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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獵人|梨花追憶錄EP.18❀舊日誌x災難x來臨

寬樹 | 2022-12-19 19:00:06 | 巴幣 3108 | 人氣 250

連載中Hunter x Hunter
資料夾簡介
鯨魚島的島民都知道,富力士的酒館中有兩個性情截然不同的孩子:一個似花草般美麗而孱弱;一個如野獸般熾熱而旺盛。 這是一個關於姊弟倆闖蕩獵人世界的故事。












身體滯鈍,像是生病了一樣,阿梨帶著莫名的疲憊悠悠轉醒,明明蓋著厚重的被褥,她仍感覺身上每一吋肌膚都透著涼意。不過,這倒是讓她回憶起鯨魚島的時光,阿梨迷迷糊糊爬起身子,琉璃綠的眼瞳覷了眼透進日色的窗櫺,一吋銀光照在地板,時間已經不早了。


據芭娜阿姨所言,他們會在軍艦島待上三天,扣掉昨天的尋寶,還剩兩天能好好休息……那麼,再睡回去也不為過吧。阿梨昏昏沉沉的想著,得出再睡一會兒的結論。


「已經中午了。」清朗陰柔的聲音無預警的響起,阿梨渾身一抖,驀然察覺集塔喇苦直挺挺的躺在兩張床的走道之間,呈現板正的仰睡姿勢,表情呆滯、眼神空洞讀不出情緒起伏;阿梨噗哧一笑,經過這麼一齣,把昏昏欲睡的瞌睡蟲都趕跑了。


「妳睡的真晚。」集塔喇苦瞅了阿梨一眼,剛睡醒的眼楮有些紅血絲,眼瞳宛如琉璃般剔透,阿梨笑瞇起的杏眸像一雙半月,不過他想不透有任何好笑的地方。集塔喇苦站起身子,柔順烏黑的長髮似瀑布般直瀉而下,他踩著釘頭靴子踱步到窗前,嫌棄的睨起貓眼,居高臨下看著聚集在甲板的考生們,清朗的聲音仍毫無情緒起伏,平板卻悅耳,「這段期間,船上可是發生了大事。」


阿梨面露疑惑,跟著湊到窗前一探究竟。集塔喇苦嘆了口氣,向她說明事情來龍去脈,趁著眾考生沉睡的深夜,軍艦島旅館的吉那和芭娜悄悄搭乘協會的飛行船離開,目前留在軍艦島的三十六名考生,形同流放於此,根據從這艘船搜索到的情報,除了數人份的指南針之外,還有一張指名眼鏡島方位的紙條,由此推測,前往眼鏡島應該是這試煉的主軸。


「喏。」集塔喇苦昂起下巴,示意身旁的阿梨看向那一群挑選船隻的考生,冷道:「他們打算自己離開。」


「居然……」阿梨的腦海只剩一片空白,船上發生這麼大的事件,她卻絲毫未察的睡到日上三竿,突如其來的罪惡感讓她的心頭一沉,阿梨反射性扯了把頭髮,連髮辮都來不及綁,披著凌亂的捲髮便打算衝出門;或許是剛睡醒,再加上情緒激動的起伏,她的思緒斷線似的卡頓,腳下驟然發軟,幸虧集塔喇苦眼明手快的拎住她的後領,才避免她跌倒的命運。


「謝……」道謝的話語還哽在喉頭,後頸突然被男人的大掌一把箝制,阿梨還沒反應過來,他輕鬆的提著她的頸子,輕輕地把阿梨放回床沿。集塔喇苦站在她的面前,他環著胸,漆黑的瞳仁凝視金髮辮子的少女,說道:「鎮定點。」


「妳用這副模樣出門,他們只會擔心妳的身體,叫妳趕快回去休息。」他以毫無起伏的聲線向她訓斥道,極似長輩教訓孩子的口吻,「妳很弱,別說是獵人試煉的考生,連正常人都比不過。妳的強項是從容與冷靜,還有與人為善的本領,別弄丟妳的價值。」


「比起無頭蒼蠅,不如好好整頓心情,想想接下來妳能做什麼。」集塔喇苦歪過腦袋,空洞的貓眸流露困惑,他不解地再補上一句:「他們能體諒妳的身體不好,而妳也擅長寬慰別人,為什麼就是不能體諒自己?」


……想不到能從集塔喇苦口中聽到這麼一席話,阿梨垂眼,摸了摸散亂的捲髮和皺摺的長裙,釋懷的嘆了一口氣,道,「你說的沒錯,是我衝動了。」


「嗯。」集塔喇苦盯著阿梨前往盥洗室的身影,眸色一暗。


經過重新梳理後,她恢復從前婉約的模樣,標誌性的麻花辮重新搭在她的左肩,宛如月光的髮絲擰扭成三股辮,杏色綴梨花外套、圓領白衫與鵝黃長裙,她從盥洗室款步而出,見集塔喇苦坐在靠窗的床鋪,午後的一吋銀光灑在青年清秀的面龐,他的頭髮很長,黑髮如絲綢般柔順,一縷青絲落在床舖,他微微頷首,手裡把玩幾只大頭針。


「集塔喇苦。」直到阿梨踱步到他的面前,集塔喇苦才裝作漫不經心的抬起頭,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突然被門外一陣清脆的敲門聲給打斷,響起磁性的女聲,「……我是史跋,阿梨在嗎?」


「在的,請等我一下。」阿梨連連回過神,向門外的友人應道,她感激的朝集塔喇苦眨了眨眼,把想說的話迅速交代完:「謝謝你的指教,我覺得自己想通了一些事。」


「……」集塔喇苦面色一黑,眼睜睜看著阿梨拎起提包與洋傘,腳步輕盈地迎接門外的訪客,那金細繩纏繞她那慘白的手腕,火蜥蜴的吊墜垂落在,那金子與紅寶石打造的蜥蜴熠熠生輝。


推開房門,門前站著身材高挑、紮著棕褐馬尾的女性,阿梨趕緊迎了上去,「史跋,謝謝妳特地來接我呢。」


「半路遇到小傑,他說妳再怎麼賴床也賴不過中午,加上梳化的時間,現在差不多要出門了。」史跋解釋道,心中感嘆富力士姐弟把對方的生活習性摸的徹底,「昨晚船上發生大事,虧妳還能睡這麼晚,是不是著涼了?」


「應該是這幾天沒睡好,總覺得渾身提不起勁。」阿梨微微一笑,這番說法引來史跋無聲的嘲笑,她們通過第三次試煉後,阿梨不是到處聊天就是睡覺,養精蓄銳之際,還能跟其他人混的熟稔,連西索那個變態都能和她聊上幾句。


套用彭絲的評論,別人參加試煉都是為了獵人執照,而阿梨的試煉是交朋友,順便進行自我極限的挑戰。


阿梨唔了聲,逕自略過史跋的笑意,接著說道:「船上的是我已經聽集塔喇苦說過了,協會這是要我們前往眼鏡島吧。」


「集塔喇苦?」史跋一時想不起這號人物,墨鏡後視線越過阿梨往房門望去,詭異的男性一語不發地盯著她,浮腫而黯淡的面龐詭譎的插滿大頭釘,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門外瞧,史跋從集塔喇苦眼裡看出若有似無的殺意,而且,是針對自己而來。


史跋渾身僵硬,阿梨憂心忡忡地皺起眉,轉頭瞅了眼集塔喇苦。他恢復原本滿臉釘子的偽裝,隨著她轉頭的一瞬,惡意的殺氣隨之被擰熄,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沒事的。」史跋搖頭,若無其事走到阿梨身畔,替她擋住刺人的視線,領著她踱步踏向船長室。途中,史跋隨口閒聊道:「不過,妳怎麼不跟小傑擠一間房?我記得他的室友是奇犽,照理說他們不會拒絕才對。」


「……妳不曉得我弟的睡相多糟,以前酒館跟家裡大掃除,我和小傑只能睡在客房。」回想從前住在鯨魚島的日子,阿梨訴苦似的抱怨,臉上卻洋溢溫柔的笑顏,「結果小傑睡著後,一腳把我踹下床,害我只能在地上鋪棉被。」


順著話題,阿梨接著問道,「妳的室友呢?」


「是葛雷塔。」史跋苦笑一聲,阿梨的腦海浮現紮著兩球爆炸頭、膚色黝黑的紅衣獵手,胸前別著384的號碼牌,「雖然是奸詐又小心眼的人,總比妳那房的怪人好多了。」


「集塔喇苦……他的釘子是有點嚇人,不過和他聊過後,我覺得他人挺不錯的。」頓了頓,阿梨忽然想起什麼,她的手捂著嘴,琉璃綠的眼楮骨碌碌地左右轉動,她輕輕抓住史跋的袖口,細聲細語的問道,深怕被人聽去似的:「那麼,彭絲的室友呢?」


「是爆酷兒。」自從亞摩里三兄弟向她講述彭絲跟爆酷兒的曖昧史,阿梨自此成為帽子組合應援團的一員。聞言,阿梨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瞪大,她仍捂著嘴,耳尖與小臉剎那沾染紅暈,史跋暗自竊笑一聲,聲音多了忍笑的顫音,「騙妳的,彭絲的室友是疤彭。」


阿梨可惜的哦了一聲,還用掄起的拳頭敲了把史跋的手臂。


……棕頭髮紮著馬尾的考生帶著阿梨離開,她的背影逐漸遠去,交談的聲音卻一點不漏的聽在他的耳裡,集塔喇苦喀噠喀噠幾聲,捏著細長的銀針沒入前額的穴道。


她說,釘子很嚇人。是嗎?集塔喇苦摩挲著下巴,獨自陷入沉思。


前往船長室的途中,阿梨從史跋那兒聽到別的資訊,剩餘的考生與半藏、酷拉皮卡的想法不謀而合,認為試煉的題目並非如此簡單,想要把關鍵摸透後再前往眼睛島。


在雷歐力的召集下,船上剩餘的考生前往船長室,除了留在通訊室研究設備的彭絲和爆酷兒,還有持續在船上尋寶的孩子們。


提到通訊室,史跋順道說明,通訊室從今早便連接不到外面的訊號,除非氣壓改變,進而影響到電波,才有機率向外界取得聯絡。


「氣壓改變,指的是暴風雨吧。」阿梨望向廊道的鋁製圓窗,海景一片風平浪靜的湛藍,往往暴風雨的前景也是這番寧靜。不祥的念頭逐漸升起,阿梨垂下眼眸,若無其事的開口:「希望有時間等到星星出現呢,或許天象的問題就有解了。」


「妳也是個謹慎的人。」史跋抿了抿唇,而阿梨僅一眼看穿她的顧慮,她雙手一攤、露出無奈的表情,「不確定軍艦島與眼鏡島的距離究竟多遠,畢竟我們只能兩天的時間,要是等到晚上,怕是會耽誤到路程吶。」


「老實說,我也很猶豫。」史跋苦笑道,領著阿梨推開面前的鐵門,船長室面積寬敞,足以容納數十人,除了酷拉皮卡、雷歐力和半藏之外,如史跋所言,選擇留下的考生也剩不到一半。


那道纖細的身影踱步門內,隨著她的出現,門內的氣氛終於獲得舒緩,阿梨獨特的恬靜總能撫平焦慮和不安。史跋抬手向雷歐力招呼一聲,「我把阿梨帶來了。」


「呦,辛苦了。阿梨,早安吶。」雷歐力爽朗的露出一口潔白的齒。酷拉皮卡則憂心的擰起眉,「阿梨,聽說妳身體不舒服,不用休息嗎?」


「我沒事,讓你擔心了。」畢竟她的身體,有印象以來從來沒好過。阿梨恬然一笑,酷拉皮卡注意到她的手腕掛著火蜥蜴吊墜,那是他昨晚轉交給阿梨的,酷拉皮卡心慌的嚥了口沫,視線卻怎麼也離不開那只吊墜。


而半藏向阿梨解釋考生們聚集在船長室的原因,他們要決定誰是負責指揮團隊的隊長與副隊長。阿梨抵達以前,考生們早已有了共識,由半藏擔任隊長,副隊長則由酷拉皮卡擔任。


「這個決定很好。」阿梨由衷的贊成道。聽史跋的描述,最開始大夥們還在茫然困惑之時,是由他們兩個率先組織小組,探查軍艦遺漏的線索,行動力遠勝於在場的考生;再加上半藏實力強大、酷拉皮卡知識淵博,他們聯手帶領團隊,怎麼想都是極為優秀的組合。


「既然阿梨也意了,那就這麼辦吧,沒有人有異議吧?」雷歐力重新接起主持棒,他清了清嗓子,正式宣布道:「離開這裡到眼鏡島的期間,半藏是隊長,酷拉皮卡是副隊長。」


語畢,雷歐力把說話的權力交給隊長半藏,忍者前進幾步,聲音鏗鏘有力:「我不想在大家面前擺出隊長的架子,不過,我有句話想說。」


「我是一個忍者,忍者在團體行動時絕對能充分發揮力量,在我們的國家,這種力量叫做團結的力量。」


「現在的情勢,絕對是考驗團隊力量的時候,只要這一小段時間就好了,希望大家能合作。」話音落下,半藏向考生們深深的鞠躬,話語盡顯領導者的風範,連雷歐力都忍不住嘀咕,這傢伙真會說話。


事後,半藏請在場考生們各自搜查軍艦的艙室,應該能蒐集到他們沒發現的線索,兩個小時後再回到船長室。史跋和擅長爆破的考生湊成一組,打算調查軍艦放置砲彈的艙室,阿梨向那紅鼻子的考生頷首示意,她記得他是105號的酋。


轉眼之間,船長室只剩酷拉皮卡、半藏與阿梨……原本阿梨要跟著雷歐力行動,結果被酷拉皮卡制止了,留在船長室不會吹到風。在正副隊長討論先前發現的線索時,閒來無事的阿梨抱著洋傘,彎腰將臉湊近船艦的主操作面板,仔細端詳爬滿鏽漬的說明文字,此舉引來酷拉皮卡的側目:「怎麼了?」


「指示燈還亮著,這一套引擎還能用。」阿梨認真地盯著操作板的按鈕,若有所思的數著主鍵的數量,手習慣性的撫摸唇瓣,分析道:「雖然功能鍵複雜很多,邏輯應該能沿用海神號那一套操作。」


「阿梨,現在不是想那些東西的時候了。」酷拉皮卡苦笑打斷阿梨的思考,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大概摸透阿梨容易走神的壞毛病,見阿梨還沉浸在面板的按鍵,酷拉皮卡也只是無奈的笑了笑,遠遠地聽見一陣雀躍的腳步聲,小傑抱著本書,蹦蹦跳跳的衝進船長室,奇犽悠哉的跟在後頭,他把雙手插進褲兜裡耍酷,湛藍的貓眼睛滿是得意洋洋。


「阿梨,早安!」小傑眼前一亮,順手把懷裡的書塞給酷拉皮卡,像只幼鳥般叨叨絮絮地圍繞在阿梨身邊,完全把事情拋在腦後。奇犽聳了聳肩,補充解釋道:「我們找到這艘船的日誌。」


酷拉皮卡愣了愣,轉頭和半藏湊在一塊研究那本舊日誌。趁著空檔,阿梨則帶著兩個男孩,溫聲聊起面板按鍵的功能,直到酷拉皮卡潦草閱覽前幾頁的資訊,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這艘船是在戰爭末年的時候,被派駐到這座島上,作為攻擊用的砲台,這本日誌是當時軍隊長寫下來的紀錄。」


「日誌提到,眼鏡島距離這裡很近,即使是小型船艇,也只需要一天就能到。」半藏湊近酷拉皮卡身邊,翻了翻日記後面的頁數,忽然眼前一亮,表情跟聲音都輕鬆不少,「好,我現在開始準備吧。」


「太好了。」小傑和奇犽興奮的擊掌,酷拉皮卡也鬆了一口氣。阿梨卻有些躊躇,她從醒來後,陸續聽見一陣陣的聲音,源於海岸的彼端,與潮水聲揉合成一處,原本聲音很小,她以為只是錯覺,但隨著時間推挪,那古怪的聲音越發響亮,阿梨垂了垂眸,問道,「日誌上有提到嗎?這麼多船隻遭難的原因。」


「……我看看。」意識到海域中潛藏的危險還沒解鎖,酷拉皮卡連忙低頭翻閱軍隊長的舊日誌。此時,無線電那頭唐突響起彭絲的聲音,「各位,無線電有反應了,空氣之中似乎有一些電波的雜音。」


「看樣子,可能是氣流開始不穩定了。」爆酷兒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沉穩卻又帶著惴惴不安,「或許,即將有一場暴風雨。」


……爆酷兒一語成讖,小傑注意到窗外的變化,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隨後引來其他人的注意:窗外的景色不知何時落成晚霞,艷麗的橘紅色調隨之暈染開來,邊緣輕輕掃過一縷粉紫,天際與海面映著絢麗的霞光,眼見夕陽即將沒入海平線,卻連結另一圈光源的異變,乍看之下,像是兩顆夕陽顛倒對立,隱隱透露著一絲詭譎。


「……我們的守衛隊決定明天放棄這座砲台,離開避難,明天的日落時分,預計會有第一波的來襲。」酷拉皮卡捧著舊日誌,低頭朗讀日誌記載的文字,俊秀的眉頭鎖的死緊,「根據推測,那可能是預測十年一週期的災難。」


阿梨瞇起眼,低頭瞧見暗礁附近準備啟程的小船,未知的災難即將來襲,執意出航的考生們肯定是死路一條。阿梨指向幾人,當機立斷道,「小傑,準備麻繩跟鉤子,我們去把他們喚上岸。」


「我早勸過他們了,但他們不聽就是不聽,還罵我是光頭。」提到那群不聽勸的考生,半藏露出委屈的表情,順手摸了把光禿禿的腦袋。阿梨眨了眨眼,琉璃綠的眼瞳透著狡黠的光點,「等順利把人救下來,你就揍他們一頓解氣。」


「好咧,到時妳可不能阻止我!」聞言,半藏先是一陣詫異,隨後眉開眼笑,「我要是說這是阿梨的意思,他們還不得乖乖站在那兒讓我揍。」


連小傑和奇犽都噗哧的笑出聲,只有酷拉皮卡無奈的撫額,跟著這群考生的時間一久,阿梨都跟他們學壞了。


在半藏的指使下,幾人匆匆抱起繩索和其他救援工具往甲板一路狂奔,途中半藏特意折返回來,一手撈起面色慘白的阿梨,將她揹在後頭。


阿梨:……


「小傑、酷拉皮卡,你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半藏渾身一抖,感覺到身後頻頻戳向他的眼刀子,義正嚴詞反駁道,「現在是非常時期!」


透過窗子朝甲板遠遠望去,留在船上的考生透過無線電廣播聽見船長室的對話,紛紛趕往甲板。然而,他們抵達甲板後卻已是為時已晚,黑幕完全降冪,暴風雨向軍艦島侵襲而來,烏黑的天空映照海面,彷彿整個世界都漆黑一片,遠處不知何時形成的龍捲風與黑色潮水合而為一,海面那些搖晃的小船慘遭災難吞噬,即使奮力滑槳抵抗,只能眼睜睜船隻沒入潮旋的陷阱。


「船要被捲進去了,再這樣下去……」小傑擼起袖子,心急如焚地想要跳海救人,阿梨卻早一步看穿他的心思,她一手放在男童的肩膀,輕輕地、卻承載著悲傷的力道。


小傑楞楞地抬起頭,阿梨的表情悽愴而虛弱,暴風雨打濕她的衣裙與臉龐,凌亂的髮絲和布料濕貼勾勒纖細的輪廓,她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昏過去似的,「已經太遲了。」


「……阿梨,妳快要被風吹走了。」小傑盯著阿梨的臉,無來由蹦出這麼一句話,阿梨微微揚起唇角。童言童語稍微打散悲傷的氣氛,小傑牽住阿梨的手,沉默的目睹載運考生的小船捲進龍捲風柱,一陣陣驚悚的慘叫聲被風雨嘯聲掩埋,災難的獠牙將船隻與考生撕成碎片。


甲板一陣死寂,只有索彌心有餘悸的喃喃自語,要不是他的搭檔猴子卡利姆不想要坐船離開,恐怕他也逃不過獻祭給災難的命運……但慶幸的心情還沒持續太久,索彌愣了愣,朝那浪中掙扎的紅點驚喊道:「葛雷塔!」


聞聲,小傑的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目光鎖定驚濤中掙扎的吹箭人,再這樣下去,葛雷塔也難抵擋遭海浪吞噬的命運。小傑當機立斷奪走阿梨手上的繩索,扭頭朝她眨了眨眼,極具爆發力的小腿忽地朝前方一蹬,轉眼便消失不見。


「小傑!」短促的尖叫聲、浪花濺起的聲音再次被風雨嘯聲取代,那道鮮綠色的身影沒入漆黑的深海,阿梨眼前的畫面喀噔地發黑,身邊不斷有模糊的聲音喚著她的名字,然而她卻渾然未覺,只是死死地盯著那男童消失的方向。


阿梨顫巍巍地向前踏出一步,卻被一只溫熱的手給反握住,史跋領著她往船艙邁進,阿梨慢半拍的回過神,潮水不知何時湧上甲板,沒到腳踝的位置。


回到船艙後,史跋順手扔給她一條乾毛巾,見阿梨滿臉恍惚,史跋冷笑道:「半藏跟白頭髮的男孩都出去救人了,小傑膽子肥,命也挺大的,應該不會有事。不過妳跟小傑不一樣,再不把身上擦乾,明天應該會燒到爬不起床。」


「謝謝,有被寬慰到。」阿梨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她剛準備要把頭髮擦乾,雷歐力急匆匆的進屋,那響亮的大嗓門吆喝著,讓大家幫忙救人,只有阿梨除外。雷歐力特意囑咐她不要踏出艙門,順手把舊日誌塞進她的懷裡,託她保管,以免脆弱老舊的本子被雨淋濕。


「這麼多人過去幫忙,妳就別擔心了。」阿梨眼裡擔憂未減半分,焦急的在船艙來回踱步,史跋無奈的聳肩,「妳先回去換件衣服,別離開船艙。」


「……好。」阿梨的唇抿成一直線,她抱著舊日誌本,目送史跋的身影沒入漆黑的甲板,消失在視線當中。她內心的某處糾結著拖累團隊的內疚,沒有辦法在最需要幫忙時提供助力,更何況,他們救援對象之一是小傑。


……不過,現在也有她能做到的事。阿梨深呼吸一口氣,重新整頓情緒後,正要動身前往廚房,突然一張皇后頭的梅花Q從天花板掉下來,乍看紙牌懸浮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仔細一瞧,那張牌裹著淺螢粉的光暈。


阿梨用力地眨了眨眼,順著那道粉光連結的方向,魔術師單腳吊鉤在天花板的鋼材,瞇起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嗯哼,妳身上的氣,好像恢復了一點吶♦」


阿梨沒有漏聽西索口中的「氣」,雖然她不理解,但應該跟他身上覆蓋的螢光粉有所關聯。阿梨收斂起疑惑,秀麗的面龐漾出恬靜的笑意,「你終於肯現身了,西索。」


阿梨從船長室離開後,鼻尖若有似無縈繞熟悉的血鏽味,混雜極淺的香水味,如此矛盾的組合,她幾乎能斷定是西索的氣味,但他似乎只肯躲在暗處觀察。對此,西索只是笑呵呵的說:「畢竟,我很怕生的♣」


聞言,阿梨的笑容仍未減弱,反而加深揚起的弧度,被逗笑似的。西索得意洋洋的昂起首,勾在鋼材左腳使勁一蹬,深藍尖頭鞋穩穩地踩在地上,他向阿梨勾了勾指頭,彎腰行了浮誇的紳士禮,狐狸眼瞇的狡詐,「小梨花,妳的日誌給我看看吧。」


「好的。」阿梨歪過腦袋,把舊日誌遞給西索,「作為交換條件,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哦?小梨花答應的很乾脆吶♥」西索的語氣愉快地上揚,但他瞇起的眼眸不見笑意,似是早就料到阿梨的答覆。阿梨微微一笑,她不覺得西索會特地在大家遇難時添一把柴火,「我們都在同一艘船,還擔心你的惡作劇?」


……


災難持續發威,暴風雨的力量足以撼動艦身,驟雨不斷洗刷軍艦的鐵鏽,風聲猶如咆哮般打在窗邊,一陣陣呼嘯而過,彷彿末日的景色。酷拉皮卡盯著窗外,那些附釘在船艦的裝飾被狂風拆到解體,捲進龍捲風之中。


船長室一陣靜默,狂風與水氣透過縫隙灌進室內,整座船艙又濕又冷,軍艦殘存的能源不曉得夠不夠支撐到明天,他們也不敢隨意啟用吹風機,只能用乾毛巾朝頭髮狂擦猛擦,淋成落湯雞的考生各自換上備用衣物,不約而同回到船長室聚集,沉默看著窗外的暴風雨,暴風雨如此猛烈,要是真的出事了,還有彼此能夠倚靠。


「阿梨到哪去了?」褪去濕透的藍袍,酷拉皮卡換上淺青的裝束。一旁的半藏渾身脫的精光,只留一條兜襠布,頂著彭絲和史跋的死亡凝視,半藏委屈巴巴的低頭,「我又沒帶其他衣服,只帶一條內褲換洗而已。」


「噁心。」「好髒。」史跋和彭絲齊聲吐槽,半藏的聲音頓時噎住,只有小傑為他送上一條乾淨的浴巾,一臉天真的歪過腦袋,「給你,要是阿梨看到就不好了。」


「……算了,謝啦。」半藏摸了摸鼻子,小傑的話細思極恐,偏偏他頂著真天使般純真無害的笑容,小傑晃著腦袋說不客氣。話音剛落,他遠遠地聽見一陣滑輪的聲音,而且離船長室越靠越近,伴隨食物的香氣,不只是他嗅到暖呼呼的香氣,大家紛紛抬頭看向門口。


小傑眼前一亮,蹦蹦跳跳的跑出門:「阿梨!」


「小傑,你來的正好……」話音未落,阿梨扶著門框,腳踩在餐車的施力點,一股作氣把滾輪推到門檻上,小傑眼明手快抓起餐車的前端,將滿載食物的餐車拉進船長室。


又大又飽滿的白飯糰整齊羅列在銀餐盤上,米粒晶瑩剔透,還有一鍋魚湯咕嚕咕嚕的沸騰,鮮魚跟大蒜的香氣四溢,香到考生們忍不住嚥了口口沫。阿梨卻面露歉意,她為只能準備如此寒酸的餐點感到可惜,「廚房的東西不多,只剩兩大袋白米跟麵粉,昨天小傑跟奇犽釣的魚也還剩一些。我算了算份量,每個人可以分到一顆飯糰和一碗魚湯,晚餐就將就點吧。」


「畢竟大部分都乾糧,都被打算離開的考生搜刮走了……」彭絲小聲的嘀咕,斜眼看向作為戰犯的葛雷塔和亞摩里三兄弟,包括他們帶走的糧食都獻祭給龍捲風了。阿梨淺然一笑,把其中兩只飯糰遞給彭絲,溫聲為他們打了圓場,「人沒事就好,食物也夠的,喏,妳和爆酷兒都辛苦了。」


在阿梨笑盈盈地分配飯糰時。小傑把餐車底層的暖爐跟數袋煤炭抱了出來,一旁雷歐力新奇的瞪大眼睛,廚房有存糧和餐車不稀奇,但,「阿梨,妳在哪裡找到暖爐的?」


「我們鯨魚島老家的酒館,以前也提供水手的旅宿。」阿梨笑盈盈地回話,臉上婉約的笑容依舊,「這些不常使用的物品,通常會存放在地下倉庫,我請西索幫我抱到餐車上的。」


雷歐力噎了噎,「……西索?」


「啊,西索還有幫我捏飯糰呢。」此話一出,全場譁然,阿梨訕訕地抬起未痊癒的左手,「畢竟,我的手還沒好全呢。」


「……西索不會在裡面下毒吧?」雷歐力瞪著那盤白花花的鹽巴飯糰,小聲吐槽了一句。阿梨為他添了碗熱騰騰的魚湯,溫聲補充道:「不會的,不過他說他怕生,就不和我們摻和在一起了。」


聞言,雷歐力暴躁吐槽:「我信他個鬼!」


暖烘烘的烤爐放在中央,驅散陰冷和潮濕,而那道月光似的身影遊走在人群中,叨叨絮絮地關心著誰有沒有吃飽、和誰都能聊上兩句,為狹室曬進一道溫暖的微光。站在窗邊的酷拉皮卡垂下眼眸,目光盯著她手腕掛著的吊墜,恍惚之間出了神。


「半藏、酷拉皮卡。」清脆溫婉的聲音忽然喚住他們的名字。待大家用過晚餐後,阿梨從側包取出那本舊日誌,交還到酷拉皮卡手上,「我趁這段時間,把隊長的日誌讀過一遍。」


「根據第十八頁的紀錄,第一波災難預計在凌晨結束。」阿梨豎起指頭,清脆婉約的聲音迴盪在船長室,她的聲音很溫柔,內容卻截然相反,「第二波即將在二十四個小時後襲來,程度預計是毀滅性的規模。根據記載,潮水不僅會淹沒到船頂,這片海域上的一切……都會消失。」


「再這麼待下去,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半藏的眼神頓時變得凜冽,酷拉皮卡快速掃過日誌本的內容,面色也越發凝重,「我們要利用這段時間,想辦法靠自己的力量到眼鏡島。」


「不管是從空中或海上,都沒有辦法離開這裡。」葛雷塔摸著下巴,加入討論。亞摩里三兄弟面面相覷了一眼,由大哥鄔穆開口:「能夠突破這種潮水的船,這裡可找不到。」


「嘿,要船的話,這裡有哦。」小傑天真的嚷嚷聲打斷眾人的苦腦,他笑瞇瞇的朝那忽明忽滅的指示燈揮了揮手,一雙茶色圓瞳亮的驚人,小傑揚聲說道:「阿梨說過,這艘船的引擎沒有壞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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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忙阿梨分飯糰、盛魚湯,鮮綠的身影穿梭在人群家中,忽然讓小傑想起鯨魚島的忙季,出航的水手與過冬的海鳥一樣,都要佇留於鯨魚島上,那段時間酒館特別忙碌,即使是小傑也要幫忙端盤子、洗碗。


事情終於告了段落,小傑訕訕地走到阿梨面前,一副準備負荊請罪的壯烈,他深呼吸一口氣,「阿梨,我……我要跟妳說對不起。」


阿梨和史跋聊天聊到一半,想不到小傑忽然來了這麼一句,阿梨的聲音戛然,若有所思盯著小傑垂頭喪氣的樣子。史跋見狀,向阿梨擺了擺手,把空間留給他們姊弟倆。


「要是重來一次,你還會救葛雷塔嗎?」阿梨蹲下身子,那雙琉璃綠的眼眸微微仰著看向小傑。男孩不禁愣住,話語沒經過思考便脫口而出:「我會!」


「那就是了,你沒有必要為了你想做的事情向我道歉。」阿梨恬然一笑,白淨的臉上綻出欣慰的笑容,她摸了摸男孩軟糯的臉頰,脆聲說道:「更重要的是,你沒事就好。」


「嗯……嗯。」小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阿梨撐著膝蓋起身,牽住小傑的手,向他側臉微笑,「不過,我們要向其他人一一道謝呢,是大家合作把你們拉上甲板。」


聞言,刺蝟頭男孩用力地點了點頭,那些喪氣瞬間煙消雲散,恢復原本神采飛揚的活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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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帽子情侶組應援團見習生。
彭絲、爆酷兒:?




創作回應

亞爾斯特
很好,小傑在未來救下了自己的敵人。
不過接下來,眾人也即將面對全新的考驗,希望能順利到達眼鏡島。
2022-12-19 19:22:14
寬樹
舊版救的就是葛雷塔喇,不過我覺得這樣設計很巧妙,前面還是攜手合作的隊友,轉頭就是獵物和獵人。
有點殘忍,但很符合試煉的主旨……!
軍艦島的專業名詞有點多,溫習時也做了不少筆記,接下來是阿梨跟酷拉的金髮組合作。:.゚ヽ(*´∀`)ノ゚.:。
2022-12-19 22:38:37
亞娜薇兒帝娜
這裡的伊耳謎的性格感覺好理性溫柔,居然會講出像是在鼓勵和引導阿梨的話(雖然本人可能沒有這個意思?)
不像我那邊的大哥已經快走鐘成恐怖情人了(´。_。`)
題外話拎後頸的動作有種大貓拎小貓的既視感www
2022-12-19 22:28:35
寬樹
除非牽扯到家人,我覺得伊爾謎是相對理性的人吶(*‘ v`*),有點呆板,會直接把疑惑脫口而出的類型。種種因素再加上阿梨光環(刪除線),現階段伊爾謎對阿梨是好奇居多,心癢撓紙箱的黑貓!

話說伊爾謎的名字有好多翻譯,伊路米、伊耳謎、伊爾迷……等排列組合(?)

度……您那邊的伊耳謎已經是恐怖情人的等級,西殿雖然有官配設定加成,但是有病嬌屬性的大哥怎!麼!輸。我等讀者已經可以抱爆米花桶,準備看伊西萊修羅場了。(為什麼把伊耳謎放在前面?不知道)

阿梨aka.一張紙片(不是),話說我覺得拎後頸這個動作很萌吶WWWW
2022-12-19 23: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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