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找到妳了。」
伊芙跪坐在地上，身著蟻族服飾，和路邊零落的屍體一樣。幸好伊芙碧綠的髮色非常顯眼，瓦特蒙沒有錯過。
從背後看過去，伊芙懷裡抱著個人，似乎是帕卡。
瓦特蒙避開戰鬥，繞遍整個蟻巢，最後終於在一個膨大的洞窟當中找到伊芙。
剛剛他被用力搓洗再推到浴池裡，泡得太久就暈過去。醒來發現所有人都不見蹤影，才曉得卡哈拉大哥要他留心的是什麼事；才曉得為什麼羅斯維達軍團和帕斯卡軍團負責的任務會是魯伯作為領隊，又為什麼大哥要他去保護心愛的綠髮姑娘。
這個任務成功不僅僅可以奪下法蒂瑪的蟻城，作為棄子的領隊更是去除政敵的好職位。不知道魯伯順利去死了沒有？
伊芙沒有反應。瓦特蒙用嘴唇去捲伊芙的頭髮（畢竟他是馬），頭髮浸滿血的味道。放眼望去屍體堆積如山，戰況異常慘烈。身為壁虎的伊芙沒事真是太好了。
只是整個空間瀰漫一股異樣感。剛開始瓦特蒙沒有察覺到是那裡不對勁，仔細一瞧，除了兩三個蟻族族人，剩下的屍體全部都是聯軍的士兵。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大部分的成員他都認得──全部都是高級軍官。瓦特蒙善於社交，又不計較出身，各個軍團的軍官基本上都打過照面。要不是伊芙對酒吧等等的場合完全沒有興趣，他們早就認識了。
這裡躺著的大多是帕斯卡和羅斯維達軍團的成員。他們在各自部隊裡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手，相比之下，瓦特蒙的戰鬥能力也只能算中等偏上。這些人聚集在一起，結果居然如此慘烈。
而且造成他們死亡的原因不是毒藥，不是陷阱，也不是讓人自相殘殺的幻術。
殺死他們的是純粹的暴力。每具屍體都死於相同手法，軀體被前後貫穿，或是某個身體部位被剜下來。
這麼殘暴的敵人是哪裡來的？要是有兩隻，聯軍一定全軍覆沒，蟻巢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該不是蟻后幹的吧？
屍體當中獸化的人少之又少。可以想見戰鬥在一瞬間就結束了。也代表所有人進入這個洞窟之前，幾乎沒有遇到蟻族的抵抗，或者發生對等的戰鬥，所以不需要獸化。
就算獸化也沒有改變任何結果。一隻大象倒在牆邊，脖子連帶下巴整個被鏟掉。普通割喉都這麼兇狠，太異常了。敵人體型到底多大，竟然能夠使出這樣的肌肉力量？
重要的是敵人跑去哪裡了？看著漆黑的通道出口，瓦特蒙不寒而慄。
「什麼人？」瓦特蒙來的方向出現一隊帶著火把的士兵，大概是負責掃除蟻巢餘黨的一般部隊。其中有一個人認出瓦特蒙，他說：「瓦特蒙先生，那個人是？」
「我們是先遣部隊，這裡安全了，後面的通道也沒有搜索的必要。」瓦特蒙說：「不過有傷員，留下兩個人來幫我。伊芙，我們該走了。」
「瓦特蒙。」
伊芙幽幽的叫瓦特蒙的名字。很可怕。這表示從剛剛到現在伊芙都清醒著，只是對周遭發生的事視而不見。難道受過什麼打擊？又不像嚇傻了。
「什麼事？」
「殺了我。」
瓦特蒙「蛤？」了一聲，噠噠兩步繞到伊芙面前，他說：「妳說什麼？」
「我已經完成約定，沒什麼事了。」伊芙輕輕撫摸帕卡的臉頰，她說：「帕卡說要追隨蟻后，就拿刀子，我來不及抓住她。你看，這麼美麗的孩子。我想我活著只會做壞事。如果能死在這裡，對大家都好。」
「伊芙小姐在說什麼？伊芙小姐不會做什麼壞事啊。」
「這裡全部的人都是我殺的。」伊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瓦特蒙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但是伊芙繼續說：「帕卡是我殺的，蟻后是我殺的，維勒爺爺，還有思科都是我殺的。全部都是我。」
「現在是在意的時候嗎？伊芙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參加戰鬥了。不要鬧彆扭，我們快點回去。人沒事比較重要。」
「我沒事又怎樣？死了又怎樣？又沒有區別。還是死一死，對大家都好。」伊芙說完兩道淚水劃過臉頰，拿起帕卡懷中的短槍對準喉嚨就要刺下去。瓦特蒙趕緊用頭頂開，短槍「匡當」飛了出去。
「伊芙小姐！」
「你讓我活著做什麼，繼續殺人嗎？拜託你了，殺了我吧。」伊芙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帕卡臉上。
「啊。」瓦特蒙著急的原地轉圈，他說：「雖然伊芙小姐有很多奇怪的感嘆，有時候很強硬，還會動手動腳，但是伊芙小姐很溫柔又很勇敢啊。」
「我還記得妳護著那個被魯伯打的小兵；我記得妳在我們要被趕出去的時候，在蟻城的人面前講話顫抖的聲音。我也記得我在蟻巢奔馳之後開玩笑，妳會生氣是因為擔心帕卡而不是自己。」
「伊芙小姐，妳知道為什麼綠髮姑娘會讓人津津樂道嗎？不是因為卡哈拉大哥或帕斯卡對妳有意思什麼的，跟他們沒有關係啊。」
「大家會這麼樂此不疲的談論伊芙小姐，是因為一個低階士兵在四位上將面前為同伴爭取利益的氣魄，以及這個勇氣背後隱含的溫柔。跟伊芙小姐的外貌、跟伊芙小姐的出身，跟伊芙小姐被誰喜歡都沒有關係。大家喜歡的就是伊芙小姐妳啊。伊芙小姐有什麼萬一怎麼會沒有關係？」
「伊芙小姐做的好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難道因為一個不知道內容的任務就要全盤否定嗎？這沒有道理啊。」
「無知就是最大的壞事。要不是我什麼都不知道，今天就不會這樣了。」
瓦特蒙又「啊」的叫了一聲，他焦急的踱步，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安慰伊芙。他不能強行把伊芙拉回去（歇斯底里的哭鬧太讓人心痛了），又不能把她丟在這裡不管。到底該怎麼做？
這時帕卡突然抽動一下，咳了幾聲，慢慢恢復呼吸。
她還活著！
「伊芙小姐，帕卡還活著！」
「帕卡，帕卡。」伊芙沒有想到帕卡會活過來，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焦急的呼喚帕卡的名字，喘不過氣。
「我們快帶她回去。」
「你帶她回去要做什麼，你想對她做什麼？」伊芙想把帕卡抱離瓦特蒙，但沒有移動半分。她使不出任何力氣。
「妳在說什麼？帕卡還活著，她要接受治療！」
「你要她活著有什麼意圖？你想對她做什麼？我受夠了，噁心死了。她本來就想和蟻后一起死，你還要繼續折磨她。人怎麼可以這麼噁心？」
「妳到底在說什麼？帕卡只是一時想不開，說不定救起來就不想死了。」
伊芙已經徹底崩潰。她進入蟻城之後完全沒有休息過。瓦特蒙在浴室裡昏倒，睡了個好覺，走到現在都覺得疲憊，更何況伊芙是壁虎。
她在各方面都到達極限了。
再鬧下去，現在還活著的伊芙和帕卡都要死。突然瓦特蒙想到一個辦法，他說：「沒錯，我就是別有所圖才要帕卡活著。」
「什麼？」
「妳在這裡死了，妳就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妳一死我就把帕卡救起來，看妳怎麼辦。要不要賭賭看妳和她誰先死？」
不用擔心，就算伊芙要殺光這裡所有的人，也不會動帕卡。瓦特蒙心裡是這麼打算的。
「你這個魔鬼。我知道要怎麼做，把你殺掉就好了。」伊芙勉強自己站起來，試了好幾次終於成功。走到瓦特蒙面前，她說：「殺掉、殺掉、殺掉。」
伊芙用拳頭拍在瓦特蒙的肩膀上，說一次「殺掉」就打一下。瓦特蒙靜靜的讓伊芙發洩。幾下之後，伊芙力竭倒地，依靠著瓦特蒙。
「看吧，伊芙小姐即使想要也做不了壞事，只有伊芙小姐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好狠。」
「對不起，我只是要妳活著。」
對不起，又要妳一個人。
伊芙突然想起法蒂瑪的話。伊芙突然了解到蟻后不是為了沒能照顧她道歉，蟻后是為了單方面希望她活下去的任性而道歉。
活下去。即使伊芙為蟻城帶來毀滅，蟻后還是希望伊芙活下去。但是真的可以嗎？
對不起，到頭來還是讓妳一個人。
法蒂瑪是這樣說的。沒有明白要伊芙活下去，是她的溫柔。
「瓦特蒙。」
「幹嘛？」
「你好香喔。」
「我也這麼覺得。回去之後我一定天天洗澡。」瓦特蒙趕緊向留下來幫忙的士兵使眼色，讓他們去扶伊芙和帕卡。瓦特蒙說：「所以妳要回去，帕卡也要回去。」
「我會好好盯著你。」不知道那裡來的力氣，伊芙又哭起來。她說：「別想對帕卡亂來。我會好好盯著你。」
「伊芙小姐別哭啊，再哭會死的。」
當他們回到蟻城入口的巨大洞窟，聯軍部隊已經建立起暫時基地。廣闊的空間中火堆相連在一起，即便如此還是覺得冷清，沒有初來時那樣飽脹的生氣。
士兵將他們引到處理傷兵的醫護隊。戰況激烈，這裡卻沒有什麼人。看來這次作戰一般士兵毫髮無傷，高階軍官卻全死在那個詭異的洞窟裡。
遠遠看見一個圓胖的人坐在火堆前。唉，沒有成功去死。瓦特蒙嘆了一口氣。
魯伯聽見有人靠近營地，轉過頭來，魯伯說：「壁虎小妞還活著啊。」
近看才發現魯伯渾身是傷，手裡還握著一把銀白大砍刀。砍刀映著火光雪白，另一側卻透出淡淡的粉紅色，絕非人間凡物。
一到火堆旁邊，帕卡和伊芙被接過去檢查傷勢。瓦特蒙看著魯伯緊握寶刀，他說：「這邊戰鬥很激烈嗎？」
「不是螞蟻的問題，你到對面去。」魯伯指著火堆對面，冷冷的看著瓦特蒙，他說：「部隊裡有叛徒。不知道自己幾兩重，居然想殺我。」
「是哪個部隊的人，你知道嗎？」瓦特蒙面向魯伯退到火堆後面，不敢鬆懈。如果攻擊魯伯的人屬於卡哈拉派系就尷尬了。
「羅斯維達。等一下。」魯伯看到小兵將短槍放到瓦特蒙身邊，臉色一變。他說：「那把槍是哪裡來的？」
「我和伊芙走散了，這是在我跟她會合的地方看到的。」
「這是她的蟻巢啊。」魯伯放下刀，背駝得更彎，原本的氣魄消退之後顯出老態。當年再勇武，也敵不過歲月流逝。
「瓦特蒙先生，綠髮姑娘沒有受傷，只是累壞了，需要靜養。」醫護兵走過來向瓦特蒙報告傷者的情形，醫護兵看了一眼魯伯，他小聲說：「那隻螞蟻腹部有創傷，我們做了緊急處置，能不能醒來還不知道。」
「你帶了一隻螞蟻回來？」
「說來話長，我也是不得已的，有一些原因。」瓦特蒙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們和帕卡是什麼關係。其實他們沒有關係，瓦特蒙只是為了把伊芙帶回來，所以才帶上了帕卡。
「她叫什麼名字？」
「帕卡。」
「帕卡。」魯伯輕輕的唸，像是在品味詞語的音調。他說：「如果醒來，讓她做我的養女吧。」
「蛤？」
這蟻巢是中邪了嗎？先是伊芙突然不想活了，現在高傲的魯伯要收帕卡做養女。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行。」伊芙從後面走過來，語氣強硬，說完隨即摔倒到在地。她伸手要拿瓦特蒙身邊的槍，但是僅僅只是碰倒而已，拿不起來。
「伊芙小姐！」
「為什麼不可以？我可以供她吃好的東西，我可以給她穿好的衣服，我可以給她高貴的族名。妳又能做什麼？」
「我。」對於魯伯的話伊芙無話辯駁，她什麼都沒有，以手中的資源光是照顧子晴就已經到了極限。伊芙說：「女皇託我。」
「她託妳照顧她的女兒？她託我照顧妳還差不多。」魯伯語氣緩和下來，他說：「伊芙，告訴我妳母親的名字。」
「無可奉告。」
「是茜吧？居然有這種事，壁虎。」
「不要說了。」伊芙打斷魯伯的話。瓦特蒙不能知道這件事，她也不想聽魯伯說出這件事。
「伊芙，妳要知道妳父母於我有大恩。」
「那跟我沒有關係。」伊芙想到蟻后，想到其他人，與自己有牽連的人只會不幸而已。
「那就把帕卡交給我。」
瓦特蒙插不上話，完全不曉得現在是什麼狀況，只見伊芙沉默後癱軟在地。
經過幾秒鐘的尷尬，魯伯的視線從伊芙身上移開。瓦特蒙把伊芙叼起來，靠到自己身上（畢竟他是馬）。他發現伊芙只是睡著了，還發出輕輕的鼾聲。
瓦特蒙鬆了一口氣，這時週遭吵鬧起來，他向魯伯發出詢問的眼神。魯伯說：「帕斯卡在幫聯軍清理門戶。」
聲音越來越大，瓦特蒙已經能夠清楚聽見對話內容，看來爭執的人群移動到伊芙演說的那個位置了。
「你有興趣就去看吧。」魯伯說：「她們兩個交給我就好。」
瓦特蒙遲疑一會兒，想到現在情勢穩定，魯伯對伊芙又沒有惡意，他輕輕起身讓伊芙滑下，瓦特蒙想起歐姆蛋起鍋的場景（畢竟他餓了）。
他抖動身體舒緩筋骨，往爭執的方向走去。才走幾步他就看見羅斯維達和三個心腹被帕斯卡為首的士兵圍在中間。照這些人的戰鬥能力，正面衝突誰都得不到好處。
「說我是間諜，你有什麼根據？」羅斯維達冷笑一聲。他的陣營儘管只有幾個人，卻散發出驚人氣勢。
「大言不慚。」帕斯卡撥了一下頭髮，他說：「補給任務會有這麼重大的損失你猜是為什麼？真是狠毒，太陰險了。」
「你是什麼意思？」
「你侄子招募的嚮導將我們的人帶到樹妖巢穴裡面，也有人通報他與帝國軍間諜密會。這次你更大膽到在自己指揮的作戰底下動手腳，想要殺光先導部隊？不得了，不得了。」
「荒謬！我殺部下有什麼好處？」
「這事問問你自己吧，你就在這裡面對自己的業障。」帕斯卡從腰間抽出長劍，往身旁一甩打直手臂。
「哈，不自量力！」羅斯維達雙臂用力，肌肉脹大，體型又大了一圈。四周的士兵都退後一步。
「面對無理的匹夫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帕斯卡用舞台劇演員的語調挑釁，他對羅斯維達的部下說：「可憐的人啊，你們跟錯主子了。如果投降，我保你性命。」
羅斯維達的心腹互看一眼，有個人舉起雙手往旁邊退，被外圍的士兵制伏在地。帕斯卡說：「還有誰嗎？我能體諒你們的忠心，但那可是個背信棄義的人。」
正當另外兩個人準備行動，羅斯維達突然化身公牛，用角將兩人刺穿，他說：「臨戰而退還有什麼還有什麼臉面活著，怕的話我幫你們了斷。」
「哎呀，真是讓人敬畏。」
「我不需要懦弱的幫手。」
「聽我指令。」帕斯卡高舉長劍，大喊：「放箭！」
劍如雨下，外圈拿長矛的士兵只是圍堵的防線，真正主力是後方的弓箭手。羅斯維達因為體形碩大，背上中了五、六箭，還有一隻箭直接插入右眼。
「帕斯卡！」
「現在我是在清掃叛徒，你以為是決鬥嗎？不過即使是決鬥，結果也不會改變。」
羅斯維達大喝一聲，衝向帕斯卡。帕斯卡一個踏步轉到羅斯維達右側，舉起長劍劃開他的後頸。帕斯卡悄聲說：「再見了，老伙伴。」
帕斯卡甩掉劍上的血，收劍入鞘。他說：「這裡現在由我接管指揮，彙報各路戰況。」
委婉女王奧特蘭的軍團負責攻城，也是先偽裝成商人，在夜裡開城門發動突襲。部隊迅速佔領城中重要據點，長久以來依靠螞蟻威名的帝國軍根本反應不過來。整體上沒有太大損失。
倒是聯軍整體移動引起帝國注意，有消息傳說帝國軍有動作。本來負責截斷蟻城支援的卡哈拉軍團就前往應對。
目前狀況最慘的是羅斯維達與帕斯卡的軍團。不算清理門戶，兩個軍團派進蟻城的突擊隊員損失太大。雖然可以把原因歸咎到羅斯維達的背叛上，但不管是誰的責任，損失就是損失。如果之後帕斯卡沒有接收羅斯維達的軍團，恐怕難以維持他在聯軍中的勢力。
「帕斯卡大人，現在已經確認敵方將領是帝國第二皇子，由帝國軍在西南方邊境駐守的大刀傑克擔任副將。接戰地點很接近要塞，駐守的艾瑪大人已經拉出部隊，嚴陣以待。」
「戰況如何？」
「卡哈拉將軍的部隊首當其衝，兩軍僵持不下。奧特蘭將軍的部隊正在集結，準備支援。」
「急報！急報！」一個小兵揮舞令牌急奔而來，踉蹌翻跌滾到帕斯卡跟前，顧不得起身，他說：「卡哈拉部隊潰敗，敵方三萬大軍兵臨移動要塞！」
「危言聳聽！乳臭未乾的小鬼怎麼可能領軍三萬？」帕斯卡大聲斥喝傳訊兵。一旁白鬚老者向前說道：「大人別急，皇子洛君確實初次上陣，但一旁可有大刀傑克輔佐，實力不容小覷。」
白鬚老者叫做切塔，脾氣古怪鬼點子特多，自許為帕斯卡的策士。但通常只做詭辯，在眾人眼裡看來不過是跳樑小丑。
「那我必須親自帶兵。維勒在哪？」
「報告大人，目前還沒有找到維勒先生。」
「不然妳來吧。」帕斯卡指向瓦特蒙身後。轉頭一看，伊芙竟站在人群當中，身上披著一件毛毯，氣色很差。帕斯卡說：「伊芙小姐，妳負責主持蟻城清點以及協助重新組織羅斯維達的部隊。我要前往移動要塞。」
「萬萬不可，帕斯卡大人。」切塔提高音調，大聲地說。好像正在詠唸一篇失傳已久的古文，冗長而令人煩躁。
「我判斷伊芙小姐可以勝任這項任務，你有什麼意見？」
「非也非也，我並非指稱伊芙小姐能力不足。」切塔走近伊芙，眾人向兩旁讓出空間。他伸出枯柴的手一把抓住伊芙的臉頰，雙指稱開伊芙的左眼仔細端詳。一放手，伊芙跪倒在地氣喘不止。他說：「伊芙小姐身為壁虎，軀體殘弱。經數日勞頓，如今呼吸失序，神情紊亂。不適合擔此大任。」
「你手上有什麼人選？」
「階層制度是迂腐根源，天地為證，切塔就只一人。」
「滿口廢話！」
「切塔手下沒有人，倒是有一計可以獻上。」
「說。」
「蟻城情勢尚未完全控制，應該策動奧特蘭將軍出動主力部隊。大人您必須坐鎮指揮，安定軍心。最不濟讓艾瑪大人轉守為攻，算功勞的時候也不吃虧。」
「說到底就是想以逸待勞！這目不視物的匹夫！」瓦特蒙心想：「戰況危急還在打小人的盤算。」要不是有照顧伊芙小姐的任務，瓦特蒙恨不得帶著救兵趕往卡哈拉大哥身邊，如今因為一句讒言半個人沒有。內心咒罵切塔，最好上了年紀，午覺一睡不醒，成為笑柄！
帕斯卡嘆了一口氣，說：「我相信艾瑪，傳話，移動要塞駐軍由艾瑪全權指揮。負責與奧特蘭將軍通訊的人員過來。其他人繼續清點傷員。」
「瓦特蒙。」幽幽耳語呼喚瓦特蒙的名字。瓦特蒙嚇了一跳，說：「伊芙小姐？」
「帶我回移動要塞。」伊芙蜷曲在地上，抓著瓦特蒙的前蹄，連頭也抬不起來。看來剛剛花了不少力氣爬到瓦特蒙身邊。
「不要折騰我了，妳乖乖待在蟻城好嗎？」
「子晴在艾瑪那邊，我不放心。你也想去找卡哈拉吧？」
正當瓦特蒙在想怎樣踹暈伊芙比較適當的時候，一個精壯的男子背著弓和箭跑過來，他說：「我也過去。我帶她過去總可以吧？」
聽到聲音，伊芙微微睜眼，說：「沂祐？」沂祐背著弓和箭，比起上次看到更高一些，也更結實了。沂祐說：「我們軍團的事，就不用勞煩先生了。」
瓦特蒙看看伊芙又看看沂祐，怎麼又來一個難搞的傢伙瞎起鬨？
「我不管啦！」
瓦特蒙把伊芙叼到背上（畢竟他是馬），往蟻城城門開出的巨大縫隙走去。
如果大家覺得喜歡，還請多多給予GP和留言──！
伊芙現在還有什麼在支撐著自己？只剩下那個無親無故的嬌弱女孩了。
而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下回，滿山遍野的螞蟻與空無一人的移動要塞。
創作內容
《黃衣魔術師》 (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