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對接下來的未來完全窺不出端倪,直挺站在對向的尹姿姬只是一臉得意貌,莫名令人擔心的感覺自心窩往全身蔓延,一向讓命握在自己拳頭裡的我,不管是生理或心裡都無法接受命運被交在別人手中的感覺,更別說是一台模樣不吉利的詭異拉霸上,這種不習慣簡直可比上萬隻螞蟻在心頭上大口撕咬。
「怎麼辦?」我細聲說著,問句後面卻沒有熟悉的不耐煩,眼角餘光往應該接下問句的那傢伙瞄去,但是她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這股怪異成功促使我轉頭望探。
本多的平靜一如湖泊,不帶任何表情、任何情緒,屏除掉一切事物,單純如暖陽般和煦的那種平靜,霎時我看傻了眼,為什麼她能夠在這種情況之下,抱持著如山般且穩且重的態度來面對尹姿姬未知的攻勢?
是面對死亡的坦然?
還是本多早已想出了對策?
要是撇開在菊島遇見的傢伙,目前為止碰上的兩名英烈在拳腳功夫上遠勝過我們,加上持有的武器也是我不曾想像過的特殊武器,如果說成為英烈必須要有相當資格,那麼相對的,與眼前尹姿姬的戰鬥,也絕對不能鬆懈任何一秒鐘!
叮!
拉霸輕響,惡魔嘴裡的轉輪也隨之減緩了速度,這時海風一改輕柔,從海面迎來吹在身上能夠感受到有些推力,這場戰鬥的風向也準備決定往哪邊吹,我嚥下一口,究竟戰勢會變成怎樣?
匡匡兩聲,轉輪停在一個暗紫色圍著黑框的生硬問號上,
「提問!世界上最深的海洋是什麼洋?」尖細的聲音從惡魔的口中傳出。
「……不就是太平洋。」我直覺說道,卻一點也搞不清楚狀況,我們正在參加機智問答的節目嗎,這忽然扔出來的題目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又重新打量起由大斧變成的拉霸,就連本多也像做了個特別長的夢好不容易醒來般,這座拉霸機原來……只是個問答機器啊?
「欸欸欸欸欸最深的海洋?!」尹姿姬雙手抱在頭上,臉上盡是非比尋常的驚訝,就像是遲到的學生剛從床上跳起,連牙都沒刷、臉都沒洗,
「那個……是太平洋。」
「我才不相信!你這個騙人大叔!」
「雖然他是個笨蛋,不過是真的,太平洋。」
「連那個姊姊也要騙我!」
接著食指直挺挺朝著我和本多的方向指來,
「你們一定是打算誤導我說錯的答案對不對!總之尹姿姬是絕對不會再相信你們了!」尹姿姬的覺悟在這根食指上頭表示得相當明顯,這種連本多也只能用啞句回話的場面,更別說我能夠勸上什麼了……
「哼哼!我說是大西洋!」尹姿姬提高音量,對著惡魔模樣的拉霸大聲回答,我讓右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看來今天是沒辦法看這個呆萌的英烈展現驚人實力了。
「嗶嗶——答錯了!絕對服從幽靈的七十二小時回歸倒數開始!咿嘻嘻嘻嘻嘻嘻!」
惡魔說完後,拉霸機底下擴散出奇怪的圓形圖騰,在旋轉數圈後圖騰出現裂痕,紫光自拉霸底下一閃而過,那麼一瞬間似乎在拉霸上空看見一個霧白面容,
「啊、小幽快回來!」尹姿姬堆滿臉的難過樣,高舉著雙手不斷跳躍,像是想從空中撈回什麼。
下一秒拉霸機的機關自行運作了起來,不消多少時間又以一開始大斧的型態懸在半空,尹姿姬一臉失落的坐到沙灘上,
「嗚嗚……怎麼可以這樣啦。」她居然開始哭了起來。
這、這傢伙真的是十二英烈之一嗎?
「喂喂、妳就別哭了吧,等等這個原始人請妳吃完飯再回道場拿個網子去抓妳的小幽行了吧。」我嘻皮笑臉、右手指著本多說道,後者一把往我手背打下,卻自己挨了痛,雖然不知道要是讓她答出對的答案會發生什麼事,不過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尹姿姬槓上,說起來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咻——
才轉頭看向努力用斜眼表達不滿的本多,帶著炙熱氣息的細微風壓從我臉頰擦過,像被快刀劃過一條細長傷痕,直到我的後方地上被什麼高速鑽進砂堆裡,臉頰上鮮紅色的暖感才緩緩流下,
「狙擊手!」我說道,看往子彈可能飛來的方向。
停留在原地絕對不是什麼好點子,我趕緊推開本多,順勢讓自己也往一旁移動,不過狙擊手的目標似乎是我,至少從接連幾枚子彈都是落在我周遭的情勢來看是這個樣子,糟糕的天氣、糟糕的地點,躲得老遠、光是輕鬆扣著版機的傢伙,成功幫我複習了這片沙灘上的空無一物。
該死,我用衣袖抹去臉上的血,在逃跑、閃子彈的過程中一個對策也擠不出來,或者說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會有任何對策,
「不對。」在這個地方會出手攻擊我們的,也只有尹姿姬的同伴,如果我能夠接近尹姿姬,甚至用尹姿姬當做掩蔽物,那對方或許就不會再發動攻擊。
咻咻咻咻——
想到這裡我折回路線往尹姿姬的方向拼命跑去,接連四顆子彈緊追在我後方,差點就要往我身上招呼到,快步踏過腳下的砂地,就差那麼幾步、就差那麼幾步了,哭得滿臉淚痕的尹姿姬那雙大眼正瞧著我看。
「可是這麼一來,不就擺明了要和英烈對立嗎?」
身體不自覺的慢下腳步,現在的我表情大概相當凝重吧,對呀,我不是來破壞這塊土地的,只不過是想從這些人身上,得到能夠讓我成長的東西,既然如此就不該用這種方式來保住自己這條命了,瞬間大風掃過,在我緩下速度的這幾個秒格裡,我感覺得到幾顆子彈即將在我身上結束短暫旅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