒關係。」
真的!?栩寧訝異的看著坐在床上的郁宣,得到肯定的眼神,然後慢慢扭過去,將臉靠上只披著睡衣的腰際,將臉半埋進被裡,嗅聞著屬於郁宣的味道,洗澡前的牛奶發揮效力,伴隨她拍著自己背脊的溫柔,不一會,栩寧就發出細微的鼾聲。
「真的累壞了。」郁宣心疼的看著栩寧,吃下一顆B群咀嚼錠,好保持能做事的清醒,雖然本來就知道這樣自己絕對沒辦法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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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栩寧在迷濛中睜開眼,先聽到郁宣的話語,然後是模糊放大的臉,接著一個輕吻,讓她驚醒。
「我還沒刷牙。」栩寧有些害羞,掙扎起來,深怕不好的口氣傳了出去。
但是怎能脫出郁宣的魔掌,馬上被壓在床上,定住雙手,略過她在意的口氣,從鬢邊到耳垂,被吻個透徹,然後郁宣握著她的手,兩人一起坐起,看著窗簾下面的晨光透了進來。
終於徹底醒過來的栩寧,輕快的小跑到窗邊,拉開窗簾,把金色的光暈引入室內,掃去一夜的陰鬱,回過身來,說出終於可以讓她聽見的字句:「早安。」
接下來,栩寧幾乎忘了董事會,因為這夢幻的早晨。
靠在一起刷牙,洗臉,把泡泡沾染到郁宣的鬢邊,然後笑著清理乾淨,下樓打開冰箱,拿出李嬸準備好的麵包雞蛋,然後看著郁宣毛手毛腳的煎出個醜醜的荷包蛋,栩寧大笑,她從來沒想過郁宣不擅長烹飪,連煎個蛋都有問題。
郁宣回瞪栩寧一眼,陪她整晚,早上突然丟個雞蛋來幹嘛,這東西不是丟進泡麵煮熟就好了嗎?
瞧著郁宣陰鬱的臉,栩寧連忙上前,奉上道歉吻,跟一杯熱拿鐵,說:「沒關係,我會就好了。」
恍如告白的話語,溫熱的飲品端在手心,看著穿上圍裙的栩寧,郁宣眼角突然有些濕潤,趕忙轉身去拿起烤好的吐司。
「等一下就好了。」栩寧請郁宣坐在吧檯稍等,自己在身後打個蝴蝶結,就下廚忙碌。
拿出生菜,拌入一點醬汁,然後接過郁宣遞過來的麵包,把生菜、蛋、火腿、起司一一夾進去,插上兩隻叉子固定,俐落的一刀切開,擺上早就放好優格小盅的瓷盤。
「試試看,我喜歡這樣吃,沙拉醬不會太多,也不會太乾。」栩寧喜孜孜地端給郁宣,一臉終於盼到的喜悅。
將瓷盤都放到桌上,郁宣一把將栩寧抱進懷裡,輕聲說:「謝謝,我好幸福。」
早餐後的延續令人更把握時光,一起挑衣服上妝的時間,對於兩個熱戀的女人來說永遠都不夠,看著對方害羞的換上胸罩,然後又忍不住,偷瞧那乍露的春光,嘻笑著阻止郁宣的搗亂,匆匆忙忙穿上她挑的套裝。
然後像是有個溫柔妻子似的,讓她幫自己打理看不見的後領,褲腳,眼妝...
可是早早就來的計程車還是打斷了兩個人,穿著嚴謹的套裝,栩寧突然理解她為何還遲遲幫自己不上唇彩,要她自己再補,因為早就知道,那會弄花,就算買了不脫色唇膏依然,眷戀著對方,響起的手機沒人在意,反正應該是廣告簡訊,趁機趕快溫存片刻,郁宣也在栩寧掌心多補上一個吻。
「猶豫時,就想起我在妳身邊。」
送郁宣出門,從窗戶看著她離去,留下的空氣開始分泌出現實的寂寞,今天要開會的事又向提醒一般的躍上腦海,栩寧默默塗上唇彩,掩蓋住她留下的氣息。
今天她留在掌心的溫暖,還有早安會一直陪著自己,栩寧忽然發現為幸福而努力,是多麼快樂,就算只有今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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