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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梨花追憶錄EP.23❀淘汰飛船x病情x道別之語

寬樹 | 2023-02-19 19:00:05 | 巴幣 1036 | 人氣 242

連載中Hunter x Hunter
資料夾簡介
鯨魚島的島民都知道,富力士的酒館中有兩個性情截然不同的孩子:一個似花草般美麗而孱弱;一個如野獸般熾熱而旺盛。 這是一個關於姊弟倆闖蕩獵人世界的故事。






眼鏡島的試煉在全島廣播之下精彩落幕,一切的熱鬧與喧囂終於化為平靜。直到天色漸暗,阿梨才聽見兩位考官匆匆的步伐聲,分別推著擔架和屍袋,而其中頂著飛機頭的考官的味道特別熟悉。


遺體腐朽了數天,若是只裝進屍袋而不做任何措施,屍塊肯定會被震得七零八落。


號碼牌有信號發射器,考生身邊也有負責評分的考官。儘管她們身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張號碼牌,但只要阿梨在這,負責監視她的考官肯定不會置之不理。


……而她想的也沒錯,這不就來了兩位考官嗎?核對完阿梨和史跋的身份,在他們的護送之下,阿梨順利抵達初始起點的沙灘,沙岸上靠著熟悉的鬼頭飛船。


她身邊一位飛機頭的考官叨叨絮絮地介紹,第四場試煉被淘汰的考生們,將統一搭乘第二艘飛船往返賽巴市;作為獎勵,淘汰但倖存的考生,除了下一期的試煉無條件晉級之外,還額外享有號泣運輸一整年的七折優惠。


「號泣運輸的七折優惠真的很好用。」飛機頭考官將腦袋湊到阿梨身邊,小聲的說。雖然他長得兇,心地卻很好,聽出考官話語之中的安慰之意,阿梨勉強打起精神,朝他綻開恬靜的笑顏。


飛機頭考官呆呆的看著她,一張臉像是燙熟的蝦子,一抹紅暈從臉頰蔓延到耳廓。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仍憋不出一句話。


與之相反的是飛船上的東巴和索彌,阿梨前腳剛踏進飛船,兩位受害者瞬間露出看到鬼的表情,驚魂未定的猛盯著他瞧,猴子卡利姆歇斯底里的慘叫一聲,小手緊緊扯著索彌的頭髮,用力到似把索彌的頭皮撕下來。


「怎麼,你們兩個吃了阿梨的虧了?」大哥亞摩里嗤笑一聲,啼笑皆非瞅了眼東巴,「真沒用。」


那貌似敦厚的男人垮下臉,他面無表情撫摸紅腫的臉頰,未消褪的刺痛感讓他渾戰慄,東巴忿忿地瞪了阿梨一眼,遷怒道:「是我小看她了,沒想到她用藥的陰險程度不輸彭絲。」


「別提彭絲了,要不是她賣給爆酷兒的急性麻醉藥,我至於在那兒躺七天嗎?」出聲抱怨的是紅鼻子的酋。幾日未見,他整個人消瘦了一圈,「要不是小傑把我挪到樹蔭底下,我恐怕都要曬成人乾了。」


阿梨溫婉一笑,從提包翻出一瓶藥膏,遞給東巴和索彌,「你們的臉上還有紅斑,應該是藥還沒褪乾淨,擦個幾天藥就好了。」


「……」東巴和索彌警戒地盯著她。


「是我的錯,之前的防衛過了頭,實在不好意思。」阿梨訕訕地一笑。面對她坦然的道歉,東巴的愧意油然而生,他趕緊收下藥膏,連忙轉移話題,問道:「不過,妳拿了我跟索彌的牌,怎麼還沒有晉級?」


「因為,之後便沒人想搶我的號碼牌了。」阿梨說得淡然,東巴和索彌瞬間收到無數鄙視的眼刀。她想了想,又補上了一句:「不過,我是西索的目標。」


此話一出,阿梨獲得全場考生同情的目光,虧得他們剛才嘰嘰喳喳討論許久,原來真正的籤王是阿梨!


尖美讓她繼續說下去,阿梨扯了扯嘴角,笑意漸歇,連語調都黯淡幾分,「西索透露了史跋的消息,我怕史跋受了重傷,之後都忙著找她呢。甚至拖累了酷拉皮卡和雷歐力。」


「史跋?」酋愣了愣,他在軍艦島上和史跋處的特別好,兩個都是軍械的好手,彼此也能說上幾句話。阿梨搖了搖頭,酋慘白著臉,喃喃自語道:「連史跋都……」


「走了不少人。」龍坐在角落,悶悶地掐著指頭數道:「勾四、阿更、疤彭、葛雷塔、西西圖耳。現在,還得再多加一個史跋。」


聽著龍的報數,一幕幕與眾人相處的畫面在阿梨的腦海如跑馬燈般,鮮活地閃爍。阿梨輕抿唇瓣,明明前幾天聚在一起對抗天災,再次見面,有人卻變成再也醒不來的軀殼。


「……」或許是同伴喪命的消息過於沉重,她喪喪地揉著側額,莫名的頭痛如狂浪般襲捲而來,小臉刷上一層慘白的漆,薄唇褪去所有的血色。


其他考生們面面相覷,不曉得該說些什麼話安慰阿梨才好,他們參與過多回試煉,儘管早已習慣殘酷凶悍的制度,但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喪命,還是會不由得感到難過。


「402號在這裡嗎?有妳的電話,是妳弟弟打來的。」飛機頭考官傻里傻氣的晃著腦袋,突兀地打破現場感傷的氣氛。阿梨輕打哆嗦,指骨用力按了幾下側額,稍微打起精神後,才跟著飛機頭考官到另一個房間。


飛機頭考官居然為她準備一間會議室,小小的筆記型電腦擱在桌上,架著鏡頭,螢幕閃爍連線的符號。


阿梨面帶疑惑,轉頭看向飛機頭的考官,他洋洋得意地摸了摸鼻頭,活像是求誇讚的哈士奇,「上一船的打電話過來問能不能視訊通話,這些設備是我向船上借來的。」


阿梨頷首道謝,飛機頭考官爽朗地笑了幾聲,離開前還貼心的關上門,「你們好好說話吧,網路跟設備是協會提供的,想聊多久都沒關係。」


目送考官離去之後,阿梨才重新將視線放在桌面的筆記型電腦。網路連結成功,畫面擁擠著好幾顆腦袋,吵吵鬧鬧著相爭位置,酷拉皮卡、雷歐力、奇犽、彭絲、爆酷兒跟半藏,而小傑占了最中間的位置,一頭挺直的刺蝟頭倒是擋住身後雷歐力的半張臉。


見到他們平安無事,成功晉升到最後一場試煉,阿梨彎起嘴角,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聲,頭似乎也沒那麼痛了。


「公主,我把彭絲帶到集合地點了!」半藏挺起胸膛,驕傲的神色溢於言表。一旁的彭絲抹著臉上的眼淚,拿著紙巾狂擤鼻涕,抽抽噎噎道:「我、我聽半藏說了事情的經過。阿梨,謝謝妳,接下來的試煉我會加油……爆酷兒,你過去一點啦,擋著我看阿梨了。」


「……這台筆記型電腦是我的耶。」爆酷兒沒好氣的回嘴,不過他也不敢違逆彭絲的話,只能乖乖地靠邊站。


「喂,阿梨,妳真的被淘汰了?真遜啊妳。」奇犽的臉湊了過來,笑的一臉賊兮兮地,狡黠地瞇起漂亮的寶藍色眼眸。雷歐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有警告的意味,「奇犽,你這小子少說兩句。」


「嘖。」奇犽倨傲地挪開視線,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酷拉皮卡對阿梨溫聲道:「等我最終試煉結束後,我們會再聯絡妳。我問過豆面人先生,他說兩班飛船都會抵達賽巴市,妳可以暫時留在獵人協會的據點。」


「我們不在的這幾天,妳也別胡思亂想,就好好休息吧。」酷拉皮卡憂心忡忡地皺起眉頭,眉眼之間都透著儒雅之意,阿梨笑應了下來,只是酷拉皮卡的這番話,聽起來倒像是米特姊對小傑的叮囑。


相對其他人的歡聲笑語,小傑臉上配合的笑著,眼底卻無意間洩漏不適合他的沮喪。即使隔著屏幕,阿梨都能感受到小傑敷衍的情緒。直到大家對最終試煉的考題告了段落,阿梨才笑盈盈地開口:「我想要單獨和小傑說說話,爆酷兒,筆記型電腦可以借小傑一陣子嗎?」


「啊,好。」其他人才如夢初覺,最終試煉的前夕,阿梨肯定會有悄悄話想對小傑說。爆酷兒胡亂點了頭,「電腦就放這裡吧,我們其他人先出去。」


「麻煩你們了。」阿梨彎起形似半月的眉眼,由衷的祝福道:「最終試煉要加油吶,你們全部都是。」


待螢幕前只剩阿梨與小傑,他們隔著時空,透過網路的投射玩起大眼瞪小眼。阿梨頓了頓,用一如既往溫柔的聲音,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小傑,第四次試煉順利嗎?」


溫婉的慰問聲如同石子扔進平靜的湖面,掀起一陣陣的波瀾,小傑再也憋不住了,他的鼻頭一酸,眼眶泛紅,頭搖得像波浪鼓似,他悶悶地說:「一點都不順利。」


阿梨還沒來得及開口,小傑抹著眼淚,抽抽噎噎地將事情全盤托出。這孩子只要情緒一激動,說起話就會顛三倒四,大約只有鯨魚島上的富力士一家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阿梨耐心聽了許久,才聽出所以然,大約是小傑的獵物是西索,因此他在眼鏡島特訓許久,費了一番功夫才搶到西索的號碼牌,但逃跑時卻大意中了葛雷塔的毒箭,後來,還是西索替他搶回號碼牌。即使他堅持不要,卻連西索的施捨都無法拒絕。


阿梨默了默,她心疼地指著小傑臉頰未消腫的痕跡:「你臉上的傷,也是西索弄傷的嗎?」


「嗯,西索揍了我一拳,說等我有本事擊倒他時,再把號碼牌收回去。」小傑抹了把臉上的淚,吸了吸鼻涕,回憶起那委屈又無助的場景,他訕訕地抿起嘴角,「我覺得很丟臉,所以心情才變得很低落,因為了解到自己的能力不足。」


「我那時想著,很希望能幫誰一點忙。」將真心話一吐為快,小傑心裡輕鬆了不少,他眨起圓滾滾的茶色眼瞳,語調故作天真歡快,卻讓阿梨更心疼了,「所以,我才會在藥效褪去後,尋著妳的味道找到你們。」


……稚嫩的圓臉卻帶著逞強的笑,極少見到小傑流露脆弱的一面。見到這一幕,阿梨難過的垂下眼,心也揪緊似的發酸,她想要穿越螢幕、緊緊擁抱她的男孩。


不,她的心臟真的很疼,看不見的手緊緊揪住她的心臟,心跳突兀地加速。


她的頭痛更加劇烈,腫脹、撕扯,從腳底逐漸蔓延熟悉、討厭的刺痛,一點一點的擴散到全身,將她凍結在原處。


……阿梨有種可怕的預感。不會吧,不會偏偏選在這時發病吧?


「阿梨?」小傑擔憂地喚了一聲,他眨了眨眼,「妳的臉色很糟,身體不舒服嗎?」


「是有點累。」阿梨揉著側額,試圖分散鈍感的疼痛,她要趕緊結束視訊通話才行,不能讓小傑擔心而影響到他的最終試煉。


不過。
她有話要說。


阿梨透過鏡頭,凝視遠在彼端的小傑,她面容清麗,極淡的薄唇彎起柔美的弧度,她輕聲說道:「我覺得,西索不是施捨於你。」


……小傑遲疑的望著阿梨,不明白她的意思,阿梨的眼神溫柔似水,細聲細語說道:「小傑,你肯定有西索欣賞的特質,所以他才願意在你身上花心思。」


「那不是施捨,小傑。」


分不清究竟是哪種痛在發作,她只知道痛楚亂竄到身上每一處,黑手死捏著的心臟瀕臨爆裂的邊緣,讓她呼吸困難。


阿梨卻能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朝屏幕後的小傑嫣然一笑。幸好,畫面看不出她的額頭布滿密麻的汗珠。


腦海被折磨到只剩一片空白,漸漸地、阿梨逐漸無法組織她想要表達的句子,她的笑容仍然溫婉,話語卻不再清晰:「他在等你。」


「我、我不懂妳的意思。」小傑慌亂的搖了搖手,慌張地湊近螢幕,頓時整幅畫面都是他罷屏的臉,他緊張的嘟嚷著:「先別說這個了,阿梨,妳的臉好紅吶!發燒了嗎?」


「……好像是有點發燒。」阿梨摸了摸滾燙的額頭,呢喃自語道。小傑的聲音更加驚慌急促,「那妳趕快回去休息,棉被、對,棉被要蓋好!」


阿梨肯定是這幾天沒有蓋棉被睡覺而著涼的!


「……好。」耳畔迴響小傑嘮叨的聲音,直到他依依不捨的切斷視線通話。螢幕一黑,阿梨挺直的腰脊終於軟了下來,似枯蔫的花朵般滑落在地上,四肢無力的癱軟倒地,白到剔透的肌膚,因為高燒而透著淺緋的紅暈。


……她的藥呢?預防萬一,她記得她有放進提包裡。阿梨趴在桌面,萬分艱難地轉動脖子,發現提包好端端地置在轉椅上,但她連最後一絲力氣都折磨殆盡。


太累了。阿梨的眼神逐漸黯淡無光,再一波的痛處如同浪潮般席捲而來,似一座插滿閃爍銀刃的崖谷,內裡的臟器卻沾到火苗,猛烈地灼燒。


又痛、又酸、又冷、又熱。


雖然她早已習慣一具羸弱的身體,卻怎麼也無法熬過發病的折磨。


簡筆刻劃人臉、古銅壺的墜鍊貼在她的胸前,隨著她劇烈起伏的呼吸而晃動,它卻在笑,笑的沒心沒肺。


太苦了。
阿梨苦笑,幽幽地閉上眼楮。


……


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勾勒美麗木紋的天花板,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柔軟的床鋪和蓬鬆的被褥,隱約散發洗潔精的香味。


經歷過地獄般的獵人試煉,這裡簡直是天堂。阿梨腦袋一抽,該不會自己熬不過發病,就這麼去了。


幸好,她還活著。阿梨呆滯地眨了眨眼,眼尾瞥到手肘覆著草綠的長袖,繡著小小的十字架,稍微掀開被褥,往裡頭瞧了一眼,有人替她換上寬鬆的連身裙。


「妳醒了嗎?阿梨。」耳聞病床的動靜,溫柔的呼喚從床側傳來,把自己打扮成戌的女性從一堆文件中抬起臉,她頭頂著一雙犬耳裝飾,臉上掛著大圓細框眼鏡,一身深淺相間的綠洋裝,十字架和細蕾絲點綴裙襦。


「……綺多醫師?」阿梨愕然一愣:「妳、妳怎麼會在這裡?」


綺多是她的主治醫師,不過身為三星的疑難雜症獵人,她手邊的工作堆積如山,只能抽出零碎的時間登島。據凱特透露,當初還是金先生拉下臉懇求綺多醫師幫忙,他們倆原本從水火不容的關係,到現在的相處倒有幾分緩和。


「別急,我慢慢說給妳聽。」綺多立身而起,毛絨絨的肉球手套捧起熬煮多時的藥湯,向她踱步而來,幸好阿梨提早甦醒,否則藥湯只會再更苦一層,「妳在船上發病了,這裡是獵人試煉在賽巴市的據點,妳的狀況不適合待在醫院,於是我做主,把妳帶到協會。」


畢竟,普通醫院也治不好阿梨的病,隱蔽性還不如協會。


藥湯苦澀的氣味向她撲鼻而來,阿梨下意識抗拒的皺起鼻子。綺多把那碗黑漆漆的藥遞給了她,沒好氣的挑起眉:「鴣姑聽說妳又發病了,特別趕過來替妳熬藥。別人捧著滿手的戒尼想求她的配方,她還不給呢。」


「……替我謝謝鴣姑姊。」道理她都懂,只是鴣姑的藥方實在太苦了。藥湯聞起來苦澀,阿梨心一橫,閉眼、仰頭一氣呵成,把手裡那碗藥湯一飲而盡。


滾燙的苦藥覆蓋味蕾,順著食道滑進胃袋,似渾身的細胞都浸滿苦澀的藥味,苦到連阿梨的腳趾都蜷縮起來。一旁的綺多撕開糖果紙,捻著一顆雕成雞冠形狀的糖飴,往她的嘴裡一塞。


純粹的甘甜頂在舌尖,咬開糖衣之後,濃稠的糖漿逐漸化開,阿梨擰緊的眉頭才漸漸鬆開。


……不愧是鴣姑姊調製的藥方,這麼一碗咕嚕咕嚕地灌下肚,暖了胃、熱了腹,所有的疲憊跟沉重都一掃而盡。


「我接到豆面人的電話,說飛船有位考生忽然失去意識,渾身高燒不止、多重器官衰竭,我那時剛好在附近的城市,特地趕過來看看。沒想到居然是妳,阿梨。」綺多柔聲解釋,見阿梨自責的低下頭,她連忙豎起手指頭,寬慰道:「不過,這一次發病,妳只花了三天就醒來了。」


以前在鯨魚島時,阿梨的病情來得又快又猛,每次都把幾個鯨魚島上幾個富力士嚇得不輕。


她的病情毫無章法可言,無論是頻率或是程度,綺多勉強總結而出,阿梨的生命能量失去了調節的作用,那股不明原因染黑的氣會猛然暴走亂竄、眨眼之間又似脆弱的蝴蝶般微弱消弭,懸著她那危在旦夕的性命。


而一切的源頭,都跟她的古銅壺吊墜脫不了關係。綺多眸色一暗,那古怪的墜子偏偏像是認了主似的,不肯離開阿梨身上。


「以往,妳至少需要休養一個月才能下床。」綺多摸了摸她的額頭,一路檢查到全身,滿意的點了點頭,「精神跟狀況都很不錯,等會試試看能不能下床。」


不僅如此,綺多也注意到,阿梨的氣從黑紗般的薄霧,逐漸轉為混濁的灰白,矇矓的籠罩在她身上。


即使氣的總量和普通人相比,仍少得可憐。不過,對阿梨而言,已經很不可思議的成長了。


……難道是獵人試煉的緣故嗎?綺多若有所思的瞇起眼,看來晚點得去調資料仔細瞧瞧。


阿梨盯著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的神情,她那纖細的身子陷進柔軟的被褥,陽光晒著她那半張瓷白的側顏,一碰即碎。


任誰看到這幅畫面都會心軟的。綺多拉開床邊的凳子,柔聲問道,「妳和妳弟來參加試煉,怎麼沒有提前通知我?」


「……綺多醫師是獵人協會的成員,我擔心妳知道後,會不好做事。」聞言,阿梨慢悠悠地轉過臉,和煦一笑,「對了,最終試煉的結果呢?」


「結果已經出爐了,不過我還沒收到正式公告。妳再休息一會,我再安排司機載妳到試煉的會場。」綺多笑道,她在鯨魚島時曾與小傑見過幾次面,那孩子與金簡直像是同個模子復刻出來的,「小傑肯定沒有問題的。」


「我也這麼覺得。」阿梨微微一笑,連綺多都這麼認為,小傑肯定能順利成為獵人。想到這裡,阿梨的笑意淡了許多,她低下眼眸,鉑金的眼睫隨之垂落,為眼瞼覆蓋一層淺淺的陰影,「綺多醫師,能拜託您一件事嗎?」


阿梨說,她想親自向試煉中喪命的考生道別。


綺多原先是反對的,她的身體不曉得能否承受住太大的壓力,卻見阿梨的眼眶泛著紅暈、因苦澀而下垂的唇角,悲傷的讓人動容。


她解釋道,喪命的考生中有她最好的朋友。一邊說,她的神情又更黯淡幾分。


「……」好吧,看來她是拗不過阿梨了,綺多嘆了口氣,只能將阿梨安排給幕後處理屍體的指揮官,十二支的蛇、葛兒。


電話那頭的葛兒一口氣應了下來。初次見面,膚色黝黑的女子迎面走來,她的神情似冰霜般淡漠,一雙眼睛宛如蛇眸,豐盈的胸圍、纖細的腰肢,黑色連身裝勾勒她姣好無比的身材。


綺多攙扶著陌生的少女,寬鬆的長裙掩飾不住她一身羸弱,反倒顯得幾分可憐,她濃密的鉑金髮垂落腰間,襯著她一張瓷白精緻的小臉。葛兒的心臟猛地一跳,臉上的平靜恍然出現裂痕。


尤其,當少女悠悠地抬起臉,琉璃綠的眼眸慢條斯理地望向她,眼波漣漪著溫潤的水光,葛兒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口沫,連手心都緊張的冒汗。


「葛兒。」綺多向她一頷首,退開一步讓阿梨上前,介紹道,「她是我在電話裡提過的阿梨,梨•富力士。」


金的義女、綺多的病患,以及第四關淘汰的考生。種種神秘的身份疊加起來,葛兒卻未曾想過,她的真面目卻是如此的美麗而脆弱。


葛兒面上佯裝平靜,銳利的蛇眸卻捕捉到阿梨那一身不尋常的氣,她頓了頓,不自覺的放輕聲音,道:「妳的年紀還小,第一次參加試煉,就能一路撐到第四關,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謝謝葛兒小姐。」阿梨從容一笑。綺多和葛兒互換了眼神,正式交接了阿梨。


阿梨和葛兒並肩走在協會的廊道,她的病情未癒,身體仍然虛弱,葛兒攙扶著她,走路的速度緩慢了許多。一路上,無論是阿梨的樣貌或是葛兒的身份,頻頻引來許多側目。


阿梨訕訕地低下臉,想了想,她決定開口與葛兒聊些什麼,「協會安排這麼多位地支,處理獵人試煉的幕後工作嗎?」


「尼特羅會長是獵人試煉的最高負責人,平時想和他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只有獵人試煉的這幾天,才有跟他見面的機會。」葛兒說得理所當然,語氣隱隱帶著興奮之意。阿梨忽然不曉得該怎麼接話,她記得凱特曾經寫信吐槽過,十二地支大部分都是尼特羅會長的後援會粉絲,這話說得真對。


「還有,獵人試煉是協會重要的活動,每年都會出現大量的傷亡者,其實幕後的業務也很龐大。」葛兒話鋒一轉,不知從哪變出黑袍,往阿梨身上一披,「基於人道主義,協會仍有義務找回屍體、開立死亡證明書,最後需要把屍體返送給他們的家人。」


「這是一件大工程呢。」聽罷,阿梨肅然起敬,而葛兒冷冰冰的面上終於浮現一絲笑意。


……然而,葛兒的好心情只維持到轉角處,隨著某個金頭髮的粉色條紋西裝青年閃亮登場,葛兒的微笑凍結似的僵在臉上,瞪大的蛇眸冷冷地盯著他。


「原來是葛兒小姐。」青年和睦的笑了笑,儒雅斯文的面龐吊著兩稍彎月。葛兒皺起眉頭,厭煩之意溢於言表,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身為會長的左右手,獵人試煉這麼重要的活動,當然會在這裡吶。」青年笑盈盈地道,視線卻越過葛兒,打量著她身後的少女,容貌仍出彩的讓人難以忽視,尤其濃密的鉑金捲髮宛如碎光,映進他那深邃的棕眸,光點卻於詭秘的黑潮一陣翻騰,吞噬於眼底之中。


他的眼底驀地一暗。


葛兒翻了個白眼,反手拉著阿梨踱步要越過他。金頭髮的青年笑盈盈地側過臉,突兀的開口:「我記得妳是第287期獵人試煉的考生,也是金先生的義女,對吧?」


阿梨下意識的頓下腳步,愣了愣,「……是的。」


「我是帕里斯通•希爾,職位是獵人協會的副會長,所以稍微閱覽過考生的資料。」帕里斯通笑容和善,甚至主動向阿梨伸手,以表達友善之意。


阿梨瞧了眼葛兒,見她沒有阻攔之意,阿梨才回握住帕里斯通的手,溫聲介紹道,「我的名字是梨•富力士。」


「真沒想到金先生的兒女們也來參加獵人試煉,真不愧是我敬仰的對象。如會長所言,今年的試煉真是大豐收。」帕里斯特面上的笑意不減,阿梨卻依稀察覺到微妙之處,副會長那雙笑彎起的雙眸似一灘死水,晒不進任何光點,「考官針對進入第四場試煉的考生進行綜合評級,弟弟作為獵人的潛能落於A等,而妳則是規格外呢。」


……是弱到被歸類在規格外嗎?阿梨臉上仍掛著溫婉的笑容,葛兒怒瞪著一雙美目,冷聲道:「帕里斯通,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麼,都給我注意分寸。」


「葛兒小姐真愛開玩笑,梨小姐是金先生的義女,知道一些事情,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麼的。」帕里斯通不以為意的揮手,儒雅的面容堆滿熱切的笑意,就像是找到新玩具般,幽幽地迸發詭譎的視線,「梨小姐想知道什麼,我可以通通告訴妳。」


……很怪的人。


阿梨莞爾一笑,細聲細語地婉拒他的邀約,「多謝您的好意。只是我手邊還有其他事情,可能要辜負您的好意了。」


「好可惜,我以為可以悠哉地泡壺茶,和妳暢談金先生的事蹟呢。」帕里斯通眨了眨眼,倒是沒有多少惋惜之色,他掏出卡匣,遞給阿梨一張花裡胡哨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號碼,之後遇到什麼問題,協專都能替妳解決的。」


帕里斯特•希爾的名片,角落燙金勾勒繁複的花紋,刻意薰染玫瑰調的
香氛。阿梨接過名片,眼尾稍微掃過內容,視線卻被燙金壓紋的玫瑰吸引。「您喜歡玫瑰嗎?」


「我很喜歡。」帕里斯頓了頓,一張儒雅的面龐堆滿笑容,話語多了幾分揶揄:「妳不覺得,這麼華麗的花卉很襯我嗎?」


阿梨恬然一笑,「或許,只有像您這麼華麗的人,才能襯出玫瑰的嬌豔吧。」


鯨魚島只是偏僻的小島,阿梨從沒有看過精心栽培的玫瑰,她看過的第一朵玫瑰花,與雜草堆野蠻生長於荒野之中,然而從荊棘中綻開一抹奪目的艷麗,馥郁高雅的香氣,筆挺著堅不可摧的傲骨,更彰顯它尊貴的地位。


帕里斯通似想起了什麼,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時竟無話可說。被忽視許久的葛兒不悅地哼了一聲,攬住阿梨纖弱的肩頭,往地下室的方向邁進。


臨走前,金的義女回頭瞧了他一眼,向他頷首示意。帕里斯通面上恢復堆滿親切的笑顏,向她揮手道別。


直到葛兒和義女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界,帕里斯通才收斂虛偽的假象,心裡一頓冷笑。


……金的義女?


道別帕里斯通之後,阿梨憂心地看向身旁面色不善的葛兒,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葛兒小姐,妳還好嗎?」


「別用帕里斯通一樣的稱呼我。」葛兒用一雙瞪大的蛇瞳冷冷地睨了眼阿梨。面對她突如其來的發火,阿梨不曉得他們之間的恩怨究竟有多深,她只是眨了眨眼,問道:「那麼,我喚妳葛兒姊如何呢?」


「這倒是可以。」葛兒哼了一聲,再補上一句,「帕里斯通不是善類,沒事就別接近他,還有獵人協專的人,最好也不要接觸。」


語畢,葛兒選擇全程緘默,臉上如冰磚似的,眼底仍存有一絲怒氣,看來她真的很討厭帕里斯通。阿梨瞧了眼氣呼呼的葛兒,跟著不吭聲。


直到抵達停屍間的門口,阿梨盯著房門,太平間的門牌爍著螢綠色的光,她開始感到惴惴不安,神情透著期待與害怕。


葛兒開口道,「我手邊還有些未核對的資料,妳可以獨自進去嗎?」


「……好的。」剛好她也想要一個人向他們道別。知道是葛兒的體貼心思,阿梨回過頭,向她感激的笑了笑。


「我在旁邊的辦公室,妳跟朋友道別完之後,就來隔壁找我。」葛兒鬆開攙扶阿梨的手,目送她扶著牆壁,緩步踏入停屍間的身影。


鬼使神差地,葛兒忍不住將手湊進鼻尖,恍若拂過一縷清淡的花香。那是阿梨身上的味道。


……


第287期獵人試煉,一共405名考生,死亡人數目前為201人,死亡率達49.6%。總而言之,拿以往試煉的數據而言,287期的死傷不算特別慘烈。


不過,親眼見證兩百具的遺體在太平間一字排開,用玻璃棺裝載那早已枯朽的軀殼,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玻璃棺的順序是按照考生的號碼,阿梨特意走到西西圖耳、勾四、阿更、疤彭及葛雷塔的玻璃棺旁,他們的遺體都似生前般完好無缺,像是睡著般的封塵在玻璃棺材。


阿梨抿下唇角,雙手合十、垂首悼念幾句話。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久,不過謝謝你們的照顧。


最後,阿梨才繞到史跋的玻璃棺旁,棺前的圓桌擺著她生前的照片,她瞄了眼桌前擺的一疊資料……而遺體的送返地點沒有填寫,阿梨記得史跋說過,她沒有考上獵人之前,傭兵團的軍隊不允許她回去。


史跋大約不認為自己會喪命於獵人試煉吧;又或許她已經有所覺悟,將隊長的命令貫徹到底。阿梨擰緊眉頭,可是……


史跋的遺容如常,甚至看不出額頭上那幾處致命傷,仍是初識時的颯爽與美麗,只是她靜靜地闔上眼楮,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那雙銳利如鷹的橄欖綠眼眸。


阿梨垂眸,剔透的琉璃綠眼眸凝視著友人最後的模樣,她細細地將令人相處的回憶鐫刻,收拾放進在寶箱之中。


「彭絲還在最終試煉的會場,抽不出時間見妳。」


初次見面,是彭絲介紹她們認識的。


「我會請協會聯絡諾威爾基金會,妳不要嫌我多管閒事吶。」阿梨彎起一雙半月的綠眼眸,神情難掩落寞,她脆聲說道:「史跋,這是最後一哩路,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就算隊長的命令她未取得獵人執照之前,不得返回傭兵團,但最後落得無家可歸的下場,豈不是太孤單了嗎?


「要是妳的隊長還是拒絕妳回到傭兵團,妳就隨我回鯨魚島吧。」阿梨幽幽地說道,「那裡的風景很好。」


「……所以,妳不要忘記我了呢。」阿梨垂下眼眸,這是她最後的道別。


之後就要翻頁了,不能總是沉浸在悲傷之中。


「當然,我也不會忘記妳。」


「晚安,史跋。」



創作回應

亞爾斯特
少女與自己的好友道別,也與十二支的人見面。
不管怎麼樣,獵人試煉不代表一切或許將來還會再挑戰一次。
2023-02-19 19:13:29
寬樹
感謝你的留言qaqqqq,我在編劇情的時候還很糾結,這麼早讓十二支出場會不會很奇怪,但我真的很喜歡十二支們。(設定上綺多是阿梨的醫師,藥草獵人鴣姑是阿梨的藥草啟蒙老師)

想要寫的小劇情有很多,但再寫下去會變得很零碎,(例如阿梨進到葛兒的辦公室,從考生們的死亡切結書看到屬於她和小傑的那份,一想到米特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簽署切結書,就覺得很難過……)我想在獵人略微沉重的主線加上溫暖的色調,但不想破壞角色們的性格跟課題,坦白拿捏尺度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能夠為自己的作品煩惱,也是一件讓人感到快樂的事情。

不管如何,試煉篇終於要迎來結束了!腦子一熱打了這麼多感想(隱形話饒),我自己也很期待後續的揍敵客篇,畢竟想像的畫面跟寫出來的文字有很大的落差。謝謝你總是準時的閱讀跟鼓勵。:.゚ヽ(*´∀`)ノ゚.:。
2023-02-19 21:23:31
亞爾斯特
不客氣,我也要謝謝妳給我看這篇有趣的獵人故事。
我完全沒有想到我居然會喜歡上獵人的同人故事。
2023-02-19 21:4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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