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下雪的夜晚,輕盈的雪花自灰暗天際飄落,接連數天的降雪,使地面累積一層薄薄的積雪。
頭戴倉鼠帽帽的少女,在地面留下小小的腳印前進
少女名為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是普利茅斯城的城主,她一年當中大部份的時間,都在巡視領地狀況,同時記錄某位小精靈在不同世界的遊歷過程。
平安夜這天傍晚,回到城裡的愛德莉雅,收到一封求助的信函,於是馬不停蹄的外出,前往寄件人所在的地址。
一名打扮成聖誕老人的男子,正坐在屋簷下的搖椅上喝著悠閒紅茶。
愛德莉雅見到對方,立即高興地跑了上去,同時揮手呼喊道:
「秋茶薯薯、秋茶鼠鼠!」
「莉雅醬啊,稱呼可不可以統一一下,還有我信裡不是說過,平安夜這天要叫我聖誕老人。」
「明白了,聖誕老人。」
「很好,妳在這稍等我一下。」
聖誕老人挪動大衣塞滿棉花的豐腴身軀,搖搖晃晃的走進屋內。
這位看似獨居,實則寄居的神祕男子,真實身份並不重要,只要知道他是位喜歡吃紅豆餅的四格漫畫家就可以了。
留在寒風裡的愛德莉雅,呼出大片白霧,手掌相互摩擦取暖。
不久後,聖誕老人拿著一套小號的聖誕老人服裝走了出來。
「執行神聖工作必須有相應的服裝,妳先換上吧。」
「明白了,聖誕鼠鼠!」
「所以說那個稱呼……啊不、算了沒關係。」
愛德莉雅套上溫暖的紅色大衣,並且在倉鼠帽帽上面又戴了一頂聖誕帽。
聖誕老人滿意的點點頭,還不忘拍照留作紀念,之後才清清嗓子說道:
「那麼莉雅醬,我要跟勳去參加排隊抽PS5的活動,這個神聖的工作就交給妳了。」
「好的,交給我吧!」
精神奕奕的回答後,愛德莉雅接過碩大的禮物袋轉身離去,途中還不忘回望揮手。
少女在這個神聖的夜晚,代替聖誕老人執行這份重要工作,踏上了散佈祝福的旅程。
聖誕老人交付的工作很簡單,在街上派發禮物給需要幫助的人,禮物袋會自動找出最適合對方的物品,如果沒有那就是預算不足。
相較形跡可疑的中年男子,大家肯定更能接受廣結善緣的少女的禮物。
因此揹著碩大紅袋子的少女,走在飄著陣陣細雪的街道,尋找需要禮物的對象。
因為是施加魔法的袋子,所以只有外觀看起來鼓鼓的,實際沒有多少重量,請大家放心,本故事並沒有虐待未成年人的嫌疑。
街道在彩燈的裝飾下色彩斑斕,愛德莉雅走在人群之中,口中複誦著聖誕老人交代的注意事項。
──作為報酬,妳的禮物我放在最後一個。
──不要超過十一點回來,否則作為雇主我會被警察叫去問話。
當然,跟站在路邊的小白熊打招呼後,她就完全忘了這兩件事。
「我看看、需要幫助的人……需要幫助的人……」
愛德莉雅只記得要尋找需要幫助的人,此時大衣未遮掩住的小腿,突然傳來一陣毛茸茸觸感,她發現有隻白貓貼了上來。
「小白貓,你也想要禮物嗎?」
五官只有簡單線條的白貓搖搖頭,抬起前腳用肉球指向前方。
一名綁著低雙馬尾的妙齡女子蹲在轉角,探出上半身注視著什麼,偶爾會煩躁的搔抓頭髮,明顯是需要幫忙的對象。
「姐姐,妳有什麼困擾的事情嗎?」
面對蹲在自己身後的少女搭話,名為小瀀的女子闡述起自己的煩惱。
「我可困擾了,妳看那邊有隻可愛的狗勾。」
愛德莉雅跟著探頭出去,一隻白色的狗狗坐在街邊,項圈連著狗繩綁在欄杆上,看上去是在等待進店購物的主人。
「看到了,那隻狗勾怎麼了?」
「我想把那隻狗的模樣描繪下來,但是妳看我的筆記本都畫滿了。」
小瀀攤開她的筆記本,每一頁都是服裝和配件的設計草稿,可謂記錄日常創意的寶庫。
她抱著筆記本,垂下肩膀嘆了口氣。
「本來要去買新的筆記本,但是今天好多店都提早打烊了。」
靈機一動的愛德莉雅,將手伸進袋子裡面,將某個東西取了出來。
「姐姐,這個給妳。」
她手裡拿的是一本全新的素描簿,讓小瀀又驚又喜。
「這個真的可以給我嗎!?」
「沒問題的,我的工作就是派發禮物,姐姐聖誕快樂~!」
「謝謝妳,聖誕少女!」
得到了素描簿的小瀀,這下子終於可以盡情描繪狗勾的屁股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而我們的愛德莉雅,則繼續出發尋找下一位需要幫助的人。
晦暗的天依舊飄降白雪,受到雪花引導的愛德莉雅,在白貓的陪伴下遠離人潮眾多的街區,來到附近一處安靜的公園。
夜晚的公園內,樹梢與湖面覆蓋著細雪,一名頭戴斗笠的男子坐在涼亭內,閱讀友人勳一的著作,嘴裡叨念著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英雄是要經歷波折的啊』之類的話語。
閒置在旁的鋤頭和鐮刀,象徵了此人農民的身份。
桌面隻火鳳躺臥在筆上休憩,看上去絲毫不受天氣影響,甚至還為男子提供了閱讀的光源。
路經此地的莉雅醬注意到對方,於是進入涼亭,坐到男子對面詢問:
「該隱先生,今天是聖誕節,你怎麼會在這裡看書呢?」
「好學不倦,這才是賢君的基本啊!」
「原來如此,我正在尋找需要幫助的人,該隱先生知道有誰需要幫助嗎?」
「靜!我在思索中……」
默默噤聲的愛德莉雅,注意到該隱身旁的座位,放著四個拆開的盒玩模型,但四盒裡面有三隻是相同的角色小剛,因此好奇地發問:
「該隱先生有抽到想要的角色嗎?」
該隱搖搖頭,隨即咧嘴一笑,眼神燃起尚未熄滅的鬥志。
「不痛……如何痛快?」
說著說著,他又從地上的袋子裡拿出一個盒玩,在少女面前打開。
小剛的笑容出現時,愛德莉雅彷彿聽見了心碎的聲響。
「這、這種時候哭出來也不要緊喔!」
「欲哭無淚……因為,淚已哭乾了。」
眼前的這個人,明顯就是需要幫助的對象,於是愛德莉雅又伸手進禮物袋裡,拿出該隱需要的禮物。
「該隱先生,這是你的聖誕禮物!」
愛德莉雅手裡握的盒玩,讓消沉的該隱雙眼再度出現亮光。
精神大振的他,鄭重地用雙手接過少女給的禮物。
「我喜歡閣下的直接,和閣下敢來送禮的勇氣。」
又完成一件工作的愛德莉雅,心滿意足的揹起禮物袋。
「那我繼續去發禮物囉,該隱先生也不要在這裡待太久,否則會感冒的。」
「信我!只要一直笑,就可以笑出頭天了!」
該隱目送少女與白貓離去,嬌小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道路彼端。
不久後,他在火鳳甦醒之際開啟盒玩,流下兩行熱淚。
「商人,傷人。」
重新回到街區的愛德莉雅,與剛從某個基金會走出來,懷裡抱著PS5的方哥揮手打招呼。
隨後她與白貓來到一處撥放聖誕歌曲的露天市集,夯特正向過客兜售新書,大漠倉鼠則像書寫春聯那樣,在紙上揮毫撰寫新詩。
沿途的每攤都掛出顯眼的紅色彩燈,將此處染成赤紅色的夜,充滿了佳節的氣氛。
廣場西裝筆挺的魔術師,將頭頂的黑色高帽摘下,手中的螢光魔術棒在空中比劃出無限符號,帽子裡便蹦出大量的兔子,而且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哈哈哈,在各位解開『霍奇猜想』以前,兔子都會持續增加喔。」
愛德莉雅在市集的角落,發現一隻蹲踞在地的猴子,臉上還戴著一副眼鏡,格外吸引人注目。
「眼鏡猴先生,你在做什麼呢?」
「是愛德莉雅啊,我正在拼湊這些屍塊,藉此解開歷史謎團。」
他所謂的屍塊,指的是一些分割的人像圖,傳說完成這幅圖片,就能夠揭開傳說中精靈族的神秘面紗。
「為什麼要解開歷史謎團呢?」
「很簡單,因為同樣一件事情,透過不同的角度會產生相異觀點。」
愛德莉雅聽得不是很懂,但能理解這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眼鏡猴先生,我也想幫忙!」
少女三度伸手進袋子裡,這次她拿出的東西,是一台手機。
不曉得這能派上什麼用場的愛德莉雅,原本打算直接交給眼鏡猴,結果手機畫面突然發亮,並傳來大量訊息通知。
「原來如此,是超連結!」
聰明的愛德莉雅瞬間就理解了,這個故事並沒有過多的預算可以送手機,因此將眼鏡猴遇上的難題發送了出去,邀請廣大的網友幫忙解答。
『好想趕快看到圖片的全貌喔。』
『大家一起來解鎖屍塊吧!』
『這張圖的鄙夷眼神太讚了吧。』
『太太,我喜歡妳啊!』
許許多多的人,為了一睹全圖的風貌,紛紛加入了眼鏡猴的團隊,場面頓時熱鬧了起來。
「幫了大忙呢,這樣就能趕在聖誕節前彙整出一冊研究報告了。」
「哪裡哪裡,聖誕快樂哦!」
愛德莉雅露出璀燦的笑容,離開兔滿為患的廣場,前往下一個需要幫忙的人身邊。
就這樣,穿著紅色大衣,頭戴雙重帽帽的少女,在這個聖夜裡送出一件又一件的禮物,收穫無數的笑容和感謝。
夜晚逐漸加深,街上的行人也跟著減少,滲入大衣裡的寒氣,提醒少女是時候踏上歸途。
坐在路邊長椅的愛德莉雅,卻沉浸於聖誕節的氣氛之中,結束工作的她終於有時間好好欣賞這個美麗的夜晚。
少女的目光焦距在某戶人家庭院裡的聖誕樹,內心不禁興起一絲欣羨。
白貓的搔抓,讓愛德莉雅回神過來,她將貓咪捧至腿上笑著說道:
「也必須給陪伴我一整晚的白貓騎士禮物才行。」
愛德莉雅伸手進袋子,卻怎麼樣也摸不到東西。
這讓她心急萬分,因為裡面有著聖誕老人給自己的禮物。
──作為報酬,妳的禮物我放在最後一個。
換言之,愛德莉雅在無意間將自己的那份送了出去。
但她已經不記得最後一份禮物是什麼,又把它送給了誰。
對於失去禮物,愛德莉雅難過地垂下眉梢,那或許是聖誕老人為自己精心準備的,對此卻無從感謝,想到這裡她就大大的嘆了口氣。
白貓一臉擔憂的抬頭望著自己,於是愛德莉雅打起精神,將牠放回地面站起身來。
「沒關係的,今天的回憶就是最好的禮物了,秋──聖誕鼠鼠一定也會這麼說!」
「再不回去聖誕老人會違反勞基法的,白貓先生再見囉。」
和短暫的夥伴告別後,少女揹起失去魔法的袋子,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她那嬌小的背影,看上去增添了幾分寂寥。
「對不起……我把禮物弄丟了……」
歸途的路上,愛德莉雅反覆練習著道歉的話語。
即便完美結束了工作,她依然害怕遭到責難,不想在這個特殊的節日留下糟糕的回憶。
眼看穿過前面的街角就會抵達聖誕老人家了,她卻無法邁出步伐,甚至一度興起到其他城主家避難的念頭。
難過而低頭的愛德莉雅,頭上的第二頂帽帽滑了下來,露出倉鼠帽帽圓滾滾的眼睛。
愛德莉雅撿起掉落地面的聖誕帽,用手拍掉上頭的雪塵。
「必須把帽子跟服裝還回去才行呢。」
鼓起勇氣的愛德莉雅跨出腳步,然而穿過街角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棟五彩繽紛的建築物。
出發前還是破爛乏人問津的小屋,此刻卻煥然一新,成為佈滿聖誕裝飾的美麗小屋。
嘆為觀止的愛德莉雅,因為過於震撼而停下腳步。
在大門口四處張望的聖誕老人,注意到愛德莉雅出現在對街,確認左右來車後,趕緊按住帽子跑了過去。
「莉雅醬,妳遲到了三分鐘,我差點就要請搜山大隊去找人了。」
「聖誕鼠鼠,對不起……我把自己的那份禮物弄丟了……」
她悲傷的垂下臉龐,倉鼠帽帽同樣露出深表歉意的神情,沒料到聖誕老人卻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齁齁齁,妳的禮物早就準備好了,就在屋子裡,快點進去吧。」
宣稱這不是新型態的擄人手段後,愛德莉雅在聖誕老人的陪伴下來到屋前,屏息以待的她,輕輕推開裝飾花圈和彩燈的大門。
「「「愛德莉雅,聖誕快樂~!」」」
在門的彼端,愛德莉雅的親友們齊聚一堂,歡迎愛德莉雅的到來,一齊拉開僅能使用一次,不怎麼環保的禮炮。
漫天的彩條中,過度吃驚的愛德莉雅不曉得該作何反應,眼神閃爍著開心的亮光。
「姐姐,再不吃東西就要涼囉,炸雞、蛋糕、披薩,不知道為什麼還有貓耳朵。」
綁著金色馬尾的妹妹愛莉,拉著姐姐愛德莉雅的手進入派對之中,遲來的聖誕派對終於宣布開始。
而在這幅熱鬧的畫面之外,倚靠在庭院圍籬的聖誕老人,頂著飄然而至的雪花,手握裝有熱茶的紙杯,遠遠守望這幅光景,絕對不是因為派對參加者都不認識才待在外頭。
一隻白貓輕盈地跳上圍籬,踩著悠然地步伐來到聖誕老人身旁。
嚴格說起來牠是2D的產物,因此能在狹窄的圍籬上行走。
喝了一口熱茶的聖誕老人,撫著鬍子說道:
「是九方啊,當了一晚的監護人辛苦你了」
同樣注視小屋的方向的白貓,明明沒有開口,卻發出了人類的聲音: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送她的禮物嗎?」
「不……」聖誕老人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用他平常不會使用的寫作方式說道:「是我送給大家的禮物。」
一人一貓靜靜注視著這幅光景,和各位讀者一樣,心中充滿平安喜樂。
「對了,你抽中PS5沒有?」
「沒有……嗚嗚……」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讓這個故事以悲傷的氛圍作為結尾。
『以下是新聞快報,國北市的街頭今晚出現大量野兔,造成交通癱瘓,且數量依然在持續增加,警消人員目前已緊急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