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之二：真理研究室
五年前。
「我有緊急事項需要稟報。」在允諾會讓承光成為淨者之後，沙里爾走到伊格米面前說，「是需要單獨和伊格米大人報告的事情。」
伊格米疑惑的看著單膝跪地的沙里爾，隨後揮動手中的扇子，對其他人說到：「希格麗德、迦樓羅、承光，你們先離開吧。」
「告辭。」希格麗德說完後，拍了拍承光的肩膀，兩人一起離開本堂，迦樓羅一句話也沒說，默默的跟在背後走了。
「二號也出去。」聽到沙里爾的命令，二號驚訝的看著對方，「待在門口就好。」
「遵命。」雖然訝異，但二號從不質疑也不詢問沙里爾的命令，忠實地離開本堂。
「說吧，既然會特地要單獨談話，應該是跟研究前遺物或穢魔的事情有關吧。」伊格米張開扇子，這次不只是嘴巴，她幾乎是遮住半張臉的跟沙里爾說話，雖然沙里爾的工作全都是伊格米指派下來的，但在私下相處的時候，她卻毫不掩飾對對方的厭惡。
「崇山承光，被伊格米大人賜名的小子，不可能成為淨者。」沙里爾斬釘截鐵的說，讓伊格米那看似超脫人性，有如雛人偶的臉上皺起眉頭。
「我不是質疑伊格米大人的決定，更非要伊格米大人收回命令。」見伊格米臉色不對，砂里爾立刻低下頭，用低下的語氣解釋：「在為他治療的時候，發現兩個有趣的現象，第一：他的身體以皮膚為界，穢的含量差異極大，在外部進行檢測，他不過就是受到汙染的人類，但切開之後，體內溢出的穢跟完全的穢魔沒有兩樣。」
伊格米沉默地盯著沙里爾，見對方沒有阻止，沙里爾繼續說明。
「第二：當進行輸血的時候，他的肉體會大量吸收血液，並快速修復肉體，當丟入體內的不是寫而是人的肌肉，組織液也會將其吸收，而且吸收之後恢復的速度比吸血更快。」
「夠了。」伊格米收起扇子，她的臉上已經完全是憤怒，不知是針對承光還是沙里爾還是，「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承光是穢魔，我收留一個可能危害崇山里的怪物，甚至答應牠加入崇山里最重要的部隊嗎？你是想說我因為同情心做出愚蠢的決定嗎？」
伊格米的語氣沒有變化，依然是剛才面聖時的平淡，但現在的平淡卻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巨石，壓在沙里爾的身上。
「沒有，屬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沙里爾的姿勢已經從單一跪地變成跪拜，「只是……可能有風險，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需要徹底的對他研究而已，而且成為淨者需要植入除穢晶石的手術，以他的身體，除穢晶石植入並發動之後就會因為除穢將他的身體大部分都消除掉，說他無法成為淨者……是以科學的角度說明的，絕對沒有任何隱射！」
「這次就算了。」當伊格米說出算了的同時，沙里爾覺得身上的壓力減輕不少，「下次這種事情，你必須在我做出決定之前稟報，我給你崇山里僅次於我的最大權限，以及龐大的資金研究，就是要你的知識輔佐我什麼決定是正確的，再發生為了讓同期生出糗而沉默的事情，我會以崇山里的律法處置你在崇山里內做的所有事情。」
「了解。」沙里爾頭上冒著冷汗的回到，伊格米的意思等於是會處決沙里爾。
「那麼，你想要做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沙里爾知道這次談話的目的達到了，為了崇山里的安全，伊格米需要沙里爾進行災厄前遺物和穢相關的研究，只要不鬧太大，伊格米都會允許。
「我需要研究那名少年的身體，為什麼體內和體外有兩種不同程度的穢，如果其他的穢魔有相同的能力，那我們就需要想辦法做相對應的預防。為什麼已經變成與穢魔無異的存在，他還能保有人性，如果能找到原因，說不定能治療被穢污染的人類。」
「可以接受，不妨礙承光日常生活的程度的研究我允許你進行，你說的對，這兩件事對崇山里來說非常重要。」伊格米用扇子指著沙里爾，「不過我想你很清楚，要是受到無法回復的傷害或死亡，你就跟著陪葬吧。」
「非常感謝伊格米大人的諒解。」沙里爾推了推眼鏡，鬆了口氣，要不是他研究的內容跟手段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他比較希望能和公開場合的伊格米說話。
「另外我要你負責另外一部分的研究，這項研究列為最優先事項。」沙里爾覺得剛才放鬆的太快了，每次伊格米這樣說，都代表他會多出常理無法解決的工作，「我給你半年的時間，研究出能讓承光使用退魔具的方法，我想說失敗了沒有處罰，但為了激勵你，就拿你家的『一號』當抵押吧，無法如期完成，『一號』就充公，歸天門所有。」
聽到伊格米的命令，沙里爾的頭上冒著青筋，放在大腿的手握緊拳頭，要不是低著頭，伊格米就會看到他咬牙切齒，雙眼充滿怒火的神情。
「明白……明白……」沙里爾的語氣有些顫抖，他將額頭靠在地上，深呼吸試圖讓自己情緒平復下來，「我會馬上完成的。」
看著沙里爾有憤難伸的模樣，伊格米的臉上露出笑容，「原本只是猜想，看來你用我給的研究資金圖利自己是真的，你有半年的時間，努力用創造力保護你的妻子吧，現在給我離開。」
「遵命……」
那段對話沒有第三人知道，後來沙里爾只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就做出兩組專門的退魔具，不依靠除穢晶石連動，而是自體吸收自然界的穢來發動的退魔具，一把太刀與一支長槍。
真理實驗室是這幾年由沙里爾主導，伊格米創立的研究部門，負責在崇山里影響力能觸及的地方，研究災厄之前的科技遺物，以及針對穢魔應對方法的研究所，其成果包括由科技遺物改良的退魔具和替代淨者的新型作戰兵器，人工生命體。
當承光回去崇山里時，夜色已籠罩整座崇山。
「你們來啦。」迎接他們的是一個年紀和承光相仿，有著和沙里爾相同的髮色，直達腰際的褐色長髮散落在身後，身上穿著長裙式女僕裝，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手裡握著拐杖的女子。
「賽西莉雅姊姊好久不見！」看到熟悉的人，夏日葵立刻興奮的進屋和對方打招呼。
「是啊，這段時間妳不在身邊，很寂寞呢……現在是叫夏日葵吧？」賽西莉雅沉默了一會後，才想起她的名字似的說，「有名字的感覺很棒吧。」
「這個嗎？」夏日葵困擾的偏頭，「感覺差不多呢，不管是二號還是夏日葵，都是在叫我吧？所以沒有什麼不同喔。」
「這樣啊。」賽西莉雅沒有反駁，對夏日葵的說法只是點頭致意，隨後將視線移到承光身上，「承光也很久沒見了，這次也是來檢查的對吧，他已經在實驗室裡面等你了，我煮了晚餐，等一下要一起用餐嗎？」
「不了，我等一下檢查完之後就回去。」面對賽西莉亞的邀約，承光冷淡的回應。
「真可惜，我想他今天應該也不會吃，那些東西只能倒掉了。」賽西莉亞的語氣毫無起伏，聽不出遺憾也聽不出其他情緒，對承光的回應，她聽上去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那我去實驗室了。」承光想趕緊離開似的說。
「去吧。」賽西莉雅也似乎察覺到承光不想久留的想法，點頭讓他離開，
「告辭。」承光說完，朝更內部的實驗室前去。
「我也要去。」夏日葵也跟在承光身後，但才走沒兩步，賽西莉雅便伸手抓住夏日葵。
「噎？」賽西莉雅的手毫無力氣，甚至能說只是稍微碰到夏日葵，要不是夏日葵有注意到她的動作，說不定掙脫的時候還沒注意到賽西莉雅。
「他有另外交代，如果妳來的話，要把妳留在客廳。」說完後，賽西莉雅牽著夏日葵的手，走到餐桌前的位子上，倒了一碗她燉煮的濃湯在夏日葵面前，「吃吧，我想聽聽看妳離開這裡之後的生活。」
「好啊，有很多很有趣的事喔。」沒有意識到賽西莉雅是刻意支開自己的夏日葵，興奮的跟賽西莉雅聊起她當淨者的生活。
承光進到實驗室內，沙里爾的實驗室中放滿了各種科技遺物以及生物樣本，還有用來解剖的手術台，當初承光就是在這裡被沙里爾治好的。
「坐吧，別這麼充滿戒心的，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沙里爾拿出一整排的試管和藥劑。
「你們要的報告書。」承光將報告書隨手丟在桌上，然後在沙里爾的指示下，坐在一張診療椅上，熟練地伸出左手，沙里爾也迅速的插入血管，抽出城光體內的血液。
血的顏色看上去特別黯淡，甚至帶有一絲黑色的雜質，承光知道自己不正常，也知道沙里爾很有可能解決自己的不正常，正是因此他才乖乖定期來這，面對他從沒喜歡過的人。
「你也真是……居然把二號帶過來了。」將血液滴入藥劑的時候，沙里爾忍不住抱怨，「還好我有考慮過這點，要賽西莉雅先把對方攔下來了。」
「你這麼不想見她？」承光皺起眉頭，不滿地看著沙里爾，「她一直很期待能跟你在見面，平常沒事的時候總是將你掛在嘴邊，即使你對她像物品一樣，她依然崇拜著你。」
「不是想不想見的問題。」沙里爾不耐煩的撇著嘴，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他讓二號離開真理研究室之後，每次承光來檢查就會剛才的說話內容，「看在你這麼有毅力的份上，我就解釋一下，記得我跟你說過，不能讓二號照到鏡子，以及其他會出現倒影吧。」
「那個時候你沒解釋原因。」
「因為我很肯定你聽到原因之後，會對我說別把她當成物品。」這五年來一直出現相同的要求，沙里爾都快聽膩了，「人工生命體終究不是人，無法像人那樣建構完整自我，當她看到自己的長相時，不會覺得那是自己的影像，而會認為那是跟自己相同的存在，甚至產生自我懷疑，產生破壞性，想將影像消除掉。」
「一個沒弄好，可能會引發災難，而我現在的研究室裡，有這東西存在。」沙里爾指著實驗室內的住手，一個穿著女僕裝，捧著放滿材料的托盤的人。
承光這時才注意到，那個人有著一頭水藍色的頭髮，除此之外，她的長相幾乎和夏日葵一模一樣。
「她是？」
「三號，原本是要承交給伊格米大人的成品，戰鬥能力更加傑出，思考方式也更加理性的新產品，多虧你們把二號那種不良品帶進淨門，現在她只能負責搬點東西當我的助手，真是大材小用，浪費資源。」
承光不太在乎沙里爾的研究有沒有成果，當他聽到沙里爾把夏日葵稱為不良品的時候，就已經聽不下任何內容了。
「別把夏日葵當成物品了！」承光一把抓起沙里爾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抬起。
就在這時，一把手術刀抵在承光的脖子上，在承光激動的伸手的同時，三號就已經出現在承光身後並架刀完成，只差沙里爾點頭同意，承光的脖子就會被三號切開。
「三號，把刀放下。」沙里爾剛下完命令，三號便立刻收手，承光也在同時將沙里爾放開。
沙里爾坐回椅子上，整理亂掉的衣服，隨後對承光說：「身為過來人，我勸你最好別太把她們當人看，我是真心建議的，反正那傢伙的時間也只剩一年了，投入太多感情吃虧的是你自己。」
「剩一年的意思是什麼？」雖然心裡還是有火氣，但攸關夏日葵的事，承光還是只能詢問沙里爾，「我這麼說有點失禮，但你的太太賽西莉雅也是人工生命吧？如果夏日葵是二號，那賽西莉雅應該是最早誕生的，她不是應該早就過時限了嗎？」
沙里爾推了推眼鏡，猶豫的看著承光。
「請告訴我。」承光對著沙里爾低頭，「我想知道，如果有辦法阻止或延後，我會盡我所能的做到，如果沒有任何辦法，我也想提早做好心理準備。」
沙里爾看向三號，三號面無表情的回看對方。
「三號，把耳朵摀起來，禁止聽到任何聲音，直到我拍妳肩膀為止，同時閉上眼睛，我不想妳記錄我說話時的嘴型。」
「遵命。」三號說完後，立刻針對沙里爾的指示照做。
沙里爾的命令聽起來有點可笑，如果對於一個人，不讓她聽到任何命令最好也可能是唯一的方法就是要她離開，但對於會忠實執行命令的人工生命，僅僅是要她別聽別看就能達到相同的效果。
確定三號聽不見自己說話後，沙里爾才開始解釋，他解釋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讓承光感到訝異，眼前的男人居然是會露出哀傷的情緒的人。
「我研究人工生命已經二十幾年了，賽西莉雅是二十四年前出生的。」
「人工生命體的壽命只要穩定吸收養分，幾乎能說是無限的，但她們的大腦有記憶上限，扣除掉維持生活所需的技能，她們只能擁有十八年的記憶，當時限到期，她們就會刪除對人事物的所有相關記憶，只留下生活所需的部分，剩下的一切，都會一個不留的全部忘掉，現在的賽西莉雅，不管是跟我的記憶還是人格，都是這六年的時間產生的。」
聽完沙里爾的解釋，承光陷入沉默，難以置信地看著沙里爾。
「如果只是長相相同，記憶和人格都不一樣的人，你也能當成同一個人的話，那現在對你來說，二號跟三號有任何不同嗎？」
「難道沒有其他手段能避免或阻止嗎？」承光懇求的看著沙里爾，此時此刻，他居然指望眼前這個他討厭了五年的男人。
「如果有，你覺得我會任由賽西莉雅忘掉一切嗎？」沙里爾推了推眼鏡，鏡片之下滿是無奈的神情，「我對賽西莉雅的感情遠超過你之於二號，我已經沒有餘力承受另一個人工生命體某天醒來，把我當成陌生人看待了。」
「我先……告辭了……」承光失神的站起身，腳步蹣跚的走到門口。
「別讓她們知道這件事，雖然之後會忘記，但知道自己會失去記憶而且無能為力，她們也不會好受。」承光離開之前，沙里爾好心的提醒著。
不知道對方聽進去沒有，目送承光離開之後，沙里爾的臉上露出苦笑，「所以我才說別把她們當成人來看啊。」
說完，拿起桌上的報告書，眼神便得銳利。
「希望會是好消息。」
為了能有效分配對抗穢魔的力量，方舟內的人類將穢魔分成若干等級。
害獸：意思即為對人類有害的野獸，通常是不具備智力的野生動物或普通人類吸收過多自然界的穢而轉變的穢魔，此等級的穢魔也是由死淨二隊負責消滅的多數。
索多瑪：會造成大量人類死亡，但若能事先預防便能減少受害程度的穢魔，此等級的穢魔靠二隊已經無法處理，必須盡快聯繫一隊的人解決。
黑死病：災害規模難以估計，數座城市瞬間會被消滅，成千上萬的人難逃一死，且難以控制和預防的穢魔。
多巴：出現就可能導致人類文明滅亡。
挪亞：出現必然導致人類文明滅亡。
創世紀：出現必然導致人類文明滅亡且人類無法留下任何痕跡。
黑死病級以上的穢魔，方舟建立之後就沒有任何出現紀錄，根據沙里爾的推測，導致大災厄，讓人類文明消失的災難，很有可能就是紀錄上最後三種穢魔，多巴或挪亞，而創世紀則是當時的人估計最強程度的穢魔。
看完承光留下的報告書之後，一如賽西莉雅所預料的，沙里爾沒有時間吃晚餐，直接跑到淨門總部，聯繫總長並要求所有有空的淨門一隊成員立刻趕到總部開會。
「那麼……有時間能趕來開會的，就我們四個淨者了。」說話的人是一個身材高大，體型壯碩，看上去有如巨熊，黑色的頭髮向後梳起，像是獅子的鬃毛，臉上有兩條明顯的傷痕，眼神兇惡，所有人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會是惡煞的男人。
「畢竟我們四個最閒嘛。」迦樓羅隨興的在會議桌上翹著腳，語氣輕浮的對男子說：「阿爾迪爾你是不是變瘦了？」
「請不要開無謂的玩笑，身為淨門副長，每天都會鍛鍊自己的身體是必要的日課。」名為阿爾迪爾的凶惡男子，用與外表不服的沉穩語氣回答。
「似乎是收到來自城牆的報告，才讓你這麼緊張吧？還真難得，原來你也會冒冷汗。」希格麗德好奇的看著沙里爾，她的手裡把玩著絲卡蒂戰鬥時戴的眼鏡，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樣子，「麻煩快點，我女兒還留在病床上，我想快點回去。」
「長話短說吧，沙里爾特地晚上叫大家過來，我想應該不是什麼容易處理的事情。」最後說話的是坐在主位上的女子。
她的身上穿著修女的服裝，手摸著掛在脖子上的十字架，白色的長髮綁成麻花辮，從肩膀放到胸前，嬌小的身材使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得多，但犀利的視線散發出不怒而威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絲毫沒有破綻，那無數戰鬥經驗累積下來的氣勢。
「遵命，格拉西亞總長。」沙里爾將備份好的資料遞給在坐的四人，隨後推了推眼鏡，「我想各位應該都聽過五十年前，曾經襲擊城牆的海獸吧？」
「我記得。」格拉西亞隨口說到，「那是一場很艱苦的戰役，黑死病級，高度超過兩百公尺，體長應該有五百公尺以上的四足巨獸，當時淨門幾乎死光所有一線戰力，當時最強的兩名淨者，白帝和白鬼身受重傷才勉強戰勝，要是戰況在不利一點，伊格米大人甚至打算解除結界，用自身全部的力量擊退海獸。」
「格拉西亞總掌當時也參與其中嗎？」希格麗德驚訝的問。
「我當時只是二隊的新人，沒有被分配到前線，如果有，我想當時我也應該活不下來。」格拉西亞閉起眼睛，回想當時的情景，「那是一場發生在離世長城的戰役，但規模大到即使站在崇山的山頂上，也能看清戰況。」
聽著格拉西亞描述的過程，在場的人都悻悻然的深呼吸，他們很清楚同樣的事情若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也是屬於陣亡的一群。
「講歷史就到這裡吧。」沙里爾翻開手中的資料，那是他從科技遺物上整理出來的紀錄，「不久之前，出土的遺物中有一個儀器是紀錄方舟建立時的年代誌，我根據上面每數年出現一次的海獸襲擊，以及相關環境資料，發現兩件事。」
「第一，海獸襲擊的頻率是逐次縮短的，第一次隔了三百年，第二次隔了一百七十年，而最近一次，只隔了七十年。而且海獸的強度也在增強，從上上次開始，就是需要多數一隊的淨者圍攻才能消滅的對象了。」
「第二，每次海獸襲擊之前，海岸線都會有明顯的退後，當退後到指定的距離時，海獸就出現，很有可能是海獸在移動的時候影響海水的狀態，而從過去海岸線的紀錄來看，下次海獸來襲……就是今年了。」
沉默，沒有人敢講話，沙里爾的話就意味著他們只剩數個月的時間，就要面對前所未有的大戰，而他們的兵力還遠不如五十年前。
「上次已經算黑死病的極限了，換言之，下次海獸來襲，很有可能是多巴級？」打破沉默的是格拉西亞，她那飽經戰役的雙眼充滿氣勢，彷彿看著她就能充滿勇氣。
「是的，很有可能。」
「我明白了，相信在座的人都聽見了，現在開始，淨門進入戰爭動員階段。」格拉西亞站起身在場的人下令，其他人也跟著起身立正，「我明天會直接跟伊格米大人匯報沙里爾的發現，現在開始崇山里所有一隊必須維持隨時能前往城牆的狀態，總部這裡二十四小時開啟，有任何相關情報或狀況，直接跟我報告。」
「遵命！」所有的人，同時對格拉西亞單膝對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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