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身處軍帳病床上、抬頭就撞上聖牢結界,看帳篷樣式是教會軍,醫療器械老舊又充滿宗教符號、這裡就是教會財政問題的冰山一角,我還能醒來簡直就是奇蹟。
教會軍大概把我當成襲擊他們的死靈法師、亦或者是他們只想找個出氣的對象,古茲霍普要是沒死、大概成了他們的階下囚。
「你終於醒了。」
一名女軍官掀開帳門、臉色冷峻,不是外人、正是葛溫的副官——文琇中校,她的出現讓我的處境明朗化,因為她的家人全都死於死靈法師之手、所以恨一棵樹就要連著樹上的雀鳥一起燒,以前被葛溫壓著所以才沒發作、現在文琇可能頂替他成為代理指揮官,這女人從以前就沒給我好臉色看過。
隨後入內的是吉賽兒的養女卡蜜拉,我聽說不久前她才認葛溫當義父、現在她恐怕也不好受。
卡蜜拉向我道歉:「對不起、伊納尼斯叔叔,我相信你不是策畫偷襲我們的兇手但是眾怒難犯。」
文琇盛氣凌人:「早聽我的直接淨化他就能避免養出一個禍患,上校也不會……」
「不要緊、反正不是第一次了。」雖然靈魂受傷、聖牢結界對我來說還是小菜一疊,稍微蓄積魔力就能衝破,久躺造成的頸椎痠痛反而比較難受。
恐懼從文琇臉龐一閃而過、我能聞出來,於是趁機恐嚇:「和我同行的那個男孩最好不要有事。」
卡蜜拉解釋:「他受了嚴重的外傷、醫官做完緊急處理後就把他轉移到後方的戰地醫院,他在那裡才能得到足夠的照護。」
「謝謝。」
卡蜜拉和她的養母吉賽兒一樣懂得拿捏分寸,會試著去理解他人而不是像文琇一樣只想摧毀異己,這就是為什麼文琇資歷遠比卡蜜拉深、卡蜜拉卻能在短時間內和她平起平坐。
「他就交給妳去處理,最好不要給我惹出什麼事來。」文琇離開前冷言吩咐卡蜜拉:「要是我說的話還算數——這個天殺的死靈法師還是囚犯。」
意氣用事是文琇最大的弱點、和年輕時的葛溫相似,差別在文琇沒經歷過葛溫人生中的巨變、弱點始終沒有改進,相較之下卡蜜拉沒經歷過巨變也能改變,她對我的處置措施和言談舉止都越來越像上了年紀的葛溫、更有領袖風範。
軍帳外的陽光很刺眼、很像我跟葛溫初次見面當天的光景——兩個至死方休的人最後發現彼此的差異只有立場,兩人奄奄一息地倒在太陽下大笑,笑自己曾經如此無知、笑我倆相見恨晚。
「現在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是誰?」搞清楚誰主事後才能制定後續計畫,確認古茲霍普沒事後我跟焚風谷的那位同行還有帳要算。
「總部正式命令我代理指揮官的職位、但是幾乎這座營區內的軍官都是文中校的老部屬,他們根本不聽我指揮;光是說服他們說你不是策畫突襲我們的主謀就花了我好大的力氣。」卡蜜拉給我看一份官方命令公文、萬般無奈地嘆息:「唉——要是葛溫叔叔還在就好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打了個噴嚏、看來靈魂的傷勢讓我的免疫力開始在下降,在康復這段期間恐怕免不了一場病:「妳遲早會面對這種局面,要嘛像吉賽兒當年用實力去說服人、要嘛像妳葛溫當年用實力去說服人。」
卡蜜拉意料之中地愣住、腦袋打死結後問:「有差別嗎?」
「有、他們遭遇的事情不同。」我說:「拳頭和腦袋都是實力的一部份,如何在正確的時機選擇展示正確的實力才是妳該學的事情。」
話雖這麼說、卡蜜拉現在的處境比過去嚴峻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