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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黑貓與自行車 21 扛鋼條的貓

陸坡 | 2020-11-04 11:46:38 | 巴幣 56 | 人氣 474


小說含有政治議題與部分血腥暴力和同性愛
請斟酌自己的立場決定是否觀看

《黑貓與自行車》第二季








21 扛鋼條的貓

「你真是蒙古人?我看過蒙古人覺得你不大像啊!」

武漢畢竟是中國大城,也是工程重地比其他地方來的發達,許多別地方人到這謀生活,最後有的走有的落腳在這處,葉常義扛起鋼筋條,過去在台灣港口上下貨那種力氣活的感覺又回來,只是這次周遭不是台語、客家話和高山族那些語言,而是更多更雜的各種中國地方化混雜一起。有人說起話來軟又綿,有的則細尖,但也一些粗口操話的漢子,話說起來混雜程度不輸菜市場。

當時葉常義找到這份差事,別人問起他身分,他還考慮著是否報實,張鋼圖卻幫他回答了,阿圖說他叫古寧榮是內蒙來的,隨後摘下他給葉常義戴的軍帽,把姓名和兵籍翻給問話的主委看。

看是個兵,委員也沒多說什麼,就准了他們在這的差事。

「在內蒙當兵不代表就是蒙古族,我親戚也有人當兵,中國南北來來去去,部隊在哪人就在哪?苗伙子我說對吧?」一個跟葉常義一起扛鐵條,說起普通話沒口音的中年男子說。

「嘿耶,你這人真怪我問苗伙子又不問你!你答啥腔?」剛剛問葉常義是不是蒙古人的上身弄得黑灰的男人說,那人兩手鐵桶裡面滿滿的碎石塊。

「都幹幾年還不懂你啊,你這就是看中苗伙子過去是兵,想藉機問問最近花錢就能當兵是不是真的,對不?別想了,就你提著兩桶走路還走的歪七扭八的,不、我看光你張口那嘴爛牙,就把那些官啊都給嚇跑了。」

「喔我說一句你嘴三句回來,要不下工來比劃比劃,你這禿頭子。」

由於阿圖常喊葉常義烏喵仔(黑貓),閩南的口音喵類似苗,在工地裡就被其他人誤會喊成了苗伙子。喊了這小名葉常義也不是很在意,他看眼前許多工人拿起稿子敲,這種又大又寬的路,在台灣的小島是少見的。每個人一手一手的鋪道,葉常義不知道這條路的盡頭會是哪裡,但是很明顯地從這望去看不見海。塵土味重,常常揚起灰塵。一樣的重活卻沒有過去港口海風的鹹味。

「抱歉,你剛說花錢就能當兵這件事是……」葉常義聽見一口爛牙的那工人說,想到之前找上阿圖和自己那個說有辦法把他弄進去,那個叫斗子的人。

「你別聽他瞎說,那只是坊間謠傳。說啥有些人專找小地方因為混亂被打散部隊的單兵,看準那些兵到大城,就靠過去說付點錢就可以幫他一把,把他送進去大部隊裡。」

將鋼條放到指定的地點,跟葉常義一起搬東西的禿頭工人對他說。爛牙的工人點頭拍了阿義問:「我就聽到這個,才想問這是不是內蒙那也有一樣的事,轉門找人進軍中做事,沒打準我就這樣混進去找個好位子幹好過整天在這挖坑起稿子,錢還少。」

「但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好的事情?你給他一點錢,他就可以把你帶進去變成軍人?真的是這樣嗎?難道……」

沒有代價嗎?

聽到葉常義的話,原本還想說什麼的禿頭和爛牙的工人都冷靜地下來,兩人想想……對啊!真的那麼簡單給點錢就可以弄進去當兵?真有那麼好的事情。想太多兩人的腦子糊了,爛牙首先開口:「畢竟是個傳聞嘛!我也只是問問,苗伙子別想太多。」說完便繼續提著鐵桶幹活。

禿頭工人又再次跟葉常義一起扛起鐵條,這次走到一半,他突然開口對葉常義說:「苗伙子,我剛想想你說的,覺得你是對的。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給點前就有好處,這事多半詭異。我跟爛牙還有其他人不是兵不懂這種事,但如果這傳言是真的,你可千萬別去啊,說不定是個騙局,被人賣了也說不定。」

「恩。」在前頭扛鐵條的阿義點點頭。

但,他剛剛突然有了想法,覺得斗子可以把人弄進去軍營的事情是真的,但應該是有代價的。

民心權力後再來會是什麼?葉常義想了想毛澤東目前所缺的,應該是網羅實質兵權的武力。沒有武力即使有再多的紅衛兵宣揚他的領袖魅力與紅思想,終究會被砲彈轟散。在房間的葉常義跟阿圖講過這個,他覺得毛澤東正在拋棄過往的紅衛兵開始對軍方靠攏,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會為握有軍權妥協。

不管是因為上海、北京、還是武漢哪一件事情讓他意識到只有無產份子和學生是無法進一步將中國大陸納入他自己的紅旗版圖之中。把一些流離失所無依無靠的流浪軍人送到營區裡成為他下頭的內應,洗腦成讚嘆他的紅份子,讓紅衛兵變成真正的兵,一個只聽從他命令的軍人,慢慢的擴散給其他人,就像細菌病毒一樣感染所有人,從小部分擴展到大部分,上頭下面雙管齊下,最後完成統一掌握軍權。這是葉常義所想到的,當然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他當時沒跟阿圖說明白,阿圖也似懂非懂的聽他講。

「也許他們只是忘了自己想。」阿圖說,葉常義一開始還不懂阿圖在說什麼,阿圖不管地上髒不髒,人一躺下去就說:「就像你過去教我的,用自己的腦袋思考、自己去想事情,然後在決定這件事是對的還是錯的。」

「阿圖,不是所有人都會認真去思考這個,尤其是當……」葉常義話說到一半,立刻將嘴一閉,阿圖聽到話沒說完坐起身看他問:「你話怎麼不說完?」

「沒事,只是想告訴你事情沒這麼簡單。」

「你老這樣,我覺得你這烏喵仔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阿圖說完又倒下,比起床地板冰涼的觸感,讓躺在地上的阿圖不想起身。

尤其是當利益出現時,就算認真思考也許也會把錯當作看不見。葉常義知道,那些披著太陽旗的飛機明明是去送死,卻說自己轉瞬為風。明明沒有的事情,卻因為自身的利益而舉報他人,讓人成為政治犯入獄不能翻身。

很多事情在毛利與正義之間,人就是會選擇那對自己有好處的利益。

對於不肯拋下自己不管,因為個性還抱持著軍人正義這樣想法的張鋼圖,即便他曾經怒斥著在街頭殺害平民的軍人,但他還是選擇要當兵,走上他認為的正義。葉常義雖然常聽到阿圖說他當兵是為了糊口飯吃,讓自己成為有用的人。但更多時候其實張鋼圖是對軍人的強大和能保護重要的人是有憧憬的。

自己不得不走上軍人道路與阿圖自己願意踏上軍人這條路。

兩者之間的差別有此可見。

但阿圖還未真正了解那種正義,有時候只需要一點引誘就可以全然崩解。而葉常義猶豫了,自己是不是該把這種事情好好跟阿圖說,但說出口是否就會跟要阿圖說謊一樣,漸漸的阿圖對於撒小謊這種事情已經不在意了,尤其在他知道幫自己撒謊說是古寧榮時立刻有了工作。阿圖嚐到謊言帶來的甜果,就讓他回不去了。這是葉常義怕的地方,他是不是正把阿圖這個單純的軍人慢慢變成越來越像他走過的樣子?

打了井水洗把臉,葉常義看了天空,灰矇矇的。曾經在老家的屋頂想著要飛的少年,現在早已不在飛了。

趙光衛,鐵工廠領班,人稱趙班長。

因為同樣有班長兩個字,他自稱的時候被張鋼圖誤會成是軍中的班長。阿圖認錯人之後,著急的對他一番解釋,趙光衛勉強相信阿圖他是個連隊不見的軍人,而在話裡他也聽出一點阿圖彆扭撒得謊,如他說自己是北京人在北京當兵這點,但實際上趙光衛一聽就聽得出來阿圖說話的口音不是北京人。

他沒有搓破阿圖的謊話,就某方面這個人可以扳倒從背後靠近的他,且沒有繼續把拿武器的他往死裡打,趙光衛就覺得這人其實挺傻的。又傻又壞的人不是沒有,但是傻到將他摔到地上還花唇舌跟他解釋自己沒惡意的傻子,張鋼圖是第一個。

「口口聲聲說你是軍人,但武漢軍區就是不給進。」趙光衛不管阿圖在怎麼解釋自己是軍人,直接最直接把事實說出來,阿圖聽了搔搔頭嘀咕著:「可我真的是兵啊……」

「你說你跟著那個叫斗子的人走來這裡,該不會也是想叫他把你弄進去軍營裡頭吧?」趙光衛說,張鋼圖就不打自招傻傻的呆了張臉沒回話,趙光衛看他那德性,嘖了一聲說:「反正你就跟那裏頭的傢伙同個樣子,為了自己升官或討上頭開心打人抓人不管死活也要做個成績出來,你們軍人就是這種樣子。」

「不!軍人不是你說得這種樣子。」阿圖聽到趙光衛的話急得反駁。

「那是哪樣子?只要給人扣上個反革命的帽子,不就可以當街處決。你們軍人就是這樣做……」趙光衛的話,讓阿圖想到之前那人被當街槍殺,老弱婦孺一家人被抓上車的樣子,看著趙光衛的眼神對於自稱軍人的他厭惡,阿圖有些不知所輟,至少在過去內蒙時,他跟古寧榮他們趁著空檔摸魚到街上打混,路上的人看著他們一身軍裝都表示友好,不像現在趙光衛看他的表情。

「你不回話就表示我說錯,對吧。哼……軍人。」趙光衛嘲笑阿圖說:「小子,你該不會以為穿上那軍裝就是為國家為人民,你們啊穿上那套軍服哪裡眼中還有我們…你們眼裡有的……」

只剩名和利而已。

聽到這些話,阿圖突然想到之前葉常義對他說到一半就沒說下去的話語。

就算每個人都思考了,也不見得就會選擇對得起自己的事。就像那個看著人逃走的軍人,他可以選擇扣下板機結束那人的生命,也可以跑上前去將他壓制住,讓他可以有一絲絲希望可以活下去。

但是那個兵選擇在眾人面前開槍,他有沒有想過這樣後果是任意結束一個人的生命?還是他其實想過了,但是還是做出殺掉他的決定。阿圖越想到這件事情表情就越難看,趙光衛摸摸鼻子看張鋼圖說:「總之,下次別壞我的事,不過我好心提醒你,跟那些傢伙混一起保障絕沒有啥好下場。」

「我跟他們不一樣。」阿圖說。

原本轉頭要走的趙光衛聽到阿圖的話,停下來問:「哪不一樣?你們軍人都一樣。」

「我跟他們不一樣。」阿圖看著趙光衛說:「我不會殺人,之後也不會。」

「…………」

趙光衛聽到阿圖的話一臉茫,看他這年輕人一臉正經的說自己是軍人但又說自己不殺人,趙光衛忍不住的嗤之的笑出聲,走近阿圖抓起他的衣領說:「開什麼玩笑!軍人不殺人哪還是軍人。如果那群日本鬼子出現在你面前,你也打算這樣?說自己不殺人?」

趙光衛的話讓張鋼圖答不上來,阿圖想說點什麼反駁但腦子裡卻想不出什麼可以說服自己的話語。他沒經歷過戰爭,阿圖出生時二戰已經結束幾年,期間雖然國共內戰,但當國民黨退守台灣時,阿圖才年約三、四歲。這時共產黨早已在第二次國共內戰取得了中國的統治權,而當阿圖走上軍旅道路成為一位解放軍新兵蛋子時,已經是一九六○年後的事了。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死掉。」阿圖又再次想到那軍人在自己眼前射殺人的畫面,聲音微弱的說。趙光衛看到阿圖聽了自己的話變成個被訓誡的小孩模樣,忍不住的問:「我說幾句你頭就縮了,呵,真的是軍人我可沒看過哪個中國軍人是你這副樣子。」

阿圖聽著趙光衛的數落,想起自己小時候說要當解放軍時家人都不看好,而哥哥更是一聽就笑出來,說他這種俗樣怎麼可能當兵?即便長大了真的成為軍人他依舊不時聽到他的長官對他說他不適合當個軍人。

「對不起。」阿圖說,這句道歉換了趙光衛的不適。

「你有沒有被人說過像個傻子。」趙光衛看眼前的張鋼圖那副模樣,不知怎麼剛剛的氣都消了。其實就某方面他也是將剛剛張鋼圖把他摔到地上那種不爽發洩那這年輕人身上。

這個說自己是軍人叫阿圖的大男孩傻歸傻,感覺跟那些軍院校出來的兵不同?趙光衛問張鋼圖老家幹啥來著?阿圖不假思索的就說自己老家種田的,把葉常義提醒過他說對陌生人要留心眼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

「也就說不是正規軍出生……」趙光衛喃喃的說,看了阿圖一眼,心裡面盤算了什麼。最後拍了拍阿圖的肩膀換了個態度說:「小夥,我剛也說的有點重。不如這樣吧,趙班長我告訴你為何不該混進那軍區大院……」

說著趙光衛要阿圖跟著他,兩人走出熱鬧街道,張鋼圖跟著趙光衛走,兩人來到一個較少人群的小區,見人變少了,趙光衛這時才開始侃侃而談,這樁軍人買賣的來龍去脈。

「人沒回來?」葉常義下工返回宿舍,一進門沒看到阿圖。

他脫下衣服往椅上一掛,拿好盆子和毛巾準備到樓下去取水。房間裡沒有浴池或廁所,茅房是和隔壁幾棟好幾人共用的,浴池也是每棟都有自己儲水的水缸。固定時間就要去不遠處的井裡或壓水槽取水。燒水要錢、所以大家多半自己想法子,畢竟生水喝了會鬧肚子疼,水得煮過在喝。不過這人群混雜的集合租宅,要保持衛生是難事,光水缸裡的水就有點泛黃積砂。

葉常義寧願多走點路上井邊打地下水,把身上髒污洗乾淨後,他擦好身子,想到跟自己說要再去找那軍官碰碰運氣的阿圖,會不會一時間就回頭去找那個當初說給錢就可以把他弄進去叫斗子的人?

葉常義大可叫阿圖不要去,他相信阿圖也會聽他的話。

老實講葉常義不希望阿圖在跑回去做一個中國軍人,不管是他覺得阿圖個性太過溫和下不了殺手不合適,或是自己私欲。如果阿圖繼續是個解放軍,那現在成了國民黨飛官的他勢必就得跟阿圖是敵對關係。

阿圖還是很珍惜他那一身軍服的,葉常義看得出來,阿圖對於是軍人的身分多半有點自豪,畢竟那是他努力換來的身分。如果他真的還是回到軍隊裡唱紅歌,葉常義覺得自己也沒法去說什麼來阻止阿圖的選擇。

沒上過戰場的阿圖還有那正義的英雄夢,而自己卻已經被戰爭折磨的體無完膚。

自己人在中國,兩岸局勢讓多日來對台灣地方無消無息,葉常義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被軍方當作失蹤,還是死亡。自己的弟妹兩人是否能接受他就這樣不見好幾年,是還相信他活著?或是覺得他已經死了。老婆徐宜芳是否會改嫁?葉常義想自己在飛行任務中失蹤對於看自己不順眼的徐家,是件大好事,畢竟一個國民黨的軍人世家怎麼能跟個曾經替日本打過仗的台灣賤民在一起,說出去多丟臉。

不過葉常義知道徐宜芳的個性,他相信那個女人一定不會改嫁,即便知道他死了也願守寡。他和宜芳兩人有著個對彼此的交易,他知道這女人身上的秘密和為何徐宜芳不要其他家世更好更強大的男人,選擇他這個在港邊搬貨的台灣人。

「苗伙子!我老遠看去還以為自己看錯,沒想到真的是你。你也住這區?」

聽到熟悉的叫聲,葉常義看見來打水的人是今日跟自己扛鐵條的禿頭工人,療了一下禿頭跟他說他跟爛牙還有好幾個工人都一起住在各幾棟的房間裡,四到六人擠在小房間。葉常義跟阿圖兩人一間房,並不是說比較高級,而是他跟阿圖的房間以前死過人,大家都怕沒人要住才撿到,這點葉常義沒跟阿圖說怕他亂想。沒地方住和住死過人的地方,葉常義選擇後者。

禿頭約葉常義幾天後的晚上來他那邊跟他們這群工人熱鬧一下,順便叫上那個和他一起住的阿圖。葉常義說他回去問問之後返工再說。禿頭工人嗯了聲,看見赤裸上身不同於他們那些工人一身黑紅,皮膚色白的葉常義就說:「雖然沒問過,但苗伙子你過去應該不是做工的,是幹啥事來著?」

葉常義知道禿頭在想什麼,就回話:「我以前在港邊幫你上下貨,我們搬貨通常都是在晚上快早晨的時候,所以曬不到太陽,所以才一身白。」

聽葉常義說完,禿頭才點了點頭,露出笑容說:「這樣啊,耶……我說句不好聽的你別生氣。看你體格那麼好又沒曬什麼太陽,我們幾個想說你是不在做啥不光彩的事情。」

「不光彩的事情?」葉常義不懂,禿頭搔搔他那光頭一臉尷尬的說:「欸…就是那個你知道有些事情只有晚上才能搞,像是混江湖這種。總、總之你不是就好,那些只是我們瞎說。」

禿頭打馬虎眼,結束這話改聊其他,葉常義裝沒事邊聊邊收收東西走人。既然怕尷尬那開始不要說啊,葉常義搞不懂這些人,不過看來他是被誤會成過去從事什麼非法工作的人。

回去後葉常義看見阿圖已經回來,不過人呆呆的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注意到他。

「一回來就發呆啊。」葉常義說,阿圖聽到話這時候才回過神嗯了聲,葉常義繼續說:「結果你又去一次,這次有什麼結果?我是覺得軍方那邊應該有你的當兵資料,不過是在內蒙還是北京就不知道了,他們找到也要一段時間……阿圖?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阿圖繼續坐在床上人不知道在想什麼,行為一整個反常。葉常義看見就問。張鋼圖聽見他在問,露出煩惱的表情最後說:「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我今天遇到一個鐵工廠的領班叫趙班長。我以為他是軍人結果認錯被他臭罵一頓。」

葉常義聽阿圖談起這個鐵工廠的趙光衛,這個人很討厭軍人,阿圖說這班長正在調查關於送錢混進軍營的事情,在路上對他說了很多一時讓他聽不懂,似乎要張鋼圖協助他調查這件事情。

「你啊!別惹事,等這幾個月賺夠錢我們就要到深圳。你還記得在北京那老軍人說的深圳羅芳村,只要弄到通行證就可以到香港。」

「這我知道,但是……」阿圖想說什麼,但是話又收回來改口:「我餓了先吃飯。」說完穿了件白汗衫就走了出去,葉常易隨手拿起件衣服追了出去說:「欸,你別穿一件掉嘎就走了,衣服呢?至少把衣服穿上!」

是不到了香港,他跟烏喵仔一切就結束了?

這話阿圖沒說出口,他一直在想自己跟葉常義的關係是什麼?在老家時晚上他常想起這個中華民國飛官,甚至為了他重新回到北京,找到了他帶著他逃走為了不讓其他懷義他的身分把寧榮的軍帽戴在他身上。阿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為葉常義做那麼多事?他想起自己還在內蒙那天,在關著葉常義的小屋睡著他看見門開嚇得出去找,找半天葉常義卻像沒事一樣出現在他面前。

當時的他怕的是什麼?是自己失職會受處罰,還是怕葉常義逃跑被殺,或則是

他有好感的人利用完他就把他拋棄了。

阿圖不知道過去只要當個軍人他就覺得很好的那個自己,為何會在葉常義要他開始自己想時出現那麼多問題。當張鋼圖開始想了就發現越來越多事情要煩惱,越來越找不到答案,且最可怕的是當他問了別人以後,也沒有一個正確的解答。

自己的世界怎麼突然變得好複雜,複雜到他完全不認識。

「阿圖?」

晚上張鋼圖偷偷的從後面抱住葉常義,這讓阿義有點意外。他覺得阿圖好像有什麼事情一直藏在心裡沒有跟他說,他問:「阿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跟我說?」

「沒有,我只是想抱你。」阿圖回答,將自己胸貼在葉常義背上感受那體溫。

腦袋中閃過那位鐵工廠的趙光衛在沒什麼人的小區對他說的話,然後他們兩個走進了一間樓,那樓有一個地下室,看趙光衛往下走,在上頭的阿圖猶豫了一下,就被趙班長催促,阿圖移動腳,一階一階跟在趙光衛的後面走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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