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就是這間道場沒錯吧?」
停佇在道場門口,繞了好大一圈結果還是回到這間道場來,打算好的填飽肚子到現在還是未兌現的狀態,本來還以為妲織說的大道就在外頭,了不起也只有一小段路程,天曉得走出這斷崖上的道場後,走了大半天還什麼東西都沒看到。
坐上高了一階的木板地,脫下剛領教完馬路熱度的靴子擺在一旁,尹姿姬同樣將她的白色布鞋跟我的靴子擺一塊,這才起身走進道場裡,
「嗯?」我踏出了幾步發現尹姿姬並沒有跟在後方,轉身竟然看見尹姿姬正對著我微微彎腰致敬。
「妳在幹嘛?」我說著,從腦裡貧乏的中文字詞庫裡硬湊出一個句子,尹姿姬才站直身子,臉上淡淡的笑著,用柔風中的花香來形容她此刻的笑容在適合不過了,
「教練說,我們一身武藝全靠道場的孕育,所以更應該對道場發自內心的感謝。」尹姿姬的話語很柔、很柔。
「才不是對大叔敬禮喔。」
「我根本不是大叔!」
「原來你也是那個老人的學生啊,說起來不曉得他們都跑哪去了。」環顧這空蕩蕩的道場,撇開與別人出門的妲織以及不曉得溜到哪去的本多,最可能待在道場裡的戴永嚴居然也不見了。
「難道是躲在屋子裡?」咚咚幾個節奏,我的雙腳已經走到道場裡頭的小木門前。
「熱死了熱死了!這下又要變黑了啦,喂提爾快來給我搧風……」正打算走進木門裡、那個讓我足足躺了三個日昇日落的房間,沒想到那個在我從昏睡中醒來之後狠狠踩我腳的惡魔,忽然出現在門口,
「啊!」尹姿姬沒來由的叫出了聲,雙手摀在嘴巴前。
「搧個頭,喂妳看到那個老人沒?」
「你這個變態從哪裡拐來這個女人的啊!」
「去你的,是她要我帶她來這個道場的。」毫不客氣的一個中指,雖然我不曉得這在東方是什麼意思,八成也都是那麼個意思吧,
「我想起來了!」忽然插話的尹姿姬硬是抓住我們的目光,
「你們就是那個在台南讓祐玫姊姊氣得半死的人!」
「該死,居然這時候……!」我大驚,門外的本多臉色自然也是餿了一臉,隨之尹姿姬從短褲口袋中拿出曲狀物掛上左耳,在那東西前端霎時發出紫光,
「Take off!」她喊道,道場門外突然狂風大作,下一秒迅雷般的影子與本多擦身而過,要是本多閃躲的腳步慢上一點,可就直撞上了那個巨大物體,然而這飛到尹姿姬手中的巨大物體,是把橫飄在半空中的誇張大斧!
幾乎佔去大半道場的長柄,跟我整個人差不多、甚至能夠蓋過我全身的巨大斧面,兩側懸掛的渦輪向地面噴放熱氣,好維持大斧懸空的姿態,
「怎麼能讓你們繼續破壞這片土地!」尹姿姬怒氣沖沖。
「該死的居然又遇上這種事!」我將右手平舉,左手扶在右前臂上,掌心瞄準了尹姿姬,
「攻城榴炮預備——」我緊盯著前方。
「欸欸欸欸欸!」一陣驚慌的尹姿姬大亂陣腳,立刻將大斧橫擋,而她整個人躲在斧面後方露出一對大眼看觀察著我,渦輪的氣流吹亂她一頭短髮,
「達芬奇居然藏了這樣的武器!」就連外頭的本多也不敢置信。
「發射!」
語畢,我帶著早已忍不住的大笑,快速衝過尹姿姬身邊,往道場門外一跳就拉著本多衝到好幾公尺外的地方,
「居然是騙人的搞什麼啊渾蛋——」被拖著跑的本多大喊著,但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而我呢,正痠著的除了腳底擦油的雙腳,就屬我那笑到合不攏的嘴巴了,有了上次跑好一段路都看不到攤販的經驗,這回我挑了另一邊的下坡路,過了不久便來到一片無人沙灘邊,前頭好一段路的地方終於看見民房佇立在公路兩側,
「看來這次是選對了,好險。」收起那陣笑容,接下來該先找個掩蔽物才是。
砰!
大斧劈在左側,在渦輪的極速加持下路面幾乎是炸裂開的模樣,我和本多兩人也因為這陣震波被彈飛到沙灘上頭,
「咳咳!」一不當心吃了一口砂,幾乎要咳出整條喉嚨,倒是很多很快從地上爬起,立刻進入備戰狀態。
「騙人家什麼的太過分了!」橫坐在長柄上的尹姿姬大聲嚷著她的不滿,斧頭飛降到沙灘上頭,恰好讓尹姿姬輕躍而下,在渦輪的輔助之下她抓握的大斧的模樣相當輕鬆自在,
「結果還是要打嗎?」我瞇起雙眼。
轟轟轟轟——
兩個渦輪瞬間加快轉速的聲音響徹整片沙灘,偌大的斧刃在這催動聲下瞬間來到眼前,
「哼!」尹姿姬低喊,一道直劈氣勢強大得像要劈開整片沙灘,我咬牙迴身閃避,躲過了致命的一砍,但還是被撼動大地的餘震晃得不得不停下動作,斧刃離開沙灘後,只留下一道兩側細砂都填不起的細長深坑。
如果這把斧頭掉進河裡,那麼等待尹姿姬的,只有河神家屬的上訴書了。
又是接連幾個揚起大風的大幅度揮砍,燥熱的氣流夾帶飛砂幾乎籠罩了我們四周,糟糕至極的情況,比起這把亂噴氣又會飛的斧頭,上次的打地鼠遊戲是有點變得不那麼討人厭。
來自渦輪的雙重加速,又是迎面而來的直劈,我索性瞬間增壓,在閃過身後接著一記衝擊將拳頭砸在斧面上頭、不偏不倚,
「啊呀!」斧頭猛力的震動使尹姿姬鬆開雙手,大斧直落到沙灘上頭。
「喂喂我們不想跟妳打也沒打算破壞這裡!」我一口氣說完,幾乎像趕著時間的白兔先生,
「吼聽不懂啦,不要偷罵我喔!」尹姿姬大叫著,隨之她試著將斧頭拉起,我只好雙手壓在斧頭上阻止她把斧頭拿起,本多見狀也跑了過來,
「他說我們不想跟妳打!」
「騙人!一定又跟剛剛一樣騙我!」
喀搭!
尹姿姬一把將長柄扭彎,寬厚斧面上的重重機關也逐漸運作,我和本多退得老遠,不曉得這回又是什麼奇形怪狀的武器,自從見識到祐玫那把火神砲之後,我就變得警戒了許多,在大斧拆卸的過程當中,卻聯想不到任何火力強大的武器,猜都無法猜出一個樣子,直到整個完成之後……
「拉……拉霸?」問號如雨下在我的腦海裡,剛剛揮舞起來氣勢非凡的大斧頭,變成了……一台兩側掛著渦輪的拉霸?
不同於以往對拉霸的印象,中間的箱子形狀如同頭上頂著兩隻利角、一張奸詐笑臉、在卡通裡才會出現的惡魔模樣,而箱子中央恰好在惡魔嘴巴位置的轉輪只有一個格子,雖然在眼裡看起來滑稽,但是尹姿姬的臉上卻笑著,像是勝券在握那般。
她大力拉下拉霸桿子,
「本次大獎是……」說著,箱子中央的轉輪開始加速旋轉。
「……逮捕提爾與本多芸!」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