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她真是鬱悶到很想躺在床上，不去公司，也不看任何公司的訊息，那樣度過一天──但總是不可能的，她還不想在一開工就請掉自己的特休，所以還是乖乖在打卡後，坐進位子裡。
這幾天的心情變化很急遽，把她的生活攪得一團亂。先是書翎沒來由地不理自己，針對這點，她已經去找公司中除了自己以外，最熟書翎的人──山口姐談過了，意外地得到了一個讓她很是雀躍的消息。
那天，她們在拜拜完後，找了間咖啡廳，好好地聊了一下。回想起對談的內容，還是會讓她耳根子變得通紅。
「她在鬧彆扭啦。」
山口是這麼說的。
「欸？什麼彆扭？我跟書翎之間又沒吵什麼架……好奇怪……」
「……這個嘛，該算是我的鍋吧……」山口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透露著心虛的尾巴，「總之在妳睡覺的時候，我跟書翎說了點……幫妳們調情的話？」
郁萱聽到這話後，真是腦子泛白得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什麼？」她抓著衣服的下襬，總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妙的預感──不會吧？她嚥了嚥口水，「山口姐，妳說清楚一點。」
嘴巴忽然變得好乾，她拿起桌上的咖啡，準備喝上一口。
「就是，我看書翎好像沒什麼意思啊，就幫妳把她點醒了……這樣子？」
她差點沒把咖啡從嘴裡噴出來。
「妳在說什麼？」郁萱真慌得很，兩隻手擺在空中晃來晃去，語氣又重又急。她想把對話的內容導正回來──至少不要再往那方面繼續了！
即使如此，可是依然難掩臉頰上的紅潤。她試著用鎮定的語氣說話，但話語全都在出聲後卡在一起，「山、山山山口姐妳不要亂說啦！」
她哪知道自己這麼一回答，山口姐的眼神就變得充滿調戲意味。「哦？妳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妳知道妳有多──表現得有多明顯嗎？」
因為太害臊的緣故，郁萱索性趴在桌上，用雙手緊緊地圍住自己頭，幾乎要把整個頭埋進桌子裡。「啊──怎麼會！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唉──妳有啦，而且真的超簡單就能看穿的。」
郁萱聽見湯匙來回撞擊玻璃杯的清脆聲響，抬起頭一看，發現山口姐正在攪拌──她還跟對方的視線對上了。
沒有了捉弄人的惡意，現在山口姐的眼神讓她感到心安，是平常在辦公室待人和善的狀態。她忽然覺得剛才的害羞都太小孩子氣，緊繃的雙肩一放鬆就塌了下來，她也嘆了一口好沉的氣。
「……可是，我們不是兩個女孩子嗎……」郁萱洩氣地靠在桌上，開始用食指畫著圈圈，「我對書翎怎麼想的，難道她也會對我這麼想嗎？說不定她不喜歡這樣……才會疏離我的。」
一想到這裡，她又有點想哭了。只不過，搶在眼淚真的奪眶而出之前，這次的哭意很快就止住了──因為山口姐的嘖嘖聲煞風景地打斷了淚腺的運作，她的注意力也順勢被對方說出口的話語帶走。
「哎呀，妳真不懂。」山口姐把身子壓在桌上，頭伸得更靠近郁萱一點，面露正色，「妳管別人怎麼說妳們的關係？兩個女孩子不就是兩個人嘛，跟男生有什麼區別？就只是兩個人在談屬於她們的愛情而已。」
雖然山口姐這麼說是正確的，但對郁萱來說，就是怎樣也聽不下去。「……不，就算撇開其他人怎麼看待的，可是書翎這樣不就擺明討厭著我嗎？妳看，她都不理我了！」
郁萱是真的沮喪，又是無力地癱趴在桌上。早知道就在那天早上說清楚了，就算被拒絕了也好，至少不會弄得像現在一樣難看──連面對面說話都如此困難。
「妳又知道了？當自己是書翎體內的小蛔蟲？」山口爽朗地笑了幾聲，忽然神秘地用手掩著半邊的嘴，悄聲說著：「也難怪妳會那麼想，因為妳根本看不見，看不到那天只是看著妳的睡臉都會臉紅的謝書翎呀！」
她呆呆地看著山口，什麼話也沒說。她、我、等等……還臉紅？
把放在桌上的手收進去，她隔著牛仔褲，狠狠地掐著大腿肉，痛楚瞬間湧上，她也立刻鬆開手指。
她能肯定自己並不是在做夢，也敢說自己一定沒有聽錯。唯一不確定的是自己到底花了多少時間才反應過來，她張開口，結結巴巴地把腦海裡所想的變成言語。
「……我、我……」她瞪大眼睛，心神都散了，只剩嘴巴還在編織著要說出口的話語，「妳的意思是……她對我有意思？等、等等……我不知道……」
講到一半，她又把頭低了下去。現在的思緒太亂了，她的雙手抱住頭，來回搓揉著頭部，希望可以借此消除一切的混雜。
「嗯哼，謝書翎對妳有意思，而且不只一點點。」
山口的話把郁萱的一顆心懸得高高的──已經夠高了，可她感覺山口姐是沒有打算要讓她鬆懈。那番話接著說了下去，又把她的心帶上雲端，「嘿，妳跟她走得多近，妳自己知道嗎？公司裡那麼多男的對她有意思過，全都被她冷處理掉了。」
她沒有把話題延續下去，或者更精準地說，她是辦不到。林郁萱已經講不出任何一句話了，她滿腦子都是和書翎一起相處的回憶，每一個瞬間都像是寶石在閃閃發光，美得令她屏氣凝神。
「她會躲妳，只是在鬧彆扭而已。她根本不知道她自己的心意，我想她是一時間不懂該怎麼面對這份感情，才會從妳身邊逃走的。」
聽著這話兒，她總覺得好像哪邊有點熟悉──這不就是自己嗎？在被阿姨點醒的那晚，她不也是一直想要躲著書翎嗎？
「妳不用擔心，」山口向她眨了眨眼，「時間到了，她就會回來找妳了。」
就算是當作謊話聽了聽，她也終於感受到心情上的解脫。
最後那筆帳還是她結的。看著山口姐很開心的樣子，郁萱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一樣──雖然她也得到解答就是了。
從回憶中醒來，那就是現在的情況。自從那天過後，她就時不時地靠近書翎，偶爾借著交資料的機會去她位子旁晃一圈，不然就是午休刻意跟山口姐吃飯，期待著書翎願意再跟自己說話。
不過很顯然地，書翎一直都沒那個打算。她能感覺到被刻意疏離的嚴重程度日復一日地加深，原本只是隨便講幾句話、打發走自己，到後頭已經變成忽視了。
就好像她根本不在辦公室裡。
原本應該很開心的，但既然書翎這麼一弄，她也就不高興了起來；好死不好，老闆又在這種時間點弄出更多工作給她們做──新的外包系列已在其他組開始了，她們那組要負責支援後製的部分。
是的。她果然沒猜錯，苦命鬼就是自己。從四天前開始，她就開始瘋狂加班，弄得她心情又更不好。她已經連續兩天都迫於壓力而偷吃巧克力當宵夜，今天會克制的──大概……盡量吧？
然而要說有什麼事能讓她超級沮喪的，莫過於今天來上班之後得知的消息。
謝書翎請假了。她的位子一整天都空蕩蕩的，看了實在讓她沒法靜下心來工作。
從山口姐的口中提到，狀況似乎還不錯，是能下床走路的，但燒得是挺嚴重的，所以姑且請了個假。她盤算著某件事，準備付諸實行。
當公司的工作規定時間到點後，她是全公司第一個把卡放進打卡機的人。平常她還會在意他人的視線，但今天郁萱拎了包就往電梯衝，絲毫沒有在客氣的。
她等不了書翎回頭找她──她想要現在就看見對方。
她提著購物袋，按下牆上的門鈴。等待應門的時間有點久，但門開後，書翎就站在自己眼前。
「妳怎麼來了？」那是個摻雜著冷酷的回覆，可是沒能掩飾住臉上驚訝的表情，這讓她品嘗到勝利的滋味──卻也在同一時間看見書翎那蒼白的臉色，而心中泛起了無數的擔憂。
「抱歉，妳都發燒了，還要來幫我開門。」郁萱走進屋內，脫下鞋子，踩在書翎家的地板上，直直地往廚房走去。「我想說妳燒得很嚴重，就來這裡照顧妳了──妳先回去休息吧！飯做好了會再叫妳的。」
書翎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聽起來很是虛弱。「妳應該工作得很累了……不用為我做這些的。妳看，我還能走路，做自己的飯不是什麼難事。妳應該回家休息。」
正好她把波菜從袋子裡拿出來。我得強硬一點。
郁萱轉過頭去，一把抓住書翎的手。「妳只有一個人住在這裡，萬一忽然發生了什麼事，那該怎麼辦才好？」語氣不兇，但她是很真誠地說著。
雖然事情發生的機率會很低，她也希望永遠不要發生那種事，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就是該防範，她沒辦法置之不理──更何況，這和謝書翎息息相關。
「我……」
「別說了。」
趁著對方還來不及反應，她就拉著書翎回到房間。半推半就地逼著書翎坐上了床，她的態度才和緩了一點。
「妳再休息一下吧，對妳的身體好，也讓我比較放心。」
「郁萱……我──」
書翎似乎還有些話想說。不過是她先搖了搖頭，打斷對方的發言。
「等我一下。」
留下這句話，她就轉身走出房間。
大家好，我4西瓜人。抱歉，說好要發糖，但糖量好像不足（？）
不過既然都又孤女寡女（？）共處一室了，
想必大家也知道下一篇真的要蛀牙了ㄅ！！！
創作內容
原創／魔女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