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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休二日的星期六，她起了個大早。
時值七月，她和書翎迎來盛夏的開端。
學生們在放暑假。她偶爾會想到以前那段時光，只不過她跟放假沒什麼緣──那些本該是她休息的時間，她通常都會被媽媽抓去公司當廉價勞工；雖然等她再大一點後就不曾再去過公司，但倘若她在家裡遊手好閒，一樣會被叫去打工。
緊接著就是畢業，找工作，應徵一次就上了，進入現在的職場，徹底地成為了放長假的絕緣體。相較於幾位畢業後先是去了打工渡假的好友，她當然是比較辛苦，幸好工作一切安然，沒有需要抱怨的地方。
年假算得上是離她最近的假期，可是那也是距離現在五個月以前的事情。她跟書翎差不多都快因為工作的辛勞而枯竭了，所以爽快地請了一個禮拜的特休，準備去日本玩一趟──
在那之前，她們有件事情得做。
「好了？」
書翎透過搖下一半的車窗問著。她比了個OK手勢，繞過車子半圈，鑽進右座。
「好囉。應該沒有忘記其他東西。」郁萱朝後座看了一下，伴手禮三大袋安穩地坐在該有的位置上。怕它們會因為煞車而翻倒，她還替它們繫上安全帶。
「嗯，那就出發了。」隨著書翎的一句話，車子的引擎發動了。她看著書翎的腳踩下踏板，車子便緩速向前──此刻才早上七點。
她們準備回書翎的老家探望外婆。
郁萱對這台車感到很熟悉，因為這原本就是她爸爸的車，只不過被她拗著而借給了書翎──當然書翎的車技也是給爸爸鑑定的。她覺得書翎的開車技巧比爸爸還好，至少不會晃到讓她想吐。
「早餐有想吃什麼嗎？」
郁萱想了想，很快就給出答案。「得來速？對我們來說比較方便吧，妳覺得呢？」
車子向右彎了，朝著另一條比較寬的街道駛去。「好哇，那我先開到那邊。」眼前的信號剛好從紅色轉成綠色，她們很幸運地不必停下，繼續把車開到大馬路上。
她往右手邊看去，在遠方看見了速食店的招牌。可能是因為很還早的緣故，連這種平時會塞車的大路都沒有什麼車，她們順利地駛進得來速，買了兩袋早餐。
接著就是不浪費一分一秒，直接上了高速公路。
「我們要多久才會到呀？」
「嗯──」書翎遲疑了一下，「依照這個車流量來看，應該不用很久。大概兩個小時吧？」
「咦？感覺還滿快的……」她從紙袋中拿出副餐的薯條，為了不讓碎屑掉在車上而小心翼翼地吃著。「我以為會要三個鐘頭以上呢。」
車子的速度固定在九十公里。雖然一開始她覺得太快了，不過開沒幾分鐘就習慣了。漸漸地能看到其他車輛，不過周遭的車實在太少，讓她不禁認為就算再快一點，好像也沒關係。
「還是算久的呢。」
她幫書翎把漢堡的包裝紙撕開，遞到書翎的嘴巴附近。等對方咬下一口後，她就收回來，調整一下包裝紙的位置，又再次遞過去。
重覆幾次後，漢堡就被書翎吃得一乾二淨了。她把沾上美乃滋的包裝紙丟進已然成為垃圾堆的紙袋中，接著拿出衛生紙幫書翎擦嘴──一共擦了三次，因為她不覺得只擦一、兩次就會乾淨。
大概是正在專心開車的緣故，書翎並不怎麼開口說話，所以她乖乖閉上嘴巴，盡量不打擾到書翎。
車裡很安靜，於是她很無聊。
不太想滑手機，可是她也不想睡，只好到處亂看。路況絕對是不用說的，單調得莫名讓人想要發火，就是那種一成不變的高速公路，所以她一下子就轉移了視線，看起了書翎的側臉。
即使每天都在猛瞧個不停，對方的臉還是給了她一種「啊，真漂亮」的感嘆。跟平常比起來，今天的書翎感覺更有冷峻的氣質，沒有笑容的表情雖說不到嚇人，可也形成了一股生人勿近的氛圍。
意外地，她還滿喜歡這種感覺的。
「怎麼了？」
書翎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她搖搖頭，連忙否定：「沒事！沒什麼。」把頭轉回正面，她決定放棄繼續觀察書翎──她會分心的。
車內又陷入了沉默。無聊又回過頭來找她了，她逼不得已只好拿出手機，隨意瀏覽了一下晨間新聞都在報些什麼，又想著等等要打開公司的群組看看有什麼新消息。
只是，新聞才看到一半時，書翎先是開口了。
「嗯……」近乎於呢喃的聲量，郁萱的注意一下子就被牽引過去。「今天要見其他人，妳會擔心嗎？」
回去的目的是探望書翎的外婆，可是要見面的人不只有外婆而已，而是整個書翎家。由於外婆癌症的治療相當成功，所以姨媽決定要帶全家去上館子，書翎和她也成為了受邀的對象。
她想書翎應該也明白和其他親戚見面會有多尷尬，但不去見大病初癒的外婆有點不太好，更何況書翎一定很想再跟外婆聊上幾句──所以當書翎來問她願不願一起去時，郁萱便一口答應。
「啊，」郁萱輕呼了一聲，停頓半拍之後，她才說出自己內心的感受：「老實說沒什麼感覺耶？姨媽不是已經先幫我們說了嗎？」
「雖然姨媽在電話那頭有說她會那樣做，不過和其他人面對面吃飯，還會有點小尷尬吧？」書翎的語氣聽起來不太自在，完全暴露了現在正在擔心的人其實就是書翎的事實。
她笑了笑，稍微揶揄了書翎。「妳會怕哦？不知道當初是誰把不知情的我拐去吃日式料理的耶。」
「拜託！」書翎用稍大的聲量急著反駁，情緒反應到動作之上，儀表板上的車速上升了五公里左右。「那時候是沒辦法嘛，誰叫妳媽媽都直接跑來質問我了！」
「哎，總之妳不用緊張的──」
她一派輕鬆地安慰著書翎。直到她們抵達飯店，停好車子後，滿腦子都是自助吧的她都依然沒辦法明白為什麼書翎要那麼緊張。
於是，她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當她們搭電梯上到飯店的餐廳後，服務生把她們帶到包廂前，打開門的那一刻時所見到的景象，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從心裡抹除。
三十幾個人，總共有那麼多雙眼睛在同一個時間聚集到她的身上，她真覺得自己的心臟肯定停了幾秒；最嚇人的還不是被這麼多人盯著，而是剛才她明明聽見門後是十分吵雜且熱鬧的聲音，怎麼一瞬間就全都安靜了？
幸好姨媽及時從座位站起來，走到她們身邊，好好地介紹了她一番──其實有點害羞，不過確實是靠著姨媽才又炒熱了剛才冷掉的氣氛。她們坐進有外婆的那一桌，幸好兩邊各是姨媽跟書翎的外婆，不然她不敢想會有多可怕。
「大家快去吃吧！」
隨著姨媽的一聲令下，大大小小的人邊聊邊走地離開了包廂，朝著外頭的自助吧走去。有幾個大人停在門邊，叫小孩去扶外婆，接著就是三代一起行動，氣氛很是融洽。
「好、好久不見……」
等到包廂內只剩她們三個人，她才敢向姨媽打聲招呼。書翎在一旁顯得很自在，不過那只是表面功夫；餐桌底下，她們兩人發著抖的手是握在一起的──至少比較不可怕。
「真的很久不見了耶！」姨媽的語氣聽來很輕快，她也站了起身。「妳們也快點去拿東西吃吧？等等再好好聊聊──」
她和書翎互看了一眼，追著姨媽的背影，跟了上去。
「欸欸欸欸！妳沒有說會有這麼多人啊！」
郁萱推了一下書翎，緊繃的心靈稍稍得到了放鬆。就算是她媽媽那邊全家出去聚餐，頂多也才二十多個人，這一攤硬是比那邊還多了十個人以上。
「所以剛剛才會問妳會不會擔心嘛！這種人數連我都會害怕……」
書翎縮縮身子，臉上的表情很是無辜。心頭一軟，她決定不再向書翎究責，但願她們能安然地度過這頓聚餐。
她替書翎拿了張又白又大的乾淨餐盤──在伸出手的時候看見中指的戒指。沒來由地，她感到十分開心，剛才的緊張和擔憂全都一掃而空。
之後的聚餐就如她所希望地一帆風順。她和書翎大多是負責聽的，聽他們講一些以前發生的事情，或是聊一聊工作上的進展，就像普通的家庭在聊天一樣。
她感受著和諧的氣氛，難以想像這個家在以前居然是不歡迎書翎的──明明現在是如此地像一個家族。
她們沒有跟其他人單獨聊天，最後只跟姨媽和外婆聊上幾句而已。姨媽大概是說很高興她們來，要她們好好保重；而外婆是說不用再給她錢了，薪水留著拿去看是要買房子或旅遊都好。
總而言之，這是場看似可怕卻平淡無味的家庭聚會，是她從小到大參加過無數次的類型──然而，書翎卻在當下泛紅了眼眶，什麼話也沒說。
她看著書翎抱著姨媽和外婆，打從心底為她感到高興。
大家好，我4西瓜人。最近真的變超忙的，可能更新上會跳票一點（雖然周末的魔女已經被我放掉了……）
等到期中結束後應該會好一點，抱歉QQ
創作內容
原創／魔女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