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個山賊窟來說,黑之牙的據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能藏身的地方並不多。這次,羅伊德是在警戒用的哨站頂樓找到萊納斯。
這讓人擔心的弟弟正蜷坐在望遠鏡旁邊,與老爹如出一轍的褐色頭髮從木箱邊緣露了出來。萊納斯臉頰的淚痕看起來像是剛大哭了一場,擱在一旁的斧頭大概是從訓練中逃跑時就一直拿在手上;那並不是為孩子量身打造的小斧,而是貨真價實的戰斧。就連身為大哥的羅伊德也舉不動萊納斯的斧頭,單論體格的話,萊納斯更有大哥的樣子,但也真的只是體格上而已。
「萊納斯,怎麼啦?我聽老爹說你又翹掉訓練了。雖然我也知道老爹的訓練很苦,但是你也成年了,總該拿出點大人的樣子......」
「......我好想媽媽。」
啊啊,果然嗎?羅伊德感慨地輕吁口氣,走到萊納斯的身旁輕輕坐下,不發一語與自己的兄弟並肩。母親的葬禮至今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萊納斯不時就會躲在他自認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偷偷哭得泣不成聲,而每次找到他的都是身為大哥的羅伊德;倒不是兄弟間的心有靈犀,通常只是符合邏輯的推理而已。
找到萊納斯之後,羅伊德就會坐到萊納斯的身邊,陪伴自己的兄弟調整好情緒、重新振作起來。
起初羅伊德還著急於不知道該對難過的兄弟說哪些安慰的話,但他很快就發現對方只是希望有人可以陪在他身邊,提醒他自己並不孤單。
哨站大概有三層樓高,吹過的風總會帶有些許涼意。過了一會兒,萊納斯便緩緩起身,很小聲地呢喃著:「我沒事了。」的同時,堅強地擦乾了眼角的淚水。
「那我們一起回去吧,別看老爹總是一臉嚴肅,他很擔心你啊。」
「嗯......」
哨站的樓梯只有一人的寬度,因此萊納斯走在羅伊德的背後,兄弟倆人小心地走下樓梯。
「......哥哥,你真的好堅強啊。」
「啊?你是指什麼?」
「葬禮結束之後,我就沒再看過哥哥你哭了。」
「啊啊,畢竟我是大哥嘛。」
「這點一定是像媽媽吧,明明老爹也是不時會偷偷躲起來掉眼淚。真羨慕啊......哥哥都繼承到媽媽那一邊的優點,連髮色都......」
羅伊德輕描淡寫地回答萊納斯,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只要看見哭泣的萊納斯,就會讓他不由想要表現得更加堅強。即使他同樣因為失去母親而心痛不已,不時就會感到內心像缺了一大塊,空虛與寂寞不斷從缺口灌入,令他不禁渾身發冷。即使如此,他還是想當個能讓弟弟振作起來的好大哥。
另一方面,他也很羨慕萊納斯,因為萊納斯曾說過,只要看著擁有跟母親一樣的淡金髮色的羅伊德,就好像母親就在身邊一樣令他安心;但羅伊德看著萊納斯,只覺得他的氣質越來越像老爹,魯莽的讓人非常擔憂。
「別說了,再說下去你又要哭啦。」
羅伊德隨意揉著弟弟的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再讓他繼續口無遮攔,羅伊德可能會無法繼續扮演一個堅強的哥哥。
兩個寂寞的大孩子緩緩走下樓梯,雖然還沒能完全從傷痛中釋懷,但是他們還不至於輸給孤獨。
因為,他們還有彼此。
2020.6.27
【此為噗浪非強制性企劃:「極限挑戰60分」的投稿作品,挑戰題目編號為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