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地方(二十三)神怒

　　就這樣抱著微微不安的心情休息到了晚上。
　　「差不多了，走吧，記得等等要照下午計畫的站好。」鏡一邊說著一邊帶著我們往門外走。

　　還記得下午的戰術討論時─
　　『「那麼，先分配一下隊形，不能像以前一樣雜亂無章的行動。」在村長老伯的客廳內，等眾人散去後，我們圍著桌子坐下討論起晚上那場即將到來的戰鬥。
　　「那個…好像很可怕的樣子呢。」小司顯然十分不安，畢竟她從來沒有這種經驗吧，雖然我們也不算是有真正的經驗就是了。
　　「沒關係的，小司，」鏡說著「妳站在最後面，只要記得有人受傷的話馬上幫他治療，可以嗎？」
　　「嗯…我會盡力的。」
　　「好，」鏡排著桌上的豆子成為一前二中一後的形狀「那我跟大輝在這邊，盡量地攻擊山神，而純一就站在最前面這邊抵擋祂。」
　　「嗯，很標準的RPG戰鬥組成啊。」黑田抓著下巴評論。
　　「這可不是遊戲啊，搞不好會很危險也不一定。」鏡抗議地反駁。
　　「咦？」小司聽到這句話嚇了一跳。
　　「沒事的，」我看著小司的惶恐「總之出什麼狀況記得不要離我太遠，我會援護你們，我手上可是有盾牌的。」
　　黑田指著我「對，肉盾。」
　　「在RPG裡當第一線的人感覺都很危險啊，沒想到我要當這種人了。」
　　「嗯，總之大家千萬要小心，如果情況不好，安全第一。」鏡叮囑著。
　　「我們還怕祂不成？」黑田倒是一臉輕鬆，隨即被鏡瞪了一眼。』

　　今晚果然是滿月，也就是山神要出來迎娶無辜女子的日子。
　　不過出現的不是等死的祭品，而是四個要對抗祂的陌生旅行者。
　　這劇情完完全全走上RPG才會出現的迥異路線了。

　　這晚異常地寧靜，我們安靜的在原本的祭壇旁坐著等待這一刻的來臨。
　　「來了。」鏡小聲的說，她已經感覺到了遠遠傳來的不安定氣息。

　　我們躲到祭壇後，看著一個黑影從空中緩緩降落。
　　在明亮的月光和周遭大小的火光照耀下，看清楚了『山神』的真面目。
　　是一隻將近三公尺，帶著雙翼的巨大蜥蜴，或者應該說是中古歐洲神話的─龍！

　　「吾庇蔭的子民啊…這次給吾準備了什麼呢…」山神慢慢地向祭壇靠近，能清楚地感覺到地板的震動。
　　「…」小司貼在黑田的背後緊緊地抓著，看來她真的很害怕。
　　不過，只有在神話中才會看見的龍竟然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任誰看了都會嚇著。
　　「嗯…？」我們從祭壇後走出來，與山神正面相對「人類…你們誰是吾的祭品…」
　　「少開玩笑了，」黑田向前走一步「我們是來趕你走的，你這頭大蜥蜴。」

　　「這樣…原來你們打算要對抗吾啊…」山神哼了口鼻息，噴出一股濁白的煙霧。
　　「預備！」鏡突然大喊，並把手上的弓架起來。聽到口令後我馬上上前擺好防衛架式，一切照著計畫進行。
　　『以水之名，化作鋒利的劍刃！』黑田詠唱著從未聽過的咒語，幾發尖銳的冰藍色箭矢飛出，而鏡也沒閒著，以迅捷的動作向山神射出幾支箭矢。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山神深吸氣，一股火焰隨著呼吸冒開，一瞬間冰刃與箭矢被焰氣燒得一乾二淨。

　　「太過於愚蠢渺小的人類…」山神接著一踏地，隨著地板強烈震動後，一顆石頭被震起往鏡的方向飛去。
　　「小心！」我彈身一跳，及時以盾牌擋下了這飛石，不過因為衝擊力道太大，仍然向後退了兩三步才止住腳步。
　　「謝謝。」鏡只簡單的道謝，因為我們仍然在戰鬥中，沒有時間閒話家常。
　　「繼續！『以火之名，化作衝擊的赤炎！』」黑田改詠唱火焰咒語，而山神緩緩地念著『火之名，龍息。』
　　一股火焰形成的龍捲風從山神口中噴出，吞噬了黑田的火球，直直地往我的方向衝了過來。
　　「哇！」我被這股火龍捲吹飛，身體像飛起來一樣飄在空中兩三秒才狠狠地撞到地板。
　　喵的…痛到我想罵髒話，雖然身上有鍊甲抵抗衝擊，但感覺仍像是哪部位骨折一樣又痠又疼。
　　「小司，快！」鏡焦急地喊著提醒在後面看到出神的小司。
　　「呃、嗯，『讚美光明，痊癒殘酷的傷痕！』」一顆光球準確地向我飛來，貼上身後沿著受衝擊的部位溶化，頓時感覺舒緩不少，看來治療術效果不斐。
　　話雖如此，這發強勁的火焰仍然讓我們見識到山神的實力不斐，頓時感到龐大的精神壓力。

　　「掯…感覺攻擊無效啊。」黑田緊繃的說著，他拿手的冰系與火系魔法都被輕描淡寫地擋下來了。
　　「你有沒有別的屬性魔法？」
　　「很遺憾，沒有，」黑田在這時候還不忘抱怨「沒人教我已經能學到這地步已經很了不起啦。」
　　「那…怎麼辦？」
　　「當然是繼續攻擊啊！」鏡說著繼續拉著弓往山神射去。
　　「祈禱完了嗎…弱小的人類…」山神用翅膀擋住了源源不絕的箭矢，一步一步地向我們靠近，像一台巨大的壓路機一樣。
　　「惹吾憤怒的下場可不是只有死就能了結的…」說完山神朝天一哮，空氣中充滿了強悍的波動，瞬間粉碎掉我們的任何希望。

　　「嗚…」聽到咆哮後，小司隨即癱軟坐地。
　　「沒望了嗎…什麼方法都沒用…」我用劍吃力地撐著，盡量保持與山神對望的姿勢，但是矗立在我眼前的已經不是一條龍，而是死神。
　　「絕望了啊…絕望…」黑田也跌倒在地，這股扼殺一切精神的嘶吼實在過於強大，腦海中只有任何能想到的悲觀想法。
　　「嘖…這樣下去…」鏡也勉強維持站立，但已經搖搖晃晃，我雖然想去扶她，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樣下去，我們會死在山神的火焰之下，到時候下場就不只是用悽慘就能形容的了。
　　「結束吧…脫離你們這可笑的意識軀殼…」山神繼續嘲諷著我們，而身體卻無法進行任何的反射動作。
　　這時突然想到阿鐵大叔的訓條之一，『在你尚未倒下以前，隊友絕對不能倒下。』，以及阿鐵大叔對他隊長的敬佩『他仍然會以掩護隊友為第一優先…』
　　是這個意思吧？如果在隊伍有危險的情況下，我們要先掩護其他人撤退，確保他們的安全，賭注就是自己的性命。
　　也許很殘酷，但若是這樣能換來其他人的安全，有價值！

　　「呵。」我回頭對著大家不知道是笑還是嘆氣，接著湧出全身的體力，一口氣往山神的側邊跑去。
　　「等等、純一！」鏡大喊著，而我已經把這股衝動的想法占據整個腦袋，完全沒有餘力去理她。
　　「有種就衝著我來吧！」我跑到山神的爪旁，爪子一晃動向我踢來，而我本能地躲開，繼續在山神身旁繞著圈子。
　　「你在幹嘛！會被踩成一張圖案的！」黑田也大喊著。
　　「我來引開祂，你們趁這個時候快逃。」我一邊躲著山神巨大的爪子一邊回應。
　　「笨蛋！別作蠢事！」鏡竭盡所能把我罵回來，但是我這個決心已經下了。
　　畢竟我不希望看見我們全滅的慘狀，要是我能將山神引開這裡，這樣他們也安全了。
　　也許運氣好還能被踢下山崖，然後掛在樹枝上撿回一條命吧。

　　「真是有趣啊…人類…吾倒是對你很有興趣…」山神說著又一踏，地面開始不穩定的起伏，我向後彈了兩步以預防被波及到。
　　一大片的碎礫向我飛襲，數量之多已經像是雨點一樣。
　　『鏗、叩』雖然盾牌擋掉了大半的石雨攻擊，但是我仍能清楚的感覺到我身上沒有練甲包覆的部分已經慘遭尖銳的石頭劃傷，細微而密麻的痛楚隨著各處的神經傳回腦袋，直叫人感到麻痺。
　　「小司，快治療純一！」鏡回頭去搖著小司，而小司仍然無法從恐懼中跳脫，繼續陷在無止盡的漩渦中。
　　沒有了後援，也許我可能三兩下就被打趴了。
　　管他的，能撐多久算多久。

　　「讓吾看看你的意志力…別讓吾失望了…」山神徐徐地說著，接著詠唱出讓人戰慄的魔法『火之名，龍息』
　　慘了，被這發火龍捲正中可能連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了。
　　『速咒，水之盾！』黑田突然快速唱出咒語，一顆水球在我面前炸開。
　　『以水之名，化作飛舞的冰雪！』接著黑田補上另一發，一股冰霜的煙霧凝結住飛散的水珠，形成一道在空中衝刺的寶藍色冰流。
　　冰流與火龍捲相衝突，兩者相消的結果是捲起一股噴散的水蒸氣煙，隨即消失在昏暗的空中。
　　「不是只有你才會魔法，大蜥蜴。」黑田戲謔的笑了一下。
　　「好樣的。」我對他比了個姆指，不過他似乎沒注意到。

　　「有趣…很久沒遇到這麼有趣的人類了…」聽山神的聲音似乎在稱讚著，但是我卻能感覺到祂持續散發出的那陣氣，那是一股讓人窒息的味道，像是剛才的那個咆哮一樣地衝擊精神。
　　「當英雄的門票不是你的，純一。」黑田朝向我的方向走了過來，他似乎也掙脫了剛才的恐懼，而仍無法動彈的鏡伸手試圖攔阻時，黑田突然轉過頭念著『以水之名，化作阻擋一切的屏障！』
　　一長道冰牆從兩人間竄出，將我們和山神與兩個女孩子間隔開。
　　「我們一起把祂引開。」黑田臉上寫著堅定地說。
　　「但是…」
　　「沒有我的火力援護，你真以為你自己有辦法嗎？」
　　「是這樣嗎。」經過一陣短暫的喘息，我又挺起身子。
　　「的確，我的判斷很少失誤的。」
　　「好吧，隨你說。」說完我面對山神擺出戰鬥架式。
　　「我們當英雄當定了。」
　　「如果這場戰鬥結束的話，」我看著敲打冰牆的鏡「回去找間酒吧好好的喝一杯吧。」
　　「你是笨蛋嗎，這句話可是禁語啊。」
　　「什麼禁語？」
　　「算了，跟笨蛋無法解釋。」
　　「笨蛋嗎…總之我們都是笨蛋啊。」
　　「那倒也是，」黑田舉起法杖「為了守護的笨蛋啊。」

　　「讓吾見識你們堅韌的靈魂吧…人類騎士、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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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說了這句禁語的戰士從來沒有一個從戰場上活著回來過，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