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茲霍普最後決定和我一起上路,臨行前一夜把他發現的筆記本交給我,作為回報、我會成為他的導師,引導他踏上死靈法師一途。
「這本筆記是『守墓學派』的東西。」
「『守墓學派』是什麼?」
我向古茲霍普解釋、簡單介紹死靈法師的歷史——死靈法師起源於教會口中的異端,異端的定義很廣、舉凡教會想打壓或剷除的人事物都是,這些異端為了對抗教會而聚集起來、諸子百家的思想和技藝融合成死靈術的理論,其中有部分脫離教會的神職者將聖靈附身術結合理論、改進後成為現代死靈術的原形,從此確立死靈法師的職業身分。
任何職業一旦有長遠的發展就會產生分岐、死靈法師也不例外,雖然沒有專業培訓的學院、世界各地的死靈法師們以行為習性和地域區分流派,最早的一批死靈法師被歸納為「守墓學派」,這批人以墓園為根據地、以鏟型綴飾作為信物,他們是主宰時代的一群人、與時代事件的每個細節緊密連結,最後都被時代洪流帶去、誰也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守墓學派」因為內部的明爭暗鬥和教會發動的「純淨戰爭」而分裂,分裂成以直系正統自居而滅絕的「守夜學派」、學會投機而得以開枝散葉的「渡鴉學派」和純粹戰爭狂熱而引發不死族戰爭的「無影學派」。
古茲霍普有感而發:「原來你們也不全都是好人。」
我淡然回答:「『渡鴉學派』從來不分好與壞,我們只分有用、有效和有利。」
古茲霍普發現的筆記本記載詳細的死靈術研發理論和實作推論、十分具有研究價值,唯獨最後一頁以「守墓學派」的秘文寫成,這些祕文都是一脈單傳、很容易失傳,幸好我有個老朋友認得。
當晚發生一段小插曲,我在靈魂出竅的狀態下進入礦坑、鬧鬼嚇跑無辜的礦工,緊接著由古茲霍普潛入放置炸藥,炸塌礦坑的同時再用極恐致幻劑嚇死趕在路上的礦場管理高層,相信不久之後就會傳出礦坑童工冤魂復仇的傳說。
「謝謝你。」古茲霍普在黎明破曉時道謝。
「謝謝你自己吧。」我帶著他往北走到荒廢之地、為了解密筆記本最後一頁而行。
荒廢之地曾被稱為神棄之地、用於流放罪大惡極之徒和異端,不死族戰爭爆發後這裡就被荒廢,時不時還能遇上落單的不死族,現在就有三隻擬人怪橫在路中央、啃食腐爛到難以分辨的屍體,一聞到鮮活的肉體就立刻扭頭看向我和古茲霍普。
「退到我身後、孩子。」
「不、我能戰鬥。」
「輪不到你來。」
從體型和行為看來、眼前三隻擬人怪應該是一家三口,這些腦袋僵化的死物實在沒什麼威脅可言,換作是我就會暫時撤退、迷惑古茲霍普、利用他來箝制死靈法師、伺機痛下殺手,而擬人怪夫妻在我操縱腐屍扯下牠們孩子的腦袋後徹底發狂、破綻百出的兩隻怪物被牠們孩子的新鮮屍體絞殺,死前的眼神充滿驚恐和質疑。
「有別的辦法嗎——趕走牠們之類的?」
「我猜地上那幾具屍體的死因就是它們跟你的想法差不多。」
古茲霍普比卡蜜拉好在他的思考模式不會參雜個人情感,世人稱此為泯滅人性、我們死靈法師稱之為「覺性」——意為「不受人性蒙蔽的心境」,我們渡鴉學派認為死靈術若不以此為學習的宗旨則與走火入魔無異、無影學派則嗤之以鼻。
死靈法師介於生死之間、與擬人怪介於人怪之間類似,立場可以不死板要清楚當下必須站在哪一邊,若是被人性所蒙蔽勢必會前腳生、後腳死,半生不死是死靈法師最忌諱的心境,容易變得像擬人怪一樣人不人、怪不怪。
我一路過來都在觀察古茲霍普,他的表現證明我沒有看走眼,無論是面對拜蒙還是對擬人怪一家的態度、他都表現出「覺性」,這讓我決定帶他去見我那位老朋友,要是在我的老朋友那裡迷失就永遠回不了現實,我相信古茲霍普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