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４【小鐵】
【小鐵】
我喜歡王晶晶。
對，我對她是真心的。
第一次跟她見面當然是在這裡，我工作的地方。
好像是朋友的生日吧，一群人擠在一個包廂慶生，大約五、六人，卻只點了兩位公關，這讓我略感不悅。
五、六個人只點兩位公關？拜託，是要累死我們嗎？
而且另一個還是新來的，這豈不是叫來充數？她們絕對會把焦點放在我這個紅牌身上。
唉，看來今晚會很累了。
儘管抱怨， 但還是得以客為尊，否則更可怕的碩海哥可是在後頭瞧著。
……
誰知道一進包廂每個人都只顧著那個新來的，嘴巴還直喊著什麼好可愛、好想帶回家之類的。瞧，他臉紅的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新人就是新人。
結果點我做什麼？丟我一個喝酒？喂，我可是紅牌耶！
而我眼角突然撇見也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沒人理，那個女孩就坐在那裡，獨自一人喝著果汁。沒錯，她就是晶晶。
公關的職責就是－－絕對不能冷落任何一位客人。
看她長得也還不錯，於是我上前搭話。
一開始我對她的確是向其他客人一樣，噓寒問暖、倒酒……不對，她喝的是果汁。啊，反正差不了多少。
被我搭上的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這是難免的，第一次到這裡來的客人多半是這樣。久了就……噢，我是不是太多話了？
一般來說，被我們搭訕的客人首先會刻意的露出害羞神情，接著會愈來愈大膽，拚命喝酒，假藉醉的名義勾引新來的公關出場。我想這些人也是一樣，目的只是想吃掉新來的。
不過她卻不一樣，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彷彿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噢，我的國文怎麼突然變這麼好？
與她隨意聊著，她漸漸不再怕我，開始會發話題、丟球給我接，原來她其實並不內向。我為慢慢敞開她心房感到成就。
而也聊到她是附近Ｆ高職的學生，而我將會永遠後悔我開了接下來的話題。
「Ｆ高職？我們店裡也有人讀那裡。」
「真的？叫什麼名字啊？」
「叫陳越。妳應該不認識吧？」
「陳越？真的假的？長很高、金頭髮？」
「……是啊，妳認識？」我睜大了雙眼。
「不會吧，他是我同班同學！」
那天，我們後來的時間都在聊陳越的事。
……嘖，還真不是滋味。
再來的隔天、隔天、再隔天，她幾乎是天天來報到，但卻只點我一個人的檯。我不知道她為什麼不點陳越，明明那兩個字就掛在我隔壁，一樣的紅牌價格。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做，只要我看見她來，不管我在做什麼，就算是正在服務客人，我絕對會親自到門口接她，將她藏的滴水不漏。
我不想讓別人看到她，不想讓除我以外的所有人看見她－－特別是陳越。
她是我的。
但我們所談的話題也不外乎全繞著陳越轉，學校的他怎麼樣啦、在公關店裡的他又是怎麼樣？今天的哪節課睡著了，嘴上的口水還滴到課本……
拜託，我根本就不想知道這些！
而我卻只能陪笑，喝著一口又一口的酒。
這天，她一樣以客人的身份來了。
「小鐵，你覺得我要不要點點看陳越的檯？他好像還不知道我很常來呢，看到我他會不會嚇到啊？哈哈！」
「……」我沒有接話，只是默默的喝酒。
「小鐵？小鐵－－」
「夠了，為什麼妳的嘴上總是掛著陳越兩個字？」按耐已久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爆發，她似乎被我嚇到了，睜著老大的眼睛看著我。
「妳知不知道我很喜歡妳？」我放下酒杯起身，緩緩向她逼近，偌大的包廂只有我和她兩人。撫著她絲滑的長髮，我將她壓倒在那長沙發上。
「小鐵……？」
「晶晶，我很喜歡妳、我喜歡妳啊！」我強力地將她撇過的頭扳來，硬是狠狠地附上一吻，在她嘴裡我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酒味。
「別這樣！小鐵，你醉了……」
「做為公關的我怎麼可能醉？」我吼著，要她好好看著我：「當我女朋友，好嗎？」
我在她眼中看見淚光閃爍，接著在我身下的她閉上眼點了頭。
「真的……？」
就是這樣突如其來，好像夢一樣，看到她點著的頭我才感到那實際。
擁著她入懷，誰知道一切才要開始……
初期，是所謂的熱戀期嗎？
從她口中也愈來愈少聽見關於陳越的事，有時還會帶點滷味給我吃，那時真的好快樂，我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愛，跟服侍客人那逢場作戲的不同。
而晶晶對我的工作也開始有了意見，直嚷嚷要我別做。但我怎麼可能放掉這塊大餅？雖然她的吃醋是讓我挺開心的。
我也盡可能推掉些不必要的客人，還推到連碩海哥都起疑了。
公關談戀愛這事可是禁忌，若被其他客人知道，只怕自己的工作會愈來愈少；而被老闆知道？這可算是違約，除了打包走路，還得賠上一筆巨額的違約金。
那天碩海哥終於找上我談了。
「小鐵，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他抽著菸，眼神是飄至很遠的地方，並沒有看著我。
即使這樣，我還是不自覺將眼神轉至別的地方：「沒有啊，怎麼會這問？」
「我看你最近對一位客人還蠻照顧的，是她吧？一頭橘紅色長髮的王晶晶。」他不經意的吐出菸圈，卻好像對所有事瞭若指掌，而我只能繼續裝傻。
「告訴你，離那個女孩遠一點，她城府很深，聽我的。」碩海哥拉回他飄移的眼神，重重落在我身上。
我沒看過碩海哥這麼嚴肅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他只是自顧自接下去說：「別以為我神通廣大，你們交往的事，是她親口告訴我的。而且，她的狀態很清醒。」
……這怎麼可能？談戀愛對我們來說是件相當嚴重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為什麼要說…？而且還是直接向負責人碩海哥……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這樣告訴你，離她遠一點，保你的工作。」
「您好，歡迎回來！」門口傳來接待公關們的聲音，我與碩海哥不約而同向門口望去。
走進來的是她。
王晶晶。
我立即上前一把將她擄在懷裡，力道多大我不知道。忽略她喊痛的哀嚎，我向櫃檯的碩海哥說了：「一Ｏ五，兩小時。」
「Ｏ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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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麼！」一Ｏ五號房，她掙脫我的束縛重重跌至沙發上。
「做什麼？這是我該問妳的！為什麼把我們的事告訴碩海哥？」
「……」她撇過頭，短裙所遮蔽的地方若隱若現，模樣十分撩人。
不等她說話，我覆蓋她身，將我的炙熱貼上她裙。
她似乎知道我想做什麼，雙手繞在我頸上，迷濛的雙眼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給了她熱吻，及隔著衣物的快感，她卻好像嫌不夠似的，雙手纏得緊了，接著慢慢從口中道出：「……鐵，我想要。」
我硬將她的手從我頸上分開，並起身用袖口擦拭我嘴裡的液體：「想要？妳是想害我沒工作不成？還是妳要出更多錢買我這牛郎？」
我們販賣感情，但我們並不賣性。
被客人帶出場的公關只有兩種，要嘛不是被包養，就是想在辭職前狠狠撈一筆。若出場的事傳開了，那麼那位公關是絕對只能付違約金走路的。誰想花錢點一個已經跟別人有過的公關？
噢，我忘了說尤其是新來的特別容易被騙出場，幸好我當時夠精明，差點自毀前程。
「我再問一次，為什麼告訴碩海哥？」我站在她面前，雙手插至胸前。
「我……」
「快說！」
「我……我愛的人是阿越！一直都是！」
……
……什麼？
「夠了，我膩了！不想再跟你玩家家酒！既然不能從你口中問到更多阿越的事，那我還要你做什麼？」
我怔住了。
沒有想到原來她都只是在利用我…她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答應跟我交往只是想獲得更多與陳越接近的機會……
陳越、陳越、陳越……
為什麼你要這樣捉弄我？
我怒的衝出包廂，點了根菸讓自己冷靜。
可惡……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都是陳越…都是他害的我變成這樣！
看著店裡那個紮成辮子的金髮男人對客人有說有笑的臉孔，似乎渾然不知店外有雙眼正怒視著他。
都是他害的‥…
他搶了我愛的女人，是他搞的我這麼狼狽！
我恨你，陳越。
我恨你！
創作內容
《青苔》 - ０４【小鐵】
《青苔》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