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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圖+短篇小說】《白兔》(舊圖配文挑戰-2)

平平無奇的31 | 2023-08-08 21:03:36 | 巴幣 2 | 人氣 102

《白兔》
兔子原本是一隻全身通體雪白的兔子。

"吶吶!奶奶~故事裡的主人公為什麼不反抗呢?咬他啊!打敗他啊!"
"如果是我就會反抗!讓他吃我一記左勾拳再一記右勾拳,打得他滿地找牙!"小白兔邊說邊激動的左右揮舞著雙爪,彷彿現在「壞人」就真的站在他面前一樣。
奶奶「呵呵」笑了笑,笑小白兔的童言童語。

"因為我們是草食性動物啊!"

屋子裏燒著火紅的薪火,壁爐前的搖椅坐著一隻年老兔子,腿部蓋著一塊毛毯。
年幼的白兔跪坐在地毯,將頭枕在老兔膝上,歲月靜好。

窗外白雪翻飛,冬季快要結束了,最冷的天,然後即將春暖花開。

白兔今年15歲了,活潑青春充滿好奇心對萬物抱有美好熱忱,是易於煽動、對不公見義勇為的年歲。

昨晚下了一場流星雨,一顆隕石從天際迅猛而火紅的墜落於白兔山丘附近的野林。

一群初出茅廬的年輕白兔相互攛掇決定組隊去一探究竟,哪怕老白兔們曾說「外面很危險,不要隨便離開白兔山丘」。

野林中大樹參天,遮蔽晴空,彷彿像一個封閉空間,長草茵茵高於胸,扎的刺疼亦阻礙視線。
白兔們整齊劃一於一直線,一隻的尾巴接另一隻的頭,全程精神專注,避免突發狀況。

但該來的禍亦是躲不過,
忽然一陣狼嚎,野林昏暗叢林裡亮起一雙雙發著幽幽綠光的眼,狼群已將他們團團環繞。
"快走!逃!不要回頭!!!"
發出淒厲嘶吼的是走在第一順位探路的18歲兔子,帶隊的大哥。
兔子們驚慌失措,四處竄逃,力求突破重重包圍;除了白兔。
白兔走在第二順位,他睜大眼睛,親眼看著頭狼的爪扼住大哥的脖頸,慢慢收力,而大哥的臉色越來越紅懸空擺蹬的雙腿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至越發無力。
白兔知道大哥被扼著的地方是最脆弱的頸動脈處,壓下去一彈一跳的,緊張時會劇烈蹦跳。他已經能想像那個地方如今在狼爪下會是如何「奮力掙扎」。
"快....逃......"大哥的聲音越發虛微,卻仍堅持喚醒眼前這個傻不吝呆愣著的白兔。
【不行!再拖下去就來不及了!】白兔似是驚醒,忽然奮力一躍直起暴擊,將爪子深插頭狼的左眼窩用力一轉一勾,於墜落作用力下連眼珠帶視神經的將左眼球整顆狠狠拔出。
劇痛之下的頭狼嘶聲暴吼痛苦哀嚎,手一鬆,受牽制的大哥跌落於地撿回一命。

"快逃!逃!不要回頭!!!"同樣的話,這次說出來的換成了原本被保護在後的白兔。
白兔伸出手,想要將跌坐在地上的大哥一把拉起,大哥卻飛快挪移避開了,看著白兔的眼佈滿恐慌,彷彿看到了「以他們為食、窮凶惡極的『肉食性動物』」,害怕的直顫抖。
然後拋下白兔,頭也不回的.....逃了。

兔子不知道自己怎麼活下來的。
他渾身是傷,身上滿是鐵鏽的腥臭,每走一步便滴落一滴一滴的血。
他不知道此刻這些「滴答!滴答!」的血是他的還是誰的。
每一步都是煎熬,每一步都是痛苦,然後.....他終於看到了白兔山丘,他.....終於可以回家.....。
他暴發出所有僅存的力氣,迅速蹦跳想飛快竄回白兔山丘的地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快到了!
遠遠的,他看到了他的族人們齊聚於地界邊緣,大哥在、家人在、所有一同出去冒險的白兔們也都在,大家都平安無事。
【大家都沒事,太好了!】
【太好了,我是最後一個。】
他眼眶含淚,【他們肯定是來迎接我的。】他心想。
他忽然覺得好委屈、好害怕、好恐懼,但是他也勇敢了,他覺得他做了最對的事——他保護了他的同伴....即使沒有也成功拖延了狼群的狩獵時間;他真的很勇敢了......!
現在大家都平安無事,他的同伴們也都在迎接他回家。
忽然安心了,忽然可以依靠了,他......可以不用再假裝很勇敢了,可以撒嬌可以示弱可以好好大哭一頓發洩這一路上的苦痛了。
會有人接住他的。
"等等,你不能進來。"
然後他被攔了下來,是山莊裡的大白兔。

接著老兔子村長從發出窸窸窣窣討論著的兔群中走了出來。
"抱歉,你不能進來。"
"你不是我們的同類。"
"我?我是白兔呀!?"兔子指著自己一臉錯愕,他不懂為什麼村長會這麼說。
"那邊有前幾天下雨留下來的水窪,你去看看。"村長指了指他們所站位置西方的一處淺水灘。
兔子跳了過去,然後他看到了一隻「黑色」的兔子。
身上的毛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糾纏打結、布滿乾掉的血塊,氧化的血沾染在身上又黑又汙濁。
"我、我是白兔!我真的是白兔!"他驚愕的轉頭為自己辯駁,村長冰冷的直視著他不為所動,而那些一同出去探險的夥伴,有的根本不看他,有的對視一眼便渾身顫抖的不敢再看他,也有看到他看他便露出驚懼表情向後退遠的兔子。
他又看了看他的親人,他的母親也是滿臉恐懼,在與他對上視線後雙手捂住嘴低頭乾嘔。
他的父親沒有看他,低頭輕拍母親的背說了些什麼。手足也紛紛湊至母親跟前不看他一眼,少數飛快看了他一眼,一臉嫌惡。
"抱歉,請你離開。"村長下了驅逐令。
兔子離開了他生活了15年的山丘。

兔子又被攔下來了,這次是一整群的豺狼虎豹。
帶頭的是那隻被他挖出左眼球的頭狼,左眼的位置現在戴著一支黑漆漆的眼罩,應該是瞎了。
【是來找我報仇的吧?】疲憊的兔子強打精神,渾身警惕起來,知道又有一場「追逐戰」要打。

"加入我們吧!"頭狼開口了。
"???"兔子緊繃著的耳朵忽然一頓,一臉困惑。
頭狼伸出一根爪子輕輕敲了敲左眼的眼罩,友善一笑。
"你很不錯。"他說。
【......真是一群瘋子!】兔子心想。他鄙夷他不屑。
......他沒有想到會對他伸出手的居然是他們。

他......加入了他們。

兔子開始跟著豺狼虎豹為非作歹,他襲擊過人類的羊圈,殺死過牧羊犬、掠奪過雞隻。
在母鹿面前殺死小鹿,並且分屍。
兔子身上的毛越來越黑、越來越黑,越來越黑得發亮。
在被驅逐出白兔山丘的時候原本還能清洗乾淨的毛皮,如今再下水,也只是水被徒然染黑。
他已經變成一隻完完全全的黒兔。

兔子的狩獵技術越發精湛,身姿越發靈巧,聽聲辨位的能力越發敏銳。他幫了大部隊很多,卻從來不吃任何一口肉。
每次的狩獵結束,旁邊分食著獵物爭相奪得多吃一點,他依然不為所動的吃著他的青草。

再後來兔子越發困惑,豺狼虎豹們越來越頻繁的要求他放棄青草也吃肉。
【他們數量這麼龐大,每天需要吃這麼多的肉,為什麼還要多我一張嘴?】兔子很困惑,他總是在拒絕。

直至一天,豹子發現了獵物群,前來喝人,兔子跟去了。
在新的狩獵場他見到了久違的白兔群,青青草地上,成熟的兔子與年幼的小兔子,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狩獵開始了。
豹子飛快撲向一隻傻楞楞不知逃跑還在吃草的小白兔。
兔子也動了,迅雷不及掩耳的踹飛即將撲倒小白兔的豹子,阻隔在小白兔和豹子的中間。

兔子已然成長,不再是當年柔弱的兔子,面對廝殺很冷靜,他已能抗衡甚至凌駕於上。
"孩子,你快走,去追你的族人。"他頭也不回的催促。
"你會被殺死的。"小白兔懵懂卻並非全然無知,雖然眼前的兔子毛色異常——黑如密林不見光的最深處,甚至帶有血的臭味;但還是一隻兔子!
"不會。"兔子答道。
"不,你也是一隻兔子,他們吃我也吃你!"小白兔固執道。
兔子扭頭看著小白兔止不住無語,原來看在其他兔子眼裡他還是兔子嗎?他原來還是隻......兔子......嗎?
"而且你還受傷了,你才快走吧!"小白兔蹦蹦跳跳的跳到了兔子身前,誤以為兔子身上的血味是源於受傷流血。
兔子感覺額角抽了抽,他嘆了一口氣。
"小屁孩才不要看戲。"一擊揍暈了背對著他的小白兔,然後抓起對方扔到身後最柔軟的一塊軟草地上。
"血腥的場面小孩子可不宜觀看。"

小白兔醒後,草地一片荒痍,到處是被砸爛的草泥、染紅的土地,還散發腥腥臭味。
完全不見原本美味的人間仙境。
"矮額"小白兔一臉嫌棄,然後他看到了背對著他坐著的兔子,一隻一半黑一半白的兔子。
小白兔揉揉眼再仔細辨別,這才認出這隻毛色奇怪的兔子就是先前幫他把豹子踹飛的那隻兔子!
"哇!是兔子!豹子他們都不見了耶!你的毛色變得好奇怪喔?"見到熟人小白兔興奮的一躍而起,蹦蹦跳跳到兔子身旁仔細詳端著他。
"啊~~~隨便了,這不重要啦!我們趕快回家!"小白兔扯了扯兔子的毛要他動起來,回到安全的地方顯然更具急迫性。
"走吧,回家。"兔子睨了小白兔一眼,然後起身自行在前頭開路,往故土的方向。

白兔山丘前,兔子停下了腳步。
"這之後的路都會很安全,你自己走。"他說。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小白兔歪頭看向他。
轉身離開的兔子回頭最後看了小白兔一眼。"不回,我還有事情要做。"
之後無論小白兔說了什麼兔子都再也沒有搭理對方。

頭狼在等兔子的解釋,他只給出了「離開」的要求。
事情沒有這麼順利,他背叛了他們,理應受到制裁。
他一路廝殺著離開了居住兩年的地方。
他受了比兩年前更重的傷,呼吸痛如燒灼,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無傷,內臟大概還嚴重受損,血於身後滴落成痕。
這一次他走的很平靜,只是不斷的往野林深處前行。
一直走、一直走,從冬走至春,從春走至夏,從夏走至秋。
經過大雪覆蓋、春雨洗禮、夏雨磅礡、秋雨霏霏。
他頑強的活下來了。
原本身上就只剩下一半的黑毛,也逐漸在雨水的沖刷中淡掉脫落。
他不知道,他的毛如今盈白又光亮。
秋天,他看著松鼠於樹梢奔跑跳躍,集結松果在樹洞裡來回進出,滿得果實都從洞口被擠出掉落砸至他跟前。
一年又快結束了,大家都在滿屋子的屯糧,又一次即將居無定所的面對入冬,他不知道這樣子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
他格格不入,於兔子、於草食、於肉食,亦於雜食。
【走吧,走下去總會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他告訴自己。
除了走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了。那就走吧。不要停留。

他在這個冬季翻過峭壁,春天來臨,他看到了遠方的山巒佈滿青翠的光澤,在春光中如湖面般閃閃發亮。

他想他大概找到了他的歸處。

青青大草原上,他於土丘中心鑿了一個洞,這就是他的家。
爬至新家的土丘上,他感受風的吹拂、太陽的溫暖。
他忽然明白了他當下選擇了什麼便能成為什麼。
這裡只有他,沒有其他的生物。
他是自己的主宰。
他不知道自己的白毛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極為白澤耀眼的光芒。
像天邊的一顆啟明星,遠比做為過去白兔山丘的白兔更為璀璨閃亮。



我是三一~
這是舊圖配文挑戰第二篇,
後記與想說的話有兩篇,因為過長而且我也覺得不重要,如果有感興趣的人再點進去便行。

感謝大家的收看~!

圖:初稿最原始的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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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發更新都會在粉專,其他平臺都有編輯時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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